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校对)第4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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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不久,又有人前来拜访。
  “魏将军!”昌言之吃了一惊,急忙请进屋中,奉上茶水,然后识趣地告退,找驿卒闲聊,打听消息。
  魏悬没有留在汉州,一路跑回益州,途中听闻铁鸢的命令,他也没有调头。
  他这时换上便服,笑道:“今天刚刚听说徐公子到来,未及通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魏将军是贵客,何来冒昧?”
  两人彼此客套,徐础不提汉州,魏悬也不说来意,直到喝光一杯茶,魏悬才道:“我是员武将,徐公子别嫌我直率多嘴,容我问一句:徐公子见到蜀王之后要说些什么?”
  “叙旧而已,能留则留,不能留——希望蜀王能赠我一点盘缠,再派人送我一程。”
  魏悬稍稍松了口气,“就这些?”
  “就这些。”
  “可我听说,徐公子曾向铁大将军许诺,要劝蜀王发兵支援汉州。”
  “我许诺给汉州寻找援兵,可没说非从蜀王这里要兵。铁大将军乃蜀王亲信故交,我与蜀王不过是数面之缘,所谓疏不间亲,蜀王对铁大将军心里自然有数,非我所能劝动。”
  魏悬大大松了口气,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怪不得人都说徐公子聪慧通达,想事情果然比一般人明白。然则不从蜀王这里借兵,徐公子还能从何处求援?”
  “还有荆州没去过。”
  “奚傥死在汉州,荆州恨铁、楼二人入骨,不趁火打劫就算了,怎肯发兵救援?”
  “东都梁王是我故交。”
  “梁王我不认得,但是听说他现在自身难保——或许徐公子真有这个本事,汉州也是自身难保,却还是被徐公子劝动,竟然闭关拒纳贺荣骑兵。昨天才传来的消息,单于恼怒异常,以天成朝廷的名义传旨,要发天下之兵,围攻汉州。还声称一个月之内,降者可恕,但是首恶两人不在其中,一个月之后,无论降与不降,皆是死罪。”
  “铁大将军与楼长史结盟并非我的主意。”
  “徐公子过谦。”两人又聊一会,魏悬突然道:“想来想去,还就是洛州梁王可能发兵援汉,徐公子何必在这里耽误工夫,不如早去东都。至于盘缠与护送,用不着蜀王发话,我就能做到。”
  徐础笑道:“蜀王与我毕竟相识一场,我若过而不见,蜀王知道会怪罪于我,日后我也没脸再来拜访。”
  “嘿……徐公子见蜀王,当真只为叙旧?”
  “据我所知,蜀王绝非耳软之主,我亦不是多嘴之人。”
  “哈哈,蜀王肯定不耳软,徐公子嘛……实在想见蜀王,就见一面好了。但我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只能提醒徐公子一声:见到蜀王之后要小心说话,蜀王从前怎样不论,现在可是一州之主,兵多将广、臣忠民顺,放眼天下群雄,除了贺荣部,无出其右者。”
  “敢于不去秦州拜见单于者没有几人,蜀王便是其中之一,足见其强。”徐础微笑道。
  魏悬告辞,又是一连数日毫无消息,徐础住进驿馆的第八天,终于得通知,让他准备一下,次日一早前去拜见蜀王。
  早晨拜见不是好迹象,这意味着徐础不会被留下共同进餐,很可能几句话就被打发走。
  来送通知的人不是上次的官吏,而是一名武将,口头传旨之后,拱手道:“徐公子不认得我了吧?”
  “脸熟,想来是在东都见过,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武将笑道:“我叫铁鸷,是铁鸢的弟弟,与徐公子见过面,当时没有互通姓名。”
  徐础道:“彼时多有得罪。”
  “徐公子那时是大忙人。实不相瞒,本来这不是我份内之职,我要过来,一是想要拜见徐公子,二是想打听一下我哥哥的状况,三是有几句闲话要说。”
  “令兄无恙,折损一些将士,也补充一些将士,只是褒斜路上的栈道毁得不够彻底,贺荣人正在抢修,估计半月之内会有一战。令兄最担心的还是这边,他在汉州擅自行事,虽说是为保住益州军,但也难免不忠之议。”
  铁鸷长叹一声,“何止是‘之议’,就差直接宣告我哥哥是叛国之将了。”
  “蜀王信不过令兄吗?”
  “蜀王……现在只信一个人。徐公子明日进宫,会为我哥哥解释清楚吧?”
  “就是那些事情,并没有需要解释的地方。对待令兄,信与不信全在蜀王,阁下尚且无从劝谏,我一个外人,更是无从劝起。”
  “我嘴笨,徐公子……”
  徐础笑道:“我这张嘴,只能顺势说话,不能逆转人心。”
  铁鸷又是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徐公子说得对,做弟弟的都帮不了自家兄长,何况外人?”
  “这就是铁将军要说的‘闲话’?”
  铁鸷身边无人,还是左右各看一眼,小声道:“徐公子不想劝谏蜀王,那就一句也不要劝,以免得罪小人。”
  “小人?”
  “不知徐公子听说过车全意的名字没有?”
  “嗯。”
  “他已经恨上徐公子了。”
  “这是为何?我们甚至还没见过面。”
  “总之徐公子要小心。”铁鸷不肯解释,匆匆告辞。
第四百三十五章
怪病
  徐础一大早空着肚子进宫——这里曾是益都王的住处,他喜欢奇石怪岩,多方搜集,远至数千里之外也要想方设法运来,在他死后,还有一些石头运进宫内,找块空地草草安置,一直没再挪地方。
  在一处庭院里,徐础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依然空着肚子,陌生人来来去去,个个步履匆匆,像是马上要带客人去见蜀王,最后却都是在忙别的事情。
  徐础欣赏院中堆放的几堆怪石,纳闷如此庞大的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
  终于来了一名宦者打扮的年轻人,站在徐础身边,轻轻咳了一声,“徐础徐公子?”
  “是我。”
  “请随我来。”宦者声音轻柔,像是重病未愈,或是害怕惊扰到其他人,脚步也极轻柔,落地几乎无声,徐础受到感染,不知不觉也有些蹑手蹑脚。
  宫里路径曲折,无人带领,极易迷路,徐础一路上又见到更多嶙峋古怪的假山,忍不住问道:“益都王要这些怪石做什么?”
  宦者一脸诧异,小声道:“当然是……欣赏。”
  “像欣赏花鸟鱼兽那样?”
  宦者露出一丝鄙夷,“徐公子出身东都贵门,却欣赏不了岩穴之美?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无价之宝。”
  “家中庶子,早早就离开‘贵门’自立,不免孤陋寡闻。”
  宦者轻声一笑,没再说什么。
  在另一座更大的庭院门口,徐础又等了一会,这回有宦者相陪,但是不能说话,有一次他想开口,刚张嘴就被宦者抬手阻止。
  这里的规矩似乎比东都皇宫还要严厉。
  终于,徐础获准进院,陪同的宦者则躬身退下。
  引徐础入院的是名中年宫女,走出不远,指着一块空地说:“在此等候。”
  徐础瞅准位置,乖乖站好。
  宫女没有留下来陪他站立,而是走进对面的一间屋子,好一会没再出来。
  庭院外面看着大,走进来之后却只是小一块,地方都被房屋占据,徐础原地转了一圈,看到四周的廊庑之下每根柱子旁边都站着一名士兵,身穿鲜艳的盔甲,手持长戟。
  甘招毕竟是行伍出身……徐础心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发现那些士兵全是女子,忙移开目光,心想她们穿的盔甲、手持的兵器,大概也都不是真的。
  正房里走出另一名女子,穿着道袍,脸上却抹着脂粉,行礼时也如宫女一般,声音同样轻柔,“蜀王召见徐公子。”
  终于要见到这位故人,徐础越来越好奇甘招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客厅很大,应该摆放桌椅的地方,横着一张宽阔的矮榻,帷幔低垂,将它整个遮住,七八位宫女环绕四周,或穿宫装,或披道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恍忽间,徐础以为自己要拜见的人是一位深居宫中的老太后。
  可帷幔后面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声音,“千盼万盼,终于将你盼来了。”
  引路的道袍宫女示意徐础下跪,徐础假装没看到,拱手笑道:“我在驿馆中亦是望眼欲穿。”
  甘招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非是我有意怠慢,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虽经百般调理,还是感觉到气力不足,今天也是强撑着才能起来。”
  “蜀王所得何病?”
  “徐公子也懂医术?”
  “在东都闲暇无事时,读过一些医书。”徐础随口撒谎,他看过医书,但是并不感兴趣,从未深入钻研,稍一停顿,他又道:“十一岁那年,我搬出大将军府,生了一场重病,城里的郎中都说不清病因,连太医也莫名其妙。然后有一位云游道士不请自来,声称与我有缘,不仅治好我的病,还留下一本医书,叫做《千奇方》,专治寻常郎中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怪病。”
  “之前怎么没听徐公子说起过?”甘招明显很感兴趣。
  “我当初读得极认真,后来发现这就是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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