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7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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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国子监也荒废了很久了吧?”
封德彝听了这些有些狐疑,长安书院?教授学问?这有什么用吗?是为了选纳贤才还是想要借此扬名?
心里想着,嘴上却接的不慢,“国子监倒还开着呢,只是无人再愿送子弟入内蹉跎时光了,前几年有人上奏重整国子监,连诏令都下了,学额是三百还是四百来着,让朝臣和各家送适龄子弟入学就读。
可李神通为至尊所败,朝野震动,再加上西北还有薛举来攻,此事也就没了下。
其实从大业末年开始,国子监便已少人关注,至尊说荒废也无不可,毕竟天下烽烟四起,谁还想去国子监这样的地方浪费工夫呢?
至尊若想重整旗鼓,倒也容易,只是有多少人愿意送家中俊杰入学,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迫于皇命,于是送一些不得看重的庶子入学,场面怕是有些难堪吧?”
这才是问什么答什么,再做一点延伸,其他的诸如听到的什么长安书院,宏馆学士之类他没想好,便不加置评。
国子监无疑是这年月的最高学府,也可以说是年轻的贵族们结交友朋的专属场所,比如帝杨坚年轻时就在国子监中就读,结交了很多的友朋,在他登基称帝的时候,是出过大力的。
到了开皇年间,杨坚为弘扬儒学,对国子也颇为重视,于是国子监迎来了一个兴盛的时期,无论国子的博士,还是官佐,不是声名远扬的大儒,坛名家,便是有才能的官员。
他们教授出来的弟子纷纷出仕为官,反过来又助长了国子的声势,一直到大业初年来到了鼎盛阶段。
杨广在事上的作为也是喜欢大而全,国子自然也在其中,只拿大业五年为例,那会的国子监博士的数量,是他继位前的十倍有余。
在宫廷间奔走顾问,为当时一景,因为其他皇帝都没这么干过,尤其是他在洛阳和长安都设了国子监,学员一度超过千人之数,若再给他几年,国子学员不定就有泛滥之势了。
最让人难堪的是,当杨玄感这样的家伙举起义旗,纷纷往投的人中,国子生员竟然占据了老大一部分,你说他们到底在国子中学到了什么呢?
杨广使之壮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恐怕脱不开邀名于世之嫌吧当然了,这也只是杨广同志的迷之操作之一,不用太过奇怪。
国子监的来龙去脉,历史沿革,封德彝也不算太清楚,只是旁观了它的一些兴衰而已。
在这个问题上,李破明显仔细查阅过典籍,也问询过臣子,“国子监这样的地方还是应该办起来,比如说西北那些人送过来的子弟,便可先入国子中学学道理。
再有就是长安书院如果办起来,其中之翘楚尽可入国子就读,也好激励众人奋进,这人啊,不怕走的路上有多坎坷,就怕前面没了路
就如卿之所言,天下战乱应该在这几年就要结束了,咱们也应该未雨绸缪一下,你说是不是?”
听了这些,封德彝是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聊个天的工夫,您歇歇不成吗?抛出这么大个命题来,短时间内俺怎么能想的清楚。
“那至尊的意思是”问了这么一句,那就说明封德彝投降了,因为他把握不住其中的重点。
而帝王想要的东西其实也就那么几样,巩固皇权,留大名于后世,为子孙后代造福,享受皇权带来的种种荣耀和便利,以及行使大权的过程。
总归不过是这些可要注意的是,君王的乐趣和常人是完全不同的,切忌以常理来测度他们。
贤明的君王有时也会表现出昏聩暴虐的一面,昏庸的皇帝同样有时也会精明的厉害。
如果加上宇成都的话,算起来封德彝在李破之前已经侍奉过五位君王了,如今还能活得好好的在跟第六位君王聊天,就是因为他晓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做什么。
就像现在,既然把我不住皇帝的意图,那就干脆退而求其次,帮助皇帝把事情做下去就是了。
所以他侍奉,辅佐过的人都喜欢用他,因为只要你坚持,他便会不顾后果的贯彻你的意图。
李破“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冬日里也无多少大事,你就帮朕把这件事给办了吧,先为长安书院选址,不要在皇城之内找地方,去外城
还有就是秘书监的那些藏书,你监督整理一下,能拿出去的就都移到长安书院去,国子监要重新整饬一番,祭酒等官职要选些稳妥的人来任职
此事倒也不急,瞅着明年二三月间准备妥当就好,有什么需要补充之处,你尽管和我说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招揽贤才的事情轻重之间你我都清楚,办的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有了差错我可要罚你的。”
大冷天的封德彝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可思前想后,这事也没什么难办的地方,甚至颇让人觉着,用一位门下侍郎来做很有些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
可对于封德彝而言,既然皇帝说是大事,那他就得当大事来办,不管皇帝最终的意图为何,他都要将这些事情办下来,而且要办的聪明,不能理会错了意思。
“至尊交托之事,臣自然要尽力为之,可是请恕臣愚钝,上有国子,下面各处人家皆有夫子,教习教导家中子弟,这长安书院又要以何立世?”
从这些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封德彝并不看好这个什么长安书院的未来,即便这是皇帝钦命建造,也很难让真正的饱学之士入内教授章,书院中又要招收什么样的人进去读书,又是个大问题。
门阀世族中人大概兴趣寥寥,他们都有家学继承,并不需要去什么书院浪费时光,倒是国子他们要有兴趣一些,因为只要皇帝重视,他们在那里就可以结交到很多有助于他们未来仕途的友人。
所以进学是次要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去交游的。
那么至尊建造的长安书院面对的是庶族中人?封德彝的心有力的跳动了几下,他一下便联想到了前隋的科举
===第869章书院(二)===
杨坚父子大兴科举为的是什么,几乎天下皆知。
予寒门子弟开门路,纳天下之才为己用,就是科举的核心宗旨,而这里的寒门和后来的意思不同,指的就是寒门庶族,与百姓不沾边。
他们同样是贵族中的一员,只是在九品之外,是门阀世族的候补成员,在九品中正制盛行的那些年,他们一般都是官吏中的吏员。
皇帝眼见门阀世族把控朝政,越来越是危险,便利用科举制度来打破贵族们对权力和各种资源的掌控。
科举制度针对的就是门阀世族,更针对的是察举选材之制,利用庶族来制衡门阀,利用科举来摒除察举之弊。
而科举并非杨坚首创,差不多应该是在南陈就有了苗头,南梁时更为明显一些,直到杨坚一统天下,开始高举科举之旗帜,杨广继之,可惜隋末战乱使这一切戛然而止。
封德彝在开皇年间便已开始入朝为官,几乎旁观了科举制度兴衰的全过程,其中激烈而又险恶的斗争,并不比争夺帝位差上一丝一毫,甚至犹有过之。
比如说开皇名臣高熲,他就是察举制度的最坚定的支持者,同时他最为出名的就是荐举了很多有才能的贤才入朝,也变相的说明了他是察举制度的受益者。
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而然的便也在选材制度上面站在了老师的一边。
而杨广和杨素两人都是科举制的支持者,虽然这会得罪很多大贵族,却也得到了文帝杨坚的青眼。
最终杨素斗倒了高熲,杨广取而代之,你说这是不是隐约便有选材之制的斗争的影子在里面?
那是一场皇帝和门阀世族们的战争,持续的时间长达数十年之久,最终以隋末战乱收尾。
这种朝廷大政的争议几乎渗透进了朝廷政争的每一个角落,影响到了无数人的和身家性命。
像,高熲那样的人物皆不能免,太子,权臣之争,都要涉及于此,封德彝只要稍微想一想,便。
封德彝心里叹息了一声,雄心勃勃的帝王好像都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争议越大,他们便做的越起劲,只是连累了他这样“忠心耿耿”的臣下啊。
李破瞧着他,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以何立世?书院书院,那自然是以书多而闻名嘛李世民的文学馆,一座藏书楼,几间静室也就有了,朕建个书院还需费何周章?
依卿的意思,还招不到人入内读书?若是那般,岂非丢脸的很了?嘿嘿,帝王的面皮掉在地上,长安中很多人会吃不下去饭的”
话中透出了些阴森之意,封德彝反而心安了许多,这倒是的,只不过是间书院而已,又是皇家督建,还真不愁人们不闻讯而来。
至于科举,察举之争议,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这应该只是做些准备,或者是试探之举,不算什么,毕竟做的如此之隐晦
做好了心理建设,封德彝心说,俺也这么大年纪了,您能不能让咱少经些风浪?上次折冲府设学堂的事情,就惹得很多人不高兴了,这次又要去整饬国子,建什么书院,唉还真是能者多劳啊。
事情也就这么说定了,国子监原归太常寺和少府共管,后来在大业年间独立了出来,人也多了不少,但重要性好像却不如开皇年间了。
也正是在大业年间,国子寺成为了国子监,其中教授的学科为国子学,太学,书学,算学,四门学五类,算是朝廷培育贤才的一个机构。
这在李破看来其实很无谓,一个国子监一年招收数百人入读,十年也才数千人,几乎全被贵族所垄断,和后来的教育机构比都没法比。
可以说,自秦汉一直到如今,国朝的教育事业并没有太大的发展,知识垄断的现象反而越演越烈。
就说跟他起家的那些人吧,里面有九成都是文盲,连个大字都不会写,剩下的一成还有九成是识字,但没读过几本书的。
后来进了晋阳才算有所改观,因为晋地的门阀中人终于纷纷来到了他的面前,又有王裴这样的世族门阀加入其中,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时常感受到人才的匮缺。
到了长安,人才终于算是多了起来,隐约看到了些竞争,可照着后来还是差的远了没有竞争,哪有进步?
这是自古以来颠簸不破的道理,所以必须在选材上下工夫,只是天下还乱着,不好大张旗鼓,只能试试探探的小打小闹。
等灭了萧铣和窦建德,一些事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在这方面,他确实要感谢一下杨坚父子的努力,才没让他这个后来者成为开创先河之人,不然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得少活多少年。
如今虽然艰难了些,可有先例在前,受到的阻力会减轻许多。
他确实和杨广不一样,人家杨广事事争先,就想做开天辟地第一人,他却只想拾人牙慧,真是小家子气。
所以说他对国子监并不怎么看重,长安书院才是重点,办的差不多了,也就还有洛阳书院,晋阳书院嘛。
而且他在云内和晋阳时其实都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不成规模而已。
他没有跟封德彝明说什么,可他相信封德彝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也能把事情办好,而他的目的则是让长安书院成为长安城中有数的标志性建筑。
如果哪一天人们一来长安,首先想到的便是去长安书院左近观瞻一番,那个时候就是瓜熟蒂落的时节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便进入了腊月。
长安彻底来到了平稳过渡时期,数十万百姓在这个冬天里并没有缺衣少食,们也没遭受大规模的清洗。
唐军在接收了降军之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也没闹出什么兵变。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新皇并不像以前谣传的那样狞恶,好像还颇为仁慈,于是官民之心渐安,慢慢恢复了平常的生活。
只是辞旧迎新之际,朝堂上的变动一直在持续当中,新的政治军事集团正在融入旧的体系当中,同时也在改变着长安旧有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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