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校对)第4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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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的一番情景?滚滚黑暗如潮,一片金色的山峦耸立,便是如此了。
  黑色仍然浓郁,骄阳依旧灿烂。性命不重要,一个“杀”字写在所有人心头,一个“死”字写满了这片天地……
  阳间的天亮了,又是一个好黎明。
  天青蓝、旭日蓬勃,鸟儿成群结队划过天空,城池中渐渐熙攘,农田里有牛儿哞哞地叫着,美丽却平凡,闲逸又忙碌,突然一道威严声音传遍中土每个角落: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
  一句话,重复了三遍,中土世界,无论繁华地方的达官、百姓,边陲孤城的守卒、牧民,还是深山池沼中的精怪小妖都清晰得闻。
  任夺靠着石窝壁垒,目光黯淡,漠漠看着天空,他的视线在追着一只漂亮的鸟儿,看得很认真。
  忽然一道云驾自山中飞来,由樊翘带着,沈河又来了。
  和上次一样掌门垫了个垫子,也坐进石窝,抬着头与任夺一起看天:“很快就会来吧。”
  任夺不答反问:“你来作甚?回去。”
  “我是掌门。”沈河的回答很简单,他是离山掌门,若真要赴难,他不会让任夺再自己之前,离山前的石头窝窝里,曾经的绝世高人如今的重伤老叟,两个。
  “对了,给你带了这个。”沈河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苹果:“吃不。”
  这次任夺摇了摇头,对苹果他很一般,谈不到不喜欢但也没有多爱吃。
  沈河自己吃,一边吃一边摸索挎囊,沈河拿出来一颗法篆满刻的木印,递向任夺。任夺认得这件法器,笑了:“你不说?”
  “吃苹果呢,占嘴。”沈河把木印塞进了任夺手中。
  后者对木印低低说了句什么,随后手上用力,想要将其捏碎,可手上力量不够,试了几次都未能做到,任夺干脆把木印抛给樊翘:“你捏。”
  啪的一声脆响,木印碎裂于樊翘手中。
  片刻过后,任夺的声音同样响于苍穹,传遍人间:“离山等你。”
第六百三十八章
离山剑宗,石头窝子
  苹果清脆,落于齿下咔咔作响,掌门吃着苹果,侧头去看任夺:“就四个字?”
  “四字够了,我本不爱讲话。”任夺应过,又反问:“怎么,嫌我说得少?”
  “那天音篆挺珍贵的……能做万言传世,四个字怪可惜。”沈河继续吃苹果。
  不等任夺再说什么,天空忽然传来大笑声,之前玄天道妖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离山妖邪,不知死活啊……尔等来看!”随他吼叫,湛蓝天穹上奇光流转,诸般颜色翻腾迷乱,不多时待玄光散去,偌大天空赫赫然变作一面“镜子”,镜中景色,正是八百里离山。
  玄天弟子笑声不停:“如今离山景色,中土阳间所有人皆可得见,待会玄天诸仙驾临离山,可叫阳间万生万灵都从镜中得见……”
  施法结镜,倒映离山。玄天道不单单是要捣毁离山就算了,还要天下人都亲眼看着离山高人如何被斩杀,八百里离山如何被彻底捣毁!
  秦淮河上,琴倦姑娘花容失色:“怎么还会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要对付离山的仙长……”说这话、转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听“天音”的叶郎消失不见了。
  离山前,任夺转头问掌门:“天音篆应该还有吧,再来一颗。”
  沈河真人却摇头:“有是有,但都被申屠师弟锁在库里了,他伤得不轻,这时候找他要宝贝没准直接就害死他了。你又想说啥?”
  “我想笑。”任夺真的笑了。
  而玄天弟子的大笑仍自天空滚荡,开心且狂妄:“离山小儿,还不速速正衣冠正容貌,天下人都看着尔等,一会死得时候总得端庄……啊!”说话一半,忽然变作惨叫半声。
  仿佛正打鸣的公鸡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
  任夺对望一眼,目中既有惊讶又有疑惑……
  洪京城,皇帝正面色惊异、昂头看着天空“镜影”、仔细听着玄天道弟子的天音传声,笑声忽然变成了惨叫让皇帝吃一惊,等片刻见再无声息,回头望向身边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吾皇”,皇帝身边贴身侍卫沉声回答:“惨呼凄厉、乍起便落,若臣未听错,应该是被人砍了头。”
  白马镇,教私塾的老秀才也和皇帝问一样的问题:“怎么回事?”
  “砍头了!”老秀才身边,天天杀猪宰羊的郑屠户笃定回答:“错不了,我杀羊时都是这等动静。”
  皇宫内皇帝眼睛一亮、白马镇老秀才满脸喜色、中土人间十个人里倒有七个多笑出了声,离山承天护道、那是高高在上第一天宗。玄天道又是什么东西,敢和离山叫嚣,死了活该,活该!
  解恨得很。
  琴倦姑娘也开心,但心里抹不去地一点怅然:叶郎走了……去了哪里,还会再回来么?
  正惆怅,肩膀忽然一暖。有人把手抚在自己的右肩,琴倦转头一看,眼中立刻显出喜色:“你……刚刚去了哪里?”
  面上留着长长伤疤的青衣男子微笑:“狗咬狗你见过么?一只狗在扑上去咬前,狂叫个不休。聒噪恼人,我刚去砍了那狗头。本以为是大狗,没想到是只小狗崽子借阵狂叫,无聊得很。”琴倦听不懂,但她笑得开心,这个男人未走,说不出的开心。
  画舫琴倦回头之际,护卫在掌门身前的樊翘也在回头,目光警惕,背后长剑都告出鞘:远处有人靠近,走得很慢。
  走得慢,因为来者是个瘸子,一瘸一拐走得吃力,千里杀人的剑变成了他的拐杖。
  樊翘横身挡在掌门和任夺身前,对来人道:“阁下止步。”
  刚说了四个字,掌门与任夺就齐声欢喜大笑:“拜见林师叔!”两个老头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好容易起身了又要往下跪。
  陨星劫数时林清畔去唤醒剑冢,之后迟迟未归,再没了他消息,任谁都以为他为唤醒剑冢以身饲剑,已然惨死,不承想他又回来了,这让沈河如何能不大喜!
  樊翘从未见过这位前辈,听掌门喊破对方身份,樊翘惊喜于色,忙不迭也要下跪。
  “免礼免礼,过来扶我比跪我强一百倍!”林清畔走得辛苦,笑得从容。
  为唤醒昔日江山剑域,林清畔自损伤身,到最后自刺祖窍,舍命以求剑灵苏醒,但最后那一刺手中灵剑并未让他“如愿”完成,剑锋才触及眉心,灵剑便脱手而去,归于剑冢,随后万剑暴发,江山剑域化江山做剑,对陨星发动犀利一击。
  林清畔未死,事后那柄剑冢灵剑也重回他手中,但他以悖逆法门运剑还是遭了剑冢反噬,一身修为被冥冥怪力打散,另有一道右足经络被废,变成了瘸子。
  三言两语,林清畔说过了自己的遭遇:“修为没了,飞不起来、无法传讯,身上还没带银子,连马车都雇不起,只能一路走回来……总算沿途总能遇到几个好心人,搭一段人家的大车又走一段……五六天光景走回来的。咳,我还是个瘸子。”
  樊翘明知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您……咳,不必急着回来的。”
  没了修为本领,回来只为……又何必。
  林清畔全不像贺余那般威严,笑眯眯的老人,随和得很,问樊翘:“死,怎么说?”
  问题来得没头没脑,樊翘不知如何以对,林清畔又望向沈河和任夺。
  沈河先开口,全无味道的大道理:“死分两重,轻于鸿毛、重逾天地。”
  任夺接口:“气力耗尽身带重伤,死在一群妖魔宵小手中,就是轻于鸿毛;消弭天星劫数之后,再与门宗共存亡,又是重逾天地。”
  前后两句都是大道理。不过沈河说话语气欢喜,任夺应答声音轻松,真就好像小镇屋前,几个晒太阳的老头子在聊天。
  “又轻又重,干脆轻重不分,死就是死了,我喜欢死在离山,已然是赚了。”说着话,林清畔也坐进了石窝。没死在剑冢,还有机会回山赴义,岂不是赚了么。
  本来只有两个老头子的石头窝窝,坐进来第三个老人,显得有些挤了。
  依着长幼尊卑,沈河与任夺万万不敢和师叔挤在一个地方……那是以前。如今这石头窝仿佛成了天下第一宝地,师兄弟两个都不肯离开,只好努力向后挪、给新来的老头子腾出点地方。
  但话说回来,中土已近深秋,天气有些凉了,这让大家挤在一起多出了一重好处:暖和。
  忽然聒噪声传来,乌鸦卫来了……不止比翼双鸦自己,他们还带了诸峰长老、离山真传、无量湖诸位大妖和各星峰与长老亲近的内门弟子。那一大群人,几天前还是叱咤一方、穿天入地的精深大修,如今好一伙老弱残兵。
  人还未到近前,乌上一遥遥就对着樊翘耸肩膀:“我劝了。我说你们别添乱,外面的石头窝子不大,放不下你们那么多人,再说就算能放下,石头窝子又算啥?衬不得大伙的身份啊!还有……”
  乌鸦的啰嗦是不得了的事情,乌上一一句话没说完。从下一到四九,个个都开口,你一句我一句,说来说去其实也不外一句:他们非要来。
  其实……离山在哪里,离山是什么当真不是一件要紧事情。要紧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这一群人吧。
  他们在哪里,哪里便是离山;离山剑宗,就是这一群人。
  这群人在石头窝窝,这石头窝窝就摇身一变,成了中土人间第一修行门宗,离山剑宗。
  离山的要紧人物都来了石窝子,樊翘对乌上一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反问:“啥意思?”
  “敌人到时我应付,请诸位看护好掌门、诸位长老。”
  乌上一“哦”了一声:“和我猜的一样。”
  樊翘愣了愣:“猜到了还问?”
  “能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呗。”上一妻乌下一嘎嘎笑着,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光头,鸦女皮肤黝黑、光头锃亮,偏又身材玲珑娇俏五官妩媚动人……妖孽!
  乌上一也笑道:“反正就是杀敌、护山这两件事,也不用分得那么明白,你打不过我们上,我们打不过你再上,你再打不过……”
  废话万钧,樊翘实在不敢再和这群乌鸦多说什么。
  邪魔外道并未让离山、让天下等太久,半个时辰过后,东方一道云驾疾驰而来,内中呼喝响起:“玄天下、二十八宿内、东方第七星宿,箕宿老祖驾前灭顶护法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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