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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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春秋呷了口茶,叹口气道:“这词要填上,倒是要费不少功夫,学生倒不是不肯帮忙,不过总需花费一些时间才能完成。”叶春秋不愿和她打太多交道,对付这种市侩的商人,也没必要掩藏自己的意图:“要帮忙倒是不难,不过总要一些条件,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三百两润笔费,如何?”
  三百两,不如去抢。
  赵嫣儿又一次愠怒,可是看叶春秋平静的说出这番话,面上却静如止水,就仿佛料定了自己会答应他的条件一样。
  三百两银子,当然是一笔巨款。
  可问题就在于,赵嫣儿的这个买卖说穿了就是伺候人的,寻常的恩客倒是很好打发,只有这么一截,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就滚,不许瞎鸡巴;可是有的人却是赵嫣儿得罪不起,人家可能只是乘兴问起,或许这一问,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了;只是这种人的些许小事,到了赵嫣儿这里可能就是顶天的大事,无论他们是否已经忘了,自己却非要用一切法子满足他们不可,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完全可以弹手之间,决定游走于灰色之间的赵嫣儿生死荣辱。
  什么是下九流,这绝不只是一个归类这样简单,赵嫣儿固然有再多的钱财,能结识再多的‘贵人’,可是终究,她依然还属于下九流之列,这就意味着,她永远都只是那参天大树上的一根蔓藤,仰人鼻息。
  赵嫣儿很不甘心,却只是咬着贝齿,不发一言。
  叶春秋脸色平静,道:“若是嫣儿小姐不肯,那么就请回吧。”
  赵嫣儿想要狠狠将这该死的秀才痛骂一顿,却终究还是忍住,狠狠的吸了口气:“一百两如何?”
  杀价是女人的天性啊。
  可是叶春秋却只淡淡一笑:“一百两嫣儿小姐可以寻别人来续作,学生很忙,恕不奉陪。”
  “好好好。”赵嫣儿最终还是妥协,只是语气带着不甘,还忍不住瞪了叶春秋一眼。
  瞪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所以叶春秋不以为意,他只是笑了笑,这三百两银子,他不打算弥补同济堂的不足,同济堂的经营已经上了轨道,挣钱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要还上债款并不难。
  这些钱对他来说,有更大的用处。
  叶春秋不愿意和赵嫣然打太多的交道,于是长身而起:“明日把银子送来,一个月之后,我交稿给你,嫣儿小姐,请回。”
  到了八月初十,天气反而更热了一些,连续下了几日细雨,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潮湿。
  叶春秋打算回家了,在这里驻留了太久,父亲在书信中也曾催促他中秋节要及早赶回。
  本来前两日就要走,奈何秋雨淅沥,带着春雨的缠绵,总是挥之不去,叶春秋只好等了两日,可是如今,依然还没有停雨的迹象,叶春秋怕误了节庆,所以还是决心动身。
  孙琦听说叶春秋要走,便专程去寻了一辆乌篷车,又托人寻了几个可靠的人同行。至于那些学徒,叶春秋却也嘱咐着孙琦好好照顾,青霞、曼玉这些人,是医馆的希望。
  孙欣听说表哥要走,自然不舍,叶春秋只好破费了不少钱,给他买了一匹木马才干休。
  一大清早,叶春秋已撑着油伞到了医馆,大致交代了一些事之后,便背着自己的包袱,腰间系着短剑出门,外头的乌篷车已是等候多时了,同行的几个人也是回乡去过节的,都是操着一口奉化口音,这时代的同乡比后世的要亲切一些,毕竟能出远门的人不多,在外听到乡音已属难得。
  叶春秋收了油伞,钻进乌篷车的时候,看到医馆门口许多脑袋纷纷探出头,青霞和曼玉二人显得格外的惹眼,叶春秋与她们的眼眸对视,旋即朝她们微微笑了笑,钻进了车内。
  这一路都是道路泥泞,很不好走,路上一个奉化河东的人总是在抱怨着这天气,叶春秋倒还算淡然,大家晓得他是读书人,又有功名,所以对他多了一些关照,他们只知道叶春秋沉默寡言,不过态度却很好,虽是少年,却极少做出什么惹人注意又或者是使人不愉快的事。
  本来两日的路,却是走了三日,叶家终于出现在眼前,叶春秋到了门廊下,背着包袱腋下夹着油伞,显得很是狼狈,要请这车夫进来闲坐,车夫却是笑了笑:“文曲星要过节,小老汉也要回去过节,后日就是中秋,可是耽误不得。”
  门子这时候见了叶春秋回来,看到这位二少爷头戴纶巾,腰间配着短剑,虽然是很狼狈的样子,可是在他眼里却如神明一般,接过了叶春秋递来的油伞,想要说什么,叶春秋却是吩咐道:“去寻件蓑衣和一些葱油饼来,给这位车夫大叔路上吃。”
  车夫连说不必,便赶车走了。
  叶春秋见门子的脸色有些怪异,禁不住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门子忙摇头:“没,没事,不过是大老爷病了。”
第一百零六章
叔侄相逢是路人
  病了……叶春秋再顾不得许多了,也顾不得打伞了,直接冒雨冲进内宅,等回到那曾温馨的小窝,便听到里头厢房里的咳嗽,叶春秋推开门去,榻上的叶景刚刚被叶三搀扶着要起来,一见到叶春秋,夜景一屁股坐在榻上,惊喜道:“春秋……”
  叶春秋忙是抢上去,果然看到叶景脸色并不好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不算什么大病,不过在这个时代,也绝不能等闲视之。叶春秋皱眉,责怪道:“父亲得了重病为何不请大夫?这虽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可是这样拖着,长久不愈,就福祸未知了。”
  叶景摇摇手:“无事,无事,你回来了啊,戴着纶巾真精神。”
  叶三在旁欲言又止,忍不住了才期期艾艾的道:“本来是请了大夫的,那大夫只说无妨,连药都没有开,让大老爷多休息就走了。谁知这病一点也不见好,反而更加重了,昨夜还高烧不退呢,那大夫是二老爷请来的。”
  叶春秋听罢,顿时明白了,高热可不是小病,虽然要治愈也容易,可是一旦拖着,便可能引起各种并发症,多少人因为高烧讳疾忌医,最后落了个耳目失聪甚至是危及生命,这么明显的病症,大夫怎么会看不出?
  二老爷叫来的?
  叶春秋眼里掠过了一丝冷色。
  他让叶景睡下,叫了叶三来:“三儿,我开个药方你,你赶紧去抓药,而后给我爹服下,不要耽搁,这药你来煎,不能假手于人。”叶春秋眉毛微挑,那轻薄的嘴唇带着冷冷的弧线,补上一句:“府里的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叶三点点头,连忙道:“是,是,我都记住了,少爷还会治病,那就好极了,我看老爷难受,少爷快开方子,得赶紧。”
  叶春秋寻了文房四宝,依然发现父亲的书案上是一些劣纸,他皱眉道:“这纸也是二叔说家中开销大,所以只供应了这些劣纸,是吗?”
  叶三犹豫了一会儿:“是,二老爷说今年收成不好。”
  叶春秋淡淡一笑,就没有多问了,提起笔来,在这劣纸上笔走龙蛇,因为纸张劣质,所以蘸墨之后,墨汁立即渲开,黑乎乎的一片,好在勉强还能认清字迹。
  叶春秋的心里已经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初来叶家的那个叶春秋,秀才功名,独当一面经营了同济堂,使他对人对事更多了几分自信,他搁笔,不露声色道:“赶紧去抓药,不要耽搁。”
  回眸一看,父亲叶景已经睡沉。
  叶春秋给他掖了被子,搬了凳子坐在榻下,看着熟睡的父亲脸上依然还是烫红,叶春秋枯坐良久,叶三才赶了回来,于是主仆二人去了厨里升起炉灶煎药,等到热腾腾的药出了炉,二人七手八脚的将叶景叫起,喂了他吃下,叶春秋这才起身,吩咐叶三道:“你好生在这里照看在着,三儿,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我承你的情,不过眼下我要出门一趟,你要寸步不离,不能松懈知道吗?”
  叶三似懂非懂的点头,忙是应下。
  叶春秋撑着油伞,便踱步而出,雨中的叶家带着几分泥腥味,说来也是好笑,虽然在这里住了一些时候,可是除了自己的小院落,还有那族学,其他的地方,他都很陌生。
  走了几步,恰好有人迎面而来,叶春秋透过雨幕,便见来人也撑着油伞,脚上的靴子都是泥垢,不过这人,叶春秋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的二叔叶松。
  叶松穿着一件新缝制的丝绸秋衣,显得格外的精神,见到了叶春秋便驻了足,打着招呼:“春秋回来了?怎么不见你到二房去坐坐,你大父也盼着你回来呢。”
  他面带微笑,依然还是那副大家长的姿态。
  叶春秋抿抿嘴,举着油伞勉强做了个半揖:“才刚刚回来,听说父亲病了,便先去探了病,二叔这是要到哪里去?”
  叶松笑了笑,他眼眸落在叶春秋头顶的纶巾上,眼底深处有掩饰不住的妒忌,他还是挤出笑容:“哦,大兄的病,我已让人看过,不碍事,只是着凉罢了,后日就是中秋,你大父最看重这样的日子的,少不得又要让嫡男们去告祭一下祖宗,除此之外,叶家各房和族中的亲戚也要来聚一聚,这是大事,虽是下雨,我却得照看着。”
  这时他脚下的流水成洼,沾湿了他的靴子,他想要挪脚,油伞一偏,雨水又打湿了他新衣的衣裾,叶松露出懊恼之色,举步要去前方的檐下躲雨,不耐烦的说了句:“老夫要去忙了,你下雨天莫要乱走。”
  他跌跌撞撞的撑伞与叶春秋擦肩儿过,猛地叶春秋突然道:“二叔。”
  “啊……”叶松下意识的驻足回眸,忍不住脚一滑,又溅了一身的泥,他有些恼怒,这新衣是松江的绸子缝制而成,价格不菲,穿穿了一天,本来还指着后日中秋的时候穿出来会客,谁料到已是污浊不堪了。
  等他一脸怒气的看向叶春秋,却见这个侄儿正笑吟吟的看他,赞叹道:“二叔的新衣很漂亮。”
  “哦。”叶松虚应了一声,表情冷淡。
  叶春秋说罢,撑着伞,已是走了。
  他才不在乎脚下的水洼,和叶松不同,叶春秋没有新衣、新靴,脏了也就脏了,哎呀,现在父亲病了,脏了好像是要自己洗,失策,失策。叶春秋摇摇头,带着孩子般的斤斤计较,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叶松撑着伞看着这侄儿越走越远,消失在雨幕,等到最后不见了踪影,他才将眼睛眯起来,眼眸里掠过冷色,心里禁不住骂,哼,中了秀才很了不起吗?将来我儿子也要高中,呵……这个小子哪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是又如何,庶子就是庶子,只要你一天姓叶,就容不得你放肆。
  他接着开始为自己的新衣衫惋惜起来,这绸缎可是最上等的料子,松江的丝绸驰名天下,自己还是托人买的,现在倒好……
  猛地,叶松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对啊,叶春秋去的方向,并不是老太公那儿,他父亲病了,不好好的在家里伺候,难道四处出来闲逛不成?若说他是去见老太公,倒也说的过去,讨好卖乖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那儿……不是三房的方向吗?
  叶松若有所思起来。
  ……
第一百零七章
叔不如婶
  三房的位置,叶春秋这个府上的二少爷居然不能确定,只好撑着油伞四处逡巡,乡下地主就是这点好,别管有钱没钱,只要有地,就可以建大宅子,这一代建好了,下一代若是出息还可以扩建,下下一代若是不争气,就固守着家业便好,等到什么时候又有人光耀了门楣,少不得又要开始扩建了。
  叶家诗书传家,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时一个中了进士的高祖身上,所以这宅子也算是几经修葺,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偏偏规模却是宏大的很。
  叶春秋好不容易逮了几个人来问明了方位,终于到了三房的院落面前,他在门扉外叫了几句:“三叔,三婶在吗?”
  里头有人听到声音,却是个妇人推开窗,一见到叶春秋,立即喜上眉梢:“春秋啊,快,进来坐坐。俊才,去给你堂兄开门。”
  俊才火速出来,冒雨穿过庭院给叶春秋开了门,叶春秋笑呵呵的撑着油伞给他遮雨,叶俊才则是打量叶春秋,心里酸溜溜的,人家现在成了秀才老爷啊,想当初自己想揍就揍的小破孩子,不过别看俊才五大六粗,可是久受三婶熏陶,却也有了点心计,立即挤出笑容,很友好的道:“二哥好。”
  叶春秋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手,道一声乖,却还是忍住了,尼玛,这小子属狼狗的,别看现在人畜无害,真要惹了他,谁晓得他会不会从这里追着自己到河东去?
  他笑吟吟的与叶俊才并肩穿过庭院,三婶已经在门廊下等了,连三叔也从另一个屋子出来,叶柏不善和人交际,只是呵呵笑了两句,他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三婶却是朝叶春秋招手:“一直听说你要回来,却总是不见人影,哎……真是,你年纪还小,出门在外,婶子一直放心不下,快,进来。”说着让粗使丫头去斟茶。
  叶春秋进了屋,三房这儿比大房的屋子亮堂得多,尤其是小厅,装饰得还算典雅,这三婶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
  三婶让叶春秋坐下,一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家长。
  叶柏也只好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了,若是从前叶春秋来,至多也就是三婶叫他到面前说几句家常罢了,叶柏这样平时躲在房里的,决计是不会出面的,可是叶春秋却是知道,这三叔若是敢怠慢了自己,三婶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拍死他,三婶的河东狮吼在叶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叶春秋嘴巴甜,一口叔婶的叫得三婶笑着合不拢嘴,接下来自然就是传统项目了,狠狠剜叶俊才一眼,痛骂道:“瞧瞧春秋,知书达理,又肯上进,如今都是秀才老爷了,你这吃货,就知道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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