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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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桃林,陆轻盈立刻就恢复了那个精明过人的云家主妇,眼睛里寒光四射,但是看到那些碧绿的桃子却又会变得如水般温柔。
  桃子又酸又涩,根本就没办法吃,云峥摘了两个青桃子,顺手给了小虫一个,擦掉上面的绒毛吃了一口就让人痛悔三生。
  见云峥要把桃子扔掉,陆轻盈却抢了过去,一点点的吃,似乎还非常享受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做作,学人家孕妇假装喜欢吃酸的,而她根本就没有到那个阶段。
  人家小虫才是真正的喜欢,把青桃子吃的吧唧吧唧的,那种恐怖的酸涩似乎对他根本就没有影响,云峥听了片刻口水就往下流的哗哗的。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云峥望着桃园花圃里一株已经结了花骨朵的菊花,不由得念起晏殊的这首词,天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情节才念出这首词的,或许是刚才如同瀑布般的口水激发的愁思。
  陆轻盈笑的快要倒地了,哎呀呀的叫唤着靠在小虫的身上对云峥道:“夫君啊,人家晏殊写这首《蝶恋花》的时候是在感慨自己的处境,您又发的哪门子的感慨?”
  “假装哀愁一下,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惬意,没有一点哀愁装点一下门面会被别人嘲笑不像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就该伤春悲秋的看到落花就想拿着锄头将它掩埋掉。”
  陆轻盈挎着丈夫的胳膊骄傲地说:“我夫君本来就是才情无双的才子,您自己就有名篇传世,一曲《送别》一曲《满江红》足够您笑傲天下了,一个情真意切,一个慷慨激烈,这才是一个男人家该有的诗作。
  晏殊写一些富贵词,什么一曲新词酒一杯,柳三变写一些卿卿我我的青楼词,今宵酒醒何处?醉生梦死的令人发指,一个男人家难道除了逛青楼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么?最可恶是一些人写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去哄骗那些无知的女子,想起来就让人作呕。”
  云峥骄傲的揽着陆轻盈的腰肢笑道:“对,以后就要多夸夸我,这样有助于我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虽说《送别》是一个和尚写的,但是别人没见过哪个和尚啊,按在我头上正合适,以后别人问起,就说是你夫君我写的。”
  夫妻两在桃园里恶心了半天,心满意足的重新上了马车,马车轻轻地启动,穿行在自家的桃园里确实和往日的感觉大不相同。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一阵清风吹来,紧接在后面的就是一股狂风,云峥抬头朝西面望去,只见黑黑的乌云已经遮蔽了西面的天空,云层压的低低的向平原里铺了过来,六月里终究该下一场暴雨才是,否则平淡的成都府就会变得更加平淡。
  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嗅着风中潮湿的水汽,胸中的烦躁之意很快就消失了,看家蛇迅速的沿着那棵桂花树熟悉的攀上了屋檐,绕过屋檐下的那两个燕子窝,迅速的沿着檩子间的空隙钻进了屋子,它非常的怕打雷,或者这家伙快要成精了也说不定。
第二十二章
包拯追来了
  密云不雨是一种病态,乌云从昨晚就出现了,只是罩在成都城的上空不动弹,早上起来的时候夫妻俩趴在窗台上忧郁的看着天空,阴雨天对云家非常的不利,原定今天要收蚕茧的,这样的天气蚕农们还怎么把蚕茧运过来。
  这时候的蚕农就像关中百姓一样都是要抢农时的,只不过关中百姓抢的是麦子,蜀中的蚕农抢的是蚕茧,这时候的蚕正在休眠,一旦它们醒过来,就会咬破蚕茧化茧成蝶。
  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却是蚕农的大敌,被咬破的蚕茧没有半点用处,一旦夏蚕结茧,就要送到缫丝场拿盐把蚕茧腌起来,用盐水杀死蚕茧里的蚕,然后才能煮茧缫丝。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里也弥漫着水汽,山里有青色的雾气慢慢的往外溢,就像有妖怪要从山里出来祸害人间。
  “哪里来的妖怪,早年间不说妖怪都被张道陵弄死了吗?现在出妖怪,说笑了。”云峥安慰一下正在着急的陆轻盈,其实他的担忧都是装出来的,让自己的心情随着怀孕的老婆的步调走,是任何一个好丈夫必须做到的。
  陆轻盈指着天空在骂,云峥废了好的大力气才把她拖走,万一老天发怒了开始打雷,自己的孩子就会遭殃,这时候的云峥非常在意这些东西。
  不过他很快也就陪着陆轻盈一起咒骂,老廖过来禀报,说知府衙门送信过来请家主去十里亭接官,原本云峥不在乎,笑着说身体不适,这些虚礼就不凑合了,但是知府衙门的疍吏说人家指定要都虞侯接官,因为来的是包拯。
  “夫君啊,您还是要去啊,开封府的人得罪不得。”陆轻盈劝慰怒气冲冲的丈夫。
  “那个黑脸老贼,原以为他会直接返回开封,谁知道他竟然直接到蜀中来了,你不知道,我在秦凤路骂了他,人家现在是来找茬的,不过我是债主,他能把我怎样,拿了五千贯就要买我的两千五百匹战马,这分明就是抢劫,最后拿出一根皇后的金凤簪子当添头,老子一两金子就能打造出来一根,我老婆用得着拿人家的旧簪子吗?”
  原本微笑着听丈夫抱怨的陆轻盈,在听到五千贯的时候,脸色微变,当听到有一根皇后的金凤簪子的时候,立刻就忘记了外面阴沉的天空,那头顶着云峥要他去接官,顺便把那根簪子拿回来,她等着戴呢。
  内忧外患的云峥只好披着油布做的披风,带着憨牛和猴子骑上马去十里亭接官,战马在晨风里疯狂的奔跑,根本就不用鞭子,战马也知道天气不好,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跑的肆无忌惮。
  转眼间就到了十里亭,张方平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见云峥过来,就招手示意他过去,张方平现在对云峥非常的满意。
  有些年轻人或许聪慧,却没有过人的毅力,吃不得苦,这是大部分聪明人的通病,但是这种毛病在云峥身上他没有看到,他去查探甲子营的时候,往往会看到云峥满身泥水的跑在军列里,不管是奔跑,还是负重,亦或是练力气,挥刀都做得一丝不苟,只要在甲子营,他看不出云峥和普通兵卒有什么不同。
  同甘共苦这是融进一个集体最简单也是最难的法子,就冲这一点张方平坚信自己发起的少年军一定会成为一支强军。
  “既然你夫人有了身孕,又是头一胎,这段时间就多留在成都府照顾一下,你们兄弟从荒野走出来殊为不易,如今光大门楣和传宗接代同样的重要。”
  张方平见云峥并不高兴,自然知道缘由,故意避而不谈,只是一个劲的安慰她。
  “明公,属下不想见龙图学士啊,您这是为难属下了。”
  “胡说八道,公务是公务怎可与私交混为一谈,包龙图为人耿直,心胸最是开阔,你在秦凤路的作为我也有所耳闻,幸亏包龙图为人豁达,换一个人你试试。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朝堂之上虽说是政见纷纭可是也讲私交的,如果让人家对你的品德提出质疑,你在朝堂也就没办法立足了。
  老夫当年吃亏就吃在一张嘴上了,当御史中丞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才会被远窜到穷荒,现在思量起来自己也有过错,当初只要把一些事情换一种说法就能不得罪人,却没有做好,生生的把对手逼到墙角没了转圜的余地,所以我后来倒霉的时候才没有人帮我说话。
  议政议政,既然带着一个商议的意思,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是商量着来的,一味的强干,只会伤人伤己,而且对你自己坚持的政见毫无益处,记住,以后不得口出恶言。”
  张方平这是在教育云峥,这样的话不是经常能听到的,云峥赶紧俯身拜谢,张方平这分明是在把自己当学生一样的教导,不管正确不正确都必须感谢人家一下。
  张方平见云峥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满意的点点头又说:“你只要不骄傲,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将来的前途比老夫还要光明。”
  说到这里张方平这个老古板竟然眨眨眼小声地说:“雨已经落下来了,包龙图此时尚在五里之外,蜀中的大雨到底有怎样的威力你是清楚的,一会看见包龙图倒霉的样子万万不可笑出来,听说他的破马车四处漏风吗,这样的雨估计还挡不住。”
  云峥咕唧一声笑了一下,赶紧走到张方平身后继续听他讲述包龙图的各种穷酸旧事,周围的同僚也一起大笑,今年蜀中的商税,农税已经全部交清,剩下的秋税最少有四成会落进成都府自己的腰包,所以大家对今年过一个肥年充满了期待,自然会对张府尊百般奉承。
  没打雷,大雨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敲击在长亭的瓦面上如同密集的战鼓,凉风卷集着水汽扑进长亭暑气顿消。
  探马从雨幕里钻了出来,落汤鸡一样的不断向张方平禀报包龙图的位置,云峥很想问问老包的狼狈样子,被张方平瞪了一眼,就乖乖的站在边上拼命地摇扇子。
  老包的仪仗到了,其实已经算不上仪仗了,打着牌子的,喝道的,护卫的,乱成一团,紧紧地围着一辆破旧的马车,马车上顶满了防水油布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辆官车,代表皇帝出行的旌旗被雨水浇的乖乖缠绕在旗杆上。
  就在张方平起身打算走到雨地里迎接老包的时候,就听老包在马车里大笑道:“安道兄且慢,反正愚兄已经被浇透了,你就不要过来遭这个罪了。”
  张方平笑吟吟的依旧往雨地里钻笑着说:“希仁兄不远万里来到蜀中,方平安敢怠慢。”回头见云峥不动弹,皱着眉头在云峥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就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大雨,后面的官员也跟着走进了雨中。
  云峥揉揉自己的膝盖,瞅着一群蠢货连雨伞都不打就钻进了大雨,叹息一声也跟着走进大雨,这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老包嘴里说着不要别人遭罪,偏偏不快快的下来,这就是在等别人迎接他,没办法,人家是天使,有这个权力。
  跟在张方平的身后像个蠢货一样的瞅着一群人在大雨里打官腔,云峥抬头看看天空,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片刻的功夫自己浑身的衣衫就湿透了,渗进去的雨水顺着光脊梁往下淌最后从小腿灌进靴子里,走一步路就发出咕叽咕叽的流氓声音,很有力,也很让人很难堪。
  老包哎呀呀的惊叫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大胡子都被雨水黏在一起了,往日的威仪见不到一分,偏偏还要在雨地里拉着张方平的手寒暄,很牛啊,能一边和主人寒暄一边用和煦的目光将周围淋雨的同僚都照顾到这是一种功力,云峥自认没有。
  和煦的目光到自己这里就变成刀锋一样的犀利,这就是区别对待了,云峥觉得自己站在大雨里迎接老包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如果不是因为老婆想要拿皇后的金凤簪子出去显摆,自己打死都不会过来。
  老包可能不愿意和云峥这样的低级官吏说话,代替皇帝抚慰问候了几位成都府的大官,然后就邀请张方平一起去接官亭更衣。
  没经验啊,别人来的时候都带了更换的衣服,只有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憨牛的衣服太大,要脱给家主,云峥嫌弃这家伙身上的味道大,不愿意穿,猴子的衣服又太小,穿上就会被人家看猴戏,所以更不愿意。
  这些人更换完衣服重新按照宾主之位坐定,仆役献上热茶,老包喝了两杯热茶之后朝开封方向拱拱手道:“本官代天查访蜀中,此次前来任务有三,其一,陛下很想知道蜀中的国计民生,需要本官亲眼目睹而后编纂成册的真实景象。
  其二,少年军的动议陛下已经允肯,但是阻力不小,陛下认为范围只能在武胜军中进行,不宜扩大,不宜张扬,待到有了成绩方才能决定是否一体推行。
  其三,巴中剿匪,陛下非常重视,蜀中弥勒教能否一体成擒,就是体现蜀中官员能力的一个标准,老夫添为督察官,不容松懈。”
第二十三章
趁着下雨流眼泪
  听完包拯的话,张方平若有所思的瞅瞅云峥,见他朝自己无奈的摊摊手就知道这家伙并不知情,老包将自己的身份明白无误的交代出来,就说明刘玉成剿匪的事宜不能轻描淡写,如果不能有一个显著的战果,皇帝那里根本就交代不过去。
  张方平轻笑一声,邀请老包去馆驿休憩,别的事情等三天后再说,这时候所有的时间都非常的宝贵,刘玉成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现在该有战果报回来了。
  三天时间的空当老包当然会给张方平,这时候就算体健如牛也必须自称偶感风寒,需要歇息几日,这一套云峥上辈子就见识过了,自己的导师外加校长那个坏老头这种事经常干,喝醉酒的时候还哭号两嗓子说自己再也不是一个学问人了。酒醒之后,依旧撸起袖子精神百倍的在官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老包想要歇息,这没问题,只要去找驿丞就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可是老包指名道姓的要住到云家,说云家乃是蜀中望族文风斐然,自己居住在云家也能多沾染一些文气。
  这话说出来就是在骂人了,云家满打满算在成都才住了三年,家主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如今还是别人的学生,蜀中望族的话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说起。
  张方平看看包拯,最后哑然失笑道:“希仁兄这是要宠坏孩子啊,不过有你老包一句话,云家日后不难成为蜀中望族。”
  包希仁笑道:“老夫也是受人所托,一个小小的步军都虞候,尽然劳动两位宰执,两位卿相,两位封疆大吏亲自过问,到了蜀中,又见到你张方平百般回护,呵呵,这样的人家如果不是望族,老夫把眼珠子抠出来扔地上当泡踩。”
  张方平嘿嘿笑道:“您这是连我也宠坏了,张方平何德何能敢和朝中卿相比肩。”
  老包叹口气说:“当得起啊,一个少年军就替朝廷减少了一万厢军的负担,连带着养活了数万人,这样的人不需要太多,一个军路有一个足够了,大宋两百军州就能翻天覆地,只可惜事与愿违,多了一个云峥,到底只好了成都府一路而已。”
  张方平干笑一声苦涩地说道:“兼济天下那是宰执们考虑的事情,我只能考虑蜀中的事情,能代天子牧民保证一方平安就是我的职责,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
  两个老家伙说的语重心长,云峥却没有这样的心思,瞅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愣愣的出神,下了雨,天气并没有变得凉爽多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让人难受至极。
  大雨中钻出来一匹马,却是浪里格,他背上背着一个油布包奔驰到云峥面前并不下马,将那个包裹扔给云峥,又策马回去了,从他出现到离开,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两位说话的大人物亲眼目睹了一人一骑的出现,非常的惊讶,要知道十里亭已经被衙役封锁了,一般人是没办法过来。
  张方平黑着脸问云峥:“你家的仆人都是这么无礼么?”
  云峥一面更换自己的湿衣服,一边说:“明公又错怪我了,人家是骑兵,就算见了李元昊也不下马的,被我骗到大宋,当然应该骄傲一点,谁让人家有本事呢,您对下官不是也优容有加么,如果您老人家真的执行军法,下官的脑袋差不多早就搬家了,怎么现在认真起来了。”
  张方平最吃这一套,哈哈一笑,指着云峥对老包说:“就是这样一个混账,好在还知道厉害轻重,这样的人老夫可不敢送到陛下面前丢人现眼,还是等老夫调教顺溜了再去不迟。”
  老包若有所思的瞅了云峥一眼道:“这么说你们早就猜到老夫的来意了?”
  张方平笑而不语。
  老包再次叹口气说:“韩琦,富弼,曾公亮都说不能将云峥放在外面,只能回到京师担负重任,这样才显得朝廷优待功臣。”
  “和狄汉臣一样?”张方平语带讥讽,老包愣了一下说:“一州的团练使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亏待了。”
  “是老虎就该放在山林里称王,是恶狗就该锁在大门前看家护院,放在内宅锦衣玉食的供起来算什么?我朝供起来的猛虎和恶狗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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