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套装全11卷)(校对)第11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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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选票,特别在选众议院议员时,为了影响选团而收买选票,规模虽不得其详,但已被广泛揭露。同其他国家的代议制发展中出现的情况一样,中国自由主义的共和国在其选举进程中,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个人或官方金钱的影响。但无论从报道看,还是从选举结果看,贿赂在全国范围内还不是决定性的。
国民党的胜利,是由主谋人宋教仁运筹策划得来的。宋氏时年30岁,受到胜利的鼓舞,终于取得1912年革命党人不曾得到的全国政权。1912年夏,袁世凯独断独行之事[37],导致参加同盟会的唐绍仪内阁因之倒台,遂破坏了袁世凯和革命党人之间的协议。但这个被破坏的协议,又于当年8月底和9月初为孙逸仙和黄兴所修复。孙、黄二人此时来到北京[38],与袁世凯一起参加了关于统一及目标一致的相互尊重的庆祝会。结果于1912年秋,国民党与北京政府进行合作。国民党虽没有实际参加政府,但在此后数月的选举运动中,没有公开提出反对袁世凯。由于国民党在1913年1月和3月取得了明显的成功,宋教仁开始在演说中攻击袁政府及其政策。[39]宋氏更加坚持其主张,只有国会才能产生总理和内阁;国会负责起草新的更为持久的宪法。宋教仁直截了当鼓吹需要削减总统的权力。尽管孙逸仙向袁世凯保证,新国会仍继续选其为总统[40];宋氏也的确认真考虑过驱袁世凯下台的问题。
宋教仁的计划并没有得到实现,于1913年3月20日遭到袁世凯政府派遣的密探所暗杀。宋氏所设想的选举、政党、国会及其与行政之间的关系,都一一付诸东流,并且当年没有实现,以后也没有实现。此后,其他一些政党建立了,又改组了;除了手中掌握有军队的人以外,没有一个政党能够掌握政权。
议会与政党运动虽然失败了,但在民国最初两年,也表现出非凡的活力。议会和政党毕竟是建立在民国前10年的政治组织,是有政府以外运动经验的基础,并引起了深入研究和多年的讨论。退一步说,政党的组建和竞争,是自由主义热情的政治表现,也是社会日趋解放时代的组成部分。例如,对官僚的崇敬显然减少了。一场规模不大,但十分积极、自信的妇女运动,开始鼓吹妇女选举权,向妇女普及教育,主张改革婚姻习俗。报纸数量的激增,人们热烈讨论国家大事。在城市里,男人普遍剪去了辫子,新款式的服装也流行起来。保守主义者带着疑惑的心态,来关注中国发生的社会和政治的剧烈变化。
袁世凯面临的问题
在晚清的官吏中,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袁世凯那样,在短暂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多的改革成就。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为实现改革的方案,得到众多招聘幕僚的帮助,袁世凯参与了清末制度改造与革新的各个方面。[41]袁世凯是个实践者,而不是理论家,并没构想出改革方案,也没有为这个改革方案制定出原则;而只是贯彻执行,从实践中证明其可行性。但是,即使考虑到强调袁氏的实践,人们也很难理解,袁世凯在任总统时却转向保守主义。
作为实用主义者和政治家的袁世凯,当革命势力已掌握国家之时,应当承认民国的必然性。在共和制的最初几年,袁氏为避免与革命领导人发生冲突,表现出委曲求全;在其受到威胁时,则采取策略上的退却。但是,袁氏对革命后政治和社会开明景象的不满,不久就变得明显了;认为学生变得无法无天,感到鼓吹妇女平等将破坏家庭,也破坏了社会的伦理纲常。在袁世凯看来,民国初年废除小学生读经,是离经叛道的措施;抱怨在革命后,官场的规矩已荡然无存;各种税收被地方上的权势人物挥霍一空,农村一片混乱。总之,袁世凯深感中国的落后,也经常指出改革是必要的,但操之过急,要求过多,与其主张的收缩整顿是相矛盾的。
在袁世凯任总统的最初两年,最使其感受困扰的是国内问题,即政党和议会的作用以及省与中央关系的问题。
袁世凯在就任总统时,宣誓遵守《约法》、议会的地位;这是1912年革命党人起草《临时约法》中所载明的,也是十多年来政治运动和政治论战所得到的成就。袁氏不去评论《约法》是否必要,也不问代议制是否在中国适合,却讨厌1912年创制的政治体制,并提出越来越多的批评。其不满和抱怨的焦点,集中在政党上面。早在1912年7月,袁氏就警告说:“无论何种政党……若乃怀挟阴私,激成意气,习非胜是,飞短流长,藐法令若弁髦,以国家为孤注,将使灭亡之祸,于共和时代而发生,揆诸经营缔造之初心,其将何以自解?”[42]1912年12月,开始进行国会议员选举时,袁世凯表示,担心获胜者会更关心其一党之影响,而不是公众之福祉。[43]
国民党在选举获胜后,被袁氏视为其主要的敌对者,但对其他政党亦不表尊重。当致力于组织国家政权机构时,袁氏感到“临时约法……即其内容规定,束缚政府,使对于内政外交及紧急事变,几无发展伸缩之余地。本大总统……身受其苦痛,且间接而使四万万同胞无不身受其苦痛者”[44]。袁世凯的这个看法,只是在其摧毁国民党,国会已经破产之后,需要制定更符合袁政府要求的宪法时,才得到公开表露出来。1913年3月袁氏之暗杀宋教仁,并不简单是为了清除政敌,而是表明袁世凯与宋教仁之间,在组成全国政府的观点上有着根本的分歧。
袁世凯所关注的第二个是造成国内分裂的问题,认为只有实行中央集权才是适合于中国的政体。1911年11月,当梁启超公开拒绝由袁世凯提出的清政府授予的官职时,袁氏指出,国家面临的基本问题有二:其一是国体应当是君主制还是共和制,其二是政体的组织应当是联邦制还是中央集权制。[45]前一问题已经为革命解决了,而后一问题尚有待作出回答。民国的第一年,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日益倾向于中央集权的总统,统辖的却是个联邦制政府事实。
与代议制政府和政党作用的问题一样,中央集权制问题也早在十年前就明确提出了。清末,政府所实行的新政改革,即是为了加强中央对国家的控制。在很大的程度上,辛亥革命即是各省对中央扩大权力的反抗。革命以后,那些固守在中央集权下统一的人,对把联邦制度推向极端感到极大的震惊。官员的任免、财政、立法,甚至军事上实行自治,大多数省份都已普遍采用。争论使人们相信,联邦制会削弱民国政府的力量;而中国正处在具有掠夺性的帝国主义世界之中,只应从根本上加强中央政府的权力。强调政党和议会的人,不一定就赞成联邦制。强调自由主义的中央集权论者,如宋教仁,认为同省自治的捍卫者结盟,支持其某些要求,在策略上是有利的。
在就任总统的前数月内,袁世凯不得不默认省的自治,但对此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厌烦情绪。1912年7月,袁世凯承认各省都督的合法地位,当然这些人不是靠袁氏才当上都督的。袁氏认真地请都督们能与政府合作。[46]同年秋,袁氏试图行使任命各省文职官员的权力,但此举显然是徒劳无功。袁氏的此种作为,被认为是对各省内部事务的干预,并频频受到激烈的抵制。当年11月底,袁世凯要求各省当局任命县知事时,须呈报中央政府批准,称此为《临时约法》赋予总统任免官吏的权力[47],但对此未得到各省的反应。袁氏关于在各省设置特派员机构的立法建议,亦未获临时参议院的批准。1913年1月,参、众两院正忙于选举,实际处于休会状态[48],袁世凯利用此时机颁布《划一现行各省地方行政官厅组织令》[49],于是抗议总统专横跋扈的呼声随之发生。在袁氏出任总统的第一年里,虽敛气以行,经此次抗议后,其重树中央权威亦大为受挫。时政府的国库,亦因各省对税收的截留而大感拮据。
清朝的这位重要的改良主义官员,作为总统不能够,或者是不愿意适应民国的分权和自由主义环境。民国时的社会松弛,对袁世凯中央集权在实践中所施加的限制,使其深感恼怒。国民党1913年在选举取得了胜利,使袁氏面临权力将被进一步限制的前景。宪政、选举和地方自治三者,正在一步步将袁世凯逼向政治绝路;但袁氏并不作退却,而是准备应战。
二次革命
从数量上来看,袁世凯在1913年春,并未掌握绝对优势的武装力量;其军事优势,在于所控制部队具有持久的聚合性与机动性,总数约8万人。虽然中国的其他部队数倍于袁氏的部队,但在地理上处于分散状态,在政治上号令又不统一。袁氏之所以能发挥其军事优势,实有赖于成功地运用政治手腕,争取了同盟者,制止敌对方面的结盟。其在1913年所以能克敌制胜的关键,是在很大程度上孤立进步党,又获得了外国的援助,使多数省份的实权派人物保持友善的中立。
国内的武装冲突,爆发于1913年7月,持续了两个月时间。冲突的起因有二,一个是国会是否有权改组政府(这个问题因国民党1913年初选举的胜利而陷入危机),另一个是北京政府对各省拥有多大的权力。宋教仁遭受暗杀事件,促使许多国民党领导人迅速转向进行武装抵抗。宋氏于1913年3月20日在上海被暗杀,两天后即逝世。一系列的证据证明,这次暗杀是由袁世凯政府指使的。
1912年夏天,孙逸仙在北京明确表示对袁世凯的支持;在1913年的前数周内,又重申对袁氏的支持。然而,宋教仁遇刺的事使孙氏明白,袁世凯必须下台;并进而意识到,仅有宋氏的选举和议会是不足恃了。1913年3月末,国民党的首要人物孙逸仙和黄兴,试图集结足够的军事力量,在战场上打败袁世凯。本来袁世凯想除掉宋教仁以削弱国会中的反对力量,结果却因此引发了一场军事冲突。
怎样发动一场讨伐袁世凯的战争?各省实际上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直到1913年春,大批部队集中在三个中心地区:华北的北京周围(最大的),华中的武昌周围,长江下游的江苏南京周围。军队分别占据中国最发达的交通三角形的一角。北京有铁路同武汉和南京相连,长江又把武汉和南京连接在一起。军队有可能在这个三角形的任何一边,来回作大规模的迅速运动。鉴于渗透北京核心的部队没有希望,国民党领导人努力在湖北和江苏争取同盟者,力图从上层和下层两方面开展工作,既谋求都督的支持,又直接号召下层军官参加讨袁事业。
湖北省的实权人物是前清官员,也是民国副总统的黎元洪。尽管黎氏同老资格的革命党早就疏远了,其所以被提名为袁世凯的副总统,是宋教仁为了确保国民党选举成功的权宜之计;此时却有革命党人提议由黎元洪替换袁世凯为总统。宋教仁遇刺后,黎氏曾被劝说参加反袁起义[50],但黎氏毕竟是从民国一开始就同袁世凯结盟共事。也有情况表明,确有革命党人正在活动黎氏部队中的激进军官,参加反袁的密谋。[51]黎元洪拒绝了所有这些建议,并把在军中活动的异端组织视为对其本人的威胁。4月,黎元洪秘密邀请北京派少量部队进驻湖北。5月,秘密不复存在,开进湖北的北京部队已增至1万人以上。[52]早在交火之前,中国三个重要的军事中心,袁世凯已据有其二。
在江苏的都督——黄兴同该省权势人物有密切联系,与黎元洪在湖北不同,是在省内并不占有支配地位的人物。直到二次革命爆发前,江苏依旧在袁氏和其对手之间徘徊不定。但是,早在湖北的密谋失败时,人们已感到士绅和商人中普遍存在着厌战情绪,该省参加起义的前景显然已很暗淡。许多革命党人,特别是与驻南京精锐部队有密切联系的黄兴,在这段时间里又恢复已故宋教仁的方式,主张合法反袁。但是,在江苏省仍存在两种反袁力量:其一是地方主义者对袁世凯中央集权的不满;另一是国民党实力人物在该省的组织工作。
不少省份因为税收和官员任用与北京发生冲突。当这些省份决定对袁氏反抗时,而袁氏退却了。但是,袁氏同国民党的江西省都督李烈钧,已经处于接近公开的敌对状态。李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清军军官,曾参加辛亥革命,热心家乡江西省的自治。当时袁世凯为了分江西省的权力,任命一文职人员为江西民政长。[53]当这位民政长于12月到达江西后不久,即被赶出江西。1913年1月,袁世凯下令扣押合法运往江西的一船军火。不顾李烈钧的反对,江西省的长江港口要塞司令执行了袁氏的命令。这样,事情变成了江西都督与境内军事官员的权限问题,因为袁世凯的退避,所以战争在3月间得以避免。在宋教仁遇刺时,还没有一个国民党领导人对袁世凯敢如此公开的敌意。李烈钧对宋教仁强调的国会和宪法程序并不赞同,但其对武力讨袁运动甚为热衷。
在广东和湖南,即可以看到既有国民党的政治倾向,又有地方主义者对北京的反抗两者结合起来的情况。不过,其形势比江西更加变化无常。安徽的都督是国民党员柏文蔚,参与了反袁的密谋。反袁的密谋者还寄希望于福建、四川等省的响应。
在1913年春,革命党人还是具有潜在的优势;但参加反袁斗争者,并不是出于对结局具有充分的信心。相反,这场反袁的斗争,是被总统逼出来的。在国民党取得选举胜利以前,袁世凯已决定不再退却,要转入进攻。
在暗杀了宋教仁(3月20日),并在军事上包围了湖北(始自4月初)以后,袁世凯下一个重要步骤就是大借外债。辛亥革命结束以来,外国银行团在其各国(英、法、德、美,不久又有日、俄参加)政府指导下,给予北京政府一笔巨额贷款的谈判一直在进行。北京政府对外公开宣称,贷款主要是用于偿付拖欠和即将到期由清政府继承下来的债务,包括偿付外国在辛亥革命中受到损失的要求赔款,还用于急需的政府开支。以英国为首的银行团所属各国政府提出,要在中国政府内安插更多的外国人为条件。最引人注目的,外国雇员首次进驻并“改组”的盐务署,以盐税作为贷款的抵押。同时,银行团的各国政府,有效地阻止中国从银行团以外取得大量贷款。北京政府当局面临在半殖民地条件下令人难堪的局面,即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组成一道坚固的阵线,力图用巨额贷款换取其在中国政府中更高的地位。甚至伍德·威尔逊1913年3月宣布美国退出银行团之后,美国人仍然遵从银行团的协议,在该项贷款签约之前,抵制其他方面向中国作大笔贷款。
北京政府贷款一事的危险性,并因此受到谴责;不必是国民党人,就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的。1898年维新运动的领袖,孙逸仙的宿敌康有为,在1913年把贷款比作“食毒脯以止饥”。康氏争辩说,总可以找到某种办法,以避免银行团置人于死地的施舍。用盐务管理权换取2500万镑的贷款,在扣除拖欠的债款及筹措借款的费用外,中国政府实际只能拿1000万镑多点的贷款。做了这笔交易,政府下一步又将如何呢?康有为问道:外国人再注入一笔钱,是否就不会献上另外的政府机构,或者土地税呢?“诚不待外兵之瓜分,而已自亡也。”康氏写道,此时向正欲鲸吞蒙古与西藏的俄国和英国借款,是何等荒唐!“政府是谁委托,而敢以五千年之中国,万里之土地,分赠于他人乎?”康有为深知,清末的外国贷款协议致犯众怒,终导致清室之亡;亦即暗示,尽管当下民众对外国贷款之事默然无声,但新燃起的怒火,有可能在民国重复上演。[54]
然而,袁世凯于1913年4月27日凌晨[55],悍然签订了所谓“善后大借款”;因其预料终将与革命党人摊牌,需要资金十分迫切。康有为提出补救办法,建立统一的国家财政体系,袁氏亦表示同意;但各省都督和国民党人反对中央集权的倡议。这样,要实行全国财政统一,只有靠武力才能办到;而动用武力是需要用钱,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向外国贷款。袁世凯行动进程的逻辑,也正是如此。
在签订借贷协议之前,袁世凯就决不将此案提交国会批准。袁世凯曾同意按照《临时约法》来治理国家,而《临时约法》明确规定,此类协议须经国会同意。暗杀宋教仁引起国人的愤怒,借款条件的不得人心再次表明,贷款要得到国会的批准是困难的。同时,缔约国事先就接受了这个不合法的程序;签订贷款协议的意图一暴露,国会就大吵大闹起来。
袁世凯向英国驻北京的公使透露,按照国会程序办事是“完全没有希望的”,自称:“如果他们再这样闹下去的话,有办法对付他们。”[56]5月,这个贷款计划部分被泄露出来。原来自1912年秋天以来,袁世凯支持把国民党以外的所有党派联合在一起,也为此作了不少的努力,终于建成了进步党,梁启超成为这个党的领袖,花了许多钱去收买国会议员。结果拟议中的弹劾政府流产,国民党在国会中的势力也随之削弱了下来。从此,袁世凯便开始直接对国会议员进行恫吓和人身威胁。
到了6月,袁世凯一切准备工作已大致就绪,遂首先下令免去对其计划最怀敌意的都督职务。李烈钧在江西的部队已于3月即处于临战状态,也是第一个被免职的都督。然后,袁世凯接着下令撤换国民党在广东和安徽两省的都督。[57]7月6日,袁氏下令调遣驻扎在湖北的北洋军队[58],进驻江西省的长江沿岸地带。李烈钧与其他被解职的都督从策略上采取同一步骤,表面上接受解职;同时即遄返江西集结部队[59],于1913年7月12日正式宣布江西脱离北京政府,实行独立;省议会推选李烈钧为讨袁军总司令。
此时,革命领导人在春季的密议已得到实施。革命党人为了军事需要占领了南京,江苏都督程德全不愿参加反袁,由南京出走。黄兴由上海赶来南京,坐镇指挥反袁战争。为时不久,讨袁的北伐军沿津浦线攻入山东境内,把战争引入袁世凯统治区。在上海,讨袁军五次猛烈攻击大军火库[60],几乎击溃了北洋军的守备部队。若不是在上海的海军站在北京一边,讨袁军很可能攻占这个战略据点。
少数几个省,特别广东和湖南,对讨袁作出不同程度的反应。但反袁阵线的分散,正显出了袁世凯军事力量集中的优势。反袁斗争的焦点,取决于江西、南京和上海,其他各地对反袁的军事并没有重大贡献。反袁运动在数周后即归于失败,其领导人大都逃往日本。
三年以后,袁世凯似乎控制了中国的大部分地区,而却无力镇压对其反抗的运动。但在1913年,袁氏从其有限几省的地盘出发,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反对者。在二次革命中,袁世凯曾拥有两个优势,即在国内获得对其政治立场的支持,在国际上得到外国的帮助;而袁氏的这两个优势,后来就丧失了。
在1913年,袁世凯在国内有几个方面胜于其反对者。虽然袁氏的权力还达不到全国大部分地区,但自民国元年起,即牢固地掌握了文武两个方面的北京官僚机构。这个官僚集团的成员,也不像日后军阀混战年月中的那伙蝇营狗苟混官过日子的人。在民国初年,官员们还有使命感,想为国家创造一个高效率的行政统一体;这个目标看来是可以达到的,也是值得追求的。
袁世凯之为人,不论在公共事务上,还是在其个人品格上,都是强有力的。在1913年7月二次革命开战后不久,袁氏公开宣称,凡因辛亥革命而执政各省军政大权自封的都督,“威令本自不行,功过安从责课?厥后亟筹分治,民政别置长官,而乃简令朝颂,拒电夕告”。袁氏认为当务之急,是“规复政令之纪纲,建行国家之威信”[61]。英国驻北京公使朱尔典[62],在6月初与总统进行长时间谈话后报告称,“袁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在中央政府领导下之各省统一……”[63]对这一目标的实现,固然符合袁世凯及其政权的利益;而袁氏确有实据令人信服地争辩说,松散的联邦制将使国家软弱可欺,毫无防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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