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校对)第867部分在线阅读
霍去病低声道:“是你认为你们两不相欠是吧?”
云琅摊摊手道:“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钟离远不这么认为?”
“他可能觉得跟我一起混能活的长久,顺便给他的儿子捞一个远大的前程。”
“陛下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吧,因为钟离远是一步步从绣衣使者积功到侍者这个位置的。”
“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事除过房事之外你没有不知道的。”
“钟离远的事情我就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我跟你说过不下三次,是你自己没有往心里放。”
霍去病稍微回忆一下就怒道:“你每次都轻描淡写的说,讨论他就像讨论一颗白菜,我哪里会知晓他这么重要。阿琅,让钟离远离开陛下!”
云琅看着霍去病道:“不后悔?”
霍去病摇头道:“人,总要讲点情义的。”
云琅无所谓地问道:“哪怕你会因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霍去病沉声道:“这世上还有几个可以让我把脑袋给他都不后悔的人。”
“我可能要挣扎一下!”
霍去病笑道:“应该的,谁的命都不是白来的。”
“问题在于我还想保住你的命!”
“不用,霍去病想要保命,凭着一杆大戟杀出去就是了,如果束手就擒,就说明,我不想杀出去,杀出去可能比我死掉还让我痛苦。这个话我只对你说一遍!”
把话说完的霍去病似乎放下了心事,从大帐里找了一坛子酒夹在胳膊底下,就离开了大帐。
“我大哥乃是真正的汉子,快意恩仇,活的太痛快了。”
霍光用崇拜的目光瞅着身材高大的哥哥走进了阳光里,就对云琅赞叹道。
“你准备有样学样?”
“不干,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谁要拿走我就跟谁拼!”
“对的,这才是我西北理工,我们可以为家国活着,可以为家国送命,可以为家国忍受所有痛苦……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谁要是在我们不同意的情况下要我们的命,我们就拖着他一起下地狱!霍光,你记着,这句话我也只跟你说一遍!”
霍光嘿嘿笑道:“弟子记下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云琅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命被动的献给谁,皇帝也不成。
这一点上,云琅与霍光的认识有着高度的统一。
云氏的其余弟子也是如此,云琅从来都告诉他们,为人立意要高远,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想要干大事,先要保证生命,这是一个巨大的前提。
生前悲苦不堪,死后名扬天下的事情,西北理工的弟子绝对不能干。
仅仅是为了理想,就把命送掉,不如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唯有生命与身名两全的人,才是一个幸福的人。
云琅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幸福了,才能带给别人幸福。
“我们跟我哥哥看起来差好多啊……”
霍光衡量了自己,以及师傅乃至兄长的行为之后,多少有些惭愧。
“所以,你哥哥以后的成就要比我们高。”
“因为大家都喜欢敬仰悲苦的英雄?”
“不是的,是因为性格越是激烈的人,就越有看头,我们西北理工讲究春风化雨,不为人知。”
“这是保命的策略?”
“是啊,我很怕死!”
“我也怕!”
“所以呢,我们以后办事要更加谨慎,隐秘,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大事给办了。”
滴水成冰的日子里,隋越汗水浸湿了衣衫,眼神慌乱,手足无措,他想跟东方朔,司马迁施礼,又觉得跪地磕头能更加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卫将军的奏折上署名,用印,是你能做的极限,而且只能做一次。
再有一次,某家保证你活不过第二天。
隋越,借用卫将军的一句话来说——你膨胀了。
一个奴隶人一步步走到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大到了可以忽视一些规矩了。
却不知,在本质上,你并没有改变,你也不能有所改变。
老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生出了情义,没人愿意看到你有倒霉的一天。
慎之,慎之。”
第一七七章
江充的希望
隋越的梦想很是远大,胆子却小的可怜……
跟着云琅刚刚练出来一点胆量,在东方朔跟司马迁的恐吓下,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心中不再有什么义薄云天的想法,整日里哪里都不去,就眼巴巴的跟着云琅,哪怕是云琅出恭,他也要守在外边。
跟司马迁一样,他也有一个小本子跟一枝炭笔,云琅看过他的小本子,上面林林总总的记录着他每天的日常。
这家伙甚至要求住进云琅的大帐里,还厚颜无耻的告诉云琅,他是宦官,哪怕云琅跟苏稚欢好的时候也不用避讳他。
这样的要求自然被云琅驳回了。
自从进入寒冬,阳关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当有一天云琅发现悬挂在旗杆上的旗子都被冰雪冻住的时候,他终于下令,停止一切野外活动,包括修筑长城。
“往年没有这么冷啊。”
当玉门关斥候从野外带回来一个冻成雕塑的匈奴人呈现在云琅面前的时候,云琅心中很是忧虑。
“旱獭滩发现的。”
脸上的冻伤遇热之后,就会渗出黄水,这让马老六的模样根本就没法子看。
“旱獭滩?瀚海这边?”
“是的,距离我阳关不到三百里。”
“发现了多少匈奴人?”
“二十六个,这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末将就把他给扛回来了,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斥候。”
马老六不断地用他肮脏的汗巾子擦拭脸上的黄水。
云琅低头看着地图,找到旱獭滩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见马老六依旧守在他身边,就随口道:“去军医营看看看冻伤。”
马老六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
“这点轻伤不用去,结痂之后就好了。”
云琅皱眉道:“军医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以前你们不受伤都喜欢往军医营跑。”
马老六打了一个冷颤道:“将军啊,不敢去啊,以前看病那些妇人一个比一个轻柔,现在去看病,先要疼个半死之后,才能治病。”
云琅眉头轻皱,挥挥手道:“你见到医官就告诉她,不得无故折磨将士,违者严惩不怠!”
马老六听云琅这样说,立刻喜滋滋的去了军医营。
苏稚的脾气不好,又把那些看护妇看的太重,军卒与看护妇之间有些磕磕绊绊是正常的,如果矫枉过正,反倒会让军中的汉家子弟对羌妇有看法,长此以往,绝非那些羌妇之福。
事情解决了,云琅就重新把目光放在地图上,现在,他很想知道谢宁在干什么。
天气极寒的时候,晴朗的天空就会落雪,西北的空气本就干燥,空气中最后的一点水分也被凝结成冰霜,这让暴露在外边的人,每呼吸一口,肺部就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