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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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以阮小七的认知,却深信陆谦不会食言而肥,干那抢劫的五本买卖。
  是以,阮小七心里真真忐忑。
  周大明收拾好行礼,领着四个弟兄前来向阮小七告辞。此间事了,他不用再帮衬阮小七收船,而是要去办‘正经事’。要先去清河县城中寻武二郎家,代陆谦向武二问一声好,然后就启程前往洛阳。
  “那厮也不是好汉,寻个鸟去!”阮小七对武二嗤之以鼻,清河距离郓城可不远,他不信州府起大军征讨梁山的消息没有传到清河。可武松这厮竟是动也不动,端的不是好汉。“亏得哥哥如此看重他。”
  阮小七跟随陆谦也有几日时间,与刘唐混的厮熟,自知道陆谦于武家兄弟的恩德。这般大的恩情若放在他身上,闻到官军讨伐的消息,就是拼着浑身被捅上十七八个透亮窟窿,也要尽上份力,死也死在梁山。可那武二呢?
  是以,阮小七深以为那武二不是好汉!
  周大明只是做笑,不置一词,他人为甚得陆谦眼?
  不是因为机灵,也不是因为他身高力大,有股勇武,而在于他人老实本分。
  打金沙滩小寨开始,当时候他是一头目,初期与唐伍并列,但就陆谦心中的信任而言显然是不如唐伍。可他就靠着自己的老实本分,一步步的在陆谦心中夯实了自己的地位。就比如眼下,此乃头领的私事,交于他手里,可不就是信任?
  武二是被陆头领看重的好汉,武艺绝伦,这等人物,阮头领可做褒贬,他却是不能。除非那武二真不是好汉,枉顾陆头领情谊,那就没的说了,死也须骂上一句。
  周大明拜别了阮小七,与四个喽啰驾着一艘落脚头船,沿济水飞驰至清河县城。在码头留两人看着船舶,自带两人向路人问了武二家所在,挑起礼品,就径直过去。
  武松万想不到陆谦记挂他若此,听周大明说道乃是那贾道长所遣,忙让进屋里来,看了书信,两眼都是湿红。
  一股子激情在心头翻涌,武松真想索性上了梁山,以报陆谦恩德。可想到自己哥哥,那是满腔英雄气化作了无奈,念头在脑子里千回百转,就是硬不下心来。
  周大明不作久留,只拜别武松出城,身边喽啰说道:“这武二也非是那冷心人,我观他那神色也不似作假。”
  “如今他有家有业,再有那哥哥牵连……”
  周大明怒视二人,“都于我噤声。这等好汉也是我等可褒贬的?”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现在赶往洛阳拜访林教头才是第一位的。
  而眼下的武松,在周大明心中,那已经划下了一个句号。至少短期内,他已经不需想他了。
  落脚头船是这年月内河中常有的船只,为载往来士贾诸色等人,及搬载香货杂色物件等。
  打清河一路顺水而下,过汴京,沿着汴河直到与黄河相汇的汴口。再向西去,那就是河南府。
  济水过了泊子就不能再唤作济水了,而该叫做五丈河或是广济河。
  从清河县到东京,间距只三百里,倒是从东京到落脚的距离更要远上一些。
  周大明本以为自己这趟差事会顺顺利利,只是看望头领故人,能生出什么事儿来?却不料才入那黄河不到十里,就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大胖和尚,在倾力挣扎。忙叫喽啰划船过去!
  两喽啰合力都拉不起那胖和尚,再添一个人,才将之从水中拉起。
  就见这和尚满脸短须,如是钢针倒竖,褪去皂布直裰,露出浑身的黑肉虬结,背后绣着大朵的牡丹,如那真火爆金刚,降龙的大罗汉。“真的好和尚,这双臂膀怕不有水牛大小气力。敢问大师名号。”
  “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的便是。为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脱得水里,心中就是不慌,直把身世讲述来。却是叫周大明大喜,盖是因为这是一条真好汉,西军英雄。自己只救了,便甚是荣耀。对于一般绿林人物来说,那‘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的名头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对于此时的宋人来说,西军的豪杰,乃是真刀真枪跟党项贼人拼杀来的英雄。
  忙把鲁智深让进船舱,那火炉上煨着肉骨,旁边放着酒水,鲁智深虽然刚不久才饱餐了一顿,此刻见到酒肉了,依旧大吃了三五块,痛饮了七八碗。
  周大明这才问他何如这般模样了。鲁智深甚是羞恼道:“却是那阴沟里翻了船。被俩船贼下了药,手足无力,只得跳水偷生。”如果不是先软了手脚,鲁智深怎的收拾不了两个小贼?
  他在那大相国寺收到张教头差人送来的急信,就忙上了船,走水路赶往洛阳。汴口处换了船,那俩艄公公得了他银两,是好生伺候,不多时就提了一只大公鸡,几个鸭子,一条大鲤鱼归来,还叫水口附近的酒店伙计抱了一坛好酒,送到船里。
  如此一边行船,一边整治停当,酒菜摆在舱里,叫鲁智深看了好不喜欢。就一连吃了十多碗,感到头脑发沉,手足无力的时候,再惊醒却已晚了。就见那俩艄公一改先前笑脸,提着刀叉就来杀他。势急了,把身子一挺,那扇箬蓬掀起了半边,踊身向那滚滚浑水一跳,扑通的沉了下去。
  鲁智深是关西人,但非是那陆地上的蛮子,水性还有两分。被冷水一激,药劲消散了几分,这才挣扎着打水底浮起,又等到了周大明的搭救。
  做下这等事的俩艄公现在却正开心的喝着酒吃着肉,常年混在黄河的两人可是知晓黄河厉害。那不是富贵人家后院的鱼池,黄河之中暗流攒动,就是他们落尽了水里,也难折腾上岸。更别说那胖和尚一个被药麻的人了!
第85章
一同上梁山
  “不瞒提辖,小人姓周,双名大明,因生的高大,兄弟们都唤俺撑得住。俺们是济州梁山泊陆谦头领手下喽啰,此次前来河洛,乃是拜访我家头领的兄弟,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林教头的。”
  “当初我家头领杀了高坎那厮,亡命江湖,一别多日……”
  周大明对陆谦的事迹耳熟能详,说道起来很是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盖因为跟着如此一位义气好汉,他那脸皮上也生光彩。周大明并不认为自己通了来历,就会遭上罪过。这个花和尚不也是打死了人逃避佛门的吗?也不是安分良民。
  鲁智深端着酒碗的手也放下了,“我的天,竟如此巧妙。”他花和尚在京东最好的朋友就是林冲了,当初听闻陆谦义杀高坎的事迹后,心里不知道多么懊悔,没能早日相见。却不想今日受了他手下搭救。
  周大明也是呆了,不想眼前这大和尚与自家头领有如此渊源,真心是好人有好报。今日自己真真是救对人了。可是再听这鲁提辖赶赴河洛的因由,却是林教头犯了官司。
  周大明人是老实,但这老实却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木头疙瘩。脑子只一转就明了,“莫不是高俅那厮做得鬼?”
  “可不是那厮恶毒。差人做得套路,构陷了我那兄弟一个劫财害命之罪,收进了大牢当中。”鲁智深得到了张老教头的书信,就急忙赶来河洛,这陆上就遇到了这通事情。
  鲁智深面上挂着凶狠,浑身仿佛燃烧着一圈火焰,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引燃。
  周大明也没的多说,速招呼喽啰快速行船,前往洛阳。其间与鲁智深说起了陆谦上的梁山后的一干事情,将那黄安、蒋磊、何涛等人授首,梁山好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之事,一一道来,叫鲁智深听的大呼畅快,长吐了一口吁气。
  只可惜路上没有遇到那俩艄公,否则尽报了仇去。
  船头在孟津码头靠岸,鲁智深提了根船上备好的哨棒,就引着周大明等前往张老教头家。那先前来信上留有地址。
  这已是晚秋天气,驿道上金黄树叶垂落,日光里面,随风飞着零星几片。大道两面的麦田已经播种,但麦苗稍微漏出头来。一望无尽的广袤田野,可却是尽归城里的高门大户所有。
  将近西京洛阳,驿道越发的宽了,人也越发稠密,往来车马不绝。比之东京虽然要减免几分,但比起齐鲁的州县来却不知要繁华出多少来。
  一干人正行着路,后面一阵马铃响,夹着百十只马蹄,卷潮也似扑将来。鲁智深等人忙闪开一边,早见路面上卷起一丛黄尘,跃起几丈高,二三十骑马,抢了过去。其中几个青年,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紧身绛色绣花锦袍,腰围金兜搭。哈哈朗笑,视左右狼狈躲避的百姓路人为趣事。
  鲁智深目送他们过去。只周大明在后面骂道:“这撮鸟,在西京脚下还耀武扬威,恁地了得!直扑了我一身尘土。”
  鲁智深冷冷一笑,“西京为朝堂重地,多少名臣高门世居于此。这儿的豪门公子哥多着呢。”
  “人又不比东京,那是天子脚下,规矩才是森严,倒更放开的手脚。”
  作为西军提辖,虽然只是一个中下级军官,鲁智深的见识却比周大明这种人强多了。
  等到一行人来到张教头家门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午后。
  老教头看到鲁智深一行,泪眼婆娑,满口的感激不尽。他自从随着女婿来洛阳养老,就一直提心吊胆,唯恐祸事临头。万幸高坎被杀之事传的过于张扬,那高俅老贼迫于舆论暂放了女婿一把。只没想到,这才过了数月,林冲就以遭构陷。
  那张氏已经有两个月身孕,这可是天大喜事。林冲这一支打他父辈起就是一脉单传,现如今林冲也年愈三十,终于盼的娘子有了身孕,一家人正不知道多少欢乐,却被一盆冰水浇头。
  “林家在洛阳也是大族,小婿遭了陷害后,各支皆对了些钱财,买上告下,打点衙门。府尹相公也知道事情首尾,实委屈了小婿,便略作周全,以藏匿赃物的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沧州。此事既然有高俅老贼作梗,老汉就不求能叫小婿免脱那官司,如此结果已经幸甚。只央求提辖能一路好好护送,休叫那做公的在路上赚去了性命。”
  老教头是明眼人啊,人来成精,晓得自己女婿这一劫不止在眼下,更在那发配途中。
  多少好汉的性命都是坏在了那群黑心肝的公人手里,自己女婿武艺再强,无有防备也难逃脱来性命。况且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提辖武艺高强,沿途护送林教头,自能保的无恙。但是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大明在一旁半天不插嘴,现在终于开口。
  “好汉但说无妨。”事到如今,张教头是万分感激陆谦的,可不会觉得周大明卑微。
  “就是老教头所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那林教头即便安然到了沧州府牢营,只要高俅老贼还坐在殿帅府太尉的官椅上,想要害了林教头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何况林娘子腹中胎儿乃教头的骨血,又如何不叫那高俅痛恨?”
  周大明眼睛都在放亮,“老教头,既然世道浑浊,不给人活路,何不卷了家小并林娘子一块去山东,待过了东京,小人并鲁提辖路上再救下林教头,一同上梁山,一家人落得囫囵团圆?”
  张教头一时间无语,面色变幻不定;鲁智深摸着自己那油亮头皮,倒是觉得这是一好主意。
  “早就钦慕陆虞侯大名,恨不能一见。如此端事了,洒家必到梁山拜访。”
  周大明憨笑起来,“俺家头领最爱好汉。提辖如愿意上山,才是千好万好。”周大明话语中略有些放肆,但鲁智深并不做意,显然这上山之事是大有可为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此刻还留在梁山的陆谦,那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派去的周大明竟然有如此的运气。此刻他刚把一批雪花盐教给晁盖,换得五千两雪花银。
  这雪花盐五十钱一斤的价格足让梁山赚去了八成还多。如此一担盐百斤重,就是那四贯多钱的利润;一批货满千石,不到一月时间,确切的说前后经手只二十日,就四千多贯纯利润落到手中。如此再加上每月周遭乡里需进奉的钱粮,还有那水陆往来客商们必须要有的‘孝敬’,那单是银钱就足有上万贯!
  是的,上万贯。除了私盐上的勾当,那水路上的一点点利润,就也不逊于煮盐之利,足够与山寨中过百人忙碌二十日的利钱等值。
  原先王伦所属的梁山山寨,是没那个份量招惹水路财货的。梁山钱粮所需更多是打陆上获取。可现在梁山在陆谦的领导下粉碎性的解决了几千官丁征剿,那回过头来在水路上插上一手,无论是晁盖、宋江这等江湖大豪,还是往来水路的富商大豪,全部噤声,乖乖交费。
  且陆谦设卡收取过路钱的份额并不高,百中取二,这个数目与老赵家的商业流通税率(过税)等同,对于商人来说只是小钱。
  梁山泊收费站还相当之廉洁,至少比老赵家的税官税吏要廉洁的多,且税费可物也可钱,很是灵活。这才多长时间,如此收入已经不下于煮盐所得了。用事实来证明,陆谦把如今的大宋想的太简单了。坐拥梁山这宝地,只要能在水路上插来一脚,那财富岂是煮盐熬糖所能比啊?
  而算时间,距离陆谦破蒋磊也只才过去二十五日。
  当初那一干俘虏中,其中有那顽固不化之辈,外加数百余丁,这些日子就全在山上伐木搬柴。大批的木材被储备起来,至于真正经手煮盐一事的人却要少上很多。此事被陆谦放在后山缜密处,但凡内中知道因果的人物,便都随意走动不得,其中的监管可说是梁山最最严格。
  不过这么一来山上的柴薪伐采速度却陡然增高了不知多少,陆谦已经着人去购买石炭了。
  宋人的石炭就是煤炭,东京城里老早就开始烧炭了,唐朝中后期华北地区柴薪不足的问题就迫使大城市该烧柴为烧炭,东京城里石炭厂二三十之多,石炭多来自河东。
  梁山所要用煤,价格远不会有东京城内之高。那地方到了冬季,一秤石碳值铁钱两贯五百钱,十枚铁钱当一枚铜钱用,一秤即十五斤,也就是一斤煤炭要十六钱。这价格高的叫人生生肉疼。
  而靠着水运便利的梁山,要买那石炭就便宜的太多太多。别说是一秤石碳要二百五十钱,就是一担煤炭之价也没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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