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校对)第3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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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在乎去哪,只想……只想保住性命,徐公子曾给许多人指路,也给我们指一条吧。”
  “我给许多人指路?”
  “对啊,冀州军西征秦州,徐公子告诉一些人多备马匹、一些人带上药材、一些人佩饰某物……件件都有奇效。”
  徐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确曾建议军官赵有用多备一匹马,除此之外,再没给任何军士“指路”,没想到传言竟然夸张到这种地步。
  士兵误解了笑声,以为是活神仙的派头,脸上神情越发敬畏,等笑声停下,他道:“我们都是穷人,凑了些礼物……”
  士兵伸手入怀,徐础阻止道:“千万不要拿出来,我问你几句话,然后送你一句话吧。”
  士兵大喜,又要跪下磕头,想起昌言之的提醒,及时止住,双膝弯曲几次。
  “此次南下,步行还是骑马?”
  “步行,估计南下不会太远,可能是去平定盗匪,最近有传言说,冀、淮两州交接的地方,冒出不少强盗。”
  “主帅是哪位将军?”
  “奋武中郎将王铁指王将军。”
  “他是王铁眉将军的兄弟?”
  “远房堂弟,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好像是铁眉将军不幸遇难之后,他才改叫铁指。”
  “嗯。”徐础点头。
  士兵满怀希望地等着,见徐公子好久不言语,小心地问:“我们此行可有危险?该带些什么?”
  “你刚才说我之前的建议皆有奇效,请再细致说下。”
  “呃……有些人从秦州回来了,我都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比如……比如马匹,刚进秦州地界,就赶上马瘟,死掉将近一半,听话多备马匹的人还好,不听话的人可就倒霉了,没有坐骑,还不能掉队,甚至有人累死在路上。在西京城外,马瘟才去,人疫又来,徐公子让大家多带的药材正好用得上……”
  士兵说了许多,一桩比一桩神奇,某人就因为徐础的“指引”,随身带了一面铜镜,行军路上经常受到同伴的嘲笑,结果就是这面铜镜替他挡住了致命一箭。
  徐础哑然失笑,自己退隐山谷,名声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亮,只是这个名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此次南下……”徐础遵守承诺,将要指出一条“明路”,士兵侧耳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此次南下,你应该多带些轻便的贵重之物,要便于携带,不可显露于外。”
  士兵不停点头,仍有期待,“然后呢?什么时候拿出来?做什么用?”
  “莫问、莫想,带上便是,该用的时候你自然明白。”
  士兵肃然起敬,终于没忍住,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告辞。
  “你们这些人知道就够了,不可宣扬。”
  “是是,我明白,天机不可泄漏,我们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士兵兴高采烈地离去,徐础相信,他的话很快就会传扬开。
  众将士感激徐公子的指点,歇过一阵之后,又去除草,辟出的空地远远大于马球所需。
  当天下午,冯菊娘到来时,已能直入谷中,无需下车步行。
  看着空旷的山谷,冯菊娘松了口气,“早就该找人将草割得干净些,不至于被人越传越邪。”
  冯菊娘先是向众人分发礼物,这里看看,那里说说,安排好谷中杂务之后,才去见公子。
  徐础这几天一直在等她。
  “公子怎么不去挑水、劈柴了?是修行结束了吗?”冯菊娘笑问道。
  “好比美味,吃腻了自然不想再吃,能一直吃下去的,终究是家常便饭。”
  “嘿,公子的‘家常便饭’是阴谋诡计吧?”
  “是揣摩人心。”
  “佞臣、谄奴才要揣摩人心,用来窥视上意,公子用来做什么?”
  “常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是我揣摩的人心,非一人一时之心。”
  冯菊娘笑道:“公子还没舍掉‘天下’,打算重新称王?”
  “‘得天下’非‘平天下’,更非‘治天下’——明师教授,弟子常有所‘得’,偶见一景一事,观者心有所‘得’,这是我所谓的‘得’。”
  “公子快成圣人了,这些‘得’与寻常的‘得’有何区别?”
  “弟子有‘得’,明师未失,观者有‘得’,景物亦未失,寻常之‘得’,必伴随一失,区别大矣。”
  冯菊娘叹了口气,“我听明白了,可这有什么用?公子有所得,总有人以为自己因此有所失,你能挨个解释?我相信你,别人也肯相信你?”
  “慢慢解释吧。”徐础微笑道。
  冯菊娘坐下,“公子为何要对孙雅鹿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
  “说什么‘冀州军若是早些回来,还能与贺荣部联手,再晚一些,将会结怨’。”
  “这的确是我说过的话。”徐础点头。
  “用意何在?”
  “话说得很明白,别无用意。”
  “嘿,公子的这番话一点都不明白,孙先生一头雾水,大郡主连想几天也是不得要领,于是我自告奋勇过来问个清楚。”
  “她连想几天?”
  “谁让你没说明白呢?”
  徐础笑道:“恰恰相反,不是我没说明白,而是太明白,请你回城转告欢颜郡主,最近这些天,除了芳德郡主,我这里没有任何不走大路的客人。”
  冯菊娘愣了一会,喃喃道:“何必让我来一趟呢?你们两个倒是互相明白,我却一句也听不懂,不如你们直接交谈好了。”
  “世上常有不可言说之事,所以人心需要揣摩。”
  冯菊娘摇摇头,她更喜欢一切明明白白——至少是她能够理解的明明白白,“好吧,我带话回去。公事办完了,我有私事对公子说。”
  “嗯。”
  “将小郡主送回来,是我与田匠的主意,我二人甘冒奇险,公子就一点也不感谢吗?”
  “原来是你们两个。”
  “公子连问都没问过?”冯菊娘惊诧至极,“算了,不感谢我们两个无所谓,公子总得感谢小郡主。”
  “为什么?”
  “她一个小女孩儿,走投无路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公子……”
  “我正在想办法帮她推掉婚事。”
  “还用想?办法是现成的。”
  “我苦思冥想几天,还没有稳妥之计,你竟说办法是现成的——现在是我听不懂你的话了。”徐础笑道。
  “嘿,公子只揣摩别人的心,却不看自己的心吗?小郡主只能嫁一个人,公子不肯与她做真夫妻,才有眼下的麻烦……”
  徐础摇头,“此非妙计。”
  “还要什么妙计?公子好好思量。”冯菊娘起身将要告辞,看到桌上散乱的军报,突然有所醒悟,“并州!公子与大郡主说的是并州,对不对?”
第三百二十章
制衡
  冯菊娘留在欢颜郡主身边多日,还没资格代为执笔,但是来往公文看过不少,对四方形势的了解比徐础还要多些,只是被困于文字之中,受到点醒之后,才能恍然大悟。
  见公子没有否认,冯菊娘知道自己猜对了,大为兴奋,重新坐下,“官兵早已围住西京,但是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原因很多,其中一条就是要等并州军到齐。并州发出十万大军,只有两万人准时赶到西京,剩下的兵力据说是在清除后方降世军,以保证粮道安全。”
  “荆、淮、洛三州的兵力都没到齐,不止并州一家。”徐础提醒道,鼓励冯菊娘继续想下去。
  “没错,平定秦州这件事,好像只有冀州最上心,荆州奚家的主力放在了汉州,洛州的梁王自称地方不稳,根本没派多少兵将,淮州倒是出兵了,但是每夺一城,必然留兵把守,赶到西京参与围攻的还不到三万人——”
  冯菊娘回想自己看过的诸多公文,“无论怎样,邺城至少知道这三州的兵力在哪里,并州不同,沈家的大军除了西京城外的两万人,剩余兵将去向不明,说是在后方清除降世军,也可能悄悄返回晋阳,甚至逼近冀州!”
  冯菊娘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公子才向孙先生说出那样的话,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冀州军早些班师,固然可以防备并州偷袭,但是与贺荣部有什么关系?”
  “贺荣部的新单于我无缘得见,但是从其所作所为来看,雄心不小,像他这样的人,只会与强者结盟,邺城若遭偷袭而不能自保,必遭贺荣部嫌弃。”
  “等等,新单于怎么显出雄心了?与济北王联姻是老单于定下的,贺荣强臂只是承认而已,我没看出来有何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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