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校对)第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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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每年什么尿性你又不是不清楚,装啥糊涂,要么时间安排不对,要么车次不对,要么买不着都不通知你,临了才慌手慌脚。今年是肯定回不去了,明年暑假回去吧。反正家里我兄弟都在,我老娘也不孤单。”何芳终于把堂屋的炉子引着了,“哎呦,这样暖和多了。”
  “赵永奇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你准备着,要买票抓紧。”
  李和看着漫天的大雪,也懒得去火车站了,也不想回老家了。
  李梅已经成家结婚怀孕,李隆两口子在家小日子还可以,老四学习也过得去,李兆坤又难得没出去串,家里安稳的很,回老家不回老家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情,听了何芳的话,还是摇了摇头,“不回去了,这么大雪,家里回去也没啥事,不回了。”
  又拿了纸和笔,唰唰的写好,交给苏明,“帮我发个电报,字数不要减,就按我写的发。”
  苏明应了声好,就冒雪出去了。
  “本来我还找你要钥匙呢,你要是回去了,我就盘你这里。不回去更好,咱俩一年对付过年。”何芳又把李和的几件脏衣服找出来,顺手扔进盆里,“你从井里面给我打水,应该有点温乎。”
  铁皮桶结冰了,绳子都被冰棍结在一起,李和往地上使劲磕,搓手暖和了一下,才勉强放进井里,“这温度够低的。”
  何芳,切了一声,“这温度才哪跟哪,在我们那旮旯,不到零下20度,都不好意思喊冷。”
  李和笑道,“天天喊冷的可是你自己,你们东北人怎么还怕冷?”
  何芳笑眯眯的道,“谁再问我‘东北人怎么还怕冷’我就剁了他!简直都二到没边了,我们东北窗户是双层的,阳台是可以封闭的,屋里坑都是烧到26度,我们又不是狗熊,怎么可能不怕冷?”
  何芳的爷奶是做小买卖的,属于“黑五类。”
  上高中后,因“黑五类”的身份而被迫下乡到工农中去“改造。”
  所以在特殊的年代,造就了一身硬脾气,至今一提到那个丧德败行的老师因为歧视她而给她的考卷0分就咬牙切齿。
  有时说话呛的李和都没脾气。
  李和把桶拎上来,用手试了下水温,“这水可以,暖和的很,我再从厨房给你加开水。”
  大缸里又灌满水,李和又匆忙去菜场买菜,家里可只有面条,还有一些咸菜,其他什么都没有。
第0075章
新路子
  何芳的到来,让李和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宽大的厅堂里,放置着紫檀大方桌,红木大椅子,靠边有黄花梨柜子,有的是雕花镂刻,不知道根底还以为这是大户人家气派。
  屋里火炕烧得暖和,火炉又烧得旺,不挨着,都感觉不到温度。
  可是出门立马就能冻成一团,李和把惰性发挥到了极致,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围着火炉,翘着二郎腿,一边茗茶一边看报纸。
  但是也有许多人即使大冬天,也不嫌冷。
  过年了,家长难得阔气一回,小孩子手里都有零花钱,大马路上叽叽喳喳闹不停,带着自己的“嘀嘀筋儿”,到处放的噼里啪啦。
  先比比谁的多,比比谁买了什么,然后一起放好,编好先后燃放的顺序。
  高窜的“泥墩子”,李和蹲院子里都能看的见,这种烟花是用泥土做成窝窝头的形状,肚子里面填满药粉,然后堵死,点燃后像一颗美丽的大树,那才叫真正的火树银花。
  娘们儿大过年的依然不忘咬耳嚼舌扯闲话,爷们儿围在墙拐子一起胡啦八侃编荤段子,大凡野史八卦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侃够了,舌头累了,就到时间了,抖抖衣服和帽尖的雪,也就也渐渐散去。
  年三十这天,早上起来,何芳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对着在看报纸的李和道,“帮我搭把手,烧火把肉煮上,我和面,咱晚上包饺子。”
  李和在灶膛前烧火,胡须不应该的散漫着,两只手不时交替着伸到灶口烤火,依然抵不住室外的寒气。
  厨房门早就坏了,风灌进来,叫人觉得格外发冷。
  何芳就看不惯李和这股子散漫劲,气呼呼的道,“也就考上大学了,你还有点用处,要真让你回家种地,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搁以往你这种人非给你大冬天扒光了衣服,挂上十斤重的大黑子,自绝于人民。”
  李和笑着道,“我祖上三代贫农,又不偷又不抢,凭啥批斗我?”
  何芳得意地笑道,“我说你嫩了吧,你不信,遇到无良的大队干部,你这种偷奸耍滑的二流子,早就把你送去忆苦思甜了,来个五花大绑,让你明白新社会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这还不算完事,之后再送你挖河渠,修河提,整个你一年半载,不死你也脱层皮。”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猛然听到“二流子”这个词,这在李和潜意思中是个忌讳,他害怕联想到李兆坤,父亲俨然已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再说,他怎么可能是二流子呢,他怎么可能跟李兆坤一样呢,李和一边把柴禾塞入灶洞,一边陷入沉思。
  李和阴沉的那张脸把何芳慌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是说着玩的。”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跟你说过我家里吧?我爹就是方圆几里地的二流子。”李和把台子上的茶壶拿下了,抿了一口,叹着气道,“还是那句老话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我是他儿子,我哪里能逃脱他的影子,我还自以为跟他不一样……”
  絮叨的说了一连串,这让何芳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几句胡话,你就在后面扯得没边了。你有责任感,你家老爹没,就凭这点你俩就不一样。我吧我主要是嫌弃你这人太懒。没其他意思,不要多想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没事,你该忙啥忙啥。”
  下午雪停了,苏明过来了,李和问,“你这阶段干嘛了,没瞅见你人?”
  苏明笑着道,“给我姨搬家呢,他们家在崔各庄的房子发还了回来。”
  李和听得心里一惊,差点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没有比买房升值更划算的了,不趁现在撸几套房子,那就是眼瞎了,“房子发还回来,产权补上了吗?”
  苏明这几天陪着自己姨夫跑来跑去,对这里面事情也是门清,“房管所给核定的建筑面积,重新办了私产的房本,如果不要房子了,国家补钱,一间屋子大概270,最贵的使馆区的小洋楼,每间也才400,大部分都不愿意卖,宁愿收回来租几个钱。”
  解放后,房租被被视为不劳而或的收入,和资本家公私合营时期给予的定息一样被取消。而且家中保留旧社会的房地契,被称作“变天帐”属于打击的对象,于是很多房主们战战兢兢的把房地契交到各地的国家,以求自保。
  私房主把房屋交给政府,政府相关部门取代了过去的房地产中介商,将收上来的住房以比较低廉的价格分配国家机关单位的干部职工。
  当时谁敢于质疑这一政策的合法性,谁就是质疑社会主义道路。
  在这种气氛下这个政策几乎没有遇到阻力,就得以在各大城市推广。
  李和私下里自己都收藏了不少房地契,这些大多就是以前流失的。
  李和听了苏明的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跳的扑腾扑腾,“年后其他的事情你都放一放,安心给我找房子,我要买房子。”
  苏明倒是不意外李和要买房子,毕竟以后就是城里人了,还可能就在京城工作,总是租房子也不是事,“哥,找房这小事啊,我让我老娘没事给你打听下就成,哪里用得着我?”
  李和大手一挥,“一间哪里够,有多少我是买多少。”
  不光苏明吓了一跳,何芳在旁边都吃了一惊,“你脑子抬得太高了吧,水出不来?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李和笑着道,“我心里有谱呢。”
  又直接对苏明道,“只买产权清晰的,就是有私产产证的,咱先从史家胡同、府学胡同开始,越大越好,只要人家有心思卖,不怕漫天要价,买。”
  很多人房子都是公家分的,自己的私产房和租公家房,就差几块钱的租房费,很多人都没把房子是私产还是公产当回事儿。
  所以很多人哪怕房子发还了回来,可都不一定去办了产证。
  如果李和房子买回来,只是办个过户协议,没产证,以后纠纷几乎可以预见。
  等房子单价都十几万一平了,人家反应过来还不跟你拼命,保不准人家杀人的心都有。
  当然,这种便宜自己不占,也是便宜了别人,李和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看苏明和何芳还在迷瞪,笑着道,“你俩听我的就对了,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钱放家里没利息又不安全,哪里有买房子划算,就是光收房租就能回本,你们没瞧见现在物价在涨,房租都在涨?”
  何芳一琢磨道,“你还别说,这物价真在涨,我本来还在想是不是过年的原因,排骨都卖6毛了。”
  苏明一直都是听李和的,自己也懒得动脑子,既然李和这么说了,那就只得听安排,“年后我安排人搜罗。”
  商量完事后,何芳开始剪窗花,这手艺真是不错,被雾气染得白茫茫的窗户上贴上红红的窗花儿,一下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晚上,李和放完鞭炮,何芳端上饺子,一大盆猪肉粉条,一盆酸菜鱼,对于两个人来说倒是异常丰盛。
  李和起开白酒,对何芳道,“拼个?”
  何芳直接递上自己的杯子,“谁怕谁。”
  鞭炮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两个人这样你一杯的喝着,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一瓶白酒喝完,何芳又开了一瓶道,“咱俩划拳,大点声。”
  李和也没多想,伸出双手与何芳的相对。
  “5,15,20……15,哎呀!怎么就这样输了呢!”何芳一屁股坐到凳上,二话不说拿起酒就喝。
  “来来来~~我们再来。”这次何芳暗中酝酿了一下,陡然伸出手,“……5,15,5,20……15……”
  额,何芳又输了,这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唉声叹气,而是随手拿起一壶酒,直接往嘴里一倒,又要求李和继续。
  ……
  就是这样累败累战,何芳到了第六次,“不玩了,没劲,一瓶酒我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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