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1170部分在线阅读
于是连夜又写信给了真阳县和新蔡县的同僚,三家县令有渊源,算是师出同门,这光景张展有求于他们,两家县令多少都会帮忙一二。
横竖都是公权私用。
“这是甚地意思?作甚新息县令让我等小住个几日?”
卓一航有点不解,他以为这是张沧搞砸了事情,但仔细一想,真要是搞砸了事情,怕就不是小住几日。
“卓老板,急个甚么,留在新息县吃喝又不要钱,多留几日又有何妨?兴许是新息县令有好事留给我们呢?”
“好事?”
成都卓氏小少爷一脸的不信,他嘟嘟囔囔了一会儿,看着张沧,“大郎,你昨日给新息县令的是甚么物事?”
“我写了两首诗给张县令啊,昨日见了张县令,简直是一见如故,像是见了自己的长辈,所以心有所感,写了一首诗表表心意。”
“……”
你一个搓澡的还会写诗?
见张沧没个正形,卓一航当下叹了一声,“你真是好命,居然得了一县酒水专卖,这利润之丰厚,不可想象啊。”
“可惜酒水虽好,我还是喜欢洗澡水。卓老板,要不这桃花酿的专卖,我分你一半?不知你能出价几何?”
“当真?!”
“比真金还真。”
“大哥,你看你想要多少?”卓一航搓着手,一个小种酒类的专卖权,豫州土鳖运作得有问题,出不了利润,但是蜀地大豪来操作,金山银海都能赚出来。
这些年因为兴修水利,又改善了地方制度,抵抗灾害的能力越来越强,粮食也就越来越卖不上价钱。走高利润高附加值的粮食副产品,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利润高就竞争激烈,蜀地大豪在一亩三分地上发力还行,但跨州跨县的巨头,基本都是权贵。
卓氏能够在武汉亮相,其实跟前益州大都督李恪还有点关系,若非如此,冉氏直接能把他们扇回成都不敢动弹。
巴蜀老世族和豪强的争斗,延续了很多年,巴地大佬冉氏看蜀地土鳖不爽,也不纯粹是利润变化。
“我听说,当年长安城内千金一笑楼被人一把火烧了,那院房家当能值个三五七万贯。卓老板,你能出几万贯?”
“几……几万贯?!”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但没见过虎鲸大开口啊,几万贯买了酒水专卖权,那还有力气去卖酒水吗?怕不是要卖屁股。
当下卓一航正要开口,说你张大郎真是不讲究,却见张沧笑着道,“卓老板先别着急一时,过个几日,你便知道这几万贯……还是值的。”
“那便再等个几日。”
皇帝女儿不愁嫁,一个县的酒水专卖权,还怕卖不出去?
过了几日,新息县令张展笑呵呵地又登门拜访,约了张沧吃了个饭,全程陪同的卓一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台面上两个文士打扮全程不说话的,居然是真阳县县令和新蔡县县令,而坐在张展下首的,居然是豫州刺史府过来的。
当时卓一航就不能理解了,你说你一个搓澡的……是不是把豫州官老爷们都搓爽了?
这不科学!
很快卓一航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搓澡张大郎敢喊出几万贯的卖价。因为压根就不是什么新息县的酒水专卖权,还包括了新蔡县、真阳县的酒水专卖权,以及慎水、汝水及沱口沿途沿岸各站、寨、栅的供应。
顺带的是,因为豫州本身是没有大型物流行的,而刺史府一直想要搞,但因为刺史是个王爷,最早被封的还是汉王,这事儿就不太好说。
毕竟,过了郾城,一脚路就到京畿。
现在呢……巧了,新息县县令张展揣着两首《悯农》,跟道王李元庆说了:王爷,上档次的装逼手段,了解一哈?
李元庆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二十八岁的道王殿下就是抹着嘴呵呵一笑:哟西。
一个王爷还要啥自行车?
又不能做皇上,那就剩下点财帛名利了不是?
李元庆寻思着张展送过来的那首诗得传个千儿八百年的,当然了,新息县令张展留了一手,两首《悯农》只给一半,装逼么,见者有份。
略作揣摩,就不敢小瞧了武汉来的张大郎张二郎,猜测是不是跟某条江南土狗有啥不可描述的血统关系。
实际上原本李元庆想亲自过来的,因为小时候的张沧,他还真抱过。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敢招惹安平生的崽。
外甥怎么了?外甥说不定也埋雷啊。
所以,不见最好,一切都停留在朦胧的揣测上。
至于给了多少便当出去,其实就是个数字,万一是外甥,那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一不是,本来就想搞豫州本地大物流行的不是?
于是乎,上了台面的卓一航感觉自己吃的不是什么卤味鹌鹑,吃的是德州扒鸡。
几万贯换三个县的酒水专卖,再加一个上州的物流脚力行,而且贯穿州县的境内河道两岸一应驿站、军寨、戍堡都已经打点好。
现在要做的,就是拉投资,然后搞一批货,再寻个消费市场……齐活儿。
吃完饭之后,卓一航久久不能平静。
我就是过来吃了一碗米皮啊?它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卓老板,这……”
“张大哥,钱不是问题!”
成都卓氏小少爷当时就一脸正色,“你我一路行来,同呼吸共命运,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大哥既然有创业之心,一航既有微薄之力,亦是责无旁贷!”
搓澡张大郎嘿嘿一笑,没有废话,冲卓一航竖起大拇指:“走,去桃花庙喝酒吃肉去。”
这光景,整个桃花庙,早就被一府三县官吏收拾了干净,整个一淮水北岸大型招聘会……
第五十七章
江湖名声
作为卓氏的小少爷,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卓一航还是很灵醒的,只是超出商业范畴,跳出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商贾贱业”自古以来的小心和敬畏,就使得他不能够拨开迷雾去看穿本质。
他以为新息县令是想让张沧做个白手套,好给新息县官吏捞钱,却不知道《悯农》二首的威力在名利场中,简直是大杀器。
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张沧当时没有亮出“奖状”,说自己在麻城县杀过盗贼;又或者说没说自己来自武汉且姓张……大概率新息县令会弄死他。
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别说你个土鳖,就是地方世族子弟,这年头被县老爷杀了也就是杀了。哪怕五姓七望最牛气冲天的时代,死外面的倒霉蛋子弟也不在少数,能一个个关照过来?
真要是能关照过来,怕不是崔慎这个心理变态也就不会自灭满门。
然而因为武汉带动的扬子江两岸技术大发展,基建能力逐渐加强,且辐射到了江淮甚至河南地区,这就让通勤效率大大提高。
而作为河南道的“百里侯”,新息县令张展是知道“信号机”这玩意儿存在的,他可不敢作死……
原本联系豫州刺史道王李元庆,那也就是应有之意,算是顺手,可没曾想看到李元庆那边的反应后,张展一度怀疑,这他妈不会是张梁丰的私生子吧。
就是老成了些,混得矬了些。
可不要紧啊,没钱让他有钱,没名给他扬名啊。
仕途官场上的名是没办法扬了,但是朝野朝野,不在朝可以在野嘛。
于是乎,新息、真阳、新蔡三县的朱雀街上,都有着招募人手的广告。摊位上给人咨询的县衙官吏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去新息县,工资高,有奖金,包吃包住还有年假。
“大哥,这算是歪打正着么?你看,还有罗山、固始过河来的。春耕的光景,居然还有恁多人愿意出来做工?”
“你忘了?去年出脱多少曲辕犁?原本要五个人才能做的活,现在只要三个,倘若家中有牛,怕不是一个人就能照应过来,二三百亩地,全部收拾完也没多少辰光。再者,江淮非是山南,是个富裕之地,自来丁口繁盛,民夫、船工最多的,江北都在此处。”
休养生息这么多年,江淮地区的农家也逐渐能买得起武汉所出的农具,不管是曲辕犁还是说各种耕牛,凑凑钱办个贷款,也真不怕什么。
而且武汉有一个好,贷款可以不是现钱,用粮食也行。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粮食,于是乎武汉收到手的粮食极多,大多数都做成加工品再出口出去。
同样是多山,为什么大别山区的匪患为持续一两千年?因为大别山区穷苦固然是穷苦的,但那时跟北面中原和江对岸的两个大湖平原相比,跟别的地方比,大别山区的粮食产出并不算低,加上山区余脉地区,往往都有河口冲积平原,粮食产量普遍亩产三石左右。
所以哪怕上溯千几百年,这里人口都不算少,秦末、汉末能成为兵源地之一,正是因为蓄纳的总人口数量相当可观。
于是当太平时节,匪患被压制的情况下,当江淮地区出现了一个劳力需求缺口,这些原本应该种完地就上工做一票无本买卖的老少爷们儿,也愿意出卖自己的劳力。
无本买卖固然爽,可一旦遭遇张沧这种比悍匪还悍的过路英豪,那买卖只能去阴间做啦。
“这些个罗山县的,居然是和钟山县的一起。钟山县到这里很快吗?”
申州修路这个事情,张沔是知道的,但他也吃不准钟山县是不是修路去了罗山县,这事儿原本就是魏徵在管,武汉那里并没有追踪各地的基建情况。
“北上申州的官道却有修通,只是钟山县离申州治所还有一段路,会不会往东修……不好说。”
修路绝非工程问题,还涉及到官场资源再分配。
为什么杜如晦为“总统”之后,行中书省这个单位会很快落实?因为上头有政治需要,下头有经济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