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校对)第2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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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的时候猪会疯狂的嚎叫,似乎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杀羊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麻烦了,它们会一声不吭的接受命运。
  至于杀牛这种事,就需要有一颗大心脏,因为牛一般也不会反抗,只是那双大眼睛里会有泪水流出来。
  “不要在我面前杀牛,该死的,把它牵的远远去杀,娘的,牛流出来眼泪快把我的心给融化了。”
  曹襄大声的嚷嚷着,他喜欢吃牛肉,却不喜欢看着牛被杀掉。
  冬日里宰杀牲畜,是个很好地季节,不想夏秋日,杀一头猪能把全世界的苍蝇都吸引过来。
  对于大汉勋贵来说,如此大规模的宰杀牲畜依旧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
  尤其是牛,如果没有阿娇点头,云氏也不能宰杀自家饲养的肉牛。
  霍去病身着麻衣,扛着半片牛就去了山居,吃牛肉长力气,他准备放起来慢慢吃。
  李敢杀羊杀的性起,一上午的时间,就有十二只羊死在了他的刀下,不仅仅如此,他剥羊皮的手艺如今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贵公子原来是不干这些活计的,自从这三个人跟云琅成了好友之后,对于农家的活计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现在莫要说杀牛,杀羊宰猪这类需要勇气的活计,即便是下地割麦他们三个也是一把好手。
  冬日里如果有个小炉子,人们就会想着利用这个小炉子烤点什么。
  卫青就是这么干的,一个不大的长条铁炉子里燃烧着木炭,炉子上面有细铁条编织的铁筛子,一大块牛肉就放在铁筛子上,正往外吱吱的冒着油脂。
  “云琅说冻了一夜的牛肉吃起来最是可口,这话可能是真的,今天吃的牛肉要比昨天吃到的新鲜牛肉嫩了好多。虽说只有盐巴这一道调味料,论到好吃程度,我觉得那些被烹调的花里胡哨的牛肉,还是远远不足这用炭火盐巴制作出来的牛肉。”
  长平用一把竹夹子把酒肉翻了一个个,笑道:“都说君子远庖厨,谁能想到,这样自娱自乐的吃东西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您以后去了军中,这样的炉子可不能少。”
  卫青哑然失笑,拍拍长平的手背道:“云琅对牛肉的说法,其实是符合天地道理的。
  所谓欲速则不达,任何想要一心完成的事情,都不太容易,如果把自己放在第二,第三的位置上,等前面的人该栽的跟头栽完了,该探索的东西探索完了,第二或者第三再慢慢跟进,如此一来,成功的可能性就要高的太多了。
  董仲舒如今咄咄逼人的想要把儒术献给陛下,陛下至今还在犹豫之中,并未形成一个清晰的意见。
  董仲舒如今的所作所为,颇有些倒行逆施的意思,利用手中掌控的权力大肆的打压,消灭诸子百家,也不过是陛下不愿意看到诸子百家扰乱民心,默许的一种行为。
  如今,董仲舒以儒家宗主自居,竭力推行儒家学说,而儒家门人也确实争气,如今渐渐地形成了气候。
  再过一二十年,儒家或许真的能够一统我大汉思想,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统一,在儒家看来,这个功业不下于太祖高皇帝一统天下。
  我们不知道云琅是否与儒生公孙弘达成了什么条件,仅仅就他二人合力对付主父偃就能知道,他们至少有了默契。
  长安到淮南,足足有两千里,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传出董仲舒要来长安参加云氏大婚之礼。
  如果就时间来看,董仲舒应该还在来长安的路上呢,那么,是谁替董仲舒做了这个决定呢?”
  长平将烤好的肉从铁筛子上取下来,放在卫青的面前道:“公孙弘?”
  卫青点点头,给烤肉上面撒好盐巴,大大吃了一口,很是满意,这牛肉烤的不老不嫩刚刚好。
  “其实,五年前卫绾罢相的时候,陛下就有意让公孙弘出任宰相,只可惜太后那一关并未过去,所以就找了老好人薛泽来过渡一下。明年开春,将是陛下大展宏图的一年,薛泽无论如何不可能继续就任宰相了,怪不得他敢对主父偃半点情面都不留。”
  卫青吃完牛肉,用手帕擦擦嘴笑道:“公孙弘今年六十有四,董仲舒今年五十有四,王臧今年五十有二,二十年间或许会有大作为。可是,二十年后呢?云琅今年刚刚满十七岁!”
  长平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苦笑一声道:“可是,他只有一个人。”
  卫青大口吃着牛肉笑道:“自从认识了云琅,你改变了多少?阿娇改变了多少?去病,曹襄,李敢他们改变了多少?你甚至可以继续想——陛下改变了多少?对于人来说,云琅就是一场瘟疫,你看着,不出十年,等他家里的这些少年郎一一长成之后,公孙弘,董仲舒,王臧他们放在朝廷里的五十个文学郎中,未必能斗得过他们。这么多年以来,西北理工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一种学说,这种学说处处以人为本,处处从人的本性出发,先是口腹之欲,而后是衣食住行,再后来……我就不敢想了。如果以兵法来论云琅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将要取之,必将与之!”
  长平伸长脖子瞅瞅正坐在一根杠子上跟苏稚谈笑的云琅,越看越觉得傻,狐疑的道:“他有这么深的心思?”
  卫青也抬头看看不远处的云琅,低声笑道:“明年这个时候你再看他!”
  长平摇摇头,她还是坚信云琅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小子,绝对不是卫青口中的老奸巨猾之辈。
  “你炒的松子为什么很容易剥开?不像我跟师姐烤的松子,要用锤子砸着吃?”苏稚很喜欢椒盐味道的松子,整天都吃。
  云琅剥开一颗松子丢嘴里道:“先用清水泡,然后加调料大火煮,然后风干,最后加沙子炒就能吃到开口松子了。”
  “哦,下回试试,对了,师姐真的听你的话,亲自带着锄头领着人去给你家修祖坟去了。托我找石匠刻碑文,你家先祖的名字是什么,写给我,刻碑要用。”
  云琅原本笑的很开心,听了苏稚的话,一下子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你家不是在中山国吗?”
  云琅艰难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爹娘的名字……”
  苏稚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人家都不喜欢我们山门中人,我们为了掩饰山门,总是遭谎,遭的自己都信了。既然已经遭谎了,那就要把谎话硬撑到底,不知道爹娘的名字,你就给他们起一个,不论如何,你心里想着他们也就是了。”
  云琅摇摇头道:“在不知道我是什么原因被丢弃之前,我不准备原谅他们。名字你去想,阿猫阿狗都无所谓,回头告诉我一声就好。”
  说完话他就跳下了木杠子,愤怒的冲着不听话的老虎吼了一声,然后就匆匆的上楼去了。
  瞅着闺女睡得通红的小脸,刚才隐隐有些刺痛的心才重新恢复了跳动。
第一五五章
人心不古
  云琅最大的敌人就是孤独!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这样,为了维系他可怜的亲情,他宁愿去为孤儿院里的弟妹们做任何事情,包括犯罪。
  现在,同样如此……只是那个世界如同镜子一般碎裂了,最后变成了回忆。
  眼前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就是他孤独世界里的第一颗种子,他希望这颗种子发芽,长大,最后成为一棵参天大树,深邃的根系能够牢牢地与他的心缠绕在一起。
  霍光骑在老虎背上从楼下上来了,老虎轰然倒地,霍光自然就被摔了一跤。
  他拍了老虎脑袋一下,就凑到云琅身边,一起看着熟睡的云音。
  “师妹总是睡觉!是个懒虫!”
  霍光不满的道,他有些羡慕,云音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像他有无数的简牍要读。
  云琅解掉霍光身上的白色狐裘,两颗用珍珠做的扣子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狐裘的下摆大开着,这孩子的身上也汗津津的,看样子,刚才在外面没少胡闹。
  “她还小,等她长得跟你一样大了,你学过什么东西,她也要经历一遍的。”
  云琅把乳娘端来的热牛奶递给了霍光。
  “我父亲昨日来了,问了我很多的话,还要我不要告诉你。”
  云琅皱眉道:“下回再见到你父亲,你就告诉他,想你了,就正大光明的来看,不要躲藏,西北理工不是一个绝情决义的地方,你也不是属于我一个人,也同样属于他。”
  “我父亲说,您将来是要做一番大事的,要我不要忤逆您,专心学业。”
  见霍光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云琅笑了,摸摸霍光的脑袋道:“错了,我们以后不做大事,专门做小事,大事留给别人去做,我们西北理工专注小事一百年再说。”
  “为什么?我们凭什么不能做大事?”
  “我们为什么要做大事呢?”
  “做大事才能不辜负一生所学,才能展开怀抱,青史留名。”
  “哦?是这么想的啊,其实呢,做大事的人一般都很倒霉,你最近不是在读史书么?
  如果你仔细读了,就该知道做大事的人除了君王之外,其余的做大事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悝死于自己制定的律法。
  吴起做大事的结果是被人家乱箭射死了。
  商鞅做了大事,结果呢?他本人战死之后,人家也不肯放过他,连尸体都被五马分尸了。
  晁错算是最近例子,他一心为皇家着想,结果呢?皇家确实得利了,他却被当做替罪羊腰斩了。
  师傅我呢,比较没出息,就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就喜欢等我老死的时候你们能守在我的尸体边上哭泣送我一程,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舍不得我死去。
  没人能够永远辉煌,这一点是肯定的,各领风骚数百年,已经是人能够做到的最大极限。
  师傅在想一种既能让我们施展才华,又能一生无忧的好法子,最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等师傅把路铺好了,你们就能清清爽爽的上路,至少,脚上不会沾上泥巴。”
  霍光懵懂的瞅着云琅,云琅嘿然一笑,就用毯子把衣着单薄的霍光包起来交给乳娘,让她带着霍光去洗澡。
  这些话,他可能还听不懂,云琅觉得这并不要紧,等孩子慢慢长大,总会明白的。
  他不认为自己苦心孤诣调教出来的好孩子就一定要为某一个皇帝,或者某一个王朝殉葬,他们还不配!
  一场婚事,将云氏庄园弄得人尽皆知,这场婚事也是云氏庄园展现自己的一个大平台。
  把好东西贸然给别人,人家会怀疑你的用心,如果是他们苦苦恳求才得来的东西,这东西才能有长远的生命力。
  过了明年之后的三十年,皇帝的雄心壮志就会爆发的山崩地裂,百十万大军就要离开大汉本土,向匈奴发起最猛烈的进攻,直到将匈奴这个顽疾从大汉身边彻底的撵走。
  那些在云氏已经证明行之有效的农业,工业改革,到了推行天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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