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660部分在线阅读
第983章
都是狠人
“贼他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峰一脚踹翻了一名塞尔柱男人,然后将枪尖直逼那人胸前,周围几名同样持着刀枪的齐军辅兵则冷笑地看着这个塞尔柱中年男人。
为首的队官是个十年前的退伍兵痞,人凶悍的很,上去都是一阵踢打,那塞尔柱人抱着头嗷嗷乱叫。
“他娘的!真是贱皮子。”不就是把你的羊牵走杀肉吃了么,又不是杀你老子奸你媳妇,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爷爷们这已经是客气的了,想当年爷爷跟着大军扫荡女真的时候,谁敢拦在面前?”
也就是现在上头抓得严,不然早一枪戳死了。队官朝塞尔柱人脸上吐了口唾沫,然后一群人提着刀枪牵着两头肥羊,大摇大摆的就走了。一个个像极了土匪。
军纪堪忧啊!
不远处,刚刚路过的一支御前司铁骑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多少人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身边的军法官要去记录那撮人的性命和编号,却被为首的军官摇手拒绝了。辅兵的军饷比正军低了一半,战利品分润也要少上一截,大家都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何况这等事儿,哪儿没有啊?
看看那些个龙子大爷们。一个个可着劲的把金银奴隶往自己口袋里划拉……吃相如何且不去提及,横竖一个个都是狠人!
眼下只是抢去两头羊,一没杀人,二没奸,已经不错了。
刘峰所在的城市不是别个,正是尼沙布尔。这座城市在先前的厮杀中已经被鲜血所淹没了,无数人在战争中被杀,无数人又在接下的日子里被掳。
别以为“三日不封刀”就真是血屠了这座城市,首先城内的工匠是齐军所要保留的第一类人,而后是女人,年轻体壮的女人。
最后是孩子。
毕竟齐军不是禽兽,就算是三日不封刀里,活下来的尼沙布尔男丁也是有不少的。
只要不抗拒抢劫的,身上没有刀枪伤痕的,或者很能忍气吞声的,老婆闺女再生的丑的,都可以安安稳稳的活下来么。【还是避一避河蟹吧】
大批的女人和孩子成为了战利品,可她们更多却取自尼沙布尔城内的失去了男人的家庭。而至于那些个人家为什么没了顶梁柱,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整个尼沙布尔都被清洗了一遍,而不是全都杀干净,内里还幸存的土著,现如今看到齐军就如是老鼠见到了猫,根本不敢有半点反抗。但是在城外,就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先前城外的游兵散勇和当地土著曾经组织起了一支超过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疯狂围攻一处边缘据点,后者只有一个都的辅兵在。结果塞尔柱人被牢牢挡在城外,最后在驰援来的百十名马军发自侧翼的袭击下全军崩溃,成就了辅兵队伍在接手这座城市后镇压土著反抗事件中最大的一次胜利。
……
厄尔布尔士山脉,波斯高原中一处绵延两千里的大山。图兰城就位于这座山脉的南麓。
不同于北麓的湿润多雨,南麓区域的降水量只有北麓的三分之一,甚是更少。
但无论是北麓还是南麓,都有大量土著聚集。
重要的山隘通道有两处:其一为卡拉季河和恰卢斯河之间形成的坎代万山隘;另一为哈布利阿河和塔拉河之间形成的加杜克山隘。纵向的谷地中有很多重要城镇,毕竟波斯几乎所有的有影响的大城市都是依山而建,这为城市抵抗外敌入侵提供了良好的掩护。
图兰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作为桑贾尔在波斯高原东北区布下的卫星城之一,这里迎来的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图兰城居高临下的地势让陆齐军的火炮效用大减,可即便如此,在多日的炮击之后,图兰城也受创惨重。而依靠着绝对的实力,身披重甲的陆齐军更是把塞尔柱人布置在城外的多座营垒给拿了下。梁山砲在这一战中发挥出了较之尼沙布尔一战更大的作用。用事实证明了一句话,没有最好的武器,只有最合适的武器。
夜幕很快就降了下来,阵地上依旧杀声震天。数日前还雄伟耸峙的城关现在已经变得残破不堪,高大的城墙在陆齐军炮群的猛轰下坍塌了数处缺口。一队队陆齐军战士还没有杀入城中,只因城外阵地上的塞尔柱人依旧在抵抗着。
守卫图兰城的主将正是从尼布沙尔逃出的曼苏尔,他也是格尔沙普的诸多副将之一,后者已经被送回了哈马丹。然坎代万山隘与加杜克山隘不能白白放弃。节节抵抗是桑贾尔早就拟定好的大战略。图兰城是其中之一。
曼苏尔用出了手中三分之二的兵力布置在城外险要之处。只守卫的图兰城,那是在找死。不把城外的险要之地牢牢把持住,坐等着中国人把大炮拉到城下么?
大批的军队被布置在不同的山头与山隘,还有一些高地和半山腰平台。用古拉姆压着部族骑兵,部族骑兵压着民兵的法子,不停的向各处阵地填兵加油,你甭管他们死了多少人,却好歹坚持到了今晚。
大批的肉搏部队披着重甲在大炮的掩护下对着塞尔柱人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塞尔柱人的弓箭砲弩也在全力还击,他们还学会了陆齐的燃烧弹,一枚枚火红的‘炮弹’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道道红色的痕迹,在双方间来回穿梭不断。
鲁北压低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碎石堆般的“小道”从图兰城城墙缺开的豁口跑去,身后跟着一队数十人的生力军,人数不多却已经是他聚集来的全部兵力了。
当然,这些人都是附庸军或是仆从军。
在如今的齐军序列里,辅兵是齐军的自己人,附庸军就是藩兵,也是自己人,而仆从军则是被陆齐征服的如喀喇人、花刺子模人这样的军队。
作为一名藩兵,以“战功”而得了五十长职位的人,前不久才收到家里人的来信,得知家人已经受到了他和父亲使人送回的战利品的鲁北,此刻对陆齐的忠诚正值顶峰。
就比如现在,身为藩兵,他本可以留在城外阵地打扫战场的,就像他父亲现在做的事情一样。然渴望着更高位置,获得更高奖励的鲁北,却召集了一拨怀着同样心思的人出现在了这儿。
一出城去,一路上残肢断臂就随处可见,整个城关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瓦砾,在城外的阵地相继失守之后,图兰城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
只是让曼苏尔,和城内的上下人等都没有想到的是,齐军打仗会这么的凶,一出手就这么的狠!
炮弹不要钱似的砸来,才短短两天时间不到,城外最后的营垒就被打破,城关也被轰塌。
城门楼也好,城墙也罢,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已经被成百上千发炮弹打的面目全非。
曼苏尔已经指挥调度的很得当了,塞尔柱人也很拼命很英勇,可战争还是不可逆转的向着他们不愿看到的一面倾斜了。
就像原时空百年耻辱中的华夏,经历的那一场场失败。关天培、陈化成,八里桥、大东沟、刘公岛,乃至八年抗战……
原因拼死一战者何其之多?可最终呢?
武器不如人,财力不如人,士兵战力不如人,说到底就都是实力不如人。一如之前的北天竺与陆齐,朱罗与陆齐,三佛齐、南越、占城、日本等一连串的国家名字与陆齐……
这也与眼下的这场战争有着神一样的映照。
不愿意束手就擒的塞尔柱人,用尽了一切法子,一如这场战争中的曼苏尔,可最终他们的努力也没有得到回报,他们还是不能逆转整个战势向着陆齐的倾倒。
第984章
当年老臣,物是人非
秋高气爽时分,金陵城内桂花飘香,眨眼又到了一年中秋时节。整个中原大地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就算是那些亲人在外的军属家庭,面对着朝廷与社会相继送来的真诚‘问候’,一个个也心甜如蜜。
官府先是送来慰问,然后又是社会各界的捐赠,最后是陆皇帝亲自在八月十五日刊登的发言,无不在表明对他们的关心关怀。
配合着天竺、天方战事进展顺利的喜讯——朱罗国是跳反了,然而西遮娄其王朝却还依旧没有起兵。武二郎合着栾君实坐镇天竺,再有水师配合作战,天竺之战局还尽握在陆皇帝的手心之中。朝野上下都一片欢喜。
可就在这个举国欢乐的时候,一些不好的消息也在私下里暗暗流传。
某王性情暴虐,凶残狠厉,动辄屠城,杀伤不计其数,大伤天和……
某王视人命为草芥,纵火焚城,惨不忍睹……
几个儿子的传言有多有少,但就没一个没有的。
以安保司对金陵城的掌控,陆谦都探不到是谁人在散播谣言。从天方送来的奏折战报,他可始终是明发一部分而又留下一部分的。
这显然不是‘无意’而生出的变故。
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怎生回事,而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出手,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时候显露自己的‘纯良’只会显得很女表。
……
也是这个时候,张孝纯回京了。他当初因为过失被贬去了日本,之后又在朝鲜和南洋打转,后又去了天竺,现在被调回中原,也是应当的事。
他从天竺坐船回来,自然对天方和几个皇子大爷们的事儿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许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
人到了老年,能‘生入玉门关’亦是一大乐事啊。
没有常年漂泊在外的经历,没有步入老年的危机感,班定远“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的心情,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张孝纯直到停船沪港时候,才从在沪港任职的儿子张灏口中隐隐得知了一些消息。张灏就是一中庸之人,便是早年有他父亲在后盾,在军中也混的一般般。后来索性转行做警察去了。这人身上很有赵宋时期的味道,又因为出身缘故,武将做的不像武将,更似一文人。
在转行之后,凭着身上的‘温文尔雅’,虽然无法迅速冒出头角,但在警察系统中也甚有发展。多少明白些暗中的事。
从沪港行船到金陵,登陆后乘坐一辆马车就向着城池奔来。到了城门外,远远的就见有个青布小车等候着,更挂着一绘着云纹的‘李’字字牌。车内坐着的不正是多年不见的李光么!
许多年不见,当年风华正茂的李泰定,如今也是两鬓斑白了。
远远的,就疾步过来:“永锡兄!别来无恙啊!”
李光与张孝纯并无太深的交情,当初李光给张孝纯站台,让其能压过郭永接任齐鲁巡抚,可不是出自私情私交。郭永为人过于苛厉,在乱世时候自能镇平一方,但彼时的齐鲁较之郭永却更需要一个性格圆滑一些的张孝纯。
但因为彼时移民局的苛刻,溺婴之事再度于齐鲁爆出,只为能减少家庭人口,好保持人均收入不落到五十元这条红线之下。事情爆出后引得陆皇帝震怒,齐鲁官场上下皆为之震动。
张孝纯也好,李光也好,都为之吃了挂劳。
而二人真正的交情也就始于这场共患难。张孝纯且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在责任之上主动揽去了很大过错,这些年他始终飘在外头,而李光却在爪洼转悠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中原,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然,李光在江浙巡抚任上又跌了一跤,那也怪不得别人。陆皇帝虽罢免了李光的巡抚之职,却是把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不然,他怎么就稍微蛰伏,便又在宣政司坐上一把手?
张孝纯年龄本就比李光大,现在看着就更是见老。李光脑子里且还是昔日张孝纯的模样,现在一看他那模样眼睛都要湿润了。
“贤弟,别来无恙!”
“当年一别,眨眼就是十几岁光阴,弟常常做梦都是永锡兄啊!”李光含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