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626部分在线阅读
“今天会议就先从刘总督察提及的酒税说起。”李若虚让秘书给手下几名干将上了茶。他对于税务方面自然不是半点也无了解,可要说了解甚透,那显然是不及税务总局内部的诸人的。
“刘总督察提及的酒税问题是很有见地的,大家听后可各抒己见。如今事态有点紧张,我税务总局可不能落在最后。”说着李若虚向手下列坐诸人中的一个示意。
刘总督察是税务总局内部监察系统的老大,自然也是大佬之一,但他仍旧是个路人,就不起名了。
这会只听他用沉稳的语调说道:“我朝自建国立鼎之初便无酒禁,更无酒水专卖,这些年来大齐一派盛世气象,民间酿酒者繁多。然其酒旦不出本地者,便无课税。”
这实则就是一种免税态势。因为酒水一旦出了本地,向外跨境专卖时,或是被酒楼饭庄卖出,那就作为普通商品的一部分,征收的也仅仅是商税或是营业税,单一的酒税依旧是不存在的。
陆齐朝名义上并没有废除酒税,却无名有实。
这可以说是可跟前朝大有不同的。酒税此物自从西汉始元六年(西元前81年)始征,历代皆有沿袭。杨隋倒是免除了一阵子,然唐代又复酒税,唐至宋末皆以专卖为主,征税为辅。
“以赵宋为例,其酒政分为三样:酒水专卖、酒曲专卖及税酒。酒曲是酿酒所必须,赵宋于东京、西京、北京三地实行酒曲专卖,盖因彼处富贵权宦众多,酒水消耗大,朝廷供酒,多有不济;各地州城内则直接实行酒水专卖;各县地方或实行纳税,或实行酒水专卖。如此有利于朝廷获取更多的酒税。而我朝历来不禁百姓酿酒。”
陆齐朝非但是不禁民间私自酿酒,便是酒楼饭庄,自家酿酒都不予理会。除非你是要把酒水卖到外地去,酒水过关,这就成了商品,这才会有税费。
这个刘姓总督察的意思就是重拾赵宋的老政策,加以改进,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适应陆齐当今的社会状况,如此定能搞出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款出来。
李若虚对此是赞成的,那刘姓总督察私下里曾给他说过,这一策略若能得行,中央地方财政收入将不下千万之巨。此事若是成功了,他也算是在税务总局一把手的职位上初步站稳脚跟了。
须知道,那赵宋时期的酒税在巅峰时候就曾岁入八百万贯。以如今陆齐的现情,只要稍微的抓一抓,即便不如赵宋那般的苛刻,岁入千万之巨亦是能做到的。因为这酒与酒是不一样的。
刘总督察就认为,陆齐朝现今对酒类的税课太过放松了。无论是何等价格的酒类,除非是对外贸易,否则只在国内买卖运输的话,都一律做普通商品种类,一律以统一的‘通关关税’征收税金。这不是太便宜那些高档酒水了么。
它们所产生的巨大利润,可是远远超过普通商品种类的。
简单的说来,就是无所谓酒税不酒税,把酒水与食品、丝绸等日用商品统一税率,全都只取一通关的关税。就是被卖到酒客手中时候,店家酒楼需要交纳的也只是一个营业税。把酒水与食材混而为一。
这实际上就是没酒税么。在朝廷财政困难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极大地浪费。
就像是在后世,把酒的税率与饭店里的鸡鸭鱼肉划等号,这岂不是在有意的在放纵酿酒业么?也就是陆齐朝不缺粮食。
在如今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就是把廉价货物与奢饰品混而为一了,全都征收一个档次的税金,这岂不是很便宜很便宜那些‘奢饰品’了?
刘总督察认为,税务总局有必要出台一个补充条例,针对酿酒和买酒的统一征收酒税,同时还要给国内数以千计的“酒”分出个三六九等,然后分别对不同档次的酒类征收不同的税率。因为那酒水的原材料说到底就是一样的粮食,耗费一样的粮米酿造出的酒水,相互间的价格却相差甚远,那本就该交税!就跟那瓷器一样,分它个粗瓷、普通瓷器、精品瓷器、高档瓷器来,不同档次征收不同比例的税赋,那都是来钱的门路。
何况这上千万银元看似不少,实则还不如八百万贯呢,三块银元才等值二两银子,也就是两贯钱。
这点金额远不是酒税的尽头!
陆齐朝繁荣昌盛,民间安定,无论是自己饮用,还是用以贩卖,酒水是很大一消费类别。千万银元算个屁,朝廷真要认真,两三千万银元也挡不住。
第925章
明白人!
“看报啦,看报啦。朝廷复开酒课啦……”
“看报看报,税务总局献策有功,李相公受陛下嘉奖……”
“看报看报,酒课一开,中央地方财政俱增。上下各处,预计可得千万……”
在整个中国的目光被陆皇帝对东克普恰克人的封赏,被北天竺已经在进行的战事吸引去了后,紧接着他们又被税务总局提及的复开酒课给抢占了去。
这可是一个与百姓的生活休戚相关的话题。
百姓们兜里有钱了,家中有粮了,谁个不酿上几坛浊酒?
历史上的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赵开时任川陕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为了筹集军费变革酒法,开始实行“隔糟酒法”。就是罢去官府卖酒,由官府只提供场所、酿具、酒曲,酒户则自备酿酒原料,向官府缴纳一定的费用,酿酒数量不限,销售自负。
此法先在成都试行,结果情况大好,然后不过两年就遍行川峡四路,并使四川的酒课很快递增至690万缗。到赵九妹末年,南宋酒课岁入1400万缗。简直使人惊悸!
这要是跟过去时候一般规矩,那可是人人都要上税,而且还不会少了。陆齐民间繁华岂是南宋初期可比的?
与自己的钱包密切相连,已然夺走了人全部的注意力。上上下下,对于正红旗旗主的人选似乎都忘记了一样。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从正红旗旗主之位卸职的耶律大石,也带领着一班亲信,悄悄从西域返回到了中土。
陆皇帝有言在先,八旗每有战获,自取三成。各旗之民,每战有功勋者,受奖与汉兵同等。而能立下十功者,出旗赐汉姓。彼辈人亦可继续在旗内任职,以千户为顶点。只是事随时迁,职位不同,出旗之限亦有不同。那就是五千户随一旗旗主而动,必十年挪其位。
旗主是时间一到,赐国姓,叙功论赏封爵。而五千户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挪位。从一到五,从白到红,或是以新替老,这都是挪位。
耶律大石所率领的正红旗,实则就是契丹最后的精华所改编来的,手下的五千户,耶律铁哥、萧斡里剌、萧剌阿不、耶律术薛、阿里奇等人,都是北辽干臣。
此番五人也伴着耶律大石一同回到了中原,因为他们在跟着耶律大石征服伽色尼王朝的过程中,每一个都刷满了功绩。这次正红旗是旗主带五千户一同离职。虽然才到兰州,离抵达金陵还远着呢,还没有拿到陆皇帝的圣旨,但内阁对他们一干人的定议却老早被传到他们的耳中,众人的心情是好不轻松惬意。
他们对北天竺的战事,对复开的酒课,都没有半点的关心。萧斡里刺看着手中的报纸,这是他用一个金币让驿站里的差人为他收集来的近期时间段里的《新闻报》。金钱的魔力果然是无敌的,那差人足足送来了两个月的报纸,最重要的是,那报纸一日不带有拉的。
“林牙,没有。”萧斡里刺摇头道。
两个月时间了,朝廷还没公布正新一代红旗旗主及千户的继承人,这让耶律大石脸色也猛地一变。
正红旗是八旗当中最特殊的一个旗,内里的旗丁,契丹人占据了六成以上。这还是十年征战的结果,不停的征战,不停的伤亡,让不少旗人家庭丧失了成年的男丁,无奈的退出了正红旗,在姓氏和户籍上成为了汉人中的一员。这是陆谦针对八旗成年旗丁折损的家庭所做的一补充,损失了成年支柱的旗户,就可以直接转汉籍好了。
他们的亲人为陆齐付出了血的牺牲,让他们成为汉籍,这与立下十功后全家出旗转为汉籍,不矛盾。却也给了陆皇帝光明正大的向正红旗掺沙子的机会。
一度全体旗民八成为契丹族的正红旗,现如今变成了只有六成少许,这已经是极大地进步了。
而作为耶律氏的一员,又是北辽朝廷中仅次战死的兀颜光的得力干将,耶律大石在正红旗中的号召力强大到极点。
而感情都是相互的,或者说利益是相互的。八旗兵的作用是什么?耶律大石的未来又打算这样过?二者间明显就很有互补性。
冲锋陷阵,为帝国先锋队的八旗兵和封国注定会在帝国最边沿的耶律大石,那是天作之合。
故而,这就让耶律大石不得不密切关注正红旗新一届的领导群体了。
“嘿,田虎这个黑厮,真是好坑了儿郎们一遭。”阿里奇也在翻看着新闻报,这是陆齐帝国文武官员们所必需的习惯,只是早前大军在伽色尼人的地盘里厮杀,《新闻报》虽然有国家力量做后盾,却也难以直送到军前。
此刻看着一张报纸上的内容的阿里奇,是气得直拍腿。
陆齐朝既然决定打北天竺,那自然要号召大家去北天竺发财了。有意搬家去北天竺的人家,更是有丰厚的不能再丰厚的回报,比之田虎许诺的,每人千亩土地来,尤要优厚的多的多。
三旗人马拿下了伽色尼王朝,战争中自然面不少死伤,那无论是没了成年男丁,而只能出旗的人家,还是立下了十功后要全家出旗的人家,现在若与移民局有了联系,一个个都能去到北天竺当大爷,可现在他们虽然还能在原伽色尼人的地盘里当大爷,其社会地位无疑是在田虎的嫡系之下的。
而且伽色尼人的土地如何有北天竺富饶?
端的是亏大发了。
可偏偏当初这笔‘交易’还是他们先主动地,毕竟那些出旗的家庭,即使回到中原入了汉籍,所得到的回报也远不如田虎这儿。区别只在于,他们的户籍刚被定下,估计都还未去做,只停留在名单上头,就立刻的又变成了霍国国籍。
时间过得很快,又一年的冬季要来临了。耶律大石他们在年后二月里便就处在了离职状态,但到六月里他们从霍国赶回中原,接替的人兀自没到。
现在眼看都是又一年的中秋,兰州这里寒风已经嗖嗖的如是刀割,这朝廷却还没定下最终的人选。
因为正红旗上那浓郁的契丹色彩,耶律大石很清楚,这新一任的旗主和五千户注定是要被掺沙子的。陆皇帝或者说是陆齐朝,不可能让正红旗的头上一直顶着‘契丹’两个字,八旗的主人是陆皇帝!
自己这一波是因为时代背景特殊,且耶律大石自始至终也都非常识趣,陆谦这才没急着动手,不然,只凭陆皇帝的力量,把整个正红旗都抹去重建一个来,又有甚难度?
可一不可再二,陆皇帝的忍耐是有限制的。
耶律大石以己度人,也觉得正红旗已经到了要与契丹两字做彻底切割的时候了。换做他是陆皇帝,都不见得有这么大的耐性,等上十年!
……
陆谦若是知道了耶律大石的心里话,一定会非常欣慰的。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耶律大石是个明白人啊!
但他现在真的陷入了一种选择苦难当中。内部递上的五个候选人已经被淘汰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俩,他却实在难以做出决断。
“孔彦舟,韩常!”
这俩人去往多年里的表现中都是不俗,从功勋到资历,难分高下。至于出身,一个是贼盗,一个是汉奸,破锅与烂盖,也是半斤八两。
第926章
旗主之争
孔彦舟是相州人,与岳飞他们是老乡,只是品行与岳飞他们就差远了。其人自小无赖,但甚有勇力。也是晚生了十年,不然宋末绿林当中将会又添一巨寇。
在陆齐朝的制度下,十八岁且不满的孔彦舟便光荣的一进宫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少儿权益保护法,而且十七八岁的人了,在这个年代里算鬼的未成年人啊。那孩子都能有着的。
到二十二岁时,已经二进宫的孔彦舟因拦路剪径,致人伤残,被官府捉拿,判处死刑。
恰那时候李道回相州老家探亲,被人求上门来,就使了个法,付出一笔不小的赔偿金,让受害者不再发话,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孔彦舟充作了正黄旗旗兵。
这是一场等价的兑换,付出了金钱买来了受害者的闭嘴不言,孔彦舟还依旧要入敢死队去效死赎罪。也说得过去。但若不是有李道出力,等待孔彦舟的下场只有被砍掉脑壳示众。
入了正黄旗后,孔彦舟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却如是老鼠掉进了面缸里,是如鱼得水,自在的一比。
他这种人就是不安分的,军队是最适合这种人的,只是他身上背的有案底,募兵的就是一个兵也招不到,也不会要他。进了正黄旗,也等于是参军了。
那时候陆齐朝正攻打北辽,正是用人之时,也最是适合他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