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6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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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句话,这万余晋军,一战之下已经被打残了……损伤半数,若是平常时节,这样的一战下来,早就溃了。
尉迟偕两人心情郁郁,也没心思再去清点杀伤敌人多少,他们只是想着,他娘的还要守上两三日,俺们真的好像做不到啊。
比他们更难受的人大有人在。
回到冯翊,李世民与他身边的将领们也能没闲着,安抚士卒,鼓舞士气,清点伤亡,一样不能少了。
直到月上栏杆,李世民才来得及喝上几口热茶,肚子也终于开始抗议了起来。
遂一边吃饭饮水,一边听取各人报上伤亡,这真是不是佐餐的好玩意,没听几句,李世民就有些吃不下饭了。
那些征调的地方守军也就罢了,既非军中精锐,也非秦王亲信,炮灰属性士卒,是这年头最为常见的消耗品。
可另外一些就不一样了,这些即便不是出身秦王府,也是一支大军必不可少的核心支柱,更何况他们现在皆由天策上将府心腹将领率领。
当李世民严令各部向前时,这些精锐便被轮番派了上去,激战至最后,也未能溃敌,自身的损伤却是惨重的让李世民差点流下眼泪。
千人就这么没了,轻伤者不计其数,几乎没有重伤员,因为重伤的都被留在了晋军阵前。
天策上将府左二监门李孟常重伤,是被其亲卫们拼死抢回来的,也正是他率人上前,硬生生杀了进去,斩断了在众军拱卫当中的赵世勋将旗。
天策上将府司马宇文士及在后督战,为流矢所中,差一点丢了性命,按照其伤势而言,估计得在床上躺些日子了。
天策上将府右二护军段志玄暂时成了瘸子,秦王府部将公孙武达因躲避箭雨,被亲卫们压的断了几根骨头……
这还都是秦王府嫡系,皆是有名有姓的大贵族。
其余光领兵校尉就战死了四个,还有两个因作战不力被斩首。
如此一战下来,唐军也可谓是伤筋动骨,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未取得想要的战果,将对面那些顽强到可怕的敌人摧毁掉。
于是唐军的士气不可避免得低落了下来,造成的直接后果也显而易见,李世民耳边的声音一下就多了起来。
退守长安,等待各路人马来援的建议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为首的是襄邑郡王李神符。
倒也不是李神符如何如何,而是形势对唐军越发不利所造成的,晋军之能战,在白日里已经被验证的十分清楚了,等到更多的晋军上岸,十余万大军若被整个围在冯翊城中,那才叫输的彻底。
倒不如留些人马坚守,其余退守长安,并诏西北屈突通,蜀中李孝恭等回援长安来的稳妥些。
===第774章大势(一)===
唐军的情势渐转险恶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既然奈何不得冯翊城下的尉迟偕,赵世勋两部,他们就能奈何得了滩头的晋军?这是个显而易见,却又让人尴尬无奈的问题。
唐军的优势,在这些年的碰撞纠缠中早已不复存焉……
夜凉如水,秦王李世民和他的亲信们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讨论持续了很久很久,却无甚良策以对。
随着晋军渡河,其实唐军已经失去了辗转腾挪的空间,如不能将敌人挡在河边,那么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战术上,都将陷入失败的境地,因为长安就是那里……
这和当年屈突通率军与李渊交战时类似,屈突通在河边以及潼关都驻有重兵,可冯翊一破,立即土崩瓦解,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因为这已经是长安最后一道防线。
商议的越久,争论就越多。
性情暴躁的提议不如率军直指滩头,跟贼人大战上一场,无论输赢都得个痛快,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像以襄邑郡王李神符为首的人则就婉转建议回防长安,这也是个馊主意,汉末战乱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谁率兵到了长安城下,却进不得长安城的。
长安城一旦面临直接威胁,墙再高也拦不住城内的人心,池再深也掩不住人性的卑劣,那里住着的贵族太多了,没谁能让他们肝脑涂地,同存共亡。
只要有人表现的足够的强大,他们根本不介意是谁来当他们的主人。
再者说了,李世民也断不会将自己重新交到父亲手中,而他的父亲肯定也不会放儿子领着十余万大军进入长安。
还有人建议明日再战,一定能击溃城下的晋军……
这是想按照原定计划,给敌人来个半渡而击,之前还成,现在则明显变得不靠谱了起来。
月上中天?
李世民才让众将散去各自休息,只留下了房玄龄?
刘世让?
褚征?
于志宁几个。
李世民先是咳了几声?
他的脸色很是不好?
多数是劳累所致,当然心情上也快乐不起来?
随之幽幽道:“众人议论纷纷?
也无多少头绪,诸位皆我信重之人,也能为本王着想,如今可有良策教我?”
先开口的是房玄龄?
“冯翊已不可守,不若西去,与屈突通汇合?
据蜀地,以图再举。”
言简意赅,却如巨石入水?
溅起一片狼藉。
其他几人皆现惊容,本来想说的话又都咽回了肚子里,目光不住在秦王李世民与房玄龄两人身上打转。
他们都乃人中之杰,房玄龄所言他们只一琢磨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长安咱们不要了,不如效玄德故事?
率军去蜀中作个蜀中之王?瞅着有机会了?
再进伐中原?
没有谁会去质疑冯翊已不可守这句话,白天里的战事早早便说明了一件事,唐军在人数上的优势已不足持,那么冯翊也就成了险地。
只是干干脆脆的西去蜀中,跨度还是有点大了,断尾求生可以,但这尾巴断的也太大了,长安不要了,老子也不要了,家眷也不要了,这很让人难以接受啊。
实际上房玄龄也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听入耳的只能是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瞑目沉吟,沉稳的像一座山,和往常一样,让众人的心渐渐也沉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少时候,李世民张目微微笑笑,“玄龄所言,深合吾意,奈何众人妻儿家眷具在长安,唉……”
长叹一声,李世民神情渐转黯然,也不待众人说话,只摆了摆手,“传令今晚拔营,先归万年,到时顾念妻儿老小者,可自行离去,其余随本王向西去秦州”
几乎没怎么犹豫,他便接纳了房玄龄的建议,是之前早就想好了,只不过是借房玄龄之口说出,还是临时决断,这个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唐军连夜拔营离开冯翊,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晋军耳目,可想要在夜晚拦住这么一支大军,对于现在过河的晋军而言,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世民果断弃冯翊,真的是很及时,再晚一些很可能他们就走不掉了。
清晨时,左屯卫将军陈圆亲自带兵来援尉迟偕,赵世勋两部,加上过河的骑兵,足可再拖唐军两日有余。
而在冯翊北部,张士贵已取澄城,正窥视蒲城,南边尉迟信又得数千援军,轻取郑县,顺渭水而上,兵锋直逼渭南。
皆如张伦所料,唐军聚兵十余万,郡县空虚,只需轻兵取之,很快就能对唐军形成包围之势,只要拖延上几日,唐军便如入蛛网,寸步难行了。
还是那句话,所有的战略战术其实都必须基于一点,那就是士卒精强敢战,没有这个,战略战术再是美妙,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实际上晋军的精锐程度不光是让唐军难以置信,即便是李破在对岸得知唐军一战之下,好像还没怎的,竟然果断的弃了冯翊,退守万年去了,也是大吃一惊。
多年积蓄,一朝功成,嗯,还差着一些,可确确实实来了个开门红,吃惊之余让李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犹疑,要是这般容易,他娘的前两年老子在忙活些什么?直接冲过河去不就得了,费这许多功夫干嘛?
是知难而退,还是诱敌深入?李破也很是拿不准呢。
……………………………………
唐军撤军而走,走的很干脆也很彻底,既不像是知难而退,也不像是诱敌深入。
没留下谁来断后,也没放上一把大火什么的,只是搬空了冯翊的粮仓,而对于晋军而言,形势立转大好,陈圆,尉迟偕,赵世勋三人领兵进驻冯翊。
大军在河边切切实实的拥有了一个落脚点,韩城,冯翊,潼关组成的河边防线立即土崩瓦解,不复存焉。
潼关方向李建成的咆哮声隐约可闻,韩城的侯君集部也陷于尴尬境地,只是韩城左近多为山地,还没什么人去搭理他而已。
可唐军一旦撤军西走,也就算是将潼关以及韩城的守军全都扔给了敌人……
两日之后,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的日月星辰旗大摇大摆的过了河,只在滩头处稍作停留,便去到冯翊。
随着他一起过河的文武们,许多人对秦地都并不陌生,可还是和其他人一般,激动的难以自制。
八百里秦川,每一寸土地上好像都冒着明晃晃的皇者之气,晋阳和长安比起来,更像是一个乡下来的亲戚,就算过的不错,却总感觉带着几分土腥气。
唐军此时早已走远,他们并未在万年多做停留,只是半路上收编左骁卫大将军窦轨的援军的时候,闹出了些小麻烦,流了些血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更为可笑的是,很多人信了李世民的话,想要离开,其中为首的自然就是襄邑郡王李神符了。
可他们显然打错了算盘,平日里秦王殿下求贤若渴,善待部下亲从故旧的仁义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可到了这等时节,你还奢望于秦王殿下承诺的自由行,真的就是脑子里缺根弦了。
当然不用秦王殿下亲自动手,褚亮就站了出来,一刀斩下了李神符的脑袋,顺便将那些抱有怨言,欲要脱走的人清洗了一遍,并把他们送上旗杆去看风景了。
之后秦王殿下终于知道消息,怒斥了褚亮等人暴行,并在众人面前大哭了一场,于是军中杂音全都消失了,愿随秦王走去天涯海角的声音占据了主流。
王者的虚伪和冷酷在这场闹剧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但这等时候,好像也只有李氏宗族的鲜血,才能震慑人心了,李神符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别说是个叔叔,就算此时李渊站在李世民面前,都得挨上这一刀。
秦王李世民远走,带走的不仅仅是沿路的粮草,丁壮,更是带走了李唐翻盘的希望。
当汉王李破进驻冯翊的时候,尉迟信已经率军陷渭南,陕东道行台的官员们大多逃回长安去了。
张士贵在韩城与侯君集对峙了几天之后,侯君集以城降。
兵败如山倒,这不是一句玩笑话,随着晋地骑兵的马蹄声响起,京兆郡,冯翊郡迅速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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