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59部分在线阅读
陆谦相信宋军水师肯定也有一套如此的旗令的,只是梁山上一干人尽不知道罢了。
而同样,打熬身体也是作训中的重中之重。再高的技艺,没了力气也是白搭。陆谦就很重视负重跑步,这并非是他对当初学校里的跑操念念不忘,而是他脑子里还清楚的记得一段话:凡平时习战,人必重甲。荷以重物,勉强加之,庶临阵身轻,进退自速,是谓练身之力也。
这是他在柴进书房中翻的只言片语,却觉得甚是有道理。
此外还有:凡平时各兵须学趋跑,一气跑得一里,不气喘才好。如古人足囊以沙,渐渐加之。临敌去沙自然轻便。凡平时各兵所用器械。轻重分两,当重于交锋时所用之器。盖重者既熟,则临阵用轻者自然手捷,不为器所欺矣。是谓练手之力也。
道理都说得通,现下里陆谦自然就要人如此练了。
山寨诸位头领要带头学习。只不过其中有那李逵,大字不识一个,脑子更是混沌,学了几日,休说认清旗号,就是号角声长短进退都一团浆糊。这黑厮也只冲阵厮杀可用。
梁山雪后的景象,银白覆满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模糊了天地。只有那一连串的脚印,如细碎的残花,缀在地的一角,成为静谧的注释。
此刻离天黑尚有一个多时辰,一直部队在距离李家道口十几里的地方休整。
这是陆谦的亲卫营。按照陆谦的规定,作训时候一律配发兵刃,或拿刀盾、或持长枪,伍长以上头目还必须戴上盔皮,其他人无甲则需要背负十斤重的沙袋。
现如今这支队伍的首领正是唐伍。号角声响,两个都的士卒尽数立起。出发前,唐伍将除了唐氿之外的副都头、队率、什长都叫到身边,宣布了接下的行军计划。
按照计划,他们亲卫营左右都以各什为单位,开始急行军,无论以任何方法,今夜前必须赶到李家道口,先赶到的十组可以就地休息,还能获得热乎乎的姜汤驱寒。而后到的一百人则必须为前十组的弟兄烧饭烧水。到达时以每什最后一人为准,只要有一人不到,全什便算未到。
这就是陆谦的亲卫营,远远没有满编,总共只是有左右都二百人。唐伍和周大明为两个营副,营正属韩伯龙的。而每次的作训,都是由唐伍和周大明分头带领,今日周大明留在了山上,唐伍下来了。
是的,二百名亲卫营士卒下了梁山,在茫茫大雪行往返行进一日。这消息不信没传到黄安镇上朱仝的耳朵里,但后者头都不敢露一下。
如此计划一宣布,各什什长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相互比划一番。一日的辛苦后虽不愿意享受一遭?即便是苦中作乐,看着有人比自己更倒霉,也心中舒坦发乐不是?何况这还关系到竞争,每一队中的前什绝不愿意落在后什之后。
唐伍留给各什一炷香的时间预做规划和准备,同时与身边的汉子约好,天黑前后就在李家道口会合。
那汉子一脸的麻点,手中攥着一杆铁枪,只有些诧异的旁观了唐伍宣布命令的整个过程。末了小声问道:“唐伍兄弟,就这般解散啦?若是中途有人逃了,却如何是好?”
唐伍一笑,道:“逃了便逃了,这等不义之人正好除去。能剩下几人,小子就带多少人回去。这也算再次选拔。”山寨里的待遇丰厚,亲卫营更是其中的魁首。兄弟们吃得饱,吃得好,更穿得暖,谁要是这个时候回家去,才与山寨真真不是一路人。
且亲卫营的职责是护卫大头领的,人员不仅精干,更要靠得住。有这等败类,早去早安心。
汉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一路从濮州行到梁山泊来,大雪茫茫,迷失了道路,竟是向东去了。还好路中遇到了唐伍这支队伍,后者见其手中持着铁枪,便招呼人去问。被汉子先自以为是郓城调派的乡勇呢,还咋舌如此整齐精干。哪里晓得,如此严整的队伍竟是梁山之人,大感惊讶。
更叫汉子汹涌澎湃的是,那领头的唐五郎说起周边的乡勇时候的赤裸蔑视,视之如土鸡瓦狗。言语之中的自信叫他心神往之。
第101章
豹子上山,都头上任
“你是汤隆兄弟?”
聚义厅里,陆谦看到被唐伍带上山来的汉子,那一脸的斑点甚是明显,叫他一眼认出了来人,吃惊之余是分外的惊喜。
如此的技术型人才,正是现今的梁山所需要的。有他在,那铁甲刀兵,军器监督者是有了。
只是他记得,这厮明明去东京投奔他表兄金枪手徐宁了,怎么就忽的来梁山了?
汤隆自也看到了陆谦,与半年前相比,陆谦没有半点变化。汤隆见了便拜,陆谦忙起身扶起,让到旁边座椅上。双方诉起话来,陆谦介绍汤隆是金枪班教师徐宁的表弟时候,就连林冲都乍然。那徐宁在东京城内可是甚有名头的,年纪不过三旬,就已经入宫当值多年,前程远大,还在未得高俅重用之前的林冲之上。
“这徐教师的金枪法、钩镰枪法,端的是天下独步。在京师时,多与我相会,较量武艺,彼此相敬相爱。”
“林冲素闻他乃宿太尉爱重之人,怎的现今流落濮州做一团练使?”林冲是很愕然的。从中央警备司下放到地方人武部,这差距也太大了。
汤隆自然知晓林冲,先就是拜了,他与徐宁相处的时日里,也从表兄口中听说过林冲的名号,那武艺是还要胜过自家表兄一头的,豹子头之名,名不虚传。
“好叫教头知道,却是那高俅贼子心恶。”如此的将一通内幕娓娓道来,顿时惹得聚义厅上一片叫骂之声。
“这等鸟官,全部不是好人。”鲁智深眉毛竖起。李逵更是骂道:“早晚有一日,全给俺一斧子砍杀了。”
汤隆眼眶发红,继续说道:“我表兄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俺汤隆却受不了这鸟气。东京城里的赵天子生的一双死鱼眼珠子,抬举高俅这种腌臜人物做殿帅府的太尉,与那王晋卿当好好姻亲,发配起俺表兄来却半点不留情面。枉俺表兄这些年里尽职尽责。”
“他既半点不念情分,俺汤隆又何须去认得他赵天子?”
“此次来投大寨,就是厌弃了这污黑世道,再感哥哥当初恩义,和梁山泊大义。汤隆虽不才,望赐收录,当以一死向前,绝无谄佞。”
汤隆的话自叫厅上又响起一通叫好声。“好个刚烈汉子。”鲁智深起身道:“大头领,这汤隆兄弟的声名,洒家却是听说过的,如今一见,端的是条好汉。那延福宫天子甚不是好鸟,把着破铜当金子,将着珍珠做鱼目,短短十数年搅得天下污黑,黎民受苦,更不知道冤屈了多少忠义之士。我等既不受赵天子的爱重,那便索性反他娘的。呼啸绿林,聚义一方,只凭着心中大义,不腌臜行事。帝力不加我身,亦是畅快。”
那鲁达的名头在西军中也有两分名气,他三拳打死镇关西,亡命江湖的时候,汤隆刚刚丧了老父亲,延安、渭州间隔不远,自然听说过。适才诉话时候,就见过礼了。
这下还有甚可说的,自当收入山寨中,聚义厅上坐得一把交椅。“汤隆兄弟武艺不凡,更难得的是祖传了一手打铁的好技艺。如今我山寨愈发兴旺,钱粮不缺,却独独缺少了甲衣刀兵。兄弟们若无坚甲利刃,来日与官军对垒,可是不成。山寨中几个铁匠手艺又平平,只能打制些简单的刀枪矛头,便是铁甲都难修补。”
“天幸今日来了汤隆兄弟,却是老天助我。今后这山寨的军器监制,为兄就全仰仗贤弟了。”陆谦说着,便对着汤隆一拜。把汤隆激动的脸皮通红,手足无措。
一支军队的武器装备直接关系到它的战斗水平,很重要不假。但是汤隆来山上入伙,自己却只安排人做个铁匠头,陆谦怕他心里不愿意。毕竟能上山聚义的人,打一开始就是想着刀枪在手厮杀的过活,如此差事或与汤隆的想法有不同。他就重礼以待,接着再把杨林去东京一事道出,直言杨林此行但凡能招揽来的军匠,都归入汤隆麾下。
汤隆听了后倒也理解。这梁山泊半年前还只是一个不及千人的小寨,现如今一跃翻增了数倍,纵然连战连捷,缴获颇丰,但兵甲利刃欠缺,实属正常。而他汤隆祖传的一手铁匠技艺,便是他做这梁山之主时,遇到这般景象,也会派之去监造军器。
“哥哥如此待我汤隆,俺如何不从?今后必与哥哥添置甲兵。”
只不过汤隆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的在山寨里窝下去。只打造个军器,算什么本领?要熬到几时才能显露出头脸来?
自己刚刚上山,正要立下一份功劳。想到这儿,他双手抱拳对着陆谦一躬:“哥哥容禀。小弟在那东京城内半载,虽没真的开一家兵器铺,却与几个东西作坊、弓弩院的人混的厮熟,晓得那些匠人的苦处。何不叫小弟前去那东京走一趟,更便以拉来些硬手。”
汤隆把话这么一说,陆谦立刻心动了,转首看过厅上的一干人等,林冲、鲁智深、刘唐等人眼神闪动,显然此刻心动的不只他一人。
“贤弟所言虽然甚是,但你刚刚踏雪跋涉而来,就又要冒雪下山而去。叫愚兄于心何忍啊。”陆谦面上还做摇手。
“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小弟刚刚上山,寸功未立,就在这聚义厅上坐下了一把交椅。心中正是发虚。如今得此差事,喜欢还央不过,万不敢有半句怨恼。”
如此,汤隆上山的第一件大事就此给定下了。陆谦取黄金二百两于他,再派了两个喽啰随从,一同前往东京。第二日大清早,休息了一夜的汤隆就匆匆下山去了。
……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树枝上挂满了冰霜,犹如美丽的银条,随着呼呼的北风飘动。地面和房顶上都变成了白色世界,房檐下也挂着一串串的珍珠,这个时代的冬季真的比21世纪冷多了。
就在梁山泊大练兵,招揽匠人,整顿兵甲的时候。不远的清河县中,武松却也在经历着人生的一大喜庆,他被当地知县征召为县兵都头了。
自从蒋磊被破,梁山气焰嚣张,声势一日大过一日。知府邓同下令各县整顿土兵义勇,待来年共同征剿梁山。这清河县本是爱理不理的,因为先前的梁山贼寇,活动区域尽在那郓城县,从无到过清河。后者自以为可高枕无忧。
却不想,那梁山贼气焰嚣张若此,竟将整个水泊周遭县境尽数圈了,要钱要粮,不时的还有地主乡绅遭害。就只清河县,便有两家大户被灭,多家地主受害。
这便让清河知县感到难受了。
但是清河县在武力上是真真不如郓城,县衙下的马步都头,无一能任事的。且财力也逊色于郓城不少。如此拖延来,直到了冬季里,月前新任的济州兵马都监上任,府尊再次严令各县征召义勇以被来年春后战事。清河知县只好顺水推舟,招呼县境中的大户富商商讨此事,后者们些许日子来也吃了梁山的苦头,纷纷解囊捐献,至此清河县始是有了这第一支义勇。
人丁三百余人,配有刀枪棍棒。
但清河有兵无将啊。县衙里的马步都头,无一人敢正眼去瞧那梁山,岂是能领兵之人?
这时候有人提起了武二郎武松的名头来,清河知县就索性让武松做了这督辖三百余人的都头。于那武松可谓是一步登天。
第102章
五哥忒不丈夫
前文说了,武二对公家饭是心存羡艳的。这次受到知县抬举,在县中做个都头,那如何的是不愿意啊。当即拜谢道:“蒙恩相抬举,小人感激肺腑,愿效犬马之劳。”
清河县当即大喜,左右随从也全做恭喜,贺他得一好汉效力。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便参武松做了步兵都头。众人都来与武松作贺庆喜,连连吃了三五日酒。
武松这么一步登天,立刻是鸡犬升天。便是那素来被清河县人在背后瞧不起、嘲弄的武大郎,也不再沿街叫卖炊饼了,身份地位陡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只是那等人却不知晓,武二背过众人去,便于自家亲哥哥说:“虽然蒙县尊抬举做了这都头,俺武二却不是那知恩不报之人。此事须与虞侯哥哥通报一声,今后俺武松是那官家人来,消息便通些许,当更易往来。”
武松心中实不愿意落草,难得的是,陆谦与他结有大恩,却从没劝他投奔梁山,没让他做两难选择。即便是清河县受到梁山侵扰,陆谦派人两次与武松做勾连,为的也仅是知晓那清河地面上邻近水泊而居的土豪劣绅而已。如此‘厚爱’则让武松心中的歉疚更深,现如今愿与梁山通报消息,却也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自然,这当中也有‘梁山大义’的感染。自从清河县受到梁山侵扰之后,武松便密切关注之。这梁山人马确确是如传言中一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所杀之人,尽是劣迹斑斑者,从无滥杀无辜之举。叫武松胸膛中汹涌澎湃,床榻上都不晓得多出了几个未眠之夜。
现如今,便是在那清河县民声里,梁山大名但凡是被人提起来,就少有不称赞者。与那县衙中的骂声,却是做两个天地。
于是,这大喜的日子里,武松的一贴心人,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县城。照理说,这等事是武大最最可靠保险的。但是武大的身形过于明显,且他兄弟武二郎做了县衙的都头,手下掌管着三百多乡兵,映衬的武大也甚是显眼,哪里离得开?
冷飕飕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官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大风的摧残,在寒风中不停的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虽然张聪人是在驴车上,车厢中还烧着红通通的碳炉,热气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背后,可他人在车头,当面的汉风像刀子似的猛刮进来,把张聪冻得鼻酸头疼,两脚就像两块冰。
大雪天气叫张聪的行程慢了许多,用小三天的时间才赶到李家道口,然后被迅速送上山寨。
听着张聪的诉说,陆谦都惊着了。这武松还没打虎呢,竟就坐上县里的都头了?还是统带三百余乡勇的都头?对武松的要求,自是一口应允下。虽然武松这都头的份量是小了一些,但清河县组建乡勇的目的就是来年好配合党世雄来征剿梁山,武松这儿保不准还真能有点用处呢。
“这武二还算讲一分义气。”张聪退下后,陆谦散走了诸头领,只留朱贵。阮氏兄弟回到自己房中吃起酒来,说到起武二来,阮小七先是说道。
这几日大雪茫茫,水军全变成了鹌鹑,他们兄弟是空闲了下来。
每日里除了打熬身体,吃肉喝酒,就是到讲武堂里受累。那些个条条框框,叫三阮甚是烦恼。只是三兄弟也自知道,此乃强军强战之策,不可不习。
大雪盖下前,讲武堂中已经开有兵场推演。陆谦拿出一个初步方案,这东西对于一个原住民来或许很难,但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虽然最初时期有不少BUG,但在一次次的推演中逐个修缮,到现在来已经似模似样了。
那一次次的兵场推演中,林冲、鲁智深的获胜次数最多,陆谦却是打和的次数最多,他能对薛永、韩伯龙、樊瑞平手,也能对林冲、鲁智深平手,而且对战鲁智深,还胜多平少负更少。盖因为鲁智深虽非真的粗鲁人,性格却烈,厮杀中只求破敌,不求保身,而陆谦却恰恰最最平握,风格上克制鲁智深。而这般表现对上谨慎持重的林冲就难有作为了,便是薛永几人,只需不是贪功冒进,面对陆谦都能‘全身而退’。真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薛永的表现再次之,而其他的头领,如刘唐、樊瑞、韩伯龙、杜迁、宋万都表现平平。而至于李逵、项充、李衮等人之表现,却是灾难级的。
‘灾难级’这个词还是出自陆谦之后,虽然于此时背景不相搭,衬托着李逵仨,却是有种非一般的融洽。以至于被诸头领们记下,很快就在山寨里流传开,被用以形容那表现惨目忍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