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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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妖奴的夸大其词苏景早都适应了,只是笑着问:“你能看出这支剑羽的不凡?”
  “回禀小祖宗,小人看不出来。”妖奴回答得理直气壮。
  真的看不出来,沈真人送来的剑羽是什么样子,苏景手中的剑羽就是什么样子,若丢入剑匣,六两自忖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来的。
  苏景笑呵呵地,把手中剑羽向他一抛:“给你仔细看。”
  不用仔细看,甚至还不等六两伸手去接住剑羽,六两的神情就微微一变:剑羽,真的如翎毛、如轻羽,被苏景扔出来后,竟随风飞舞、飘飘荡荡,似没了丝毫分量。
  沈真人与离山门下专责冶炼的公冶长老,只是破去了剑中的禁制、改变了金剑的器形,但金剑本质未改分量不变,以前的剑羽若脱手会直接落地直没土石,哪会像此刻,真的变成了一根金色羽毛。
  六两把羽毛拈住,触手轻若无物、几近毫无感觉。六两吸溜了一口凉气,不难想象的,若被这把剑扎进身体……死亡或许会比疼痛来得更快!
  到底是买卖家出身,六两识宝的本领比起同辈妖精强出太多,仔细端详片刻,脸上的惊讶更甚:“这是……这是至纯庚金?至纯的紫凰庚金?这又怎么可能?”
  五行生克,烈火克锐金。但真正金精非但不怕火,反而天性亲火,因只有烈火才能让它更纯粹、更闪亮。
  金剑本身是以一丝“紫凰庚金”混同其他金属炼制成形的,而经过苏景淬炼,所有杂质都被阳火熔去,就只剩下最最纯粹紫凰庚金,翎羽之形不改,真正提高的是这只剑羽的行属与行真。
  以前铸就金剑的前辈也不是傻瓜,自然都明白还金以淬、铸剑以真的道理。之所以还要混合其他金属来炼铸小剑,很重要的一重原因在于“紫凰庚金”自有怪性、不受独炼,非得掺和其他金属才能成形,由此大大降低了金剑的品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紫凰庚金特性如此,就算再厉害的火焰、再高超的铸炼手段也奈何不了它,只凭金乌小炼世,就算能炼化杂质,剑羽也无法保持形状。不过配合金乌小炼世的三这三那诀却有神奇之处,虽然苏景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实实在在的,在古怪手法接踵不停地敲击下,紫凰庚金不仅受了苏景的阳火,而且它也服了苏景的阳火。
  金乌小炼世上下两重,苏景炼器的同时也完成炼禁,心念一转剑羽化作一道金光一闪而没……
  有风掠过,光明顶附近的一片莽林忽然扬起了层层叶雨,飘落的叶儿无一例外,每一片都是半叶,切口平齐、笔直。
  大好妖奴免不了又是一番盛赞,最后又笑道:“一支剑羽便如此了得,若小祖宗把整匣好剑都炼成,真不知九十九道剑羽齐发,会是何等惊人、何等威风!”
  苏景却苦笑了起来:“一支剑就用了三个月,九十九剑,二十年啊,那真没法修行了!”
  到了此刻,苏景也完全理解陆崖九曾经过的“术误法”之说了,正法才是通天之路,诸般法术只是配合之道,沉迷于各种法术就会耽搁了修行。这是极简单的道理,却偏偏有无数人会犯这个错误,就连陆崖九也因痴于剑而误了修行。
  只因修行每精深一步,就会多出无数光怪陆离、功用喜人的法术,它们摆在那里随时可以学用,让人舍不得放弃不理,真的舍不得啊。
  修士也是人,是人就得面对诱惑,修行苦、修行难,指得绝不仅仅是人间欲望、身体苦楚和千年孤寂,这修行本身何尝又不是随时在衍生着诸多诱惑,迷花了修家的眼睛。
第六十三章
金乌万巢大咒
  把剩下的剑羽全部炼制全功,眼下绝不可能,苏景不敢那么贪心,其余剑羽只炼禁不炼器,这一来便简单得多了,前后只花了七八天的功夫,这些剑羽远无论威力、灵动抑或隐蔽之处都远不如第一根,但至少能随苏景心意而动。
  差不多就在苏景收拾好剑羽的同时,大圣玦洞天中鼓声猛震,喜讯传来,黑风煞修行有成,终于突破关口,跨入五灵阶妖目。
  晋升一阶的黑风煞看上去并没什么变化,至少苏景看不出啥来……
  这个时候光明顶的杂役弟子樊翘也伤势痊愈,苏景对他早有安排,唤到跟前来,自囊中取出一枚“楼兰果”:“东土江南,靖州白马镇,有一位宋寡妇,你替我跑一趟把这枚药丸送过去,让她给儿子服用。然后也不用回来,到县衙报名做个候补捕快去吧,时日到了我自会唤你回来。”
  苏景说什么就是什么,樊翘哪有反驳或多问的余地,收好楼兰果就此告退。苏景则唤过六两:“你跟在他身后看着点。另外……你的齐喜山距离白马镇应该不算远吧?”
  待六两点头后苏景笑道:“樊翘那里,你大概看看就好,这事不算麻烦,有暇你也回山看看,这几年里贵宝号东家都不在,你再不去照看下,说不定买卖就散了。不用急着回来,有事我自会唤你。另外还有两件事,一是替我给白马镇大捕头传几句话……”
  六两无心修炼,在离山简直度日如年,听说苏景放他下山大喜过望,嘴里则唠唠叨叨,全是“小人不走,时时刻刻、生生世世侍奉小祖宗身旁”这类的废话。
  打发了杂役和妖奴,苏景又望向白羽成,两人在光明顶同处了三个多月,虽然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彼此间也算是熟悉了,苏景问道:“光明顶没有水行环境,你在这里会不会耽误修行?”
  白羽成如实回答:“前阵我修行急功近利太过着急,险险引得真元逆行水灵反噬,师尊着我暂停几个月,是当必要调整。”
  苏景点点头:“好容易得闲一阵,却把时间耽搁在我这里,该有多可惜。”
  白羽成不置可否,没有丁点反应。
  苏景又问道:“若我有事情要你去办,你可听我命令?”
  “只有不违背门规,晚辈自当从命。师叔若有差遣,请直接吩咐弟子。”
  苏景又摸出两粒楼兰果:“几个月前,我曾与真页山城白翼有过些交往,当时走得匆忙没打招呼,你替我把这两颗果子给白翼和夫人送去吧。”
  白羽成愣住了。
  ……
  这三个多月里,剑尖儿和剑穗来光明顶探望过几次,苏景和她俩熟稔,炼剑之余总会闲聊上一阵,凭着双姝的性子,有关白羽成的大小事情自然少不了讲个仔细。
  离山不是苦修门派,允许弟子返乡探望亲眷,但也不是随时都能走,此事要由师长来做权衡、考量,主要还是从弟子本身的修行出发。白羽成天资极好,自己又刻苦,是最有希望成为离山下一个真传弟子的人选,师父龚长老对他期望极高,督促严格。
  白羽成不敢辜负师父的苦心,且他又是刑堂掌簿弟子,除了繁重课业还担负着刑堂弟子的职责,空余时间少得可怜。最近几年里,他有两次本已请下了假准备回家探望,却都因刑堂临时有事,不得不放弃了。
  算起来,人伦羁绊,也是修行的苦痛之一,不是谁都像苏景那样无牵无挂的。
  在真页山城,苏景和白翼没说过太多话,但那个“白与程”给他的印象颇深,还有巅庄主人在提起儿子时那份快乐和期待……举手之劳,能成全一对父母对儿子的思念,似乎再好不过了。
  愣愣望了苏景片刻,白羽成忽然笑了,接下楼兰果对苏景认真施礼:“谨遵师叔祖法谕,弟子启禀过师尊便会出山,最迟一个月,回来向师叔祖复命。”
  说完,白羽成稍加停顿,似乎想说一声谢谢,可终归还是没出声,御剑离开了光明顶。
  前后不过才走了三个人,光明顶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
  黑风煞侍立在旁,对苏景抱拳道:“主公尽情安心修炼,老黑为您护法!”
  苏景一笑:“离山腹地、缥缈峰下,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不用护法的……不过你先莫急着回去,等我一会,我变个戏法给你看!”
  苏景又稍稍纵容了一下自己,没立刻去修习金乌真策第三重,而是继续完成“金乌万巢大咒”的修炼,这个咒法他本就钻研得七七八八了,距离真正完成只差一步,并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又按照帛绢上的记载揣摩片刻,确定自己能够成功施术,苏景取来了一叠玉玦。
  美玉通玄,可以容纳修士的真灵法谕,是修行的必备之物。以苏景的辈分外加红长老的刻意偏袒,他手中的玉玦每一块都是上品。
  苏景盘膝而坐,目观鼻鼻观心,再不用磨刀,短短五息后心思沉寂。继而心念转动,催动阳火精元体内三转,苏景缓缓伸出一指,在第一枚玉玦上写写画画,盏茶功夫,真火写下的符篆完成。
  第一篆完成,苏景吐纳片刻,体内阳火九转,再次出指,第二枚玉符、第二个阳符火篆,这一次写符时间长一些,用去了一炷香的功夫。
  跟着,阳火二十七转,第三只玉上阳符写了半个时辰。
  最后一篆,阳火八十一转,画符时一手已经不够用,双手齐书刷刷点点,苏景的手上期下落动作奇快,但这张篆复杂到难以想象,足足写了两个时辰才大功告成。
  而这四张阳火篆完成,苏景闭目调息,缓缓恢复画符耗去的真元……
  修整良久,苏景自觉恢复元气,张开眼睛扬臂一抄,第一只玉玦尽数入手,苏景开口轻声断喝:“夺!”,喝令同时真火流动自掌心直冲玉玦,刹那玉玦金光流转,之前画好的阳符火篆猛地跃出玉简,化作灵光一闪,射入苏景眉心。
  依次而为,四玦四射,四只金乌大篆入体,苏景只觉得脑海中光明大作,摒心闭目展开内视,清清楚楚地看到,四篆整齐排做一列,化作一张金红符咒,沿着身体经络轻轻漂流一周,最后驻于丹田,再也不动了。
  生平炼化的第一张法篆,苏景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哈的一声笑,伸手一弹打出一道真火,呼的一声在他身旁三尺处燃起一蓬烈焰,跟着对不远处正眼巴巴望着他的黑风煞笑道:“看好了!”说完,护身赤炎涌起,继而心法催动丹田法篆,苏景一头扎进了刚刚升起的火堆,随即……主公消失不见!
  黑风煞吃惊不小:“火遁?”
  同时动用妖识一扫,发现小主公确实已经消失不见,黑风煞面色大骇:“坏了!”
  天下各种道行衍生遁法无数,但一般而言,谓之“遁”,实则“隐”,借本行之助隐去身形、同时可以迅速移动,并不是破碎虚空穿梭乾坤。
  不过金乌万象上的遁术,却是真正的穿空遁——金乌万巢大咒。
  咒存于身,一经催动,方圆三十里内任火而行。只要有明火,施咒者便可钻出钻入、破火、破空而遁。
  一钻进火堆,苏景眼前立刻变得虚空无物,只有三四处光环闪烁,这是三十里之内所有明火所在。
  苏景想也不想,随意选了一个比较柔和的光环,催动咒法遁去。
  旋即,苏景便觉得一跳。分不清是自己在跳还是天地在跳,他便遁火穿空,跃出了虚空。
  少年胸中狂喜涌动,习成“金乌万巢”,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强敌,只要身边有团火拔腿就能走。金乌万象,大好法术!
  可是还不等欢笑出声,待看清身处的环境之后,苏景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换而惊疑不定。
第六十四章
邪魔之地
  一只方鼎,火苗跳动光芒柔和,不知已经燃了多少年,不知还会再烧多少载。
  苏景火遁的出口,便是这只古鼎了。
  鼎外是一间巨大石室,四下里空空荡荡,只在对面的石墙下吊着一整副镣铐,腕箍、踝箍、颈箍、腰箍,甚至还有一副“杀肩”,由铁链相连,没入墙壁。
  所谓“杀肩”,是一对锋利铁钩,刺穿犯人的琵琶骨,让人有力使不出。苏景好歹做过一年捕快,认得这种专门用来对付穷凶极恶又武艺高强之辈的全身镣。犯人被上铐、关入牢房,就算再如何挣扎也只能在铁链限定的范围内活动,想逃跑或再行凶无异白日做梦。
  苏景没想到的,自己遁火一钻居然钻进了一间牢房。
  牢房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惊疑是那镣铐上、铁链上、甚至墙壁和屋顶上留下的火燎痕迹:此间曾被烈火灼烧,焦痕还透出一层金红色晕……别人或许不觉什么,可苏景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金乌阳火焚烧过的痕迹。
  天下火焰万种,唯独金乌阳火过后,焦中隐现金红!
  这镣铐上,曾锁住了一个精通金乌火法之人;那这镣铐、石屋又是什么样的宝贝,连金乌真火都烧之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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