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校对)第1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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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忍几天,富贵镇还要依靠这些人帮忙才能兴起,这时候烦一点,我们以后能收到大好处。”
  富贵镇云琅知道,就是那个变成煤石集散地的草市子,距离云氏跟长门宫都不算远。
  自从阿娇开始接手收购煤石的生意,富贵镇这个奇怪的名字就不胫而走,很多连煤石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的人,纷纷派家人来富贵镇购买煤石。
  这就导致富贵镇的煤石成了紧俏货,这种紧俏状况,并非是铁炉子大肆横行之后造成的货物短缺。
  而是有一大批已经快要被皇帝扫进垃圾堆的旧勋贵们为了支持阿娇新建一个城市而做出的奉献。
  阿娇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她现在喜欢养鸡鸭鹅,喜欢养猪,养羊,养牛,喜欢养蚕,喜欢种别人家没有的新作物,更喜欢做别的皇后从未做过的事情。
  当然,她有足够的权力跟影响力让别人去做,她就站在一边看着,只分享成功后的荣耀,不承担失败后的指责。
  富贵镇这个说法应该是出自阿娇之口,然后被能力极强的大长秋给宣扬出去。
  这个还不存在的镇子是阿娇向全世界宣布她重新回到权力巅峰的一个证明。
  这一次回归的阿娇,不再是那个娇蛮的美丽女子,而是一个充满智慧,充满力量的高贵女子。
  云琅总觉得阿娇似乎没有这样的脑子来策划这么大的计划,跟阿娇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对阿娇能聪明到什么程度还是有点估量的。
  至于阿娇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大长秋,也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云琅很想知道这个帮助阿娇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每一次云琅向大长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总能看见大长秋嘴角表露的那一次笑意。
  云琅已经开始怀疑某一个人了,只是,这个怀疑还需要更多的事情来证明。
  “想要煤石被更多的人利用,就必须在这里兴建一座铁器作坊,用来打造专门烧煤用的铁炉子以及烟囱,如果您答应的话,云家还准备在那里兴建一座四轮马车作坊,只是四轮马车与律法相违背……”
  “那就去造,只要在富贵镇造就没有大碍……只是,云琅你先要告诉我,你这么做不是为了照顾你那个年纪很大的老情人?”
  阿娇回答的有些快,说的也非常的恶毒,尤其是她那张红润的嘴唇轻轻地撇着,有说不出的鄙夷之意,云琅很想把那张漂亮性感的嘴巴给撕开……
  大长秋轻轻地咳嗽一声道:“还是要禀报内府的,此事以后再议。”
  阿娇不满的道:“谁敢阻拦我兴建富贵镇?造,现在就去造,先把陛下的马车造出来。便宜你的老情人我也认了!”
  大长秋无奈的叹口气,就示意云琅该走了。
  云琅自然心领神会,要得到的信息已经得到了,顺便也得到了一大串羞辱,再留下没有任何的意义。
  大长秋送云琅离开长门宫,在云琅就要回到云氏的时候,大长秋淡淡的道:“管好嘴!”
  云琅一脸的茫然,追问道:“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请大长秋明言。”
  大长秋双手插在袖子里冷冷的看了云琅一眼就转身走了,他最见不得云琅装傻的恶心样子。
  云琅走过麻籽地的时候,地里的麻籽苗刚刚钻出土地,嫩嫩的叶苗在春风里摇荡,再有两个月,它们就能长起来,再一次变成隔离云氏跟长门宫的篱笆墙。
  伟大的人可能连想法都有相似之处,在云琅以前的世界里就有一位伟大的人这样做过,结果,让那个贫弱的国家在四十年里变得无比强大。
  想到这样的方法其实不难,难的在于持之以恒的坚持,以及拓展全国的雄心。
  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是改变大汉国目前穷困状态的最好办法,只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刘彻可能是一时兴起,云琅却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遇到多少阻碍跟困难,尤其是大汉国那道对商贾近乎羞辱的律法,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能投资的起富贵镇的人,除过商贾之外,恐怕就剩下勋贵了,让勋贵们变得强大,这与刘彻的国策是完全相反的。
  云琅很想看看刘彻的雄心到底有多大!
  皇帝的一个决定一般会影响很多人,有的是伤害,有的是抚慰,这一次,他的决定惠及了很多人。
  原本战战兢兢在荒野中如同野兽一般谋生的野人,现在,因为煤石的原因,他们逐渐从山野里搬出来了,小心地在没有耕种价值的地方修建了自家的房屋。
  开始只是一些草棚子,过了一个冬天之后,那些野人发现没人驱赶他们,就大着胆子开始修建自家的木屋了。
  这些木屋虽然距离富贵镇有些远,云琅相信,这些人最终会把房子修建到富贵镇上,最后还会有官府的人过来管理他们。
  这是大汉国最早的一批无产者。
  所谓的无产者其实就是赤贫的代称,他们没有土地,没有牲畜,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双手双脚。
  煤石成了他们唯一的谋生来源。
  这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一批煤矿工人。
  刘彻坐在章台宫里俯视着大地,云琅则站在大地上瞅着这个世界的新变化。
  旧的历史对他没有多少意义,不论卫青取得了什么样的功勋,那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只有这些新的变化,才是云琅要关注的地方,这是自己只蝴蝶在大汉扇动翅膀之后引起的新反应。
  “你在看什么?某家见你这几天在看野人,难道说你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张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琅扭过头去,见张汤一身麻衣,脚踩木屐,光着头,一副寻常人的模样,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位微微发胖的中年人,三绺胡须垂在胸前,看云琅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
  云琅微微一笑,主父偃来云氏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只是这家伙能忍到现在才来见主人,可见这家伙的心思之深,脸皮之厚了。
  “见过张公,见过中大夫!”
  不等身份比较高的张汤发话,主父偃抢先道:“你差点毁了陛下的《盐铁令》,现在又要毁我大汉淳朴的民风吗?”
  云琅知道主父偃说的是卓氏冶铁作坊从原料生产,变成钢铁深加工作坊,从而避开《盐铁令》控制的事情。
  遂拱手道:“中大夫此话怎讲?”
第八章
纵横家跟法令
  纵横家最令人诟病,最让云琅讨厌的就是喜欢耸人听闻。
  先用可怕的气势来吓住你,然后再用严重的后果来恐吓你,最后用耸人听闻的话语来让你进入他织造的语境之中,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鬼谷子的门徒,每一个都让天下天下风云变色,不论是孙膑,庞涓,还是苏秦张仪哪一个不是煊赫于一时。
  他们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每一次订计都是以谋主的利益出发,冷静客观之极,因此,成功率奇高。
  六国时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游说开合有度、纵横自如。
  主父偃身上就有明显的纵横家的影子,不论是桑弘羊的《盐铁令》,还是主父偃推崇的《推恩令》都是针砭时事要害,虽然有很大的弊端,却利大于弊,这一点,即便是云琅也要承认的。
  “自秦末以来,我刘汉崛起,中间不过百年,然而在这休养生息的百年间,你可知道冶铁,煮盐,缫丝,织绸这些关乎民生,关乎帝国命运的产业已经全部被豪门把持……”
  云琅不等主父偃把这些话说完,就非常不礼貌的打断他的话道:“这些事关我何事?”
  “你——”
  “卓氏冶铁一旦被收归官营,倒霉的是卓姬,我当时受雇于卓姬,拿着人家的工钱生活,于情于理都要帮她,这有什么错?另外,你们制定的《盐铁令》条例不周密,中间有空子可以钻,按照我大汉律法,法无禁止皆可行的原则,我们放弃了对国家伤害最深的矿山,转而进行专门的冶铁营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改良了冶铁方式,卓姬以炒钢术向国朝换取继续经营冶铁作坊,一进一出,收益最大的是国朝,而非卓氏,这与陛下颁布《盐铁令》的初衷相同。您倒是说说,错在何处?”
  云琅根本就不给主父偃这种人继续说话的机会,一旦被他们掌握了话语权,以他的辩才,很难与主父偃这种纵横家相抗衡。
  “另外,云氏生产出来了更多的货物难道有错?难道中大夫以为农田产出越少越好?难道以为农户饲养的鸡鸭鹅越少越好?难道认为云氏的桑蚕应该全部死掉?如此才符合中大夫对于民风的要求?这些话,即便是陛下也不会说出口吧?哼,无知无识之辈,无需多言!”
  云琅怒气冲冲的发了一通火之后,甩甩袖子就走了,从头到尾都不给主父偃任何辩解的机会。
  主父偃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被云琅一番乱七八糟断章取义的狡辩给气的三尸神暴跳,等他组织好了反驳的话,却发现云琅已经走远了。
  “竖子无礼!”主父偃怒吼道。
  张汤在一边扯扯主父偃的袖子道:“他是军司马,爵位少上造,比你的爵位要高一些,即便无礼,你也不能反驳,待中大夫的爵位高过他,再去教训不迟。”
  主父偃不满的道:“此子因何得以高位显爵?”
  张汤微笑道:“阵斩匈奴首级一十六级!”
  主父偃叹息一声道:“无军功者不得侯,从军确实乃是攀山的捷径。”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大汉国,而且表现的更加明显。
  有多大的权力就说多大的话,如果一个胥吏或者更低一级的良家子跟主父偃这样说话,下场会很惨。
  因为大汉国有一整套的阶级制度能够保证勋贵,官宦人上人的权力。
  白衣傲王侯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出现,即便是偶尔出现了,那也是那个白衣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骑都尉的骑兵从荒原上呼啸而过,马上的骑士娴熟的控制着战马上坡,下坡,越沟,骑兵在狂奔的战马背上或者俯身捡拾起落在地上的羽箭,或者挥刀斩断手臂粗的木桩子,或者双脚踩在马镫上,站在狂奔的战马背上拉弓射箭。
  有的骑士从战马上滚落下来,有的被骤然停步的战马丢进水沟,有的脚被马蹬套住,被战马拖着在草地上滑行……
  与匈奴相比,大汉骑士的骑术要比匈奴差很多,那些该死的匈奴骑在光背马上,也比装备精良的骑士骑在马上更加稳当。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只有不断地训练,不断地培养人与战马的默契,才能勉强达到匈奴人的骑马水平。
  虽是春日,云氏靠近山脚的那一片苜蓿却早早地就长出来了,草地上有百十匹战马在那里悠闲地吃着苜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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