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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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俺家房子不远,俺喊他过来,他早就念叨你了,估计不喊他,他等会就自己过来了。”
  要是在以前,李和直接就骂上了。不过毕竟李隆已经是有媳妇、有娃的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当着媳妇面被人骂,丢脸面,就是亲哥也不行。
  所以李和才三番五次感叹,长大了不好玩。
  李和还是只得顾着李隆面子,笑着说,“他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家,生娃的时候我也不在家,这个礼我要随到吧,赶紧走吧。”
  大壮的媳妇还是原来的媳妇,这么说有点别扭,还是上辈子李和认识的大壮媳妇,这个没变,个子一般,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大壮媳妇正在门口太阳底下奶孩子,小门小户,平常来的人少,大白天的也没避讳,衣服拉了半截高。
  陡然看见来人,吓了一跳,李隆倒是经常来串门子的,对李和就面生了。
  大壮他老娘,正在院子里涮锅,看到李和哥俩进门,笑着说,“早上就听人说,二和回来了,俺老儿子还说去找你。俺就说等你歇个脚,下午再去找你的。没想,你倒来了。”
  他老娘还要倒水,李和忙摆手,“刚家里扔了杯子,你别忙活,壮子人呢?”
  “给永强家捯饬猪圈呢,早上就去了,估计这会正吃酒呢。”
  李和逗弄下了孩子,并把10块钱塞到了小娃手里,“长的跟壮挺像,这钱叔留给你买糖吃。”
  大壮他媳妇,看了一眼他老娘。
  大壮老娘把钱给李和,“这有点多了,拿回去。”
  虽然这两年日子好过了,农村人情关系行情见长,可在农村一般亲戚才二块三块,普通关系的也才五毛八毛。
  李和晃了晃手,转身就出来门,“给孩子的,你甭客气了。我去陈胖子家看看。”
  大壮媳妇问,“这谁啊,出手这么阔,10块钱呢。”
  “二流子家的二儿子,就是考大学的那个。”
  “李什么坤?俺小时候还在他那买过耗子药呢。”
  “李兆坤,不知道狗东西,一辈子走了什么运。”大壮老娘不屑地说道。
  李和兄弟到的时候,陈永强热情的拉下兄弟俩坐下喝酒,见兄弟俩不喝,就说,“那咱就到河沿上吹吹风,顺便带你看看我的猪圈,我跟大壮喝的差不多了,也没法喝了。”
  到陈永强的荒地坡的猪圈那里,十七八个猪圈,起码有80多头猪。
  李和发现猪圈的门居然是铁柱子焊的,于是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铁?”
  陈永强指了指河对岸,“对面的卖给我的,从人家过路货车上扒拉下来的。差点把人家过路司机逼疯。”
  大壮说,“你都不知道,不少司机路过,只要敢停车,车上的货都让人扒拉干净。好家伙,几百斤的大铁块,都让人搬了,更别说身上什么装的钱了。”
  八三年的一些场景经历过的人很难忘记:警车到处呼啸而过,大解放车的栏杆里的人五花大绑……
  对李和来说,提起八三年,只记得两省交界处的车匪路霸,大部分是亲戚,甚至一个庄子合伙作案,警车进庄子抓人,可能亲兄弟都能绑一块。
  李和说,“那不停车不就行了。”
  “不停车?那大路上也被人用树干子堵住,车过不去。更狠一点,直接找个老娘们躺大路上,看司机敢不敢压。”
  陈永强接话道,“真有狠的司机,直接背着大砍刀,不然真唬不住人。”
  李和说,“知道谁干的?”
  陈永强嘿嘿一笑,“具体的哪个人说不清,反正河对岸,和咱这边儿都有,要是那边犯的事,货都会拉到这边来销,你没看到镇上开了好几个废品收购站?”
  李和倒是从没想过,本地收破烂的多,还有这么一个原因,本地人后来出去打工,从事最多的行业除了物流开货车,就是收破烂了,当然也有做其他的,收头发辫子的,浴池搓背的,算命的,专注楼房漏水的。
  再联想到窨井盖这个梗,倒是有点事实依据,只是又被无良媒体放大,形成地域偏见,比如某某地豪放,某某地仗义,某某地刻薄。
  可事实是无论任何地方出身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小戳行为不端的宵小之辈,一定要认为某个地方出身的人一定会做出某种特定行为的想法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观察力以及判断力存有偏见。
  李和当然也无奈,一般两省交界处,都不会太平,倒不只是本地的两省交界处地区,湘西,云贵,两广,蒙陕,哪里都难独善其身。
第0043章
洗沙
  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差不多在哪个省份都差不多,要是开启地域黑模式谁都跑不了。
  连双胞胎都不是一模一样的,居然有些人还能以省为单位归纳出性格特点来。
  你念“荷兰人都偷井盖”,那荷兰会是这样的:律师公务员医生晚上相约偷井盖,念书的学生白天上课,大晚上乌漆嘛黑的组队偷井盖。亿万富豪晚上开法拉利去蹭个井盖。
  地域黑,隐约让人体会到有一种神逻辑。
  而且地域黑还能上升到玄学的高度,比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哪里人。”
  像不像“对对对,我ex也是水瓶座,特感性”,“我就是温柔的双鱼座啊”,“我是天蝎座,我们一样唉。”
  李和又看了一眼猪圈门口的铁柱子,不禁为那个司机感到了些微的悲哀。
  此时的冬季,淮河两岸都是一片萧索,曾经敌对的两只军队在的淮河两岸厮杀,都是骨肉同胞,流的血一样殷红。
  当年幸存的青年,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淮河,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现实本身的,还有历史的、哲学的,以及某种象征意义上的……
  李和突然觉得“淮”是极好的,“淮”字为“从水,隹声”,即是表示众多水鸟在水面上啼鸣飞翔。
  李和算是完成了大姐李梅给自己的任务,不需要再抠字典了,就叫杨淮吧。
  走了几步又看到远处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沙堆。
  沿着小路,几个拐弯,李和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河道旁边,柴油机的马达声震天响,吸沙泵出水口不断往外排着浑浊的黄水。旁边还有一辆拖拉机在装沙。
  踩在带着泥浆沙地上,往前走了几步,陈永强在一边说:“他们这些采砂的,去年开始的,昼夜不停,轮班抽!”
  老三羡慕的说,“很赚钱的,哥,要不咱也整?”
  “干什么?”李和笑着看着老三。
  “吸沙啊。”李隆说。
  李和看见老三的胸脯一挺一挺,上下起伏,满脸憧憬的表情,很明显,是已经被吸沙的巨额利润给吸引了。
  李和想到后面密集淮河两岸的吸沙船,头皮都是发麻的,淮河河道砂石资源丰富,储量大、质量优,但是基本全部为非法采砂船。
  当时有一句话叫做“饮淮河水吸淮河沙致富淮河两岸,吹秦岭风望秦岭树造福秦岭千山。”
  随着后来经济发展,砂石市场需求大,利润丰厚,催生了对淮河河道砂石的掠夺式开采。疯狂开采行为也给当地供水,航运带来巨大威胁。
  这些船老板们开始洗沙也行是为了生计,可是后来随着砂石行情见长,都发了大财,赌钱都是尺子量。量尺是拿来“数钱”的,尺子一量,一叠钱毛估估就知道有十几万。
  后来赌着赌着,钱就成了个数字,已经没多大概念了。
  “先安心种好你那几亩地,不用做这种生意。”李和没有去说破坏生态环境这种不接地气的话题,说了也没人理解。
  他阻止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吧。
  “哥!”李隆急了。
  陈永强搓着手,也是十分不解:“二和啊,你看,这事儿这么赚钱,做做挺不错的,趁早做趁早赚。”
  天气很冷,李和回头看到李隆与陈永强将双手兜到了袖子里,脸上充满了焦急与不解的神色。
  李和看了自己三弟和陈永强一眼,对他们说道:“你们还嫩个了。”
  “蛮好吃的啊。”李隆不知道李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回答。
  “这采砂这么好的赚头,你以为就你们几个盯着了?你们几个玩不转。采砂简单,可是卖给谁,怎么运输,你们谁认识哪个船老板?”李和说。
  如果他们几个有一个大凡经历过世面,稳重的,李和也不至于这么反对。都是二十郎当小伙子,冲动一点,在黑与白的淮河两岸,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下晚,陈胖子怎么也不让几个人走了,“我再喊李辉他们过来,不喝熊,不算完。”
  陈胖子非要自己下厨,把媳妇都赶了出去,遇到不懂的隔着门和自己媳妇喊话。
  李和笑骂,“你做个饭,左三撇四,行不行啊,不行我回家吃了。”
  “那不成,给你亮个绝招,等会。”胖子从厨房喊到。
  等胖子端上来羊肉锅子的时候,李和发现胖子确实没吹牛,羊肉大火滚了用小火慢炖的,肉沫撇的很干净,肉很烂,吃一口鲜嫩可口,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排骨也炖了很久,骨肉分离,香喷喷的,很入味,白菜也炖的很烂,吃起来带着肉味。
  院子里玩的几个小孩,寻着香味就进来,扒门槛上不断的嗅着鼻子,眼巴巴的瞅着。
  这些孩子都是左邻右舍的孩子,有的是胖子的侄子。
  胖子拿着饭勺,围着围裙,跟个家庭主妇似的,吩咐孩子们回家去拿碗,回头每个人给了小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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