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588部分在线阅读
叶春秋从容地收鞘,这里很安静,安静到了极点,叶春秋面无表情地踏着步子,徐徐朝他的仙鹤车走去,接着平静地吩咐道:“立即收拾,撤。”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所有的尸首全部被迅速地搬走,紧接着马车开始动了,哒哒哒的驶向夜雾,除了一摊摊的血水,这里竟是没有半分曾经厮杀的痕迹。
当一队队的宁王护卫和鸿胪寺的差役提着灯笼来道的时候,竟是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为首的一个侍卫蹲下,摸起一把泥土放在鼻下,一股血腥味使他几乎要呕吐,他不禁毛骨悚然,他可以想象得到,姜武数十人,完了。
而更可怕的却是,只是短短半炷香都不到,不,从他们开始发出呼救,到自己赶来,不过是片刻之间,而后这里便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那些透着刺鼻血腥味的泥土,却是在诉说着一切。
只是……这片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背水一战
这个为首的侍卫像是在沉思,随即脸色蜡黄,倒是那鸿胪寺的一个差役上前道:“咦,这儿的泥土,怎的是红的?明明方才听到在这个方向有呼救声,怎么现在……”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为首的侍卫首领连忙道,而后长身而起,瞪着这差役道:“看来,只是我们刚才听错了,大家打道回府吧,时候不早了,杨炯,这几个兄弟也是辛苦,带着这几个老哥去吃顿好的。”
他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莫名的焦躁,宁王还在那儿等着消息呢,可这件事……有必要大肆张扬吗?
显然,大肆张扬,对于宁王殿下并没有任何好处。
姜武等人,可是有数十之多啊,何况有不少,身手都是不弱,却是在转瞬之间被全歼,这只怕唯有神仙才能做到了,除非……
除非这里早有埋伏,而且这里的敌人,有数百人之众,而且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可问题在于,天子脚下,有谁会有这样的胆子竟是敢在夜间调动数百精锐?除非……
这人不由抬眸,在月色之下,借着微光,他看向了紫禁城的方向。
紫禁城的方向现在也被一片阴霾和夜雾所包围,显得漆黑一片,可是这人却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难怪……难怪宁王殿下这两日愈发的不安,莫非……这是紫禁城的意思?
可是,他们对姜武等人动手,又是为什么呢?
姜武……姜武……
姜武乃是宁王殿下的心腹,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呢?
若是他没死,还活着,那么……
一股凛冽的寒气,自他的心底升起来,若是如此,那么……就真正的糟糕到了极点了,宫中有人夜里调动了军马,而恰恰姜武……
想是往深里想,此人的心里越是焦虑不安,不禁加快了脚步,已没心思管其他了,匆匆地往鸿胪寺方向疾行而去。
等他到了鸿胪寺的一处院落,这里的禁卫更加森严了一些,可是护卫们见了他,竟没有阻拦。
他脚步匆匆地进入院落,在一处阁楼推门而入,阁楼内没有点任何的灯火,他根本无从分辨里头是否有人,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道:“殿下……事急矣!”
五个字,只有五个字。
可这时,黑暗之中,突然一缕光明透出来,竟是有人推开了阁楼中的窗,这个人影接着堵在了窗台上,一抹月色便洒落进来,将这里的黝黑一下子冲淡了一些。
人影背着手,似是在眺望着窗外的明月,这身躯一动不动,良久良久。
那侍卫首领只好依旧跪在地上,窗台外的冷风越过了人影,飕飕地吹拂在他的身上,地上很冰凉,可是这人却是心如死灰,自己的心情,与这窗台上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呵……”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台前的人终于说话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姜武……已经生死不知了吧,那是那般短的时间,你带着人去驰援,现在居然空手而回,本王就知道凶多吉少了,不得不说,本王还是小看了这个狗皇帝,事到如今,本王还有路走吗?”
这侍卫首领道:“殿下本就是真命天子,当初那燕王朱棣处境未必比殿下要好,照样定鼎天下,殿下何惧之有?只是……殿下该早作打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侍卫首领的话的刺激,窗台上的人眼底里掠过了一丝勃勃的野心,他贪婪地看着天上的月儿,眼眸里像是沉寂着某种决心,随即道:“你看,这月儿多明亮,可是在这月儿照耀的地方,尽都是我大明的疆土,狗皇帝乃是龙子,本王又何尝不是呢?你下去吧,速做准备。”
“是。”这侍卫首领重重地磕了个头,便旋身消失在了夜雾之中。
“哎……”待那侍卫首领离开后,宁王朱宸濠突然转身,打量着这昏昏暗暗的阁楼,却是叹道:“烨儿,父王这一次,怕是要对不起你了,不过不打紧,等有一日,父王杀入了北京城,自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眼中的目光却是犹如冰箭般锐利……
……
叶春秋的马车还在长街上飞驰着。
而马车里的唐伯虎还处在震惊和不安之中,他亲眼看到了杀人,看到了如此高效的杀人,看到那些杀人的‘凶徒’,在杀戮之后,竟是没有半分的怜悯和反应。就如同车里的镇国公,镇国公坐在沙发上,面上很平静,犹如古井无波。
唐伯虎不由叹口气:“镇国公,其实那姜武人还算……”
“人还算不错?他是条汉子,到了这时候,还舍身搏杀,料来,品行不会太坏的。”叶春秋的回答,令唐伯虎吃惊。
唐伯虎惊愕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依然面上挂着浅笑,他接着道:“可是他跟错人了,他所效命的人,想要谋反,宁王自不量力,他一旦反了,得要祸害多少人,江西会有多少人因他流离失所?会有多少人会因他死伤?唐兄,你知道天道吗?”
“啊……”唐伯虎认真地听着叶春秋的话,却是在听到叶春秋向他问话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春秋正色道:“大道汤汤,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宁王想要逆天而行,他办不成,他不是当年的文皇帝,他不过是一个愚蠢的野心家罢了,他想要做的事,不能给人带来任何福祉,只会给人带来祸端。”
“而我……我便是顺着天道的一方,我要做的,就是让这宁王露出自己的面目,却是将这损失降到最低最低,姜武是好人,没有错,宁王府里许多人或许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这也没有错,可是唐兄,你要明白,到了这个时候,看问题的角度,再不是一人的好恶了,所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我宁愿看着姜武的妻儿为他痛哭流涕,他的亲朋好友为他垂泪,也绝不忍看到自己的心慈手软,而使生灵涂炭,举城皆哭。”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破釜沉舟
唐伯虎沉默了,他不知道叶春秋做的对不对,只是看着叶春秋,竟是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一丝信任,这确实是一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虽然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可是在内心深底,他就是相信叶春秋所做的。
马车回到了叶家的时候,叶春秋对唐伯虎道:“歇一晚吧,这一两日,就会有眉目了。”
“眉目?什么眉目?”唐伯虎惊诧道。
叶春秋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道:“你等着看就是,宁王势必要做好最后的准备,他肯定会修书给远在南昌的党羽,还有,他也一定会急着想要离开京师,不过……
若是他离不开呢?若是他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呢?那么,他就少不得要鱼死网破了,趁着朝廷还未真正发现什么。”
说到这里,叶春秋的眼眸显得阴沉起来,又道:“唐兄听说过围城吗?围城讲究的是围三阙一,当你堵住了他所有的路,那么一旦放出了一道口子,他就会将其当做是救命稻草。”
叶春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最后才道:“这一棋局,就快收官了啊,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将宁王钉死呢?”
叶春秋的这话岁是看着唐伯虎苏说,却似乎只是在自问,而后背着手,率先进入了深宅大院。
……
在这京师之中,一夜之间,却不知是什么缘故,数十个宁王侍卫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宁王府不敢声张,可是消息一出,顿时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浮动。
那可是宁王的护卫啊,宁王的护卫数十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还是死得如此的蹊跷和诡异。
到了正午时分,刘瑾便沉着脸赶到了鸿胪寺。
闹出了这样的大事,这显然是厂卫的失职,而惊惶不安的宁王朱宸濠见到了刘瑾,却是诧异。
刘瑾看到宁王,便道:“陛下对此,甚为关注,昨夜的情形到底为何,能否请宁王殿下细说,咱也好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
原是满腔不安的朱宸濠,心里却是错愕了一下,什么?不是宫中……和宫中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宸濠猛地打了个冷战,心里不由慌乱了起来。
按照刘瑾如此说,这并不是陛下的意思?这是否意味着之前根本是自己风声鹤唳了?而陛下根本没有怀疑到自己,这一切……其实是其他人所为?
是谁呢?朱宸濠惊疑不定,他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向刘瑾,道:“刘公公,听说镇国新军实力不俗,能以一当百,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刘瑾的眼眸一挑,道:“是呢,怎么?宁王殿下的意思是……”
“定是镇国新军所为,除了镇国新军,还能有谁?”朱宸濠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此时,朱宸濠猛地又想到自己竟失策了,昨夜因为事急,自己赶紧修书,叫人星夜送去南昌,以做好应变的准备,可是现在看来……
他旋即道:“一定是镇国新军,没有错的,他们……他们竟这样欺负本王,现在烨儿生死不知,本王的亲卫又遭此毒手,本王……本王……恨哪……”
他顿时暴怒,怒不可遏地狠狠握紧了拳头,因为气愤,甚至脸色也显得通红起来。
刘瑾却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是吗?这就挺有意思的了,看来宁王殿下遇到了麻烦呢,啧啧……不过宁王殿下在京师势单力薄,这事儿啊,依着咱看,殿下还得忍着,谁不知道镇国公深得陛下宠幸来着,他若是要针对宁王殿下,宁王殿下还能有什么法子呢?啧啧……宁王殿下还是赶紧去叶家登门谢罪,不,是负荆请罪才好,免得将来给自己惹来什么大祸,殿下,你说对不对呢?咱呀,一向见到了叶春秋,都是捏着鼻子绕路走的,唯恐避之不及啊,好啦,这件事既然如今,咱会继续查的,不过,咱可不敢说能查出什么,你也晓得的,咱只是个奴婢,给人端尿盆子的,有些人,咱可不敢招惹呢,好了,先告辞。”
听着刘瑾阴阳怪气的话,朱宸濠已是气得想吐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如临大敌,风声鹤唳,堂堂一个亲王,竟受此屈辱,不禁怒道:“是吗?本王偏偏不信这个邪,这件事,非要有个公论不可。”
刘瑾看着他,语气里有着些嘲弄,道:“是吗,那么宁王殿下可千万要小心了。”
盛怒中的朱宸濠,送走了刘瑾,而此时,想到了前因后果,他虽是愤怒不已,却不禁又有了几分惧怕。
自己已经修书了出去,南昌那边肯定会有所准备,可是现在叶春秋盯着自己,可以说是动惮不得,只怕现在想要逃离京师,也已是不可能了。
除非……除非能将叶春秋除去,只怕除去他,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
朱宸濠眯着眼,沉思了半晌,才猛地道:“来人,将本王的朝服拿来。”
箭在弦上,而今已是不得不发了,今日,就见个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