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大唐(校对)第1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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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吃没穿再加上疯疯癫癫,王安慢慢的真的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子,而且由于他特殊的出身,使得全太原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疯子,而且不少无聊的人看到王家真的对王安不管不问后,开始将他当做取笑的对象,平时肆意嘲笑侮辱,至于王安以前的亲戚朋友,也都一个个躲起来,刻意的将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王安王公子给忘记了。
  不过王安的厄运并没有这样结束,做为他的儿子,王况也受到牵连,当初在王况的祖父还在时,自然没人敢对王况如何,但是随着家中被二叔把持,对他这个长房长孙自然看不上眼,处处都刻意的打击排挤。
  幸好王况遗传了父亲的聪慧,而且在二叔的打击下,也慢慢懂得了隐忍,就算知道父亲在外被人欺负辱骂,也不敢去看他,怕被人抓住把柄,而且平时族中兄弟骂他是疯子的儿子时,他也不开口辩解,只是一心用功读书,想考个功名之后,再将父亲送出太原。
  但是事与愿违,无论他再怎么小心,却还是被有心人惦记上,就在他不到二十岁考中举人时,却被族中告知,要他放弃科举,转而负责族中行商之事,而理由竟然是,他的父亲鼓吹工商业,那么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需要进入科举,管理族中商业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面对族中如此蛮横的决定,王况心中怒极、恨极!但他不是王安,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隐忍,最后还是笑呵呵的接下族中派给自己的任务,并且苦恼钻研,慢慢的做出一番不小的事业,并且重新在家族中占有了一定的地位。
  也许是上天对王安父子起了怜悯之心,就在王况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时,王安的疯病竟然也慢慢的好转起来,虽然生活依旧落魄,但神智总算恢复了正常,不过对于太原城中的百姓来说,王安疯子的印象已经深入心底,根本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看。
  从疯疯癫癫又变成一个神智清醒的正常人,王安回想起这些年自己的遭遇,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博学机敏之人,忽然有种大彻大悟之感,世间的一切世情几乎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再无什么事可以蒙蔽他的双眼,也正是在这种时候,他结识了那位杜尔老爹,闲极无聊指点他们几下,就当成游戏一般。
  王况慢慢的在族中有了几分话语权后,本想对父亲王安加以照顾,只是族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却还是很多,因此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是暗中悄悄见过王安几次,送来许多银钱财物,但是王安对于儿子的好意,却根本不领情,将王况送的财物都扔了出去,而且开始连王况的面都不愿意见,甚至还说他们父子之情已断,不要再做这些无谓之举。
  王况开始以为父亲在生王家的气,所以不肯见自己,不过后来通过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才知道,父亲王安是怕再连累自己,所以才不敢和自己这个儿子表现的太过亲近。知道了这个原因后,王况心中更加愧疚,为人子者,父亲在外受苦,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加难受的?
  而王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儿子心中更加难受,于是就将自己工商论中的一写观点写出来,然后通过一个人暗中将这些东西传给王况,并且告诉他,若是他想做一个孝子,那就将这些东西全都学会,并且流传下去,这才是对他这个父亲最好的回报。
  王况一开始只是因为这是父亲的一生的心血,所以才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但随着接触工商论的深入,再加上自己行商的一些体验,立刻使他认识到,自己父亲的学识是多么的实力与博大,随后更加专心的学习,后来他遇到崔玉后,两人一见如故,忍不住就将父亲所教的传授给他,而随着两人友情的加深,再加上有一个重要人物的关系,使得崔玉也知道了王安的存在,并且还亲自跑来太原求教了几次,而王安对他也似乎与别人不同,很有耐心的指教了他许多问题,于是他和王安虽然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
  了解了王安与王况这对父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李愔看向王况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能在那种逆境中,竟然还能出人头地,成为太原王氏中一个重要人物,看来当初自己的眼光的确没错,这个王况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当然了,他的父亲王安更是一位难得的智者,可惜自己年纪太小,没能看到工商论那本书,否则无论如何也要搞到一本看一看。同时李愔还注意到,无论是王况与王安之间的联系,还是崔玉与王安之间的联系,都提到一个重要的人物,但对于此人,崔玉却语焉不详。李愔问了几次,但崔玉却是笑而不答,只是说过会他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策之人与献策之人
  几个人边走边谈,很快就跟着前面的王安来到一个小院子,这里应该是太原城最东边,周围都是一些东倒西歪的房子,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消瘦的小脸上带着菜色,偶尔走过几个成年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十分褴褛,前面王安的穿着和他们一比,倒还显得整齐一些,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王安外表邋里邋遢,但住的院子倒显得十分干净,一排整齐的篱笆将整个院子围起来,一个木头院门对着正屋,正屋有些破旧,窗户上的窗纸都发黄了,看上去应该好长时间没有换过了。正屋东边是一个不大的茅草棚子,里面垒着灶台,放着些炊具,不用说肯定是厨房。
  整个院子面积不大,但却被充分的利用起来,紧挨着厨房的那块,被开垦成几块小小的菜地,天气炎热,里面的蔬菜长势正旺,绿油油的看上去极为喜人,院子东边面积比较大,被搭起一个个晒衣服的竹架子,上面晒满了洗好的衣服、被单等物。
  一个身穿麻布长裙的中年女子坐在厨房前的大树下,借着树荫正在卖力的清洗衣物,只是这些衣物五花八门,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家所有,从这点李愔猜出,这个女子应该是个洗衣妇,借着给别人家清洗衣服收取酬劳。
  一身酒气的王安跌跌撞撞推开院子大门,提着食盒进了院子。正在洗衣的女子抬头看到王安,立刻将湿渌渌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同时快步走上前,将站立不稳的王安给扶住,一脸嗔怪的说道:“夫君,怎么又喝这么多的酒?”
  而在这位女子抬头的同时,站在院外一直打量的李愔却是一愣,这个女子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满脸沧桑之色,不过面容却颇为秀丽,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丽的女子,另外对方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寒酸的衣着却依然掩盖不住身上的富贵之气。另外再听到她对王安的称呼,难不成真的是王况的母亲?
  想到这里,李愔扭头看了一下王况,从对方看到那妇人的表情上,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崔玉看到这位王夫人,脸上也涌起一种尊敬之色。
  只见王夫人将自己的夫君扶到自己洗衣的小椅子旁边坐下,接过食盒放到厨房。而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王安已经传出雷鸣般的呼噜声。王夫人看着夫君的样子无奈的一笑,转身进到正屋,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吃力的向外搬一架竹床,竹床虽然不重,但她身为女子,力量本来就小,再加上门小竹床宽大,使得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将竹床搬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王况和崔玉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顾及,一齐快步跑进院子帮忙,等李愔反应过来也想搭把手时,他们已经帮王夫人将竹床搬了出来,并且将王安扶到了竹床上躺下。
  于对于王况和崔玉的到来,王夫人丝毫不显得意外,而当她看到后面带着护卫的李愔时,脸上那种淡然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一脸肃穆的对李愔行了一礼,然后说出一段让他摸不到头脑的话:“民妇王崔氏,拜见齐王殿下,请殿下饶恕况儿他们的欺瞒之罪!”
  “请殿下恕罪!”王况和崔玉这时也忽然行了一礼说道,脸上也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愔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王况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对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听到李愔的问话,站在最前的王夫人露出一丝苦笑,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启禀殿下,这次您来太原,定是想要招揽夫君,只是不瞒殿下,那三策虽然是夫君所出,但他却根本没想过要献给殿下,一切都是老妇擅作主张,不忍看到夫君的一身才华埋没,这才指使况儿和玉儿到登州诓骗殿下,为的就是想让殿下亲自来见一见老妇的夫君!”
  听到对方的话,李愔是哭笑不得,当初王况和崔玉告诉自己,有人献上三条计策,帮自己暂时缓解大唐的人力危机,这让李愔错以为,献策之人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引自己来太原亲自面谈,然后借机投靠。可是他哪里想到,出策之人和献策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家王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来,怪不得刚才王况和崔玉见到王安不敢上前呢?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缘故,真正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这个以洗衣为生的妇人!
  “殿下,父亲在病好之后,对世间一切都已经看透,当年的抱负也已经化为死灰,再加上五姓七望的势力实在太大,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族中对父亲的监视仍然没有放松,使得他连想改善自己的生活都做不到,心情苦闷之下,每日以酒来麻醉自己,不过幸好有殿下出现,以一己之力几乎改变了整个社会的格局,这让父亲大为振奋,平时里对殿下也是诸多推崇,虽然没有明确透露想要辅佐殿下的意思,不过小人相信,只要殿下诚心相邀,父亲他肯定不会拒绝!”
  王况扭头看了看在竹床上熟睡的父亲,一脸肯定地说道。做为儿子,看到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连母亲也跟着一起受苦,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一点也帮不上,这让他比任何人都痛苦,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的将二老送出太原好好奉养,可是王安夫妇根本不同意,因为这样做的话,不但王况现在的地位不保,甚至还会遭到族中的打压与嫉恨。
  “王夫人、王兄,不必再解释,我李愔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像王伯父这种大才,别说让我亲自来请,哪怕是三顾茅庐,只要能请到,也是值得的!”人家娘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愔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大度的说道。
  听到李愔不追究,王夫人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做为主人,王夫人急忙招呼李愔坐下,然后又叫王况和崔玉进屋子搬了张竹桌和几个竹凳。本来王安夫妇家中贫穷,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招待李愔,幸好王安从那个草原老酒那里提了一桌酒菜,其中有几样果品占尽,倒是刚好可以端出来,虽然这些东西用来招待李愔有些寒酸,但王夫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窘迫,反而显得十分坦然,如此风度让李愔连连叹服。
  李愔坐在主位,王况和崔玉在两侧相陪,王夫人则坐在竹床边,一边给王安打扇子,一边听李愔他们闲聊。王安还在昏睡,本来王况想把父亲叫醒,可惜试了几次却没有任何效果,据王夫人说,王安只要一喝醉,最少也要睡两个时辰,若是李愔等不及,可以先回去,等王安醒了之后,她再说服对方登门拜访。
  对于王夫人的提议,李愔当场就拒绝了,笑话,既然是想请这个王安出山帮自己,那就要拿出一点最起码的诚意来,若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那还叫什么诚意?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李愔决定在这里等着王安醒来,反正他来太原就是为了此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
  既然李愔要等,王况和崔玉自然在两边相陪,王夫人是女眷,不便上桌,只坐在一边看三人边吃边谈,偶尔李愔问到她时,她才会开口说上几句。
  而从交谈中,李愔慢慢的得知,刚才王夫人自称王崔氏,这就让李愔有了一些联想,现在终于证实,对方的确是和崔玉一样,都是出身于清河崔氏,而且论辈分,她和崔玉的父亲算是堂兄妹,也就是崔玉的姑姑,当初王安之所以对崔玉耐心教导,就是因为王夫人的缘故。
  说起这位王崔氏,的确是一位用情专一的奇女子,当初王安发疯被赶出家门,不但亲生父亲都与他断绝关系,连年纪幼小的王况也被祖父逼着与王安断绝了父子关系,而对于清河崔氏出现的王夫人,王安的父亲本来也想让他们断了夫妻之情,呆在家里专心抚养王况,毕竟当时王安已经疯了,而且又被逐出家族,完全有理由不认这个丈夫。
  但是当时才三十多岁的王夫人却拒绝了公公的好意,随着丈夫王安搬出了王家大宅,亲自照顾发疯的夫君,而在后来王家断了他们夫妇的供给后,天生倔强的王夫人没有向任何的求助,而是放下身段,外出做工挣钱养家,当时崔氏的娘家人看不下去,想把她接走,可她却宁死不从,甚至连娘家送来的财物也分文不收。
  这倒不是王夫人脾气倔强,而是为了丈夫王安的名声考虑,因为她已经是出嫁之女,若是再从娘家拿财物养家,别人虽然会夸赞她,但却会瞧不起王安这个男人,甚至会视他为入赘,这在初唐时可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之一。当然了,因为王安发疯,他以前的名声早已经尽毁,不过在王夫人心中,自己的夫君仍然是当初那个忧国忧民的大丈夫,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自己的夫君蒙羞!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安稳坐钓鱼台
  对于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带着一个发疯的丈夫过来的,王夫人并没有多说,只用寥寥几句话带过。不过李愔又不是傻子,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一个本来衣食无忧的富家少夫人,忽然一下子跌落云头,变成一个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的洗衣妇,这种身份上带来的巨大差异感,以及旁人的取笑与侮辱,足以让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
  可是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王夫人,却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而且带着疯疯癫癫的丈夫一步步走了过来,这其中到底吃了多少的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坚强,慢慢的感动了上苍,这才让王安的疯病慢慢好转。
  王安的神智恢复正常后,在知道爱妻这些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心中震惊愧疚之余,对王夫人自然倍加珍惜,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王夫人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只不过他这一生经历如此严重的打击,早已经心灰意冷,只想在剩下的残生里,好好的陪夫人走下去,另外若是能将工商论传下去最好,若是不能,那也无所谓了。
  也正是抱着这种想法,王安在得知李愔在大唐的所作所为后,心中虽然兴奋,感觉总算有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知己,甚至每次听到李愔所做对大唐社会产生的影响后,都会高兴的大醉一场,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出山去帮李愔一把。当然了,这也和他的人身自由受限制有关,没有帮助的话,他根本出不了太原城。
  王夫人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在从丈夫那里听到李愔的所作所为后,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齐王李愔正是可以改变自己丈夫命运的人。虽然她也没有见过李愔,但她却知道,李愔在长安和登州所做的,正是自己夫君一生所追求的,只不过这位齐王殿下虽然很有才能,但在大局上却稍显不足,在工商上的作为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没有系统的思想做指导,而这点正是自己夫君所擅长的,若是两人能携手合作,天下将再无任何人能阻挡他们的大业。
  也正是抱着这种想法,王夫人让儿子王况密切关注李愔的行动,想找机会将丈夫介绍给他,前几个月终于让他们找到机会,探听到五姓七望要联手打压工商业,于是王况就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假装向他借这件事请教,王安也没多想,将这件事进行分析之后,又想出三条计策。
  而后面的事李愔就已经知道了,王夫人让王况和崔玉带着三条计策去登州找李愔,让他误会出策之人想见他,将李愔骗到太原,然后又按当初制定的计划,先带李愔见一下王安,又介绍了一下王安当初的经历,吊足了李愔的胃口后,王夫人这个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才算是露面。
  王安夫妇的事情太过沉重,不但李愔听着难受,估计做为当事人的王夫人也不愿意多提,于是在大概了解了一下后,李愔主动岔开话题,天文地理胡侃一通,崔玉和王况也是博学之人,三人聊的倒十分热闹。更让李愔感动惊奇的是,王夫人的才学竟然也不在王、崔之下,无论他们聊什么话题,只要李愔问起,王夫人总能接着聊上一段,有时还能提出自己的观点,显然也是个博闻强记之人,这让李愔心中更加佩服。
  一直聊到太阳西斜,李愔等人都感觉有些饿了,本来李愔想派护卫去外面叫上一桌酒菜,大家边吃边谈,不过王夫人却忽然站起来说道:“殿下既然是客,哪有让客人准备饭菜的道理?还请殿下稍候,老妇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李愔一听也对,于是就点头答应,另外他也发现,王安夫妇都是那种自尊心超强的人,千万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怜悯,否则对方不但不会感恩,还会小瞧了自己。
  王夫人看李愔同意,本该去旁边的小棚子准备饭菜,但是她却忽然又道:“况儿、玉儿,家中的新鲜菜蔬不多了,你们随我出去买些回来!”
  听到王夫人的话,李愔三人都是一愣,因为他们旁边就是菜地,里面的各色蔬菜长势正旺,怎么可能会没有新鲜蔬菜?不过李愔很快发应过来,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昏睡’的王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王况和崔玉也不傻,很快明白了王夫人的意图,立刻忙不迭地站起来,跟着王夫人就出了院门,而李愔也让自己的护卫到大门外守候,除了刚才出去的王夫人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所有无关人等全都出去后,李愔笑吟吟地看着床上装睡的王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不率先开口,因为他想看看,这个被王况捧上天的王安,到底会以何种办法化解现在的尴尬?
  不过让李愔也没想到的是,当院子中只剩他们两人时,竹床上的王安忽然停止了打呼噜,睁开眼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同样的表情和李愔相互打量,只是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观察敏锐的李愔还是发现,对方的眼底的最深处,正闪现着一种兴奋的火花。
  “齐王殿下好耐心!好才学!”打量半晌,王安忽然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赞道,眼中对李愔的欣赏之色暴露无遗。其实他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只是当时听到李愔在高谈阔论,王安想对李愔多一些了解,这才一直装睡,对他最熟悉的王夫人自然看的出丈夫醒来,不过也没有声张,直到王安暗示妻子,自己想与李愔单独谈时,王夫人这才将王况和崔玉都带了出去。
  “哪里哪里?王先生这招稳坐钓鱼台,实在是让后辈佩服!佩服!”只剩下他们两人,李愔也懒的再演戏,直接戳穿了王安玩的把戏。
  “哈哈哈哈~,齐王殿下果然聪慧无比,王某自以为做的隐蔽,无人可以看穿,甚至连夫人和况儿他们都蒙在鼓里,没想到还是瞒不过齐王殿下,果然是值得我王安追随之人!”自己的反驳被李愔拆穿,王安不怒反喜,大笑着夸赞道,同时直言说出自己想要追随李愔的想法。
  看着狂态毕露的王安,李愔的嘴角也带上一丝微笑,与刚才王况他们口中描述的王安相比,眼前的这个才是真实的王安。
  刚才王夫人他们说,王安对于李愔要来的这件事,其实并不知情,一切都是由王夫人计划安排的。不过李愔却立刻敏锐的发现,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聪明绝顶的王安故意设了一个局,先是表现出对自己的赞赏,然后算准了王夫人不希望看到他一身的才华埋没,肯定会想办法通过王况联系到自己,而他只要坐在家中,等着李愔这条大鱼亲自上门就行了。
  而王安之所以绕这么大的圈子,其实无非就是自抬身价,自己吹自己是没用的,只有靠别人的口向外宣传才行,不过王安身份特殊,能接触的只有妻子、儿子以及一个崔玉,若是刻意让他们宣传,效果反而不好,所以就想到一个如此巧妙的办法,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名声传到李愔耳朵里,尽量抬高自己的身价,让李愔更重视自己。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对方一眼看穿。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再耍什么心机手段也没什么用,所以干脆抛开伪装,打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李愔率先问道:“王老先生,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不知意下如何?”
  听到李愔的招揽,王安当然是求之不得,他费尽心思将李愔引来,不就是为了一展所长吗?至于王况说他心灰意冷,那不过是他做出来给别人看的罢了,像王安这种品性极为坚韧之人,除非身死,否则决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
  不过王安虽然心中同意,却没有马上正面回答李愔,而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反问道:“殿下,您可知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危机重重,甚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到万丈深渊之中?”
  李愔听到这句意外地问话,脸上也露出几分奇怪之色,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说自己处于危险之中?难道只是指五姓七望对工商业的打压?但这件事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对方根本就奈何不了自己啊?
  “殿下,我说的并不是五姓七望这件事,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抱残守缺,根本不懂世事的变化之道,只是一味的抱着圣人言和家族血脉这老一套,就算是能得意一时,却也迟早会被变化的天下大势所碾碎,更何况现在还有殿下一手创造出来的工商大兴之势,他们不知顺应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阻拦,简直是不知死活!”王安说到五姓七望之时,一脸的鄙视之色,当年要不是他们联手收缴自己的工商论,他也不会落的发疯数年的下场,因此无论他再怎么豁达,心中对于这些世家大族却连一丝好感也欠奉。
  “哦,那是何事?”李愔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似乎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感到危险的事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傅
  “殿下,你一直努力的发展工商,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工商发展起来之后,会对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王安一脸严肃的接着问道。
  对自己的影响?李愔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倒是让他想起自己刚来到大唐时,因为担心皇位之争波及自己,为了自保,他才打算用商业利益将一批权贵团结在自己身边。不过随着实力的增长,自己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不再满足于这种自保,而是想要利用自己后世人的身份,彻底改写大唐的历史,并且为整个民族找到一条新的道路,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永远正确?但至少现在是正确的。
  李愔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工商业,正是他想要达到目的重要工具之一,所以一直以来,李愔虽然大力支持工商业的发展,但其实心中所想的,也只是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根本没想过这个工具并不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有时甚至还可能反过来影响自己。
  看到李愔面露迟疑之色,王安立刻明白,再次开口提醒道:“殿下,随着工商业的发展,新兴的工商业主必然会从中获得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地位也会相应的提高,我知道这也是殿下一直以来追求的结果,可是殿下您想过没有,随着这些工商业主地位的提高,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
  李愔听到这里,大概也猜出王安想要说什么了,不过他却笑了笑说道:“呵呵,王先生是想说,那些工商业主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不保,所以会采取一些手段,来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
  “殿下果然聪慧,当工商业主拥有了强大的影响力后,必然会对朝堂产生兴趣,而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自然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陛下,恰好殿下就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因为这些工商业主肯定会想尽办法,将殿下推上皇位,可是对于陛下的性子,想必殿下您比老夫更清楚!”王安抚着胡须,一脸正色的说道。
  李愔听后点了点头,李世民经历过皇位之争,最后甚至为了坐上皇位而弑兄杀弟,因此最反感的就是儿子争位,再加上他的性格十分霸道,给你的东西你就必须拿着,不想给你的,你也不能伸手抢,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不行。这点历史上的李泰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李世民对他可谓是宠爱之极,但就是因为李泰对皇位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想尽办法为自己争取机会,引起李世民的反感,结果皇位落到了一向最听话的李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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