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13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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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白了,就是燃烧“分家”的热血,点燃“宗家”的激情。
  送死你去,背黑锅我来。逻辑上没有瑕疵,只可惜这世上,愿意背黑锅的才是多数,谁他娘的想死啊。
  “这一次,愿意前往四方冒险的人家,将会多不胜数!”
  李芷儿盯着张德,“只怕死人无数。”
  “也活人无数啊。”
  老张轻描淡写地捏着一只鸡腿,随手将手中的勺子扔在案桌上,“总要死人的,不过,死一个人活五个人,这就是赚的。”
  “……”
  人命如算数,极尽冷血的言语,让李芷儿身躯微微一颤。尽管已经过了天真的岁数,她也是十数年历练,早就明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和张德这种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知道李芷儿有点“悲天悯人”的情绪在,但这种情绪显而易见不会持续太久。
  老世族的精英们只要有点眼光,就知道在中原想要继续维持“耕读”的成本将会与日俱增。
  不但要跟皇帝斗,还要跟新贵们斗。既要和进入体制的新兴官僚集团斗,还要跟小有产者争抢最后的一点口粮。
  战天斗地不是不可以,但也要量力而行。
  太原王氏、温氏都在尽力转变,湖州徐氏、苏州陆氏都在“分裂”,都是选择而已。化整为零还是化零为整,历朝历代的老世族,都是看需要而行动。
  一个很简单粗暴地例子,侯君集掌控的娱乐业集团,盯上了一块地,想要做成规模更大的球场。他这样一个顶级的帝国权贵,想要玩死一两家走下坡的老牌世族,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支持侯君集的人多,还是支持某某地某某氏的人多?要知道两京组织的球赛之中,背后金主多得是军方出身的山头。而球赛带来的收益,绝非只要门票,围绕球赛而产生的报纸、杂志、博彩、物流、周边、广告等等等等行业部门,都会支持侯君集弄死那帮攥着土地不放手的“落后”杂碎。
  你祖上汉朝三公?你先祖位列九卿?
  打的就是三公,杀的就是九卿。
  利益形成洪流之后,要么用另外一股洪流来压碎,但大抵上也是利益诉求,乃至利益的分配权力。
  想要靠着传统的惯性,发动“面子果实”的能力,给某某地某某氏一个面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贞观朝二十多年的官场换血之后,老牌世族不得不变,不变就死,而且是必死无疑。
  管氏喊出“一家哭何如一族哭”,固然“宗家”冷血无情,甚至是极尽不要脸之能事,但道理是正确的,“分家”的精英或者说精英,也能明白这是阳谋得不能再阳谋的手段。
  “宗家”通过这种手段集中了资源在更少一部分的家族子弟身上,燃烧的是“分家”,壮大的是“宗家”血脉。但同样的,“流放”出去的“分家”子弟,也获得了一个额外的机会。
  原本他们永远不可能独立门户,大多数情况,就和历史潮流中的那些个高门小支一样逐渐衰亡,最终成为苍头黔首的一员,甚至可能是奴隶……
  但是现在,他们就有机会“称宗道祖”开门立户。
  创业,对高门嫡系子弟而言,是熟悉的,但是对庶出“废柴”们而言,他们只不过是生育机器,又或者是联姻工具,其它的利益,很难享受。
  且不说豪门如此,程知节这等草莽出身,都让庶出子弟不得不选择投靠张德来换取前程,高门只会更加残酷,老牌世族更是等级森严,和魏晋之时,并无区别。
  老张对李芷儿说“活人无数”,那的的确确就是如此的。那些个“流亡”“流放”到海外番邦的小支庶子们,至少在他们的人生轨迹中,第一次获得了一丢丢的分配权。
  资源上的,财产上的,甚至是生育上的。
  一如当年张德和太谷县令王中的“官商勾结”,不知道多少农户家破人亡。老张和程处弼这等权贵子弟,更是谈笑风生,视人命如草芥。可回过头来再看过往,原本就已经饥饱参半的太谷县农户,他们中原本应该早夭早死的,却活了下来。
  而那些个没有家破人亡,继续保留手中田地的农户们,他们继续饥饱参半,手中的土地,泰半换了主人,因为他们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来。
  正常的历史潮流中……他们中的大多数,本来就是应该“断子绝孙”,养不活妻儿养不活自己,才是常态。
  哪怕这是“贞观盛世”!
  但是当初遭遇“家破人亡”惨剧的群体,却存续了自己的血脉,他们有过劳而亡的,可终究还是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些劳命鬼。
  原因何在?
  一个行业体系中的雇工,永远都比被多重剥削的底层小农值钱那么一点点。
  更何况,还是土地贫瘠一无所有的河东下县。
  倘若张德亦或是程处弼因这些个“家破人亡”而伤心不已……那大概是一直伤心二十年,至死不休也停当不下来。
  所以当李芷儿盯着张德感慨之后,终究也是没有多说什么,更何况,先哲们早就把道理讲得很清楚了。
  怎么避免这种悲伤?
  很简单。
  君子远庖厨。
  “我那皇兄若是一病不起,太子能监国吗?”
  “就他那性子,还是老老实实在东海攒点家底吧。”
  老张摇摇头,“哪怕你皇兄死了,也是太后垂帘听政。哪怕你皇嫂没有这个想法,满朝文武,多的是需要她这么干的。”
  “唉……”
  李芷儿一声轻叹,“我总算是脱离帝王家,得获自由身。”
第七十一章
破壁
  贞观二十五年年底设置的天竺都护府,其实远没有安北都护府层级来得高,重视度也远不如。
  程处弼接手的状况,有点类似汉朝平稳期的西域都护府,地方上邦国林立,都护府的主要工作,就是仲裁和监护,其余治理施政,基本就是随缘。地方邦国只要不闹事,就算是业务圆满万事大吉。
  自“天竺地”原本形式上统一的王朝解体之后,大量的军阀、土王、土公、部落,都各自为政。整个“天竺地”能够充当货币职能的东西,除了贵金属之外,就是从中国进口的绢布、瓷器。
  瓷器这一项很特殊,是一种定制瓷器。比如说一个装水的瓶子,它可能就充当五只羊或者十只羊的价值;一只大尺寸的盘子,可能就充当一只羊或者十只鸡……一切都交给了市场去调解,几百个“国家”密布恒河两岸,大瘟疫状态下,博弈效率非常高。
  除此之外,“广交会”带来的先进纺织技术,使得“东天竺故地”,也就是原先的高达国,成为了“天竺地”为数不多已经实现规模产业地区。
  并非是香料、调味料这种高价值商品,而是黄麻。
  麻纺业相当发达,整个恒河流域,除了丝绸之外,黄麻布就是次一等的流通货币。
  因为地理气候的缘故,“天竺地”服装相对简陋,并没有发展出类似中国那样高度发达的服装体系。所以布匹这个“匹”,是用不上的。
  所有交易的黄麻布,都是“卷”。
  分大中小不同等级的“卷”,大卷可能值一贯,中卷可能值五百文,小卷大概在一百文上下。
  但即便是黄麻布,也不是底层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够消耗的。
  所以为了保证底层的经济活跃度,“天竺地”进口了大量的开元通宝,其总量固然是比不上东海,但也有两三个中国雄州的规模。
  利润相当可观。
  围绕钱币这个事情,帝国高层一直在推动的,就是效仿始皇帝,针对币制进行立法改革。
  而天竺都护府,除了军事职能之外,还捞到了一个成文立法的权力。权力不大,还受多方监察,主要也是为了“天竺地”的地方法律法规建设。
  不过如此一来,整个天竺都护府,就等于是“分封”出来的地方强权。
  只不过以往是周天子分封百国,而这一回,是中央政府“分封”了一个低配版本的天竺“周天子”出来。
  有了这个“周天子”,再进一步去经营“分封”更低配版本的“列国”,至于这个“列国”之中,有多少皇唐天朝的权贵,这不是中央政府要关心的事情。
  归根究底,只要程处弼能够从“天竺地”把钱收上来,怎么搞都可以。
  以“天竺地”的特殊地理位置,根本威胁不到中国的核心农耕区。
  整个天竺都护府的编制,其职能绝非仅仅是“监护”,超出军事层面上赋予的权力,是朝野之间的共识。
  李皇帝下定决心,愿意给贞观朝“冠军侯”这么一个“超级”权力的重要因素,就是弘文阁在收集到大量反馈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至少“天竺地”每年可以贡献朝廷最少两百万贯的纯利。
  当然这个“纯利”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进入到中国腹地,就是具体到实务操作上。可能是税收,也可能是入贡,甚至还有可能是投献甚至是捐赠。
  总之,这是一个不让李皇帝费心,还产出不菲的大型奶牛。
  更何况,敦煌宫离“天竺地”是如此之近,就碛南州又随时具备调拨一千正规军的实力,足以镇压“天竺地”短期内出现的任何一种叛乱行为。
  再加上蕃地整合的效果,高原陆续迁徙前往南方低地的部族,总人口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这二十万人口,生存在高原地区,就是纯消耗,但给李淳风打工,那就是纯产出。
  恒河以北的大量割据政权,其中凡是被唐朝巨头掌控的,无一例外,其邦国的正兵,都是蕃人。
  勃律国几十个王子,都已经拿到了“校尉”差遣,身份也从蛮子,洗白成了唐人。
  在恒河流域的奴隶贸易中,成为顶级帮凶的势力团体,就是勃律国内部的老牌“法主”一系子孙。甚至是象雄国主这一脉,也远不如勃律王族。
  即便勃律国已经申请了去王号,但李皇帝还是给了一个“归德郡王”的头衔,并且勃律国王族,也被赐姓为李。
  和其他部族邦国不同,勃律国因为接触皇唐天朝非常深入,也就深刻明白,想要保证自身这种“超然”地位的时效性不是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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