唐朝工科生(校对)第2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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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儿子还是不服,张德和长乐公主那点破事,已经成了长安城不能说的秘密。皇帝虽然恨的牙痒痒,但张德连发情都没有,总不见得还能挑错到他身上去。
  这都是公主自己臭不要脸,怪谁?
  “张操之给了吾东珠一壶,还有一批红琉璃,约莫八百件。吾虽瞧不起那厮整日和工匠厮混,却也欢喜这物事,耶耶拿来修个亭子,正好用得上。”
  长孙无忌喝了一口茶,冷笑一声:“整日和工匠厮混?”
  将新制的瓷杯放置在瓷盘上,久居上位的齐国公盯着自己骄傲的儿子:“白松陵能在东宫埋头苦干,不是因为白家落魄,并州白氏,难道比不上温彦博吗?北齐之时,并州赫赫,唯白与唐。”
  并州赫赫,唯白与唐。白就是白建,唐就是唐邕。前者牛逼,后者超级牛逼。当然后者超级牛逼的原因是,他孙子就是唐俭,辣个差点在劼利可汗汗帐被剁了脑袋,然后死里逃生指天狂骂李靖“汝母玩之甚爽”的唐俭。
  白松陵的叔祖就是白建,他现在是太子亲卫,正经出身,随时可以外调分军区做个校尉啥的。别看他只是从七品,京官平白高一级,属于中枢的东宫属官幕僚,又比京官平白再高半级,总之,他要是外放,只要不是因罪获贬,稍加运作,没有正六品别想动他。
  他和徐孝德年龄差别不大,但朝廷中的地位,天差地别。基本上白松陵就是属于躺着也能搂钱,徐孝德一年到头在草原上吃沙喝风,保不齐还就突然被狼群给咬死……
  “唐茂约对白松陵多有提携,如今他又时常与张操之方便,张家不说比肩长孙尉迟,但比之温彦博,又何止强了一筹半筹。为父和你说过,张德此子,纵然对其诸多不喜,甚至厌恶。然合则两利,汝左耳入右耳出耶?!”
  “耶耶,我……”
  长孙冲一脸羞愧,却又无比的屈辱。
  “丽质是你表妹,总不为妻,又如何?陛下春秋鼎盛,女儿何其多也。”长孙无忌冷眼看着虚空,双目没有焦点,“皇后只是吾家一时依仗。外戚,荣华且贵,然则三代之后,焉知其兴亡。此乃大唐,非皇汉也。”
  听到老子这样的训话,长孙冲就算是头猪,也明白了过来:“耶耶教训的是,长孙家不能靠一时荣宠,儿子还需努力。”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伯舒啊,陛下是希望促成长孙家尚公主的,但是,为父实话和你说,以为父的地位,以为父当年和陛下的布衣之交,并不需要公主。你明白吗?”
  长孙冲一愣,然后抬头看着自己老爹的眼神,他瞬间明白过来。这其中,自然有作为哥哥对妹妹关心呵护的意思在,但未尝没有皇帝对长孙无忌才能的束缚。
  一箭双雕长孙晟已经足够惊才绝艳,然而长孙无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谋划不及房玄龄,论机变不如杜克明,操戈之士有秦琼尉迟恭,便是论及亲疏,柴绍也不遑多让。
  但长孙无忌却能够青年时期就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乃是因为其独到的看人眼光,在人事安排以及内务梳理上,可以说含有比肩者,更何况军政文物又有涉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种人,若是在南朝,不是刘裕也是陈霸先。
  “秋粮收过之后,你便去怀远采风,至明年,便去河北。吾会知会东宫和吏部,你早做准备。”
  长孙无忌目光灼灼,“这一次,你要认真去看看,张操之是何等人物。”
  “耶耶!”
  “你若不亲眼所见其变化,只怕还以为,这一物一事,乃寻常尔。”长孙无忌吐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依然是雀舌,依然是炒制过的,“这茶叶,这泡茶的器具,这运送泡茶器具的法式,一千五百年未有此变也。”
  “耶耶,张德赎买关东至洛阳的田地,其欲修路,如今路人皆知。两京勋贵,不论旧时英杰亦或当今相公,必谋一利。或为邹国公,或为琅琊公主,或为五庄观,或为安北都护府,林林总总,成其势也。然则张德终究孤弱,非邹国公嫡子,更非关陇山东豪门,乃江南一土豪尔。耶耶,任他万般妙法,终究刀俎鱼肉旧事,缘何大人这般惊异其手段?”
  长孙冲看到的,只是一处工坊,一堆工人,还有一些产品。且不说他只是一个封建帝国权贵家庭的子弟,就算他登堂入室,做了太极宫前的弄潮儿,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而长孙无忌却是不同的,他和张德在马车上交流过,也亲自前往塞上看过那别样风光。这绝不是张大郎和安平公主的风花雪月,更没有什么“塞上牛羊空许约”。他是以宰辅的眼光看着大河工坊的不同,能让他长孙无忌略感无所适从的事情,那必然有大问题。
  走马鲜卑儿,庙堂汉家子。以前北朝,不都是这样吗?打仗的夯货死了一茬又一茬,死完了再征发,再死再征。朝堂上粉墨登场的人儿,不是这家就是那家,什么崔浩什么王猛,什么白建什么唐邕。作为宰辅,压制了世家,打击了豪强,拔擢寒门子弟于庙堂,犒赏田亩给将士,均田平赋忠心任是,为李家谋几百年江山,足够了吧。
  前人都是这样做的啊。
  长孙无忌是思量过的,却不得要领,当他想要更深入一下的时候,张德塞了一把白糖在他嘴中,于是他收手了。一是他看不懂一群文盲雇工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河工坊的工人,与别家商号的穷棒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二是开元通宝掉在眼珠子里,长孙家的开销,那真不小。
  “天下爱财者甚多,有钱无权者,正如伯舒所言,鱼肉也。然张德无知耶?”
  反问了一句长孙冲,长孙无忌自己也沉默了一会儿,的确,这世界上不爱钱的人很少,哪怕一个个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嘴炮强国的无能文痞,羞答答的同时,也要开元通宝在兜里才能去平康坊壮胆装逼。但爱钱爱到像张德那样连官也不想当,这就有点问题了。
  张家千里驹,是蠢货吗?当然不是。他若是蠢货,忠义社社首应该是程处弼而不是张操之。更何况,能被捞钱捞到这种地步的人是蠢货,岂不是把民部尚书也骂上了?
  自古权财不相离,爱钱不爱权,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了做守财奴,起码也得有靠山,做外戚就是很好的选择,皇帝家的女儿娶一个,一劳永逸。
  李董可以当做张德有钱任性少年放荡,他长孙无忌作为“外戚进行时”,就不能够视而不见。十五岁的少年有问题,而且特么有大问题。
  只是一想到家族开销,一想到长孙皇后过后的长孙家的依仗,一想到传给子孙的上等物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长孙无忌,也不由得英雄气短起来。
  对于长孙无忌和长孙冲这对父子的混乱思想,老张在前往齐国公府拜访的时候就下了一个判断:这是封建社会统治阶级精英的妥协性和局限性。
  李董这么牛逼,开了弱智光环,但基本上能影响的,都是被压迫的被统治阶级。和李董一起经营公司的那票高管们,作为统治阶级,绝大多数,都是优先满足了自家的需求之后,再用剩余的精力去好好地经营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洛阳回长安的路,比长安去洛阳的路要趣味性强一些。
第四十六章
表哥的进化
  中秋还没到,京城的江南人就在那里做“太师饼”,这是祭月神的贡品,据说是殷商末年传下来的风俗。然而张德从小在芙蓉城厮混,就不爱吃太师饼,因为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唐朝就已经让五仁口味的饼子发扬光大,这简直不可理喻嘛!
  “张德去了五庄观?”
  太极宫的主人,把已经退休的老忠犬史大忠叫了过来,然后打赏十块江南太师饼,全是五仁口味的。中秋佳节,得让手底下人感恩戴德,李董是很会做老板的一个人。
  “去了,抵京就直接去了五庄观。宿老都拜访了一圈,各有礼品。”
  “那是,散财童子么。”
  带着鼻音,李董的眼神很不痛快,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小觑了。不过他一想起那小畜生为了修路,终究还得来求他,于是浑身舒服起来。比起玄武门逆天,跟这十五岁的小家伙斗智,倒是更有一点人味。
  “陛下可要传召?”
  “召什么召?哼,不识抬举。”李董骂了一声,一身紫红丝袍,伴随阵阵凉风吹来,倒也爽快,屋子里却也安逸。和外头热的汗流浃背,这皇帝的享受,也还是不错的。
  手指了指冰釜,史大忠毕竟是秦王府老人,立刻知道主人想要啥,赶紧将冰釜打开,将里面的葡萄酒拿了出来,倒在微黄的玻璃杯中。
  作为帝国的主人,踩着拖鞋穿着丝绸睡袍,然后手里托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感觉还是不错的。
  “潼关到长安的地,他不好买吧?”
  李董得意地笑了笑,东都的地好买,那是东都能镇得住张公谨的人不多,联合起来干的过忠义社的又是一个都没有。就算有那么一两个能正面刚,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逼才干。
  再说了,谁不知道张操之人称长安及时雨草原呼保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家一起闷声发大财。
  “两朝勋贵,多有体面,也不消那几万贯来去。陛下圣心独裁,料事如神,奴婢万分佩服!”
  一把年纪的史大忠,虽然事业上已经退休了,但是灵魂上依然是马屁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这一手毫无PS痕迹的马屁,拍的李董龙心大悦,呵呵一笑道:“朕富有四海,区区江南小儿,焉能放肆?”
  长安不比洛阳,除开武德朝的勋贵,贞观一二三四五年封的那票米虫,能绕长安好几圈,很多赏赐的庄子,都已经到了渭北和咸阳,有的甚至到了岐山的山沟沟里。
  除了这些,还有前隋的带路党,比如公主级的娘们儿,比如王孙级的瘪三,总之,前朝旧臣安抚好是肯定的。
  这些人,贞观年的且不去说他,另外的那些,可是除了面子一无所有,就守着这点基业混吃等死。有点想法的,就琢磨着是不是培养一两个科举上的精英,最不济也要花钱走门子送进十二卫或者东宫当个保安。
  家业维持何等不易,连长孙无忌都管不住家族里的米虫,更何况这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废柴。
  “陛下雄才大略功盖汉武,张大郎不过是一少年,便是甘罗在世,亦是要心悦诚服。”
  “哈哈哈哈……”
  李董很高兴,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屌了。
  然而这光景,他的大舅哥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张德:“老夫问你,凯申物流,若京城效仿,当分润几何?”
  “这就要看齐国公的手段,还有伯舒兄的胃口。”
  长孙无忌想要插手物流业,作为外戚,大宗货物明面上也就冰糖白糖些许份额,到此为止。再伸手,就不是弹劾那么简单,就算李董把案桌上早写好了的《威凤赋》抄一百遍,也不能阻止大唐第一喷子以及东宫第一嘴炮的联合双打。更何况还有要死要死还没死的陆元朗。
  陆老头儿可是江南人,吴县到扬州,陆家可是又七十几条船,就等着吃一波红利呢。
  “如何说?”
  “进京税赋自然是不用碰,夏粮秋粮摊派运送也无需在意。只消一点,齐国公便可坐吃二十年。”
  张德竖起两根手指头,眼睛微微一眯,“毕竟,齐国公做过吏部尚书嘛。”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微微一笑,旁边长孙冲一愣,旋即也是眼睛一亮。
  “你是说,让大人旧部,采买发卖,皆集于一处?”
  说白了,就是吃政府采购啊表哥,你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让你爹和我很没面子啊。搞的好像我们是公帑私用的人形垃圾似的。
  长孙无忌混过的部门海了去了,秦王府那会儿在山东还有门路,加上草原上的关系,还有他爹长孙晟在前隋的人脉,还有皇后在后宫的一手遮天。
  基本上,光私用采买这一块,就可以硬吃。
  谁的面子都不用给,长孙无忌的面子最大!
  “咳!”
  一看儿子把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说出来,长孙无忌有点尴尬,咳嗽一声,然后看着张德:“只是这人手……”
  毕竟手生,没做过啊。目前就常凯申搞的风生水起,长孙家的人要是直接掺和进去,怕不是和长孙顺德全家一个鸟样。
  “若是长孙公信的过我,只管交由我来办,伯舒兄从旁协助就是。”
  这么辛苦的事情,以我赛尉迟小张飞的信誉度,你长孙家只管放心地外包。你出面子,我出钱财,多么美好。不过呢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相信老衲的账目,只管派亲儿子过来监督就是,这没话讲了吧。
  长孙无忌其实也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传家物业,物流这一块,不过是锦上添花。重头还在那板轨上,木制板轨的运力他已经算过了,基本上可以这么一说,长安到洛阳,除开水路,骡马板车根本不是一个对手。一万脚力比不上五百挽马,还是最矬的黔中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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