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套装全11卷)(校对)第16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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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壳,圆又长,
两头相隔十几丈;
五百个人抬起来,
我们坐上游东海。[22]
夸张到这等程度就变成了喜剧了,但当形象引人注目时仍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稻堆堆得圆又圆,
社员堆稻上了天;
撕片白云揩揩汗,
凑上太阳吸袋烟。[23]
不仅仅是大丰收(不管是已收获的还是希望的),而且发电、油井、钢厂、森林和渔场保护部门,以及每个生产领域都在这些“新民歌”中被赞美得无与伦比。“新民歌”是毛泽东提倡的,广大民众也蜂拥而上,彼此赛诗。其精华部分被选进郭沫若和周扬命名的《红旗歌谣》中而备显尊贵。“写万首诗、唱万首歌运动”本身或许并不夸张,因为那时确实创作了大量诗歌。这场运动力图将全国推进到共产主义的黄金时代,因为那时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成了诗人。举办诗会,优胜者获奖。模范工人用同志们写的赞美诗装饰他们的车床。据称光是在上海,就有20万工人参与了文学活动,创作了500万篇作品。
通过对红花、红太阳、“愚公移山”、万众一心重整山河的描绘,诗歌创作的浪漫主义渐渐达到一个高峰。诗人和劳动人民融合一体,成了一个巨人,一个高耸入云的普通人:
天上没有玉皇,
地上没有龙王。
我就是玉皇,
我就是龙王。
喝令三山五岳开道,
我来了![24]
按郭沫若对“社会主义现实与共产主义理想结合”[25]这一形式的注释,浪漫主义达到一个新的巅峰。激情的文字所创造的美境使人们眼中见到的现实难免逊色了。
“大跃进”时代的夸张当然不只限于那些新一代年轻的通俗诗人(经常是失误的),甚至在卞之琳这样的大诗人极有分寸的想象里,修建北京城外十三陵水库的挖土工也成了巨人:
你这是干什么
一铲又一铲?
二十五万亩水浇地,
要在我掌心里涌现![26]
对“新民歌”的这种贡献使卞之琳得以在这个紧张的时代里有了一点机动余地,从而可以和何其芳及其他人一起,反对那些将这种简单的小诗尊为新诗的唯一形式的人的论调。何其芳在50年代主张,除了自由、松散、叙述式的诗体外,还要发展格律形式严格的诗。何和卞都不是高产诗人,但何是从40年代解放区来的,政治地位无懈可击,这使他颇具分量。
50年代早期出现的一个现象是在开发西部疆域中一大批年轻诗人从云南和西藏高原,从新疆和内蒙古草原和沙漠中涌现出来,他们将那些广漠的疆土、个人领悟的激情都化成了高度浪漫化的抒情赞美诗。公刘(1927年— )生于江西,1956年他迁居北京时拿柔弱的南方与坚硬的北方对比道:
绿色的南方向北方送礼,
礼物是水稻、树苗和我的歌曲。
于是在匆忙中,我失落了叶笛。
但北方递给我唢呐,
并且说,“这是你的武器!”[27]
公刘因领导改编云南撒尼族的口头叙事诗《阿诗玛》为汉文版而成名。阿诗玛是一位撒尼族姑娘,她因勇敢追随她的恋人而死在狠毒的头人手里,她的不朽形象鼓舞着当地人民寻求解放(当然最后总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一故事被改编成了一部很受欢迎的电影。
梁上泉(1931年— )是四川人,他现在仍居住在四川。在50年代中期服完兵役后,他参加了内蒙古战斗的尾声——他的诗完全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视点出发:
牛羊儿似珍珠,
颗颗闪光耀;
蒙古包似花蕾,
朵朵欲放苞。
台上烽烟不再起,
眼望彩虹心含笑。[28]
高平(1932年— )有一首关于一个藏族女孩的长篇叙事诗。地主为了除掉她,派她去找寻根本没有希望找到的羊群。(结果迷失在大雪纷飞中——译者)她的故事是以第一人称追溯直到她的死亡,随着她不幸的命运背景渐渐明朗而感人至深。诗中对话简洁,俨然是田间10年前写的叙事诗《赶车人传》的风格。
当少数民族开始有了他们自己能用汉文创作的作家,像藏族诗人饶阶巴桑(1935年— )和蒙古族短篇小说家玛拉沁夫(1930年— )后,他们借鉴当地的色彩的兴趣就少了(虽然剧作家曹禺写《王昭君》时,曾为内蒙古的绚丽色彩所吸引,《王》剧应官方之约写成于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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