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2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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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恶人先告状
  绯衣官员听到叶春秋突然出现自报家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禁不住冷哼一声。
  朱厚照便咳嗽一声道:“叶爱卿啊,你怎么可以如此?你好端端的,打倭国使节做什么?来者是客嘛,朕知道你讨厌倭人,当初就是你杀了倭寇,可是你要知道,这是倭使,不是倭寇,好了,好了,朕定要严惩不贷,非要罚俸你一年半载不可……”
  叶春秋不禁无语,他知道朱厚照想要和稀泥,不禁感激地看朱厚照一眼,可是他性子却不喜欢如此,倒不是不圆滑,而是厌恶倭人那儿恶人先告状,随即道:“陛下,倭人行暴,臣不过见义勇为。”
  绯衣官员顿时道:“这是什么话,他们远道而来,不谙世情,如何行暴?”
  叶春秋淡淡道:“他们调戏良家妇女,难道不是行暴吗?”
  绯衣官员冷笑一声,道:“哦,调戏良人?这倒是有意思,若是调戏良人,为何没有人去报官?若是无人状告,怎么就是行暴了?就请叶修撰请那苦主来吧。”
  叶春秋顿时明白自己疏忽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在这个名节大于天,即便是良家女子被陌生男子摸了手也得去上吊的时代,无论所谓的调戏是否成功,那些千金们都是绝不可能作为苦主去告状的。
  而她们若是当真被人调戏,结局也只有两个,要嘛是忍气吞声,另一个就是投河自尽,或是上吊自杀,否则一辈子都可能被人指指点点。
  虽说那些倭人并不曾染指到什么,可是这时代对于女性尤其苛刻,当时阁中的女子,大多是千金小姐,会有人作为苦主去指证吗?
  那些倭人熟谙大明的世情,叶春秋当初还曾在想,这些人怎么就这样的大胆,若是欺负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居然敢跑去翔鸾阁,那儿可多是官眷啊,想必也正因为他们对此了若指掌,方才想要体验这种不同的感觉,才有那样的胆子吧。
  想到这里,叶春秋的目光一沉,却是看着绯衣官员,朝他行礼:“敢问大人高姓。”
  这绯衣官员道:“我乃鸿胪寺主客郎中张仪。”
  “张大人……”叶春秋耐心地道:“许多事连我尚且都知道,你是主客郎中,有些使节做了什么事,你心里自知,你我同朝为官,我不愿和你争论,只是……”
  张仪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叶修撰,非是我要刁难于你,现在那倭国使节足利义文被打成这样,你可知道,这鸿胪寺各国使节都是莫名惊诧,大明既是天朝上国,也是礼仪之邦,现如今闹出这样的事,诸国藩使会怎样的议论,到时谁还敢来朝贡,又有多少人心寒?这诸国的使节现在都在看着我大明如何严惩肇事之人,叶修撰,你有罪与否,本官不敢定论,可是事关重大,少不得恳请陛下决断。”
  说罢,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不饶不饶地道:“陛下,若是纵容这样的事,非国家之福,恳请陛下还足利义文一个公道,否则消息传到倭国,倭人势必举国哗然……”
  朱厚照便沉着脸:“依卿之见,当如何处置?”
  “严惩凶徒,让三法司审理,明正典刑。”
  朱厚照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道:“罚酒三杯可以吗?”
  张仪暴怒了,你这是逗我呢!
  张仪激动地道:“陛下啊……”他开始泪流满面:“陛下……这关乎乃是礼法啊,若是陛下无动于衷,包庇……”
  “好了,好了。”朱厚照很是厌烦地道:“朕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让御医去给他治伤,嗯,告退吧。”
  张仪一脸郁闷,沉痛道:“陛下……难道就因为如此,而放弃两国邦交,更使各藩使节心寒吗?”
  朱厚照抬头看着他:“嗯……倭国离朕很远,叶爱卿却距朕很近;倭国人撕心裂肺,朕看不着也听不见,叶爱卿发肤受损,朕瞧着揪心。”
  张仪听得目瞪口呆,竟是一时语塞。
  朱厚照一摔袖子,毫不留情地道:“告退吧,有什么事,你寻刘师傅说去。”
  张仪脸上怒容却没有消去,瞪了叶春秋一眼,才是告退出去。
  待这张仪走了,朱厚照便道:“叶卿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告诉我。”
  叶春秋知道这时候没有必要隐瞒了,便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了。
  朱厚照反而气着了:“岂有此理,他们反倒恶人先告状,哼,这件事彻查下去,朕非要整治那几个倭人不可。”
  倒是方才张仪的话提醒到了叶春秋,叶春秋深深地看朱厚照一眼:“陛下,此事还是莫要声张的好,否则,不知多少官宦女子为人非议。”
  朱厚照冷笑着道;“想必那些该死的倭人就是因为如此才如此放肆的吧,他们知道他们即便再怎样任性胡为,也不会有人敢声张,越是显贵之人,即便吃了亏,还得为他们遮掩。”
  叶春秋听这朱厚照一说,心中一凛,可不是吗?若是有朝中某位大人的女儿被他们糟蹋了,只怕就算有人去告官,也很快会被这些大人们遮掩下去。
  也幸好昨天他在场,以至于那些小姐们没有出事,否则这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些委人施了暴,不但无人状告,反而被苦主所包庇。
  想到这里,叶春秋的脸色低沉,而朱厚照一屁股坐下,气闷地道:“呵……看到没有,这就是朕的江山,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是非……不说这些了,说了朕也难受。”
  叶春秋叹口气,他与朱厚照的心情一样,若说此前,他觉得朱厚照是个孩子,颇有些……瞧不太起,可是现在,叶春秋反而没有这样感觉了。
  从朱厚照屡屡无缘无故地信任和‘包庇’自己,再到现在朱厚照的率真,叶春秋反而有一种感觉,某些心思深沉,处处计较得失的人,未必能使人愉快,即便他们总是如沐春风,即便他们总是能取舍利弊,反而这个小天子……理应是比自己大两岁的天子,却有一种相处一起很舒服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章
又是廷议
  叶春秋索性排除杂念,将心中的不快尽都抛之脑后,道:“陛下,不知王守仁到了哪里,可有消息吗?”
  “他呀?”朱厚照道:“已到了江西,不过瞧着方向,却是要先在南京驻留一些日子,多半是去看王师傅吧,朕就知道他是如此懈怠的,为何朕讨厌这样的人,就是朕在这儿急得要死,他却是不急不慌,这样的人最是讨厌了,叶爱卿啊,你莫要学他,呀,还是叶爱卿好,你这样关心他的行程,多半也是为练兵的事操心吧,朕也是如此,朕就盼着他进京来,你和他好生给朕把兵练了,不曾想我们又想到了一处,咱们还是很投缘的,难怪朕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哈哈……”
  叶春秋汗颜,其实他很想告诉朱厚照,我盼着大舅哥来,是想着赶紧完婚,免得夜长梦多的,不过想想,还是将这善意谎言进行到底吧。
  叶春秋便笑道:“是陛下圣明。”
  朱厚照摇头道:“朕若是圣明,就不会总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了,对了,你和王守仁新募军马,可想好了名儿没有?张永在扩招勇士营,你叫什么营呢?嗯……猛士营好不好?朕就记得一句诗,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叶春秋觉得不好,太绕口,听着倒像是一群傻大黑粗的逗比凑在一起似的,叶春秋便道:“既是镇国府辖下,自该叫镇国营。”
  朱厚照眼睛一亮:“这名儿好,朕是镇国公,你是镇国府参事,自该叫镇国营。”
  这时,朱厚照想起一件事来,道:“母后和皇后对你那水晶镜赞不绝口,朕觉得这水晶将来大有可为,你好生看顾着,咱们好好挣了银子练兵破虏,朕已有些等不及了。”
  和朱厚照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到了正午,朱厚照自去午休,叶春秋也回到待诏房里休憩片刻,下午无事,就在郑侍学的吩咐下拟了几份诏书,接着便下值回家。
  再过两三日就是廷议,又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不过此刻天气已经转凉了,一场秋末的雨下过之后,天气便一直阴沉沉的,满大街的落叶落在青砖上,最后腐败,又渗入砖缝之间。
  这几日都是无事,叶春秋也清闲,每日只在宫中和朱厚照说说话,若是朱厚照有事而没有传召,他便在待诏房里拟奏疏,他的行书虽没有到大家风范的地步,却已有了一番气象,连郑侍学都不免夸奖几句,至于无影剑自该勤加练习,不敢怠慢。
  其实无影剑最难之处就在于这炼体术,总计分为九重,每一重的练习难度都会剧增,叶春秋从第一重大成的时候,已是有一些脱胎换骨的感觉了,可是从第二重开始炼,这几乎比剥皮抽筋还要难受,这种类似于瑜伽一样动作,几乎是在不断挑战身体和骨骼的极限,幸好他还年轻,骨骼尚未完全闭合,若是再长一些,步入了成年,那么这门炼体术只怕连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不过凡事都是如此,叶春秋已习惯了这种磨砺,勉力支持下来,几乎每次练完,都恨不得立即瘫坐在地,浑身没有一处不是酸痛无比,可是休憩了片刻,又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时候又是一种新的膳食配方,比从前更加大补,幸好叶春秋现在不缺银子,否则单凭这膳食,就足以让一个小富之家直接破产不可,若是继续这样吃下去,便是豪门怕也供养不起。
  只是这两日,却有几个御史开始弹劾叶春秋,说是叶春秋惹是生非,接着又听说那倭国的足利义文生命垂危,也不知是真是假。
  倒是鸿胪寺卿为此焦头烂额,去了内阁几次,说的都是此事。
  叶春秋虽然不露声色地天天去待诏房里当值,却也有人有意无意地提醒他,尤其是那郑侍学,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而问起了这件事,叶春秋没有说这些倭人调戏良家妇女,只是说和他们起了争执。
  郑侍学倒是没有责怪什么,因为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也多少了解叶春秋的为人,这是一个还算沉得住气的少年,除非真把他招惹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是绝不会不知深浅,轻易动怒的,何况对方又是倭国的使节,因而叶春秋不说发生了什么争端,他却也只是道:“老夫看哪,那倭国的正使未必就是生命垂危,多半是借此逼迫朝廷正视此事,倭国的使节刚到鸿胪寺不久,还未递交国书,只怕他们会在国书上作文章也是未必。还有,明日就是廷议,使节也会参加,叶修撰,你要有所提防。”
  叶春秋谢过了他的好意提醒,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天子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叶春秋对此很有信心,而内阁那儿没有表态,不过据说鸿胪寺卿去状告这件事的时候,谢迁表面上是很不满意的,而刘健也是不置可否。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无论是天子还是内阁,对此都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所以叶春秋并不担心。
  他所气愤的,反而是倭使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那一日若不是自己,不知静初会不会遭了他们的毒手,现在细细一想,竟是有些后怕。
  偏偏那些人竟还到处叫冤,鸿胪寺那儿,天知道他们是大明的官儿,还是倭人的官儿,竟是向着倭人那儿。
  叶春秋虽是心里郁闷,但对这些不想理会。
  次日清早,则是廷议,有了一次廷议的经验,叶春秋自是比从前熟稔得多,随着诸臣进入保和殿,站在自己应该站在的位置,天子今日没有缺席,这令大家很欣慰,就连站在叶春秋身边的戴大宾都不由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不可思议。”
  叶春秋不禁无语,话说这小皇帝的人品实在是……
  朱厚照升座,众臣行礼,朱厚照则是坐着不言。
  这样的廷议,即便是天子坐在这里,也是内阁首辅学士刘健来主持的,于是刘健率先出班道:“诸公有何事要奏?”
第五百七十一章
挑战
  殿中一时沉默,其实倒是有人跃跃欲试,不过按着平时大家为官的秉性,却多是不愿做出头鸟,宁愿等人言事之后再出班奏报;因而往往这时,殿中都会沉默片刻,才会有人耐不住出来。
  倒是这时,却有人道:“臣倭国副使,有事禀奏。”
  众人朝着声源看去,果然是个倭人跪在殿中,廷议的时候,除了五品以上官员参加,还有品级较低的清流官,再就是一些勋贵,和外国的使节了。
  那倭人一出来,那些个使节们便各自低声议论起来,各国的使节似乎是态度不一,有人在凑热闹,有人觉得愤慨,也有人冷眼旁观。
  朱厚照一听,脸拉了下来,正色道:“有何事禀奏?”
  这倭国副使道:“我国国主倾慕大明皇恩,遣使来朝,本欲递交国书,甘愿奉大明为上国,结百年之好,此番入朝,本欲递交国书……可是万万不曾料到,国主对天朝尤为重视,派遣次子足利义文来朝,便可见其心迹,却有大明官员,供职于翰林院,姓叶名春秋,竟是无端殴打正使足利义文阁下,而今足利义文殿下奄奄一息,身受重创,命不久矣,可是殴打人凶徒,却依然逍遥法外,下臣恳请大明皇帝陛下为足利义文阁下做主,严惩肇事凶徒……”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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