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有毒(精校)第198部分在线阅读
话音刚落,温乐阳眼前白影一闪,又一个白袍少年跳出了冰壁,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比大多数花家少年都要小一些,剔了个程亮的小光头,长的肥头大耳,脸上都是都是憨笑,搓着手心问:“干啥?”
花小腰对着眼前密密扎扎一大堆外来人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温乐阳:“花小巴是咱们这些人中对虫性最熟悉的,我现在领人去接应长辈,留下他陪着你们,那群鞭炮儿应该不会冲破法术,不过要是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们只要听他指引,就不会被被虫子扑到。”说完,又对个叫花小巴的小胖子嘱咐了一句:“看好泉叔,照顾好虫儿!”
花小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七十二剑尊、小房子似的大穿山甲、满脸横肉的大喇嘛,愁眉苦脸的点点头,倒是他在看到图塔吞忒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嘿嘿的傻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非洲兄弟挺顺眼。
花小腰这才对着其他弟子呼哨一声,跳起来就要往冰里钻。
温乐阳一把拉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跟着又对小掌门刘正说:“你们留下守着诸位昆仑弟子和虫潮,那些藏民的图谋就是这些虫子,说不定最后还要在这里打一场狠的!”
刘正点点头:“遇到敌人别逞强,逃回来,就算杂碎亲至,昆仑剑阵也能撑上一会!”
大穿山甲自然和温乐阳寸步不离,让炯也站了起来要一起去,他们俩和温乐阳情形差不多,与‘大夏九鼎’的藏民碰撞之后,当时被震得快散了架但是没受重伤,休息了半天早就缓过了。
白袍花小腰大喜,嘱咐着三个修士不要妄动真元,把所有的法术都收敛起来,跟着一把抓住了温乐阳的腕子,纵深跃向冰壁。
温乐阳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一凉,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河水中,随即跟着花小腰的力道,就那么毫无障碍的钻进了厚厚的冰壁,速度极快的向前掠去。
五行遁术可以载人,当初大穿山甲也曾经载着侏儒老道四处穿梭,不过‘乘客’不能在遁逸的过程中施展任何法术,否则就会破掉伙伴的遁法,水遁土遁还好说,大不了自己挖坑或者游泳出来,要是火遁金遁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不能施展法术,大穿山甲只能用妖行之身,被一群白袍弟子推着拉着,吃力无比的缀在其他人身后。
之前花小腰已经派出去三四批弟子去催请家里的长辈,到现在却连回音都没有一个,而且就算家里的长辈不来,那些活死人也该来了,在昨天晚上裹环杀了几十个,今天早上一群高手合力毁掉八个,随后就再也没有了一点动静。
所有的白袍弟子都全力施展遁术,好像一群矫健的银鱼,在冰层中迅速掠过,速度快得惊人,温乐阳全身一点力道也不敢用,就随着花小腰一路急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小腰侧身对着温乐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已经到了花家的营地,跟着又像身后摆手,除了拖带温乐阳、让炯和穿山甲的花家弟子之外,其他的白袍少年倏然散开,远远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每个人的神情都充满了警惕。
所有人都藏身冰盖之中,静静的用灵觉查探着上面的雪顶,在确定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之后,花小腰满脸狐疑的看了温乐阳一眼,摊开手做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手势。
温乐阳满脸的狐疑,这附近没有人?
第四卷
风波恶
第十一章
迷惘
这里是花家高手在雪顶上的营地,虽然温乐阳的灵识察觉不到真水之身的花家弟子,可白袍少年们肯定有办法能找到自家人,但现在在花小腰的灵识里,周围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不仅没有敌人,更没有自家长辈,就连先前来派来送信的弟子,也不在这里……
花小腰找不到任何人,再度对着身后的同族挥手,一个白袍少年微微吸了一口气,跟着身体一转,一路向上侧身翻出冰盖,花家弟子的行动做派,包括彼此之间的手势联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全不像普通的隐修,倒更像隐匿在雪顶的特种部队,温乐阳不禁略带意外的看了花小腰一眼,不料花小腰突然身体一震,脸色遽然变得比冰雪还要苍白。
被他派上去的那个白袍弟子,甫一离开冰层,就立刻消失在他的灵觉之中!
旋即,一阵轻快的敲击声,穿透了厚厚的冰层,毫不停歇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敲击声不停的转移着,过了片刻之后温乐阳恍然大悟,有人正在上面来回移动,每到一个花家弟子的头顶,就会敲一敲冰盖!不过片刻功夫,几十名花家弟子外加温乐阳、喇嘛和穿山甲三人,就都被人家‘点名’了。
拥有真水之身的白袍少年,也逃不过对方的灵识!
敲击声顿了片刻,似乎是上面的人看到他们还不肯出来,又开始了敲第二遍,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要不耐烦了许多,隐隐透着一股催促的味道,而温乐阳身边的冰层,也随着敲击声,遽然变得杀意凛然,无数道彻骨的寒冷凝结成看不见的刀子,从四面八方毫不留情的挤压了过来!
寒冰之力四处涌动,玉刀裹环虽然深陷桎梏不能稍动,但是见识广博没人能比得上,这时候突然开口怪叫:“快他妈出去!晚了就甭想出去了!”
花小腰当机立断,大吼了一声:“破!”
所有的白袍少年齐声应和,随着首领一个跟头就翻向了冰盖之上!温乐阳全身一抖,生死毒之力随着错拳卷扬而起,紧紧跟在花小腰身边,一起冲向了外面!让炯和穿山甲破土也同时施展神通,在噼啪崩裂的巨响中破冰而出。
上面的人不仅能发现真水之身的花家少年,而且还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发动了法术,甚至连大穿山甲这样的大妖都被他逼出了玄冰。
根本无路可逃,就算上面是那个柳相真魂,他们也只剩下拼命这一条路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温乐阳只觉得头上一轻,已经冲到了冰面上,正要寻找敌人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已一紧,一股极为厚重的力量一下子把自己层层包裹,稳稳的桎梏住,温乐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正在展翅跃起、却突然被施了定身法的大公鸡似的,迅猛急冲的势子戛然而止,就那么凝立在半空,一动也不能动了。
周围花家少年的呼啸、喇嘛的真言、大穿山甲的怪叫声,也在他们冲出冰面的瞬间,突兀的消失了。
温乐阳又急又气,来不及去想到底怎么回事,拼命催动蜷缩在四肢百骸中的生死毒,正要以错拳破法挣脱桎梏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嗡一声,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力道,瞳孔不受控制的扩张起来,一副瑰丽壮美而又诡异莫名的景象,赫然映入了他的眼睛!
一片冰锥之林高耸,宛若挺秀而锋锐的长枪直指蓝天,每支冰锥都有十几米高,底座大约五人合抱,周身圆润光滑,甚至连一滴泪凸都没有,仿佛每一根都是最出色的匠人精心打磨而出,在阳光下映射下,一道道古朴的撰文闪烁流彩,好像活的精灵,正在对着他嬉笑眨眼,在冰锥之内,无一例外地都冻着一个呲牙咧嘴的人!
有的人身着白袍神情狰狞愤怒,有的衣着褴褛目光呆滞阴冷,直到温乐阳看见一个光头大喇嘛,才恍然大悟,他们刚刚冲出冰盖,就被冻在了冰锥里。
小镇上的藏民、花家追缉上雪顶的高手、刚刚和自己同行的白袍少年、甚至大喇嘛和穿山甲外加他自己,全都被人家冻成了大冰灯!
藏民也就罢了,会水遁之术,常年在冰盖中穿梭来去的花家众人,竟然被冻在了冰壳子里,惊奇程度可以和穿着潜水衣带着氧气面罩在水里游的大鲤鱼划等号了。
冰锥似乎也有‘真水之身’,它们都如实的反映在温乐阳的眼中,但是用灵识扫过,雪顶上只有一片空空如也。
这时候突然一声夜莺般清脆的惊呼,带着几分由衷的歉意和一丝欣喜可爱的调皮,从温乐阳身后传来,随即一只白皙的手指在他所在的冰锥上轻轻一敲。
啪的一声,冰锥碎裂的散碎,温乐阳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落在了地面上,跟着淡雅的清香荡漾,一个楚楚的少女出现在温乐阳眼前,似乎想伸出小手抚摸温乐阳的脸颊,满是心疼的问:“没伤着你吧?”
温乐阳的心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身子一晃迅速闪电般的向后退开,口中情不自禁的惊呼:“锥子!”
难怪白袍少年的真水之身在人家眼里无所遁形,难怪冻起来的冰锥连花小腰都无从发觉,和锥子一比,他们花家就是泥鳅,人家才是蛟龙,不管是论神通还是论斤算单价,花家都差远了。
锥子只穿了一袭白衣,在雪顶的凛冽寒风中显得单薄而柔弱,看着温乐阳充满敌意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你干嘛这样,我又不会害你……”
温乐阳自从见到锥子那天起,她就一直是这副惹人心疼的可怜样,不久前在苗疆的时候温乐阳还和苌狸师祖一起对付锥子,现在哪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你怎么来这里了?”
在苗疆锥子重伤而遁不知所踪,现在居然也现身雪顶。
锥子眨了一下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水在脸颊上一路哀伤的翻滚中,重重的滴落,溅碎成一片晶莹。
温乐阳嘿了一声,坚决不为所动的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怕力度不够,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哭也没用!”
锥子恨恨地一跺脚,倏然身形飘荡而起,温乐阳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现在修为不错,但是在锥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什么全身蓄力雷霆一击,都是摆样子给自己壮胆的。
还好锥子并没有扑向他,而是抬脚飞踢他们旁边最粗大的一根冰锥。
清脆的碎裂中,大穿山甲怪叫了一声,掉到地上之后撒腿就跑!锥子的声音如切金断玉般的冰冷:“站住!”
破土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下子凝立在地一动也不敢动,哭丧着脸说:“姑奶奶,您再把我冻回去吧!”破土平时脑子不好,现在却明白的很,锥子把自己从冰锥里弄出来,肯定是要拿他来撒气。
锥子气鼓鼓的再次断喝:“回来!”
破土一步一蹭的往锥子跟前走,大眼睛瞪着温乐阳瓮声瓮气地怒道:“要学我这般,仙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它现在想死的心都有,要是早知道这守着个锥子,打死他也不会跟着来。
锥子根本不管那套,等大穿山甲走到跟前之后,就像个刚挨了欺负的小女孩,伸手毫不留情的在破土身上一抓,破土好像一条被砍断尾巴的大虾,哀嚎一声全身抽紧着跳向了半空。
锥子也被他吓了一跳,摊开白玉般的手掌,上面空空如也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跟着又满脸委屈的望向温乐阳,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我还没撕它鳞片,它……它也不是好东西!”随即伸手一点,一根巨大的冰锥突兀的出现,刹那又把正在半空中翻跟头的大穿山甲冻在其中。
温乐阳也快哭出来了,把身体放松了下来抖着手:“你……你别再为难其他人,你想要怎样?”刚才锥子身形一晃温乐阳就明白了,她即便身负重伤,想要对付自己也不是难事,那么一会功夫大穿山甲都就被冻上两次了,自己无论是打是逃都没啥机会。
锥子看见温乐阳不再蓄力欲攻,脸上立刻升腾起一片快乐,再听到温乐阳的话之后,瞪大了眼睛仿佛幸福来的太突然,就连她自己也不肯相信似的:“你说真的?我想怎样就能怎样?”
温乐阳还没说话,锥子又扁了扁嘴巴:“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问问刚才有没有不小心伤到你!”
温乐阳苦笑着说:“你早就知道我在冰面下面,先把我冻住又来问我有没有伤到我,很好玩吗?”
锥子咦了一声,很有些惊讶的止住了哭声,好像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变得聪明了!”
温乐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雪顶冰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不少,正色的说:“有件事,我要问你!”
锥子受宠若惊的用力点头,剔透的脸蛋上都是兴奋的光彩。
温乐阳虽然早就看惯了她这副样子,不过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挺高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问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快乐的味道:“你明知道,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你弄回黑白岛重列镇妖大阵,为什么不杀我?”
锥子满脸的愕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以为我要杀你?我要杀你,早在销金窝你就死过十次了,到了城隍庙又要死十次……”
温乐阳嘿了一声,摇着头说:“快别算了……我知道你没杀我,所以我才纳闷!”
锥子笑容里似乎有些无奈:“我想杀苌狸,是为了报两千年前她击碎我的大仇;我追杀旱魃,是因为他险些杀死天书;至于乐羊瘦金……嘿,这个老儿不拿我当人,我又何必让他做人!可你救过我,肯和我笑着说话,我为何要杀你?”
说着,锥子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原先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人不错,本事又差劲,还救过我,无论如何我也是天水之身凝结天地正气的神兽,只要不惹我生气,我才不会随便杀人,现在就更不会杀你了,我问你,如果有人想杀我,你当然不会答应,对不对?”
温乐阳点点头,他当然不能让锥子死了,虽然现在真魂逃逸,情形变得比以前复杂的多,但是锥子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重镇柳相的前提条件就是保住她。
“天底下最想杀我的人,就是柳相,”说着,锥子伸手指了指那些藏民:“这些活死人居然都是柳相的手下,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人帮柳相办事,想杀我的人,你都帮我杀了,你修为差劲,不会给我添麻烦,还能帮我打发麻烦,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我应该杀你。”
温乐阳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对锥子倒的确是利大于弊,苦笑着点了点头。
锥子说完顿了片刻,神色间语气里有些好奇,也有些纳闷:“九头柳相现在……怎么会也有了手下?”她原本是镇妖的水行天锥,既能感应到其他八根天锥依旧存在,也能感觉到那些活死人身上沾染着柳相的气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天锥还在,柳相就不可能逃出黑白岛,更无从招拢手下,所以才有此一问。
说完,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问:“莫不是……孽魂控制了旱魃?这些活死人拜旱魃当老大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的声音虽小,但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股幸灾乐祸的窃喜。
温乐阳明白锥子还不知道发生在黑白岛的事情,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上次在城隍庙天书重伤,锥子就暴怒成狂,温乐阳生怕现在把三位真人的死讯告诉她,锥子会发狂之下把在场之人都杀了,这个女人本来就有暴力倾向,他不敢不防。
锥子微微一皱眉,似乎发觉了温乐阳在有意隐瞒什么,如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转眼又撇了撇嘴巴,满是委屈的回答:“苌狸和旱魃上次设计我,差点就要了我的性命!我修养了这几个月,也只能勉强压住伤势……”
温乐阳苦笑了一下,锥子现在还有伤在身,只是压住了伤势,就能伸伸手把这么多人、甚至连同让炯、大穿山甲这样有大修行的人物轻轻松松的冻住,在修真者之间,每一个级别之间的差距仿佛阔如天地,这种质的差异,根本就无法用量来弥补。
“苌狸那只猫妖虽然可恨,但是修为的确没的说,我就算伤势痊愈,也未必是能报得了仇,”锥子说到苌狸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温乐阳:“所以我就来这里,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天水灵精。”
锥子是真水之身,如果能找到天水精灵,不仅伤势可以痊愈,功力神通也能突飞猛进,她和苌狸都是同一层次上的高手,但是真要严格说起来,她还是略逊于苌狸,别的不提,单说打架的经验她就远远比不上苌狸。
至于暗算、偷袭之类的花招,她更比不上苌狸,锥子算计起温乐阳来是得心应手,但是上次在苗疆,饶是她百般算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早就坠入了苌狸的陷阱中。
所以无论是疗伤、还是提升功力报仇,找到天水灵精都是最简便的方式,所以她也来到了高原上。
说到这里,锥子的眼神中突然显出了一缕迷惘的神色:“天下河川湖泊之中,都有天水灵精,可是我受伤之下,却只想着来这里……”说着摇了摇头,显然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到唐古拉山来找天水灵精,温乐阳咳嗽了一声,锥子这才如梦初醒,对着温乐阳歉然一笑,轻声解释了一句:“和你说话儿,总是很轻松的。”
温乐阳早就被锥子给骗惯了,目光里都是怀疑:“你找天水灵精对付苌狸师祖,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