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校对)第6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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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非,第三次。又被人家打飞出来。
  血流披身,头皮也裂开了几道大口子,连头发都被心血浸投,这样的失血法,常人怕是早就死了,叶非却还没事人似的,摔出时像死鱼、落地后又成了活鱼,翻身跳了起来。
  竟还在笑。全身上下都是血,头脸自也不会例外,由此,一笑之际,两排白牙特别显眼。
  不管怎么说,叶非摔出来,至少算是脱离险境,阵中苏景与小相柳却同遭灭顶之灾……决难抗衡的巨力奔袭而至,苏景当机立断,舍却神剑抽身急退;小相柳猛开目,手上急急拨动琵琶琴弦,琵琶动声一瞬,凝滞身形重归灵活,及时后撤避让开当头打下的巨链天鞭,但逃过了脑袋未让开发髻,头巾碎玉簪崩断。
  小相柳披头散发,苏景连北冥都丢了,叶非干脆变成了个血葫芦,血葫芦还在对苏景笑:“居然还未死?”
  苏景猿口脱险,浑身冷汗,一边躲避着铁索追打一边回答:“你摔上瘾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相柳自在,魔女昭彰
  “没上瘾。”叶非笑着回答了一句:“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把我摔明白了。”
  天下修法百门千宗,但究其根底,大都生衍自阴阳、五行。各行法术各有所长,不过单以体魄相论,受伤后恢复最快的非木行和水行两宗修家莫属,尤其叶非修持精湛,已入“至木生菁”之境,修得水之巅木之纯,虽修为不再但体魄长存,一身伤势肉眼可见都快迅速痊愈。
  他伤得重,但好得也快。
  莫名其妙之言,苏景避让开几道天鞭轰袭,口中还不忘追问:“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不能再小气了……可惜了,可惜了……”说到这里,叶非突然大咳起来。
  随大咳剧颤,叶非身上刚刚收拢的伤口又尽数崩裂开来,无数伤口、那鲜血根本不是流出,干脆就是喷溅出来。于他立足几尺地方,地面鲜血浸染,变得泥泞不堪。
  苏景皱眉:“撑不住就走吧。”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牵挂,顾好自己的性命就是了。”大咳,溅血,叶非仍费力回答。剧烈咳嗽与强烈痛楚让他连腰都难以绷直,但他的双足稳,留于原地,不退半步。
  想走时候拔腿就走,哪管别人笑话;不想走时,虽死不退,哪怕身崩魂散再无来生。姓叶的。
  苏景不再去管叶非,也管不了了,人在怪阵中,阵中玄力行转越来越明显,身周时时刻刻都有“乱空”成形,虽未曾真正陷落其中,但为躲避这些“陷阱”也让苏景失去了身法从容,此时再应付巨链天鞭吃力异常。
  稚嫩笑声又复响起,轰轰浩浩如洪钟巨鼓,惊动一方天地,槊妖开心得很:“地上那个,咳吧、咳吧,虽死不退?人都站不直了,退不退的还有什么意思,不退最好,不退最好!天上那俩,躲吧、躲吧,躲得过一时还能躲得过一世么?现在还能蹦蹦跳跳,待会天渊笼罩之下、整座大阵之内都会结做‘乱空’,那时候你要还能跳,我就替金钟还你赌债……”
  提到“还账”,槊妖忽觉可笑,由此放声大笑起来。
  稚嫩声音,满满童趣。
  但就因稚嫩、因童趣,反映衬得这笑声凄厉无尽、残忍无尽。
  突然间,大阵中一声凄惨长嗥传来,一下子切断了槊妖的笑声:
  一头独目怪猿丧命阵内——之前夺去苏景手中长剑的那头猿。
  长剑被怪物夺去,是苏景自己学艺不精,并非北冥不够神奇。怪猿贪心不足,击退苏景后先要吞吃神剑。北冥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让怪物嚼碎、吞吃,那中土的江山剑冢趁早关门算了。
  结果长剑在大猿口中轻轻一转……大大头颅,自嘴巴一分两段。
  凭借一咬之力险些让苏景丧命的怪猿,死得如此简单。
  怪猿惨叫、惨死,苏景伸手一招,北冥回归重新入掌。不过那头怪猿的尸身并未摔落,它所在巨链微微一抖,连同怪猿两断的头颅在内、尸体化作点点玄光、尽数相融于巨链。
  常人也许看不明白,不过以苏景等人见识,见状便告恍悟:怪猿与铁链是为一体,或者说,这些独眼大猿本就是巨链古锁的器灵,又难怪这些猴子能够轻松晃动铁链。
  阵内怪猿惨叫才落,阵外叱咤冲霄!
  就在剧烈咳嗽中,叶非猛然爆发出一声吼喝,俯身抄手,很有些诡怪地,就在他身前、脚下,被自己鲜血浸染的泥泞中拔出了一柄剑。
  严格以论,是大半把剑,两尺七寸长,比着三尺青锋短了三寸、少了一截剑锋。且剑身软塌塌,透着一股“虚弱”劲。
  精血养剑。
  掌纹六剑,是叶非来到驭界后才养下的;可是早在苏景尚未出世时候,叶非就以体脉精血养下了一剑,至今千年有余。
  千年滋润、时刻淬炼,到得如今此剑已然养得九成,只差最后一截剑尖、至多再有三个甲子就能大功告成……但叶非不等了,剑未大成,但也足以杀人!
  剑未成,为杀人半途而废,这便是叶非刚才说的:可惜了,可惜了。
  “不是我不想斗战,而是我突然发现:我只是蝼蚁”,这句话是叶非的魔,剑未成就使用,一次恶战之后便会废掉,实在可惜,可是比起“我非蝼蚁,我可斗战”而言,一柄剑又算得什么,千年心血又算得什么?
  残袍披血、长发乱舞,执半剑,叶非第四次杀入神殿!
  就在叶非入殿时候,苏景也在扬声断喝,周身上下、阳火烈烈燃烧开来,北冥化作重砍墨剑,挟苏景全部修为,迎向当头砸下的一头铁索、斩!
  当!巨响若洪钟大吕。剑、链交击。
  与前次全无分别,与自己抗衡不了的力量去较量,苏景双手染血、身形横飞出去……可他在笑,眉飞色舞。摔得乱七八糟,狼狈不堪,苏景问:“察觉到没?”
  “刹那停顿。”小相柳的声音冷冷清清,应道。
  “哈”一声笑,苏景点头,又急忙缩颈,让过横扫头顶的链子:“便是如此,千索归一。”
  于阵中“游弋”多时,摸索、领悟,尤其北冥斩杀一头锁灵怪猿后苏景若有所悟,明知不是对手还要冒险再做力抗以求印证……此刻终于清楚了这大阵的威力何在。
  乱空为困,天鞭为杀。前者没什么可说,后者“天鞭”,千根长链狂舞乱挥,根根力道十足,但于真正发力抗敌一瞬,所有铁链的力量会被大阵尽数抽调于正“打人”的那根锁链上。
  千根链,凝力于其一。
  这就是之前苏景的金乌感识会“偏差千倍”的缘由。不管那些锁链挥舞得再怎么乱,迎敌刹那里,这天渊垂索、诡怪大阵的力量永远都会集中于一点!
  第二次迎击巨猿也是一样的道理,猿与器灵,它和铁链根本就是一回事,咬住北冥时候,大阵力量都与猿口暴发,这才逼得苏景弃剑。其后苏景退走,怪猿身上集结的大阵法力散去,只剩下它自己的力量,就被北冥割裂了嘴巴砍断了头颅。
  不是所有铁链都那么厉害,不是每头怪猿都那么凶猛。不过……对阵中人来说,有区别么?这大阵“千索归一”变化仅在对敌一瞬。
  一瞬为多长?
  时间绵延无尽,到得细密小处根本就无法再计算,二分之一瞬是一瞬,万分之一瞬也是一瞬,真要看入细微之处,这世上就不会有真正“同时”发生的事情。苏景与相柳同时攻击两根锁链?就算再怎么保持一致,也会有极细微的前后差别。
  只在这个“极”细微间,大阵足以做前后两次“千索归一”、从从容容打翻两人。
  也是这个“极细微”,才是天渊阵法真正的厉害之处!它的“快”,远胜苏景对时间的把握。
  苏景抬头,望向深邃天渊……千锁归一,巨力流转于顷刻,而力如水,以玄法让其流转、汇合不难,可是要转得那么快那么稳,单靠法力是做不来的。除非,千根巨链本为一体,它们是相连的。
  千道水脉,若控制它们此消彼长起落有度,须得仔细计算、设装无数闸门,以闸门起落控制水流变化,这是人力干预的一重。但光有人力远远不够,还须得有个重要前提:这千条水脉须得在源头处彼此交融,否则装再多水闸,也休想靠着一条水脉去控制另一条不相干的河流。有自然为基、再添以人力控制,才能成事的。
  千索如千川,同源而来,弄明白了天鞭杀劫的行运道理,自也就明白破阵关键就在诸链接连之处……溯源而上,天渊深处。
  时至此刻,苏景能明显感觉到,阵中玄法层层勾连,东一块西一块的乱空彼此融合,如槊妖所说,整座大阵正迅速变作一座巨大“乱空”,可供阵中人躲避的空间已经少得可怜。
  尤其上方天空,几乎尽数乱空笼罩,铁索于其中横行无阻,要是苏景钻上去怕是立刻就会动不了。
  这个时候槊妖的笑声再次响起:“少年英才,总能给我这种老家伙惊喜,这么快就能摸索出此阵关键,不错不错。不过……天渊刚出现、神链刚垂落时,你不舍得向上冲,现在再想去,晚了些啊。”
  阵法一开始,天渊就“明晃晃”地摆在头顶,可是阵分生死杀灭多门,初陷怪阵谁敢不理不问直接冲上去?万一要是丧灭阵眼岂非送死?到得现在再想去冲,乱空几近成形,比之前要难上千倍了。
  苏景未应声,神情里却并不存太多懊恼,就算大罗金仙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把握先机,何况区区九百年修行的年轻小子,错了就是错了,认了、改了、想办法扭转局势,懊恼无用。
  修行也好,做人也罢,这一路都崎岖难行,谁能不摔跤。跌倒后无论还能不能再爬起,至少莫去怨恨那块绊倒自己的石头,因为这条路上没人逼你走。苏景如是,面色平静。
  不理会槊妖,由得他去笑,苏景问小相柳:“你那边怎样?”
  半晌“飘零”,苏景又打又飞,弄清楚阵力变化;小相柳的心思则主要放在了“乱空”之中……小相柳的声音很轻,神情里少见的祥和平静,只有小孩子躺在阿姆怀中时才会有的神情:“乱空交给我,但能撑多久我不晓得,你尽快向上吧。”
  话说完,手急挥,琴动弦。阿骨王墟精修两百七十年,其中一百五十年、小相柳弹琴不辍,修琵琶。远古邪魔传承,摩天刹精心收藏,阿修罗琴!弦动魔音起,魔音震血波,血波破乱空。
  琵琶声声,如刀淬烈,开空宇之障,为苏景开路。
  苏景只觉周身一轻,四面八方乱空破碎,哪会有片刻耽搁,元吉天都火翼展开,身化流光,逆冲大阵!
  七声琴响,相柳大咳;十四声琴,相柳呕血;三十响后,拨弦右手血肉模糊,再过两次弦动,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的小相柳突然面露狰狞,而那凶残神情之下,却是他的大笑大唱:九头九杀,九命九劫,生死无定,相柳自在!
  十六字短谣反复,管它生死管它性命,此刻纵琴高歌,便是相柳自在。
  那琵琶,不停!
  似是呼应,或是巧合,阵外地面上,叶非的长啸声再起,不知何时笼罩于神殿的迷雾变得浅淡了,隐约可见一道犀利剑光上下翻飞,如恶蛟怒龙,正围住一头身形三十丈开外、多头多身多手足的金色怪物做凶狠攻杀!
  金色怪物开始怒吼、开始惨叫,利剑游龙,于其身体不断割裂出巨大伤口,金色血浆喷涌如泉……
  魔琴破乱空,苏景如电疾驰向上,而乱空被破,千锁仍在!
  长索发疯一般挥舞开来,尽数打向苏景,无论哪根击中,必是全阵之力。
  魔琴破出的“天路”也不过十丈宽窄,千道磨盘粗细大锁一拥而上,苏景又还能有多少穿梭余地,依靠金乌身法苏景急急穿行千丈,迎头一根巨锁打下,再也躲避不开了,唯有举剑相迎。
  打不死,也会被打回去,冲不上去啊……就在长剑将要迎上灭顶之链时候,突然一个女子显身在侧。
  俏丽、明媚的女子,五官精致身形玲珑,看长相还是少女,但因已成婚是以她扮作妇人打扮。
  小妇人,目套三瞳、妖冶且迷离,不理夫君阻挠、趁他无暇旁顾时,不听出洞天。参莲子与细鬼儿追随与她。
  不听显身同时,阵外刚把“阴桐”成功挂上铃铛的小贼立刻遁身、化青光,汇合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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