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风曲(精校)第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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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统领着五千弓箭手的将领连连摇头,示意自从狼群开始进攻后,那些元蒙骑兵已经有半天没有动静了。朱僜心里顿时一股子凉气直冲脚底,让他的身体都差点软了下去。这些元蒙鞑子,一定有古怪啊。
  就这个时候,东北方向一阵大乱,浑身笼罩在白色剑影之中的慕容天咬着牙齿,浑身是血的带着百多名士兵直冲了进来。慕容天还没有看到朱僜在哪里,就大声的叫嚷起来:“殿下?你在哪里?你,你,你糊涂了么?怎么还在这原地逗留?鞑子的骑兵已经在正北方向准备好突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很多狼群已经挪移到了正南去了。”
  朱僜的脑袋里面‘嗡’的响了一声,他差点就嚎叫出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乱,心里一定不能乱,现在心乱了,那就死定了。”朱僜大喝了一声:“慕容,这边过来……你前方情况如何?”
  慕容天一转头看到了朱僜,立刻劈飞了几头扑过去的恶狼,朝着这边直冲了过来,他大声喝道:“殿下,那赤蒙儿带着数万精兵在前方包围了我们的兵马,看样子是冲着道衍禅师去的。道衍禅师和厉大人叫我……命令殿下,全军立刻撤退,直接回到长城边上,那些鞑子就不敢追赶了。赶快退,否则等赤蒙儿他们大军赶到,我们就真正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朱僜大悟:“那些该死的鞑子,他们用狼群只不过是想要拖住我们啊。是啊,拖延时间,消耗我们的精力,等得他们对付了僧道衍,然后再合兵来对付我们。但是僧道衍一个和尚罢了,有必要动用数万兵马去围困么?……老天,那厉风他们的五千人马,岂不是死定了?”
  朱僜昂起头,喝道:“慕容,你整顿军马,我们马上朝着南方撤退……叫大家小心了,保持阵形缓缓撤退,这里昏天黑地的,看不清楚。”
  慕容天一连串的叫起苦来:“殿下,哪里有什么昏天黑地?就在我们阵势往外一百丈的地方,就是好天气,天上老大的月亮照下来,月亮都快下山了,太阳也快升起来了,哪里又有什么昏天黑地的?快走,快走,那些鞑子用了邪术对付我们。道衍禅师要我们赶紧退兵,把白云观的白云道长请来,再破敌兵。”
  朱僜气得浑身发抖,他低声喝骂到:“妈的,我们到底是打仗还是做道场?和尚道士都要上场了,那还要我们这些武将干什么?……娘的,父王说当年攻克元蒙都城的时候,他们那时候的国师一个人挡住了我们十几万大军,想来倒是有这么厉害了。对了,最后是谁杀了那红衣喇嘛的?到底是谁?说是武当的谁谁谁,可惜当年没注意,忘记了。”
  朱僜狠狠的一咬牙,狂吼到:“儿郎们,保持队形,集中了……骑兵大队在前,给我向着南方突击。所有的弓箭手留在中军以及两翼,只要是活物过来,就给我狠命的射。殿后的儿郎要注意了,长枪都准备好了,有人敢冲进了,就给我杀。”朱僜跑了几步,抓住了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方天画戟指了一下正南方,喝道:“慕容,给我冲。”
  慕容天喘息一声,应命到:“喏。”他长剑一挥,带起一道白光,彷佛雷霆一样的朝着前面冲了出去。那两万铁骑剩下的还有万七千人左右,看得慕容天冲出去了,立刻紧跟着慕容天身后,吼叫连连的冲突而去。
  朱僜长吸一口气,调动了体内翻腾不休的真气,在经脉内流转了九个周天后,自觉浑身精力一振,顿时再次的举起了方天画戟,大喝到:“儿郎们,要活命的,给我冲。”他喘息了几口,策马奔了出去,他的身后,训练有素的战士们按照他的分派,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弧形的阵势,一边防备着后方的追兵,一边彷佛利箭一样朝着前方疯狂的奔跑了出去。
  朱僜在心里不断的诅咒自己:“朱僜啊朱僜,你今天是怎么了?既然已经明白了是障眼的邪法,怎么还是被鞑子给迷惑住了?连敌人的缓兵之计都看不出来么?那些鞑子,调集了五万多老弱病残来围攻我们,为的不就是增加声势,加上那些直娘贼的狼群,让我不敢动弹么?敌人不让自己动弹,那么自然就有接踵而来的杀手,可是你呢?朱僜啊,你领军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这么一点小花招都没看清楚?”
  同时,他对厉风也有了一丝的好感:“看样子,倒是一条好汉,就可惜太惫赖了一些……老大有他襄助,倒是棘手得紧,得想个办法把厉风弄进我的手里,那他和慕容,正好是一对好助手……果然是好汉,居然让慕容带人来报信,自己留在了后面。嘿,要是我带着五千兵马,敢不敢和鞑子的数万精兵对抗?”过了一阵,朱僜大声喝道:“自然敢,我朱僜莫非就是一个无胆的匹夫么?”
  脑海里面翻腾着无数的念头,朱僜身上的煞气越来越足,带着大批步卒冲出了那些和尚布置的幻阵。十几名法力耗尽的和尚叫起了撞天的苦来:“天啊,他们怎么突然就逃走了?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困住他们?”
  慕容天充当冲锋的尖兵,一道白色剑光盛开,彷佛白莲花一样,反是靠近他的狼群,全部被他一剑劈死。而他身后的那些骑兵,突然间冲出了那个阴暗、压抑、沉闷的空间,看到了清爽的天空,重新听到了自然的风声在回荡,心里不由得一轻,士气顿时大作。尤其那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将出不出,漫天红霞耀目,更是让这些铁血军汉心情振奋,杀气冲天。
  被幻阵所惑,降低到了极点的士气又回到了燕王铁骑的身上,经过一夜的苦战,还有八万多军马留下的大军,彷佛出闸的猛虎一样,迅速的突破了狼群的封锁,丢下了满地的狼尸后,正面和一队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老弱瓦剌族人碰到了一起。
  朱僜发出了狞笑声:“儿郎们,屠尽这些该死的狗才。冲开大道,我们狠狠的给他们一下。”朱僜脑袋里面又翻腾起了古怪的念头:“也许,我现在还有一战之力,只要那些该死的元蒙妖僧不使用邪术,还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么?”他的方天画戟扬了起来,坐下骏马带动他的身体,彷佛一道雷霆,冲进了那些痴呆状态中的老弱大军之中。
  鲜血横飞,这些正在休息的老弱之军,哪里想得到,正在被自己的大军和法师招来的狼群团团围困的朱僜军队,居然就这么直冲了过来。他们正坐在地上啃食干肉,咀嚼茶叶,现在突然看到无数兵马当头杀了下来,兵器都还来不及拿起,自己的头颅就已经被砍落在了地上。
  朱僜一画戟把两个老人白发苍苍的头颅劈开了十几丈远,咬着嘴唇思忖着:“后方大营还有两万兵马驻守,要是调集了他们,我还有一战之力……只是,他们的国师,到底实力如何?要是道衍和尚被他杀掉了,那岂不是我们又要……不,我朱僜绝不后退,妖僧再厉害,也就是一些幻术而已,只要我坚定心志,难道他的头颅,有我的宝剑硬么?”
  朱僜定下心来:“现在儿郎们也都疲累了,现撤退百里,召集后方大军运送辎重上来,我再整军和他们堂堂正正一战。他们这里有精锐五万许,加上那围困道衍和尚的数万精锐,可用之兵不过十万,我这里也有十万铁甲精锐,谁还害怕他不成?要是妖僧来了,看我斩下他的头颅……啊呀,我糊涂了,刚才就应单人冲突出去,斩杀那些布阵的妖僧,这样又怎么可能被围困一夜?”
  朱僜越想越是恼怒,手中方天画戟彷佛打苍蝇的拍子一样,在一个个头颅上轻轻的按了下去,‘啪啪啪啪’声连起,他已经打破了三十几个老幼的头颅,画戟上沾染满了鲜血。他挺起战戟,朝着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彷佛是将领的,看起来还不过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冲了过去。朱僜嘴里大呼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总有一天,我朱僜要让你们整个大草原血流成河。”
  那中年人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朱僜马快,已经到了他面前,方天画戟把他整个的捅成了个对穿,随后扔了出去。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南朝小儿,佛爷不在,你就敢放肆么?那和尚在哪里?佛爷我要找他报仇啊。”天空中,巴吧儿气急败坏的踏在自己的袈裟之上,右手抓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骨禅杖,肥胖的身躯在天空中蹦跳着。他似乎就是这样直接飞过来的,加上方才黑夜,他没有看到地面上厉风他们的军队,所以直接冲杀到了这里来。
  朱僜手中画戟朝着巴吧儿指了过去:“妖僧,你要如何?下来,和爷爷我博个生死。”
  巴吧儿疯狂大笑:“蠢货,佛爷我乃万金之躯,佛爷会和你肉搏么?你把佛爷当作什么人了?唔呀,看招。”他肥胖的右手举向了天空,一股血色从他身体内冲向了他的巴掌,随后,随着隆隆的雷霆声,一道方圆十几丈的巨大血红色掌印脱手而出,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后,在巴吧儿的指引下,朝着朱僜当头罩下。
  血手印,腥气扑鼻,其中更有一股股的寒气汹涌而出,那血手印距离朱僜的头顶还有三丈许距离的时候,朱僜身边的野草就已经全部被冻结成了冰块,随后炸裂了开来,寒气一扑,那些冰晶全部飘荡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气朝着四周飘散了开去。朱僜身边的几十名亲兵碰到了这冰晶,不由得‘啊呀’一声,整个栽倒在了马下,身体立刻冻僵动弹不得。
  朱僜的身体也被僵化住了,看着那充满血气的掌印劈了下来,却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他勉强的挺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朝着巴吧儿投掷了出去,奈何那巴吧儿手中白骨禅杖轻轻一挥,就把他那沉重的方天画戟打成了麻花一般,歪歪斜斜的插进了草地。
  ‘碰’的一声巨响,体内血气翻腾的朱僜看着那巨大的掌印越来越近,不由得心头孽气冲起,人都具有的本命元神从额头上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红光,化为一头疯狂的猛虎形状,朝着那血手印冲了过去。‘轰’的一声,朱僜一声呐喊,翻身倒在了马下,七窍之中流出了丝丝的血迹。而那空中的血手印受到朱僜本命元神一冲,也消散了大半,而那光形猛虎茫然的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居然有两道精光从中间飞射了出去,远远的朝着南方飞去了,剩下的那些光芒有点迟疑的在空中周旋了良久,这才不情愿的跑回了朱僜的身体。
  巴吧儿的身体也是一震,他的脸色猛地变得凶残无比:“好一员猛将,居然上应上天白虎星君,天生具有白虎凶煞之气。幸好你还不是白虎星君下界,否则佛爷我今天岂不是凄惨?……唔,留你不得,否则将来必定是我徒儿的劲敌。”他肥大的身体从袈裟上跳了下来,肥硕的屁股冲着朱僜当头坐下,看样子是要用他那足足超过六百斤的肥大身躯直接压死朱僜。
  慕容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他体内‘莽牛劲’狂提,手中战剑发出了一声呻吟,带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朝着巴吧儿劈了过去。‘嗤啦’一声响,巴吧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慕容天的一剑从他的左边臀部刺入,从他的大腿上划了出来,超过三十斤肥胖的脂肪从巴吧儿的臀部上被劈了下来,腥臭的血液撒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朱僜一身。
  慕容天身体一个翻滚,抓起朱僜,跳上朱僜的那匹宝马,朝着南边落荒而逃。他身上煞气惊人,剑气冲天,一路上的狼群、元蒙士兵很是识趣的让开了道路,没有一个敢拦住他的。而那巴吧儿,此刻正疼得心肝都在抽筋了,大手抚摸着自己突然缺少了一大片的臀部,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他疼得半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杀慕容天他们两人?
  燕王府的战士们眼睁睁的看着朱僜惨败,慕容天带着朱僜落荒而逃,顿时心里的斗志彻底的崩溃了。战神一般的朱僜被击败了,强大的慕容天也逃窜了,这老天爷到底是怎么了?老天爷瞎眼了么?
  无数士兵手臂都没有力气了,呆呆的看着朱僜逃窜的方向。残余的几千头恶狼顿时凶狠的扑了上去,数千名战士惨嚎着倒在了狼吻之下。那些元蒙战士看出了便宜,欢呼着从三个方向冲突了过来,箭如雨下,无数战士倒在了刀枪箭雨之中,鲜血,染红了方圆几里的地面。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东北方向传了过来:“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战士,你们是勇士,难道你们要被这些鞑子轻松的杀死么?难道你们要让你们的亲人伤心么?”肚子上绑了厚厚一层白布,面色苍白的厉风坐在马背上,手中挥动着青冥宝剑,发出了疯狂的呵斥声:“战士们,给我打起精神来,让我们一起冲杀出去……不要让你们的兄弟在家里伤心,不要让你们的儿女在家里流泪……不要让你们年老的父母,倚在门框上,等候到最后的,是你们的死讯。”
  厉风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沙哑的嚎叫着:“兄弟们,拼了吧,没有退路了……妖僧厉害,你们要是想活,就跟着我冲罢。”厉风手上长剑颤动,飞出了十几道闪亮的光华,劈开了几头拦路的恶狼,冲进了已经阵脚大乱的燕王府精兵群中。
  剩余的数万战士齐声呐喊:“喏……兄弟们,拼了。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本来已经崩溃的士气,因为形象凄厉的厉风突然的出现,重新凝聚了起来。这些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战士,想到自己家里的父母、儿女、兄弟,顿时心头涌上了一股子的热血,他们彷佛疯子一样的跟在了厉风的身后,朝着前方猛冲。
  一脸铁青的僧道衍纵身朝着巴吧儿扑了过去,他厉声尖呼:“妖僧,我饶了你的性命,你却敢来戕害我大明子民……你罪该万死……儿郎们,你们杀出去,贫僧豁出去数十年苦功不要,也要给你们守住后路。”他的手一扬,一道辉煌的金光带着道道梵唱轰击了出去,打得那浑身正在哆嗦的巴吧儿吐了个满脸桃花鲜艳,差点就闭过气去。
  巴吧儿气得乱骂:“兀那贼和尚,你又来偷袭我,你们南蛮子,从和尚到百姓,没有一个忠厚老实的。”他扔出了手中的白骨禅杖,一口血喷在了上面,那禅杖突化一条白色的五爪飞龙,张牙舞爪的朝着僧道衍扑了过去。
  僧道衍看到附近无数的燕王府精兵倒在了刀枪之下,心里一股邪火直冲上来,他用右手摩擦了一下额头,张口就喷出了一颗金光四射的舍利子。那舍利子四周有金色火焰环绕,显得是如许的肃穆、庄严。
  那条气势恢宏的白色飞龙一接触到僧道衍吐出的舍利子,顿时就是一声惨叫,被打成了无数破碎的骨头落了下来。僧道衍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振荡,一口血液疯狂的喷出。他死死的掐了一个手印,朝着巴吧儿印了过去。巴吧儿一声疾呼,看得自己看家的法宝也被破去,顿时化风逃遁。奈何僧道衍的速度奇快,一道精纯的先天元气狠狠的击中了巴吧儿的腰间。
  巴吧儿再次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起码有五十斤血肉被那道元气给炸了下来,他的两边臀部已经是变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幸好他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在,咒语发动,化为狂风飞纵而去。
  僧道衍咬着牙齿,突然从地上拾起了一柄沉重的砍刀,冲向了僵持的战团之中。僧道衍嘴里发出了大声的吼叫声:“佛爷我不发威,你们当我是那种持斋念经的好和尚么?……佛祖教我,以杀止杀,杀光你们这群鞑子,还我一个太平人间。”他手中长刀挽出了一个刀花,顿时就有十几条元蒙大汉惨嚎着带着浑身的鲜血飞了出去。
  厉风简直就是呆住了,这僧道衍中魔了么?不过他看得僧道衍如许的狂呼大战,不由得心头也是一阵火气冲起,手中青冥剑连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拖起了一道道三丈许长的青光,在前方敌兵之中往来挥舞,也不知道有多少血肉被他们收割了。身后的战士也是死力奋战,势如疯虎一般的冲杀了出去。元蒙在他们面前拦截的万多人马即刻崩溃,在厉风等人的带领下,超过六万精兵狼狈的逃脱了包围圈。
  马蹄声隆隆而起,赤蒙儿下属大将带领的五万精骑终于赶到,他们从西边和东北分两队冲杀向了疲惫不堪的燕王府大军。
  被赤蒙儿震成重伤的马和死死一咬牙,顿时就听到他嘴里牙齿碎裂的‘啪嗒’声。马和狂吼了一声:“右彪营、左虎营全体留下死战,掩护本队逃走……不死不休,你们的家人,我马和一力承担。”
  两卫步兵接近八千人马发出了凄厉的彷佛野狼一般的嚎叫声,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朝着那两队冲锋而来的精骑杀了过去。箭矢雨点一样的从那些骑兵手上射出,无数的战士还没有冲近,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样……
  八千人马,拦住了元蒙总数超过十万的大军半刻钟,半刻钟的时间,厉风他们带着本队人马仓惶逃走了超过十里地,已经暂时的脱离了险境了,只要再狂奔五百里,那就是后方大营所在。
  逃,溃逃,厉风他们带领着残余的五万不到的军马在草原上奔逃着。不时有受伤的士兵死在路上,不时有重伤的士兵从队伍里失散。
  一队队小规模的元蒙骑兵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一层层的剥走了厉风他们残余的战斗力,这是趁火打劫的游牧部族的战士,放在平时根本不值一提的些少人马,却是把厉风他们差点就给压得崩溃了。
  终于,狼狈的逃窜了三天三夜后,疲累的兵马还有四万三千多人冲进了大营。小腹上被狼牙棍带走了一条肌肉的厉风,刚刚进得营门,就栽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进入先天之境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体内的真气已经全部的消耗干净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他的身上,起码有三十处深深的刀痕,要不是他灵药吃得太多,厉风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了。
  满脸是汗水、泪水的常铁他们一众将领,满身是血的任天虎、任天麒等人抬起了厉风,小心翼翼彷佛对待珍宝一样的把厉风抬进了一架大帐之中。这些将领心里清楚,逃窜的路上,如果厉风不是要为了给他们挡住砍来的刀剑,射来的箭矢,厉风也不会弄得这么一身是伤了……厉风还不知道,自己一时的义气冲动,却让自己得到了这些将领的死心效力。
  真正的感情,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培养出来的。那是一种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直到超脱了爱情、亲情、友情的,只属于男人之间的血气的感情,无法形容,但是绝对不会变质。
  此次大战,朱僜、厉风等人率领总共十一万大军出击,活着回到大营的,不过四万三千人。一阵惨败,一场可以让整个燕王府上下震惊的惨败……。
  深夜,恢复了和尚装束的僧道衍满脸狰狞的站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一脸煞气的低声咆哮着:“巴吧儿,你这个蛮夷陋僧,居然能够让和尚我如许的丢人现眼。十一万大军被和尚我撺掇着出击,只有四万三千人回来,和尚我可是被你害苦了……等着罢,我会让你知道得罪了和尚,那是多么凄惨的结果。”
  一支散发着淡淡黑色光芒的纸鹤从僧道衍的帐篷内飞了出来,彷佛闪电一样的投奔西南方向去了。
第72章
贩马陕西(上)
  燕王府内,朱棣满脸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僧道衍、厉风等人。良久,朱棣才缓缓说到:“在你们的战报传来的前两天,东北的那群自称后金的鞑子又闹得厉害了,他们居然组织了一万多人的军队到处骚扰我们的民居地。这些鞑子冲突的速度比元蒙鞑子还要快,无奈之下,我已经把手头所有能够抽调的军队都抽调出去了。”
  他身后的吕公公一脸的阴森,尖声尖气的补充到:“我们燕王府属下四十五卫大军,合计二十二万人,草原上用兵就去了十三万,东北驻军原本是三万人,可是现在那些后金鞑子一闹腾起来,王爷害怕他们破坏东北的春耕,又派遣了四万大军过去支援,所有的农耕地、开荒的庄园,全部都驻扎了兵马防守。这么一来,燕王府的封地上,巴巴的就只有两万人驻守了。”
  吕老太监看了僧道衍一眼,满脸无奈的说到:“两万人么,燕王府的封地这么大,那些城子一个个的都要人守,十几座城垒平均下来,每座城池不够两千人的。现在搞得好吧,我们燕京城,还剩下八百士兵。”
  厉风喉咙里面‘咯咯’了几声,差点没叫嚷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一座燕京城,只有八百士兵么?那还不够在城墙上巡逻摆威风的,上半夜有人值守了,下半夜可就是没有人了啊。不过厉风马上反应过来:“奇怪了,燕京城只有八百人守卫,这又有什么希罕的地方?总之东北派驻了七万大军,这是肯定稳如泰山的了,而草原那边,虽然死伤惨重,但是起码还有居庸关可以扛着呀,那又怕什么?”
  朱棣沉声喝道:“原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大胜一场,让那些元蒙鞑子数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我就可以把草原上的大军抽调回来,也不至于我们自己腹地空虚。奈何这一次,却又被鞑子给得逞了,数万精锐,就这样阵亡……正是用兵紧的关头,你们怎么给我出了这么一个茬子?”
  厉风没吭声,现在出声,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么?他自己思忖着:“你用兵紧张,你用什么兵啊?东北派的七万大军,那是害怕后金鞑子冲进来,把东北的粮食、农田全部给毁掉了。草原上么,反正有长城挡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要用兵,那还要往哪里用呢?南方?你嫌自己封地太小了不成?”厉风心里似乎开了一个小孔,一丝光线就这么透了进去。
  僧道衍沉声说到:“王爷,这一次是道衍大意了,没想到那元蒙妖僧的法力竟然如此厉害,我用了本命舍利和他硬拼,也不过就把他击伤而已。尤其在草原上征战,优势全在鞑子一方,我们的大军,并不适合那样的战场的……如许惨败,倒也没有话说,但是既然已经如此,倒是正好有借口,把剩余大军全部调集回来修整,就地再征召一批新兵入伍,倒是可以补充一部分战力。”
  朱棣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到:“也罢,吕主管,等下你去起草一份公文,给居庸关的章总兵说,就说我大军损失惨重,要撤兵回来,他可得小心防守住了……草原上大军倒也不能就这么快的撤回来,他们还是得给我做出一番势态,吓阻一番那些蛮子后,才能回来。哪怕是用空城计,也要让元蒙鞑子们不敢起歪心才是。”
  朱棣的眼光投在了厉风身上,点头说道:“我倒是接到了情报,说厉指挥使作战勇敢,最后关头是你振发了士气,这才带领数万大军从狼群、军阵之中冲了回来。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功必赏,我们燕王府从来不说什么有了功劳却没有赏赐的。吕公公,你看按照厉风这次的功劳,应该如何提拔啊?”
  吕老太监笑嘻嘻的看了厉风一阵,轻轻的点头,满脸笑容的说到:“厉大人这次么作战的确勇敢,但是年轻人,毕竟还是经验欠缺了一些。现在已经是都指挥使,一方土地的军事总官啊,手下的兵马已经够多了,再提上去,变成副总兵、总兵什么的……厉大人,你年龄还没超过二十罢?这就实在是让人有点难办了,年龄太小了啊……不如加点虚衔,奖励这次的军功就是了。年轻人,要多多磨练,等有了功劳,做大将军也是可以的。”
  燕王闻言苦笑:“虚衔么?”
  厉风在肚子里面破口大骂:“妈的老太监,小爷没得罪你吧?你满脸奸笑的看着小爷,偏偏说什么虚衔,小爷我要虚衔干什么?那东西能当饭吃么?都指挥使,啊呀,不错,是个二品官儿,可是小爷我这都指挥使也是挂的虚衔啊。一方军事总官,我镇守的地皮在哪里呢?不就大世子府那一亩地皮么?现在又弄一个虚衔,岂不是要气死小爷我?”
  朱棣的手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宝座的扶手,低声喝道:“然,少年人有功不赏,倒是显得我朱棣胆气太弱了。厉风,你上前来……说实话,都指挥使是一方军事总管,旗下可以有数卫兵马,你的这都指挥使,不过是一个虚名,你手下的兵马,都应该是僖儿的。如今我就授你领了实衔,你自己选一块土地建立卫所,成为你的军事领地。然后么,这一次的军功,我赏你个都督的爵衔罢。”
  厉风可不知道都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既然朱棣这么说了,他也只有跪倒下去谢恩了。然后么,是僧道衍等人要商讨最机密的事情的时间了,也要商量一下那魂灵儿飞散的朱僜要如何救治的事情,自然厉风还没有权力参加这样的会议,很自觉的告辞走了。
  进城,直接被招进燕王府议事,到最后混了个都督的虚衔抛出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色都快黑下来了。厉风拖着疲累的身体紧赶了几步,在任天虎他们的护送下回到了朱僖府里。朱僖已经是站在院子里面迎接了,他呵呵大笑:“厉风啊厉风,你可真是好命啊。这一次又被你混了个封爵回来,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的好运气了。”
  厉风看了看朱僖身后那一身‘金壁辉煌’的任天麟,满脸苦闷的说到:“封了我一个都督,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朱僖正色说到:“你还不满意么?所谓都督,这是我们大明朝爵位的一种。公、候、伯、都督,需要有这些封爵的人,才能出任总兵和副总兵的职位啊。这都指挥使,虽然是一方军事主官,但是不过是一个管理机构而已,真正有极大权力领兵打仗的,还是这总兵啊。父王是看好你的能力,所以给了你一个爵位,你还以为是虚衔么?”
  顿了顿,朱僖说到:“我已经打理了一份很是丰富的礼物去给那吕公公了,这一次要不是他说项,你当这爵位有这么容易到手么?我,父王的大儿子,现在还是一白头百姓呢。整个燕王府下,有爵位的也不过是跟随父王打了几十年仗的几位老将军,你认为这都督是这么容易拿到的么?”朱僖是满脸笑容的摇了摇扇子,显得很是心满意足。看样子厉风的职位要从都指挥使变成总兵或者副总兵了,日后一旦领兵,那就真的可以和老二对着干了,他自然高兴。
  任天麟看到朱僖说完了,于是也就迎了上来,挥动着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的向两位兄长道喜。三兄弟稍微寒暄了一下,厉风倒也听出了一些端倪。那任天麟如今是成天跟着朱僖,就和第二个小李子一般,每天就是陪朱僖吃喝玩乐,拜会那些有名的文人骚客,也等于是半个保镖性质的人,因为任天麟毕竟比小李子的武功高。
  而幽冥宫的新驻地也选下来了,就在朱僖所属的兵营旁边,一座老大的庄园,足够幽冥宫所有的成员家属过日子的了,一应开销,都是从朱僖的帐头上开支的。现在的幽冥宫主任屠,则是正忙着帮朱僖组建一支类似于锦衣卫的秘密组织,带了一批高手去燕王府所属的领地去挖掘人才去了,主要就是找一批十一二岁出头的童子回来培养。
  等得任家三兄弟罗嗦完了,厉风这才奸笑起来:“殿下,这次还有个好消息,那二殿下他……”
  朱僖满脸笑容:“嘿嘿,不用说了,小李子已经从他熟悉的公公嘴里打听到消息了。走,我们进去好好的喝一杯。唉,毕竟是一场兄弟,这说起来我也真是心里酸溜溜的,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不过,战场凶险,他最好是一睡不起,也省得我这个做大哥的成天替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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