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3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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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叶春秋抿嘴,索性不语。
  一旁的谢迁笑了。
  叶春秋索性灰溜溜地在殿中一处角落的案几后跪坐下,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暗淡,这时外间又有一队礼官进来,朝御座上的朱厚照行了礼,有人唱喏道:“陛下,大元可汗到了。”
  小王子只是明人对鞑靼部首领的叫法,可是这巴图蒙克的真正身份却是大元大可汗。
  朱厚照极力地显得从容,可实里不免是有些紧张的,他不禁看向叶春秋,见叶春秋躲在角落里与一个礼官同案而坐,不由有些无奈……
  叶爱卿眼下是鞭长莫及,帮不到朕了……
  于是朱厚照咳嗽了一声,道:“宣。”
  过不多时,便有一人虎背熊腰,虽只是四旬上下,却显得格外的精神奕奕,他穿着一身袄子,大气而华贵,头上结着辫子,发上黑白相杂,倒看不出气势。
  朱厚照看着他,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比寻常人更敦实一些。
  陪同他进来的乃是主客郎中张仪,张仪赔笑着请他到御殿左下首的位置,他方才向朱厚照行礼道:“大元大可汗巴图蒙克,见过大明圣上。”
  他这番虽是恭谨,却是没有拜下。
  朱厚照只顾着打量他,这时才回过神,道:“不必多礼,今日乃是私宴,只为你接风洗尘。”
  巴图蒙克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睛如刀子一样在年幼的朱厚照身上扫过,这眼眸里似乎若有所思,而后哈哈一笑道:“多谢赐宴。”
  说罢,他大喇喇地到了自己案前,便解下外罩的一件袄子,边上的宦官忙将他的袄子接了,只是这时,小宦官站着不动了,眼睛有些发直,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在了他的腰上。
  他在腰间系着一根御带,这御带上的形制,竟与朱厚照腰间所系的一般无二。
  是御带!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天子设宴
  小宦官脸色已经变了,刷白的一片,颤颤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竟是一下子失了主张。
  站在一旁的主客郎中张仪正要呵斥,觉得这小宦官失了礼数,可是当他随着小宦官的目光一道落在巴图蒙克的腰上时,却也是呆住了。
  整个殿中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张仪的身躯竟是有些在颤抖。
  是御带,是正儿八经的御带,这巴图蒙克来时,因为罩着袄子,所以大家都看不见藏在袄子里的金黄雕龙御带,可是现在,当袄子一脱,这金灿灿镶嵌着硕大珠子的御带却是映入眼帘,显得格外的惹眼。
  他……哪里来的御带?在天子殿堂,作为外藩的客人,居然穿着天子御用之物,这意味着什么?
  张仪两腿一软,惊得差点要瘫坐地上,这可绝不是玩笑的事啊,大明天子乃是九五之尊,任何藩国,无论是当初的瓦剌,或者是现在的鞑靼,即便再怎样强横一时,可是若不以藩臣之礼来见,朝廷是绝不会准其入朝的。
  可是现在,人倒是入朝了,可问题就在于,此人竟配着天子御带……
  这……是何等的亵渎……
  众人见到了二人的异样,许多人的目光都朝巴图蒙克看去,等他们发现到御带时,乃至于刘健,都不禁晃了神。
  方才还堆笑的人,现在一个个脸色僵硬。
  而此时,朱厚照尚浑然不觉,他的心里依旧紧张,正想要缓冲一下尴尬,不可让人看轻。
  可是这时候,巴图蒙克却是咧嘴笑了,他这一笑,颌下的浓须便跟着微微颤起来,他朝向看着自己腰间的张仪,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道:“张郎中,怎么,你看中了本汗的腰带?”
  本来还有人蒙在鼓里,他这一说腰带,便更多人的目光落去,朱厚照也看到了御带,脸上不由带着狐疑,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腰带很眼熟,分明是尚衣监缝制的,和他的一模一样。
  巴图蒙克便大笑道:“哈哈,你既喜欢,赠你便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噢,据说这腰带还和上国有些典故,想当年,瓦剌人南侵,恰好拿获了你们的皇帝,嗯……那皇帝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你们的英宗天子,理应是当今大明天子的祖先吧,瓦剌的也先得了这腰带,便赠给了瓦剌汗,十年前,本汗率军一举吞并瓦剌,恰好得了这件腰带,这东西倒是和本汗颇为般配,也就系在身上了,怎么……本汗系着这腰带不好看?不过无妨,反正本汗系着也厌了,你们若是喜欢,赠你们就是……”
  殿中落针可闻,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巴图蒙克分明是在装疯卖傻,他既然知道这个腰带对于大明的意义,却一副豪爽又懵懂无知的样子系着来,无疑是羞辱朱厚照。
  明白内里缘由的朱厚照,脸腾地一下红了,土木堡之变,可谓是大明朝永远的痛,朱厚照曾立志雪耻,王守仁年少时也是如此,这大明不知多少精英,曾经立过这样的志向。
  甚至是当初为瓦剌和鞑靼并立的时候,弘治皇帝深知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维持两者之间的平衡,谁若是冒头就联合另一部打击谁,可是也因为对瓦剌人的仇恨,所以在鞑靼崛起,瓦剌衰弱的情况之下,依然对鞑靼进行议和,为的就是想要借助鞑靼人之手彻底击垮瓦剌,报这土木堡一箭之仇。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瓦剌在被鞑靼人吞并之后,大明的北部则在巴图蒙克的率领下却又重新崛起了一个强邻,被大明养肥,却又一口吞下了瓦剌的鞑靼人强势崛起,一统大漠诸部,而今,已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现在,巴图蒙克在此说出了御带的渊源,使这种羞辱感又重新地盘饶在了大明君臣们的心头上。
  巴图蒙克显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已经解下了御带,一副要赠给张仪的样子,豪迈地道:“这一路来,承蒙张郎中招待,没有什么厚礼,既然这御带,张郎中喜欢,赠你就是,我们鞑靼人素来好客,今日却作为了客人,可是将一条不值钱的御带送给主人,却是舍得的。”
  张仪哪里敢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直接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巴图蒙克看着张仪的熊样,咧嘴大笑起来,这个看上去粗犷的汉子,心机却是很深,绵里藏针之间,这朝廷所布设的一切威仪竟已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那些开始还面带笑容,显得很有威仪的大臣诸官,此刻面上都无血色,哪里还有半分尊贵的样子。
  至于升座在金殿上的大明天子,此刻已是气得脸色胀红,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发抖起来……
  御带……不值钱。
  御带代表的是皇家,巴图蒙克却是说一钱不值,这话背后的意思,便显然意见了,可是……
  朱厚照强忍着心里的滔天怒火,脑海里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他不能发作,因为那是巴图蒙克的战利品,而起巴图蒙克此时是大明的客人……
  这是朱厚照先祖的御用之物,现在巴图蒙克随意要赐给一个鸿胪寺的郎中,朱厚照除了气愤,心里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巴图蒙克,只能忍着怒气,气闷地瑟瑟发抖。
  此时,巴图蒙克倒是皱眉道:“在大漠,客人赠送给主人的礼物,对方是必须接受的,否则,便是不尊重客人,张郎中……你这是何故?”
  张仪吓得不敢起身,堂堂礼官,按理也应当有理有节,可是现在,当着巴图蒙克的面,早已失态,全无半分上国大臣的威仪。
  巴图蒙克便故作无奈地叹口气,重新将这御带系在腰间,拿起案牍上酒猛灌了一口,方才一抹嘴,他的浓须上也沾了酒水,却是道:“大明皇帝陛下,你的父亲曾敕封我为大元大可汗,想到他的恩典,小汗便心中感激不尽,此番我来朝,便是为了延续大明与大元的友情,相互友好,互不侵犯。”
第六百六十八章
龙颜震怒
  殿中依然没有人做声。
  叶春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心里不由暗道,这个巴图蒙克,果真厉害,能够一统大漠诸部,确实有值得称道的本钱,用一条‘不值一钱’的腰带,直接使大明君臣方才的踌躇满志顿时打消了个干净,也令这满朝君臣颜面无光。
  而正在所有人尴尬的时候,他姿态又开始放低了,口称小汗,尊朱厚照为陛下,再提及弘治先帝,讲述了大明与鞑靼之间的友谊,身段之软,亦是让人大开眼界。
  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又绵里藏针,故意将自己的意图藏在了卑躬屈膝之下,在与大明的友谊之中,则以大元自居。
  大元乃是前朝,不知多少蒙古人曾想恢复大元的荣光,现在一统了大漠,雄心勃勃的巴图蒙克显然也已野心膨胀,他虽被封大元可汗,可是大明从未曾承认过大元这个政体的存在,这显然都是有意为之,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
  而此刻,大明君臣们在尴尬之余,竟都是哑口无言。
  朱厚照等同于被这个巴图蒙克压在地上一通暴揍,惊魂未定之余,人家却送来了颗糖葫芦,他还没尝到糖葫芦的滋味,人家一个耳光又扇了过来。
  这种感觉很憋屈,憋屈得令朱厚照恨不得大发雷霆,想要索性直接翻脸。
  刘健感觉到了天子的怒火,他却是很镇定地看了巴图蒙克一眼,然后道:“今日不提邦交,只为鞑靼汗洗尘,鞑靼汗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来,老朽敬鞑靼汗一杯水酒。”
  巴图蒙克显然对大明的了解比大家想象中的要深得多,他没有将朱厚照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小皇帝不过是个屁孩子罢了。
  可是当刘健朝他举盏,他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健,却是带着几分警惕,而后好爽地大笑道:“这位可是内阁首辅学士刘健刘学士?我在大漠早闻你的大名,大漠中的商贾都说,这关内,你虽只是学士,却如天子一样。哈哈……刘学士赐酒,小汗安敢不喝。”说着,一盏酒下肚。
  刘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这巴图蒙克虽是低声下气,却是话里带着诛心之语。那一句在这关内,刘学士如天子一样,这话……
  刘健忙是朝朱厚照看了一眼,备受冷落的朱厚照目光一闪,掠过更深的冷意。
  刘健没有去喝酒,巴图蒙克对他敬酒虽看似善意,却包含深长的意味……
  他此时的举止更是需谨慎,这里面既有关乎他名义,也关乎着天威……
  巴图蒙克的那句‘如天子一样’,显然是故意而为之,可以想象,这酒喝下去,后果就严重了……
  叶春秋在角落里看着,心里也是苦笑,其实在座的诸公,论战起来,绝没有一个会输巴图蒙克的,只是这个巴图蒙克一副对大明的礼仪懵然不知的样子,各种装疯卖傻,口不择言;而刘健这些人却是处处捆住了手脚,大致就是,玩辩论可能刘健等诸公很行,可是说起耍流氓,巴图蒙克完全可以指着所有人的鼻子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气氛很是尴尬,巴图蒙克却是一丁点都不在意,巴图蒙克见无人理会自己,便自顾自地继续喝酒,渐渐显出几分醉意,一个宦官上前给他倒酒,却因为被他的‘粗鲁’吓着,手一抖,却是不留神地将酒水泼在他的大袖上。
  巴图蒙克暴怒起来,扬起手来便将这宦官打翻在地。
  原本还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这宦官被打翻在地上,一时也是被打懵了,竟是惊得不敢作声。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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