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颂(校对)第1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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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的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穆图的身躯渐渐的缩小,渐渐的恢复成人形。他盯着大花豹冷漠的哼道:“我是亚特兰蒂斯青铜贵族,伟大的狼人战士。野蛮人,不要挑战我们亚特兰蒂斯贵族的荣誉,否则你一定会付出代价。”大花豹脸色难看,暴风却是意气洋洋的站起来,很殷勤的帮夏颉把那些赌注收集了起来,扎进了一个大的布口袋,放在了夏颉他们身边的地上。
第一百零八章
王家(下)
  蛮王盘庚却是自有一番为王的风度,他站起来举起一个海碗笑道:“穆图兄弟果然是好汉,嘿嘿,海人嘛,还是有出色的战士的,大花豹,以后说话可要当心了。来,大家都喝一碗,这一场打得够快的,却也够味道。”看到穆图回转到自己座位上,满脸兴奋红晕的喝下了一碗酒,盘庚这才笑道:“大花豹,去把解药送给穆图。把这些死肉都清理出去,那海族的商队,给我赶出蚩尤城。”
  大花豹的脸色一变,悻悻然的站起来,随手把一个黑色的叶包丢给了穆图,阴沉着脸蛋指挥几个大殿中的护卫,把那地上的尸体残块拖了出去。至于地上的血迹和一些细小的肉末,却已经不要他去处理了。那叫做蛇岚的巫身上已经钻出了数百只各色斑斓的小虫,冲到了那血迹上‘吱吱’有声的大口咀嚼,顷刻就把那些血浆之类的物事吃了个干净。
  夏颉看着那些目光阴森的小虫,心里一阵的发寒,皱了一下眉头,朝盘庚笑道:“大王,刚才的事情却也不要再提。这次我们来南方,只是来做买卖,顺便让我们的少老板多点见识,却没有其他的用意。唔,这次在暴风兄弟的山城,听得说。”夏颉微笑着打住了话题。
  盘庚左手抓着一块蹄膀,右手抓着一块猪肝,听得夏颉提起了这个话题,顿时脸色变得有点犹豫。他沉默了一阵,这才含糊的说道:“蛇岚长老,你给客人们说说那些蝙蝠成精的事情罢。哼,万年没遇到过的事情,如今居然在我们蚩尤城附近发生了,这是祖先的灵魂动怒了啊。可是我们每年都有祭祀,却又怎么会招惹到祖先的灵魂呢?”
  夏颉看向了那带着大蛇头骨的蛇岚巫公。蛇岚抿了一口酒,看了看同样面色都有点难看的臣子和巫们,突然叹息起来:“这也不用多说什么,应该是一群喜欢吸血的蝙蝠成精了罢?到处掳掠我们的族人,却很难抓到他们的踪迹。唔,说起来,前一阵子有一个部落突然整个村子都不见了,想必也是他们做的古怪。”
  刑天玄蛭抽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皱眉问道:“仅此而已?”
  盘庚接上了话头:“当然就是这样。除了那个村子的数千族人不见,其他的各个部落也只是零星失踪些人,却也不算什么大碍。”他嘿嘿笑了几声,油乎乎的手指头抓了一下脑袋,大笑道:“我蛮国立足南疆无数年,区区一些蝙蝠精怪却算得了什么?只要巫殿出动数名大巫,自然是手到擒来。嘿嘿,这次不过是大王我挂念几个孩儿,趁机叫他们回来聚聚罢了。”
  这时,刚刚服下了解药,消除了身上蓝色毒气的穆图跳了起来,他大声问道:“如此说来,莫非你们就一点都没发现那些蝙蝠精怪的踪迹?”
  盘庚惊讶的看着穆图,满不在乎的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精怪莫非敢来攻打我蚩尤山城么?这点小事,值得担心么?”
  眨巴着肉泡一样的眼睛,盘庚抓着一柄黑铁打造的小刀站了起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很大的陶土海碗,晃悠悠的朝刑天大风凑了过来。他笑嘻嘻的看着刑天大风,陶土碗已经凑到了刑天大风的面前:“来,吃了这么久的酒肉,我还忘了要问一句,商队的主人贵姓啊?我们这里物产丰富,却有很多东西只能向大夏交换的,贵商队若是能经常来,可就是好。”
  刑天大风不敢怠慢,连忙双手端起自己面前的一个酒碗,和盘庚对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下去。他笑道:“本家商会却是尺家,小商会,怕是大王并没有听说过。这次来南疆,果然长了不少见识,也交换了不少好货。以后自然是要常来的。”
  夏颉深深的看着盘庚,深觉这个看起来肥胖无能的蛮王,似乎并不如他表面表现出的那样。相对于那些仅仅顾着吃肉喝酒的巫老和臣子,相对于那几个相互间投以凶狠眼神的王子来说,这位蛮王,也许是整个大殿中最大的变数罢?夏颉可不相信,一个在山岭这样野蛮原始,纯粹以实力衡量人的地方,一个无能的胖子可以顺利的干掉自己这么多的兄弟登上王位。
  盘庚‘嘎嘎’笑着,很是欢快的笑着。他亲自端起刑天大风面前的陶土盘子,用那黑铁小刀对那盘子里面的肉块就是一通乱割,非要挑选一块最好的肉献给刑天大风这位他嘴里的‘最尊贵’的客人。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失手,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盘庚手上的黑铁小刀突然和陶土盘子磕了一下,盘庚的手指又是滑腻腻的满是油脂,那刀顿时脱手跳了起来,巧不巧的朝着刑天大风的眼珠扎了过去。
  刑天大风面色不动,他双手还端着那酒碗,眼里一丝银光闪动,凭着他对金性物质良好的操纵力,那黑铁小刀突然一个翻转,跳起来尺许高,稳稳的扎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噔’的一声,那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的小刀,居然刺进了石桌面足足有寸许深。
  蛮王盘庚‘嘎嘎’一笑,两根手指轻轻的拔起那柄小刀,慢慢的从自己手上的陶土肉盘内插了一块很是鲜嫩的好肉放在了刑天大风面前。“肉,吃肉,男人嘛,只有多吃肉喝酒才有力气。不管杀人还是干女人,没有力气可怎么能行?”他很是严肃的发表了这番意见,看到刑天大风伸出手指取了那刀尖上的肉块,盘庚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摇摇摆摆的轮次向刑天玄蛭、夏颉他们敬了一轮酒。
  夏颉的面色有点严肃了,他看了看盘庚,又看了看同样有点紧张的刑天玄蛭,两人心里清楚:盘庚怕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最少,这种不动用巫力就能控制金属刀剑的本事,九州之内也只有精通金性巫咒的刑天氏的族人才能做到了。如此没有一点巫力波动,没有一点烟火气的让一柄来势汹汹的小刀突然跳起来尺许高,夏颉自问都没有这样的能耐。这是天赋,不是后天锻炼就能达到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天赋,太容易暴露刑天大风他们的身份了啊。莫非,这盘庚已经发现了一些什么?不可能罢?
  大殿的门户打开,戴着面纱的旒歆拎着两个大酒瓮慢慢的行了进来。她淡淡的说道:“篪虎,车上最好的酒就只有这里的两瓮百年左右的了。你看,是现在打开喝掉,还是拿来交换货物呢?”她随手一丢,两个大酒瓮贴着地面‘哧溜’一声就滑出了十几丈远,稳稳的停在了大殿正中的地板上。两个酒瓮相互撞击了一下,那完好无损的封泥顿时炸裂开来,里面飘出了一缕缕极其浓郁的酒香。
  盘庚的眼睛一下就直了,呆呆的盯着那两瓮酒不动了。青鸩、暴风则是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也收敛起了那笑意,同样傻傻的抽动着鼻子,彷佛要多闻闻这酒香的贪婪模样。
  暴风身边的一个身体高大,肌肉彷佛黑铁块一样的汉子猛的跳了出来,大声吼道:“果然是好香好浓的酒。父王,这酒现在就拿来喝了罢?我们的谷酒和粟米酒,可没有这大夏的酒香。唔,那篪虎兄弟,我用一千斤玉块和你换这两坛酒怎么样?父王,我换了这酒,可就献给你。”
  暴风猛的跳了出来,指着那黑大汉叫道:“黑风,你来占什么便宜?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献给父王的。”
  黑风‘嗤’了一声,指着旒歆喝道:“刚才这婆娘还在说要么喝掉,要么拿来换东西,怎么又是你挑出来的?”
  暴风顿时哑巴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他才无奈的瞥了已经坐在夏颉身边的旒歆一眼,有气无力的哼哼道:“最少,是我的客人带来的酒,就算要交换后献给父王,我也有权占先罢?”
  顿时又有一名浑身肌肤雪白如银,肌肉发达匀称,看起来很有点美男子的派头,奈何一张脸却丑得可以吓死鬼的汉子跳了出来,他一手就把暴风推到了一边去,大声喝道:“简直就是说笑话,暴风,你真有孝心孝敬父王,干吗不在你的山城,就把这些好酒都买下来?反而要到现在才在父王面前卖弄你的那点心思?嘿,黑风,我可告诉你,一千斤玉块算什么?我出三千斤又如何?”
  暴风、黑风同时怒喝道:“银狻,你!”
  那边又有一皮肤通红,额头上更是长了一只小小的黑色尖角,也不知道盘庚是和那一族的女子才生下来这么一个孩子的壮汉一手推开了面前石桌,大步冲到了自己的几个兄弟面前,含糊的但是无比霸道的吼道:“父王,我的;好酒,我的;好酒给父王,我的。你们的,都给我滚开!喂,那带酒进来的婆娘,我给你三万斤风磨金铜,再加上一千条上好的奴隶怎么样?”
  听到这离谱的价码,好嘛,暴风的另外几个兄弟也都纷纷钻了出来,大声的在盘庚面前表现自己才是对盘庚最有孝心的儿子,这两坛好酒也只能是自己才有资格买了献给盘庚。至于这两坛酒具体值多少价钱,到底这两坛酒能否换来盘庚的欢心,这些脑袋里面少一根筋的家伙可都忽略了过去。总之,他们一定要在盘庚和这么多的巫公、臣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于是乎,这两坛普通的老酒,就在几个王子‘吱吱喳喳’的嚎叫声中变得金贵无比,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这两坛酒的价钱就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最近一直在味着良心进行‘奸商’倒卖活动的夏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赤椋却已经是紧紧的抓住了白的尾巴,不断的用手指去掏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的哼道:“我没听错罢?我真的没听错罢?”
  最终,还是盘庚亲自出手解决了这份难题。
  他不愿意自己的几个儿子在客人面前给自己王族丢脸,当下他晃动着颤巍巍的肥硕的身躯,大步的走到了两个酒坛前,突然张开了肥腻通红的大嘴。就看到他嘴里一团黑气犹如漩涡般卷动,两道酒泉‘嗤嗤’的从那酒坛中射出来,尽数没入了他的嘴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坛老酒被盘庚吞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
  盘庚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笑道:“你们这群孩儿,实在是淘气,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唔,尺家的少老板,这两坛酒,就算是本王买下了罢。你要多少价钱,到时候给本王说一声就是。来来来,大家继续吃肉。肉,好东西啊,肉啊。不吃肉,怎么有力气呢?”
  旒歆面纱下的脸色却是震骇不已,她偷偷的凑到夏颉耳边低声道:“我身上带的可以暗算到九鼎大巫的巫药,已经全部放进了那两坛酒中。”
  夏颉愕然,他看了看疯狂的往肚子里面塞肉的盘庚,看了看那些‘哧溜’着口水盯着两个空坛不放的臣子和巫公,看了看那些相互之间较劲不依不饶的很有点就要现场打斗意味的王子们,心里一阵的憋闷。
  难不成,这蛮王盘庚,还真看出了什么东西?他怎么就恰好把两坛加了料的老酒全给吞掉了呢?
  那边,浑身银白的银狻突然暴吼一声,跳起来一拳就把暴风打飞了十几步远,就听得银狻怒号道:“暴风,你可有胆和我比划一次么?”
  夏颉愣住了,旒歆则是轻轻的鼓着小手,巴不得他们赶快打斗一场。刑天大风、赤椋他们一边倒的在往银狻的头上押注。只有刑天玄蛭还算有点良心,瞥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盘庚,低声叹息道:“别人的家务事,我们却就不要插手了罢。”
  大殿内一阵的剑拔弩张,暴风属下的巫公青鸩和银狻属下的巫公已经开始大眼对小眼的相互虎视眈眈;他们的护卫,却也都拔出了兵器,摆出了一副忠心护主的庞大气势来。
  于是,盘庚作出了极其明确的暴力镇压的决定。他一拳轰碎了面前的石桌,朝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大声咆哮道:“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好几年才让你们凑在一起,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心的吃一口肉么?等我死了,你们在来争夺这个王位,难道不成么?”
  蛮王一怒,大殿内顿时风平浪静,诸人纷纷坐回原位,满脸春风的朝着夏颉他们商队的人敬酒不迭,从大夏和蛮国的数万年的传统友情开始讨论,一直到最后上升到了夏颉他们的队伍带来的货物对蛮国蚩尤城的社会经济的推动作用。蛮王盘庚笑呵呵的坐在那里,满脸‘慈祥’、‘慈爱’的看着自己几个‘融洽’的‘谈笑风生’的孩儿,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第一百零九章
王道
  拳头大小的雨点覆盖了整个蚩尤山城,一层尺许厚的朦胧水汽罩在所有的物事上,天地间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有清晰的雨点拍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让人的耳朵里除了‘啪啪’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暮色下降,山城就好似被扣在了一口漆黑的水缸里,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水汽,到处都是‘哗哗’的水声,让人昏昏欲睡。
  一行百多条驯养的猪整齐划一的排着队伍,卷着自己的尾巴,‘腾腾’的自夏颉他们下榻的小楼前走过。两只驯熟的牙狼一左一右的守在这支猪的队伍两侧,不时的吧嗒着舌头,很有点想要趁着无人能看到的时机,从队伍中选出一头倒霉的猪分而食之的冲动。
  十几条幽灵般鬼鬼祟祟的黑影飞快的在芭蕉林中穿进穿出,大群大群的家禽发出凄惨的叫声,被这些黑影从芭蕉林里赶了出来,拍打着湿漉漉的翅膀,有气无力的朝着记忆中的巢穴跑了回去。这黑压压的一大片家禽迅速的从街道上冲了过去,吓得那一队猪和两条牙狼连忙缩到了街道两侧的屋檐下。一头肥硕无比的公猪气呼呼的朝着一只家禽扑了过去,却被那家禽大队后的一只驯养的剑齿虎一掌拍了个跟头,吓得他又匆匆的冲回了自己的队伍,小心的躲在了那两只牙狼身后。
  白日里盘庚的家族聚会最后不欢而散,大醉如泥的盘庚气恼的指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破口大骂了一通,从他们的母亲开始问候起一直问候到了他们的祖母,这才悻悻然的被十几个护卫扛回了自己的寝宫。暴风气冲冲的跑去找自己母族的长老议事去了,就把夏颉他们安置在了这个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小楼中,说是让他们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刑天大风几个搂着娇滴滴的蛮族少女去自己的房间做白日美梦去了,夏颉却被殷勤的暴风安排在了旒歆的房间内,他哪里敢当着旒歆的面高卧床头?只能可怜的蹲在窗台下,呆呆的看着旒歆在那里重新炼制可能用上的巫药。酒宴上,旒歆把手上威力最强最没有痕迹的那点巫药用得干干净净,如今趁着手头上原料足够,正好重新炼制一批出来。
  一口足以装下两百斤老酒的土瓮里注满了清水,如今那水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浆糊状液体,不时的翻腾出几个热气腾腾的水泡。旒歆披头散发的绕着这口悬浮在空中的土瓮疾走不休,各种稀奇古怪的原料雨点一样的丢进了那浆糊里面去。窗外偶尔有一线电光闪过,照耀在旒歆雪白发青的面孔上,加上这口土瓮带来的阴森气息,旒歆很是有点食人巫婆的风范。
  可怜的白斜斜的躺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团绿色的鬼火,不断的转动自己的手掌,让这团鬼火均匀的给整个土瓮中的浆糊状液体加温。时不时的,伴随着旒歆一声命令,白就深深的吸气,然后一口真气吹出,让那鬼火立刻膨胀开来,一股股阴寒刺骨却又同时烤得人浑身燥热的古怪气流立刻笼罩了整个房间,让一旁蹲着的夏颉一阵阵的难受。
  一个拼命的转着圈子,一个拼命的吹着气,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蹲在旁边拼命的看着热闹,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随着那绿色的液体渐渐的化为墨绿色最终转为黑色,旒歆低喝了一声,连续数千手巫印打进了那土瓮中,土瓮‘啪’的一声炸成了粉碎,大概半两不到的漆黑粉末从那土瓮中飘了出来,被她收进了一个黑色的玉瓶中去。
  “凑合吧,没有好的丹炉,没有好的药引,没有厉害的巫用自身精气化为药力融进去,这巫药却也只能凑合着用了。”旒歆很是不满意的用小指指甲挑起了一小点药末抹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对这急就章赶出来的药末的药力很是不满:“夏颉,你说那盘庚可是得知了我们的身份?否则他怎会一人把足以毒死整个蚩尤山城的两瓮酒都喝了下去?”
  地上,白拖着那团绿色的鬼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长长的红舌头无力的耷拉在嘴外,可怜巴巴的看着旒歆,两条腿轻轻的挪啊挪的,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夏颉身边。他唯恐旒歆再抓住他做这样的苦力差事,只能去求助于夏颉的庇护了。
  夏颉打了个呵欠,无奈的看了看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铺,摸了摸鼻子,含糊的嘀咕道:“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着。”他心里害怕旒歆听到自己这含义不明的嘀咕声,连忙放大了声音,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旒歆:“我说也奇怪,这么大剂量的巫药吃下去,他没有当场七窍流血而死,的确古怪到了极点。难道说,南疆蛮国的巫医,有人可以化解你的巫药?”
  旒歆身体一纵,到了夏颉面前盘膝坐了下来,随手抓过了白手上拖着的那团绿色鬼火双手一揉收了起来,这才点点头很是自信的说道:“南方蛮国的巫医,绝对没有人在巫药的修为上能比得过青鸧他们,就更不要说和我比美了。我给暴风的许诺是,让他的父亲和兄弟等人半个月后骆绎死去,自然不会让他当场发作。”
  两只小手一探,猛的把白抓了过来,把他的脑袋放在手上一阵乱揉动,让白无奈的摆出了数十个鬼脸出来,旒歆这才歪着脑袋看着夏颉问道:“故而,他应该不会想到那酒中被我下了巫药罢?若是他知道了,又怎么会把那酒喝下去?”
  夏颉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那声响,那人却是没有穿着靴子的,就是赤脚踏在了石板上,夏颉立刻跳了起来,站在了窗边朝外面看了过去。附近远远近近的楼阁内都只有暗淡的灯火飘出来,润成了一片朦胧潮湿的光亮,让那天上落下的雨点都变得水银一样光华闪亮。拳头大小的雨滴打在那大步走进夏颉他们院子的那高大汉子身上,反射出一点点的灯火,让这汉子好似穿上了一层银色的甲胄,面目却不过是依稀可见了。
  似乎察觉到了夏颉的目光,那汉子抬起头来瞪着夏颉,很是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喝道:“可是篪虎兄弟么?我们大王叫我来请你赴晚宴哩。”这汉子身体壮硕,声音也似打雷一般嘹亮,虽然是很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却依然震得整个院子‘嗡嗡’作响。
  夏颉楼下的房门立刻打开,赤椋的声音传了出来:“兀那汉子,你们大王可不知道礼数,这都快要半夜了,还请人赴宴怎么的?你们南荒莫非有半夜里请客吃饭的道理么?唔,莫非你们大王给我们篪虎头领准备了数百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半夜三更的请他过去享受不成?”
  又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刑天玄蛭冰冷的声音响起:“赤椋,你给我闭嘴。喂,这位兄弟,你们大王怎么这个时候请我们商队的护卫头领去赴宴呢?这可不是你们待客的讲究。”
  那声音嘹亮的大汉看到院子里住的客人都被自己吵醒,顿时也不委屈自己,立刻放开了嗓门:“哈,我们大王兴致来了,有时一个晚上都要开三道宴会的,却有什么希奇?至于只请篪虎兄弟赴宴,却是只有篪虎兄弟没有带我们安排的婆娘上床,你们却哪里还有功夫跟着我去大王的宫殿呢?秋风寒了,诸位兄弟刚刚还在床上玩婆娘,可不要受了寒气生了大病就是,快快关了窗子和门户继续干罢。”
  夏颉的脸色狼狈得紧,刑天大风他们一路上憋得辛苦,盘庚却是叫人给他们每人都安排了两个蛮国的少女侍寝,这群在安邑就喜欢出入烟花之地的色鬼哪里肯放过这个打野食的机会?但是如今被盘庚派来请客的汉子一口说了出来,却是很有点丢脸了。
  旒歆心里也是憋住了一肚子的火气,盘庚一口气喝掉了足以毒死整个蚩尤山城的两瓮酒,对于旒歆来说,不大不小也是一个损失。毒药并不可贵,但是可以瞒过南荒蛮国的大巫的巫药,却是非常珍贵的。盘庚随口畅饮,却让旒歆赶工来炼制巫药,这种暗亏她什么时候吃过?如今听到盘庚派人来请他们赴宴,旒歆心里却又有了别的计较。
  “篪虎,就我二人去赴宴罢。主人邀请,我们若是不出席,却是太不知礼数了。”旒歆眼里闪动着青色的鬼火,一心盘算着在酒宴上再次下毒,非要把除了盘庚以外的其他的王子、大巫之类全部给下药了才能出这口怨气啊。
  刑天大风的声音传来:“就你们二人,怕是不妥罢?”
  旒歆冷哼了一声:“有何不妥?你们却在这里看好了货物才是。若是换来的那些草药有了任何损失,你们可要小心了。”说完,不等刑天大风他们再开口,旒歆已经拉着夏颉、拎着白的顶瓜皮飘下了楼,戴上了那大汉带来的大斗笠,披上了用兽皮制作的雨披,朝盘庚的山崖王宫行去。刑天大风却舍不得自己床上娇滴滴的美娘儿,更心知有旒歆在夏颉根本不会有危险,却也懒得随行,更宁愿沉浸温柔乡中。
  雨大得吓人,带路的大汉却是一路闷不作声,只是沿途所过,敢拦在他面前的,不管是偷偷摸摸去会情人的青年还是那些鬼鬼祟祟的在街道上出没的训兽,通通被他一脚踢飞老远。那些训兽彷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夹着尾巴一声不吭的急奔而走,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年轻人,却也只是痛呼几声,猛不丁的看清了那大汉的面孔,却是比那些训兽更加快的狂奔而逃。
  夏颉看得有趣,不由得问这个根本不带任何雨具,任凭大雨冲洗自己身体的大汉道:“不知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大汉的声音彷佛雷霆一样:“哈,我是金钢,大王的近卫副统领。他娘的,你在干什么?”街边一栋木楼的二楼窗沿下,一个青年人正悬挂在那里和窗子内的一个少女窃窃私语,金钢弯下身子,铁条一样的手掌挖起了一块青石,狠狠的就朝着那年轻人砸了过去。那石头命中了那青年的臀部,砸得那青年一声惨嚎,双手一松就从窗沿上掉了下来,抱着屁股夺路而逃。
  “操,下次不要让老子看到你们,否则老子一定打断了你们鸡巴,让你们这辈子都碰不得女人。”金钢满口污言秽语的就是一通破口大骂,骂得附近的房屋内都纷纷的点起了灯火。“火把节刚过去哩,要配对也要等明年哪?各房各屋的阿姆阿爸,你们可把自己的女儿给看紧了,别还没长全哩,就被钻进篱笆的野狗日了去。”
  金钢‘嘎嘎’一通狂笑,回头看了夏颉一眼,却看到旒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不由得有点讪讪的抓了抓脑门,嘿嘿干笑道:“篪虎兄弟,你这婆娘是大夏人罢?脸皮嫩了点。嘿嘿,这群兔崽子,他们不被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些还没够资格参加火把节的女子,都会被他们弄大了肚子,到了明年,可怎么嫁得出去啊?这可是规矩,乱不得的。”
  夏颉感受到了旒歆身上渗出的一丝丝极其阴寒的杀气,他吓了一跳,连忙笑道:“金钢兄弟说得对,这种事情,的确要管一下。这个,大夏和我们南方的规矩不同,这个,有些话,哈哈。”他只能不断的打着哈哈,指望着这个金钢多少有点脑浆,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激怒旒歆的话了。就金钢刚才大吼大叫的那一通荤话,若是以前的旒歆,早就一拳把他轰成粉了。
  “嘿嘿。”金钢干笑了几声,连忙加快了步伐,带着二人朝盘庚的宫殿行去。一路上,可以看到一队队赤裸着上身任凭雨打风吹的壮汉手持各色兵器,排着凌乱的队形往来游走,时不时的发出嘻嘻哈哈的喧哗声。这些蛮国的汉子,和大夏的军人比起来,起码纪律上差了老远。
  夏颉看着这些粗豪的汉子一阵阵的蹙眉,他唯恐这些汉子看到旒歆的模样,又说出什么荤素不忌的话来,若是触怒了旒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幸好似乎金钢在这些汉子中有极高的威信,金钢就好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驱赶到了附近的木楼里面去躲雨,带着夏颉二人一路经过了三五处哨卡,长驱直入盘庚的山崖宫殿。
  宫殿内一路上灯火暗淡,路上的卫兵却也是懒散得很,一个个斜靠在甬道的墙壁上打着呵欠。金钢却是不肯放过这些偷懒的家伙,一路上看到谁精神不济的样子,立刻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啪啪啪啪’的声音响彻整个甬道,夏颉他们的身后多了数百名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杆到处游走的卫兵,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个凸起的掌印,却也可谓壮观。
  旒歆一边跟在夏颉身后,一边用讥嘲的眼神打量着这些蛮国的卫兵。而她的眼角余光,却是犹如刀锋一样扫过了黑漆漆的甬道那些角落中篆刻的各种符文和诡异的符号。她的手指在随着那些符文和符号的变化而轻轻抖动,隐隐就有很细微的一点巫力波动散发出来。
  金钢行走的脚步声极大,说话的声音更是大得吓人,他带着夏颉和旒歆到了一扇漆黑的大型拱门前,朝着那门口十二条浑身刺满了花纹的壮汉嚎了一嗓子:“喂,兄弟们,大王今儿个开晚宴,怎么没请其他的人呢?”他却不等那些壮汉回答,就自顾自的回过头来,朝夏颉哈哈大笑起来:“篪虎兄弟,你看,还是你们大夏来的商队的客人吃香啊。平日里就算是其他地方来的再大的商队,大王也不过请他们白日里喝一顿酒,这晚宴却是绝对不会请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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