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校对)第3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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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释清起身,“我也不会认命,宁死不认。”
  徐础抬起头,扫去母亲的形象,“不认命可以,但是到了塞外,你得换一种反抗的手段。”
  “嗯?你在说什么?我不用去塞外,我赢了马球,可以留下啦。”张释清露出欣喜的笑容,这是她连日来最大的一件高兴事。
  “世子只是同意你留在思过谷,并没有承诺取消婚事。”
  张释清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坐下想了一会,“我必须嫁给蛮王吗?都是小蛮女从中使坏。”
  “与小蛮女无关,形势如此。”
  “什么形势?非得让我嫁到塞外去?”
  “群雄并立,冀州只占一方,要靠着贺荣部的支持,才能号令诸州。但是贺荣部与并州世代交好,邺城必须与晋阳暗中较量,争得贺荣部的更多支持,才能维持眼下的优势。”
  “那也用不着非得逼我去和亲啊,上头还有公主,还有欢颜本人。”
  “贺荣部要推世子称帝,到时候你就是长公主,至于欢颜郡主,贺荣部当她是对手。”
  张释清发了一会呆,“我看这个皇位也没什么意思,我劝父亲和哥哥不争吧。”
  徐础摇摇头,“争与不争,已非济北王父子所能决定。”
  张释清更加吃惊,半晌才道:“说来说去,一切全是欢颜做主,就是她,非要让我去塞外受苦。”
  “欢颜郡主只是恰好在那个位置上,换成任何人,都得做出同样的决定。”
  “嗯,你们两个是同样的人,你当然替她说话。”张释清的脸色渐渐发红,一天的好心情消失无踪。
  “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你的确不该说,我正高兴着呢,哪怕等到明天……不不,我宁愿早些知道这些事情,谢谢你如此坦白,还有什么不得已的‘形势’,你一块告诉我吧。”
  徐础等了一会,“只是嫁到塞外,事情还算完,你还将担负艰巨的任务。”
  “讨好贺荣部吗?欢颜无错,但也不再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为她做事?”
  “不是为她,是为你的父母和兄长。”
  “嫁到塞外受苦的是我,他们好好的,干嘛要我……我明白了,你继续说。”张释清一脸冰冷,她知道,只有自己在塞外争得贺荣部的更多支持,才能令家人在邺城得到重视与平安。
  “邺城眼下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是江东的皇帝与宁王,二是并州的晋王,如果我猜得没错,欢颜郡主的计划是先破江东,再除并州。所以你到了塞外之后,必须努力离间贺荣部与并州的关系。这很难,沈家经营多年,与贺荣部亲上加亲,唯一的可乘之机是晋王本人的野心,若能让新单于相信晋王早晚会一统天下,或许能让他放弃对沈家的支持。”
  张释清不吱声。
  “我能想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徐础补充道。
  张释清笑了一声,“这就是看过那么多军报、思索多日想出的办法?让我嫁到塞外去,给邺城争取一个强大的盟友?”
  “这是我给你想出的办法,并非我自己的办法。”
  张释清微一皱眉,“你已经够无趣了,再这样故意说话让人听不懂,我宁愿嫁到……不不,我宁愿给自己胸口刺上一刀。”
  “哈哈。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张氏子弟、济北王的女儿、世子的妹妹……”
  “我还是欢颜的侄女,你究竟想说什么?”张释清打断道。
  “如果你在意这些身份,那么我刚才所言,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不在意呢?”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讨论一下我的办法。”
  “你的办法……对啊,你是刺过驾、造过反,根本不在意张氏的衰亡与邺城的安危。”张释清打量徐础两眼,“我应该痛恨你才对。”
  徐础笑而不语,让张释清自作决断。
  盯着徐础看了好一会,张释清叹了口气,“你这个人无趣到让我恨不起来,像块石头,虽然拦在路上,但我觉得上去踢你一脚的话,只会让我自己疼痛,你却一点事也没有。”
  “哈哈,请相信,我比石头稍软一些。”
  “能说你的办法了?”
  “邺城缺少的是强援,若有别的强援,邺城不必再以和亲讨好贺荣部。”
  “天下形势我多少也明白一些,群雄各占一州,先不论孰强孰弱,谁会甘心做别人的‘强援’呢?贺荣部观望中原,且与冀、并两州接壤,还真是只有他们可为援助。”
  “邺城可以。”
  “你又说糊涂话了,邺城自己给自己做强援?”
  “不,邺城可以给别人做强援。”
  “嗯?”
  “当今形势,援人即是援己,但是得让对方相信,尤为重要的是,得让欢颜郡主相信。”
  张释清真想在这块“石头”上狠狠踢一脚,好让他说几句明白话。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养虎
  经历过东都的九死一生,湘东王壮志消失大半,越发依赖女儿主持政务,每次商议要事,他虽然坐在主位上,却只是发呆、打盹,将大事小情一律交给女儿处置。
  他相信女儿,超过相信自己。
  今天商议的事情比较简单,参与者也比较少,除去湘东王父女,只有孙雅鹿与楼矶,两人昨晚已经得到过一次召见,回家之后各想主意,此次是正式商议。
  江东事态已经到了必须优先解决的地步。
  楼矶急于立功,先开口道:“我仔细想过了,宁抱关此人野心勃勃、性酷嗜杀,断不能久居人下,早晚会与梁、兰两家翻脸。请郡主许我南下,或是劝说,或是离间,必要让宁抱关露出本性。”
  邺城对宁抱关最大的期望就是弑帝,但是极少当面说出这两个字。
  欢颜从不急于表态,嗯了一声,看向孙雅鹿——这是她最为倚仗的幕僚,堪称军师。
  孙雅鹿上前一步,“宁抱关嗜杀,但是深沉有度,又得郭时风相助,只要江东的名号还有用处,他轻易不会动手。”
  楼矶急忙道:“我想出一个办法,可以令宁抱关血洗江东。阻止宁抱关杀人者,必是郭时风,据我所知,郭时风并非亲身投奔,而是半路被捉,此人反复无常,前后效忠多主,宁抱关对他不能完全信任。我此去江东,可离间此二人,宁抱关一旦怀疑郭时风,自然也会怀疑郭时风所献之计……”
  欢颜郡主又看向孙雅鹿,“孙先生以为呢?”
  “楼骁骑所言颇有几分道理,只有一点,我与郭时风相熟,深知此人本事,想离间他与宁抱关,怕是并不容易。”
  楼矶见自己的主意未被否决,心中大喜,笑道:“说难也难,说容易倒也容易。”
  “哦,楼骁骑有何妙计?”
  楼矶更希望能单独向欢颜郡主献计,可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只得回道:“全在徐础身上。郭时风与徐础原是故交,他被捉时,正是奉徐础之命出使淮州。我只要徐础的一封书信,如果此信‘恰好’被宁抱关发现……”
  孙雅鹿笑道:“郭时风曾写信嫁祸于徐础,楼骁骑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楼矶干笑一声,他更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主意,“以楼、兰两家的狂傲,撞上宁抱关的嗜杀,若无郭时风居中调和,必然势同水火,无劳邺城动兵,可坐享其成。”
  欢颜郡主想了想,“栾太后呢?如果传言为真,她在宁抱关那里颇有分量。”
  “问题不大,据我所知,栾太后与皇帝虽是母子,却无亲情,皇帝逃亡时,未带其母,栾太后想必也不会尽力护子。”
  “难说,子虽不孝,母却护子,这种事情常有。”
  楼矶没考虑过这件事,搜肠刮肚地想办法,旁边的孙雅鹿道:“依我这见,栾太后不是问题,反而可能是个助力。以楼、兰两家之傲,断不能容忍太后久卧他人枕榻,稍加诱导,可以用来惹怒宁抱关。”
  楼矶马上道:“对对,正是这个道理,我与兰镛、梁凭之都很熟,套他们的话轻而易举。”
  欢颜郡主沉吟多时,“计策不错,但是……前去用计之人,十分危险,无异于孤身去闯虎穴。”
  “能为邺城效力,乃我所愿,虽死无憾。更何况,太后乃是我们楼家的杀父仇人,宁抱关迄今仍囚禁我楼家诸多兄弟子侄,我怎能坐视不管?”
  欢颜郡主脸上终于露出微笑,“那就有劳楼骁骑辛苦一趟。”
  “义不容辞,不过,我有两件事,需请郡主定夺。”
  “请说。”
  “一是徐础的书信……”
  “我来处置。”孙雅鹿接过话,“我可以找人伪造一封,笔迹、言辞绝无破绽。”
  “孙先生找的人,肯定没有问题。”楼矶笑道,又向欢颜郡主道:“这第二件……我要斗胆问一下私事。”
  “什么私事?”
  “我与……郡主的私事。”楼矶低下头。
  欢颜郡主半天没有回话,楼矶心中有些害怕,但他必须问个清楚,不能稀里糊涂地替人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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