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3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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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的精锐强悍,在他们身上都能得到一定的体现。
准备作战的这段时间,对于两军士卒来说,显得分外的漫长。
占据了更多主动权的攻城大军,从容的在城下进行种种布置,三面环攻,只留出了西边靠近汾水一端。
围三阙一吗?不是的,唐军就算出城逃走,也不会选择西面一侧。
介休东城之下,宇文字样的大旗立了起来,宇文镬麾下的两万步卒,有五千幽州兵,其余一万五千则为他的旧部以及唐军降卒。
大旗之下,宇文镬将军中将校召集到了自己的面前。
宇文镬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各人耳际,“大战在即,本不该多言其他,可吾等麾下多乃降人,戮力向前之时或有迟疑,诸位回去之后,宣告诸军,事关吾等生死荣辱,今后若想挺胸抬头,供养家人,便看此战结果如何。”
“先登城头者,必受重赏,若吾等能先于诸部攻入此城,便是大军首功,我若能开府建牙,必不忘诸位相助之功……”
阵前激励士气,少有大喊大叫的,都得让这些军中将校做一做传声筒,而本身就是李唐降人的宇文镬,确实担心麾下军卒不能尽力以战。
所以要事先告知全军,此战对于他们这些降人来说有多重要。
实际上,在这里听他说话的人,除了他的旧部以外,其余皆非李唐降人。
……………………
介休东城城墙之下,一队队的军兵举着大大的木遮,快速的向城墙之下挺进,他们都手拿工具,先要填平城下唐军挖掘的沟壕。
在他们的身后一颗颗实弹飞上了天空,砸向城头和城内。
一群群的弓箭手,在大盾的护持之下,来到城下不远处,与城头展开对射。
城头之上的唐军纷纷引弓,在军官高呼声中,松开弓弦,任由箭矢飞向天空。
一时间,城上城下箭雨如蝗,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战事缓缓拉开了序幕。
宇文镬部在午时时分,终于收拢起了人马,他们用数百军卒的生命,填平了城下的一切障碍。
另外一边儿则更快一些。
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都被拖回军中,过户会进行焚烧,将骨灰带回故土安葬。
而这也并非是李破的创举,任由同袍曝尸荒野的,那是义军,隋军军律中有明文规定,将战死同袍的尸首带回来的人,会计入各人战功,与杀敌无异。
别说隋人,就算是突厥人也有类似的军规,甚至于在各部厮杀当中,有时还会专门留出一段时间来,任由敌军来收敛战死之人的尸体。
当然,突厥人更多的时候是在战事的余暇当中,取得阶段性胜利的人去取回自己人的尸体,杀死战场上受伤的敌人。
战场上重归于平静,烟气在各处升起,城上城下的军人们都可以暂时歇口气儿,到饭点了嘛。
……………………
相比于城北城东,城南战场之上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城头之上,张伦扶着城墙的垛口在挠他的大胡子,看上去是满脸的狐疑。
半晌,他才对身边那个顶盔冠甲的年轻人说道:“嘿,许是敌军兵力不足,不敢过来攻城,不如……分兵去城北?”
年轻人很恭敬的抱了抱拳,道:“末将这就派人去问总管……”
等到年轻人离去,张伦才嘿嘿冷笑一声,他的堂弟适时从旁边儿凑了过来,小声道:“大哥,城下的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来攻,这是好事儿啊,大哥怎的还要分兵去助旁人?”
“李家小儿来此,名为助咱们守城,却为督军,实在欺人太甚,大哥又何必去管旁人死活?”
张伦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城破之后也没咱们好处……城下的这些都是骑兵,在这里装装样子罢了,也就李家小儿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随后低声跟堂弟道:“二郎,跟你说实话吧,到了这个时候李仲文还对咱们多有猜忌,以我看这城啊,恐怕是守不住了,咱们就算能在城破之时事先逃出城去,也逃不多远。”
“你立即去召集刘达他们,让他们随时准备听我号令,一旦事急,立即给我宰了李家小儿,开城请降,那样的话到时候大家也许还有个活路……咱们可不能给那两位陪葬。”
他的堂弟不惊反喜,“大哥早该如此了,姓李的就没一个好人,咱们立功再多,也视咱们如猪狗,不如另投他处……不如先就降了,也好先立下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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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谋战===
张伦摇了摇头,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挥手便将堂弟赶走了。
张伦微眯着眼睛,战在城头,看上去就像一只长了大胡子的老狐狸。
不论敌友,没人会喜欢临阵反复之人,献城容易,有功却未必,而他张伦出身寒微,更是不能轻易行此下策。
李仲文,姜宝谊若开城请降,之后定然是高官厚禄,大阀子弟天生就占尽了便宜。
而他张伦……做一样的事情说不定就得掉了脑袋,若拿给被俘的李仲文,姜宝谊看看,是不是能安抚人心呢?
张伦别看外表粗豪,机心却一点不比旁人差了……
于是,城南还是安静如初,步群在城下率军呆的百无聊赖,城上守城的唐军士卒也在城垛上打起了瞌睡,不是唐军士卒缺乏紧张感,而是紧张了太长的时间,确实感觉到了疲惫。
而城北,城东的唐军守军就没这么幸运了。
宇文镬率兵猛攻东城,说是试探,可攻打城池的战事一旦真正展开,区别也就不会太大了。
蚂蚁一样的军兵,举着盾牌,抬着云梯,向城墙之下逼近。
城墙上箭如雨下,不时有士卒惨叫着被射倒在地,却少有人再顾及同袍的伤亡,只是一意前行。
来到城墙之下,城头之上石块夹杂着箭矢纷纷落下,有的人被石块砸的头破血流,有的则被箭矢射穿,城墙上下惨叫声和喊杀声连成一片,终于奏响了战争中最强劲的音符。
鲜血在不住流淌,人命在不断消逝。
一架架云梯搭上了介休并不高大的城墙。
并代两州的军卒们,顶着石块和箭矢,爬上云梯,拼命向城头攀爬而上。
不时有人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可很快,就有人攀上了城头。
等待他们的是长枪的攒刺,和长刀的挥砍。
战争中最为惨烈的攻城战,就此揭开了血淋淋的面纱,将它丑陋而狰狞的面目暴露了出来。
这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恢弘壮阔的画面,而是用鲜血作为涂料,用尸体作为装点,用濒死的惨叫作为音符的修罗场。
当并代两州的军卒奋力攀上云梯顶端,城墙之上的唐军伤亡立即便大了起来。
他们暴露出了非常多的缺点,士气低落,战力不足,将领指挥也不得力等等等等,这明显是一支七拼八凑而来的军队,并非什么唐军劲旅。
当然,这话说的也并不算恰当,战乱进行到今日,其实不管是义军还是官兵,战斗力都呈现出了长足的进步,平安时节的军旅已经和他们无法相提并论。
窦建德在河北击破宇文化及所率的关西骁果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若搁在几年之前,乱糟糟的义军,如何能战胜装备精良的皇帝亲军?
让宇文镬有些吃惊的是,第一次攻势,便有士卒登上了城头。
可这也只是昙花一现,是并代两州士卒骁勇善战的一种证明,却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改变战事的走向。
城内驻守的唐军太多了,当他们突然临战所产生的生涩迅速褪去之后,在攻城大军留有许多余力的情形之下,再想突上城墙就不那么容易了。
日暮时分,残阳如血,最后一个撤下来的军卒归于大军之中,象征着这一天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宇文镬并没有急着率军回营,先就清点伤亡。
领兵将领们陆续派人禀报,伤亡其实并不算大,八百余士卒损伤在了这半天的攻城战当中。
望着依旧严阵以待的城头,宇文镬冷冷一笑,城内守军不过如此,破城而入是早晚的事情。
看的只不过是诸将之中,谁先攻入介休而已。
而让他颇为感激的是,作为降人,却能独领一军,担当重任,这样的胸襟和信任,也足以让他拿出所有的本事和才能来了。
因为他知道,并代两州文官不论,军中却是人才辈出,就算让他去押送粮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用人不当这词儿,在这样一支大军当中,没有存在的余地。
可用的人太多了,他宇文镬除了出身大阀宇文氏之外,其余和那些身经百战的代州将领相比,没有任何的优势。
………………………………
北城的战事要比东城激烈的多,北城毕竟是介州总管李仲文亲自率兵把守的一面儿,也是攻城大军主攻的方向。
这无疑是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夕阳之中,箭矢像蒿草一样扎在地面上,大军已经收拾了一些尸体,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些斑斑驳驳的血迹。
而靠近城墙的一端,还有着很多尸体倒卧于地,大军士卒不会到那里去冒险收拾残局,血腥味儿若有若无的飘荡在空气中,以及触目所及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会让头一次走上战场的新兵产生各种不适。
但不论是唐军,还是攻城大军,新兵的数量都可谓是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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