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4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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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好戏连台
  广州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中。
  落脚于此的王定六看着广南西路返回的信报,正哈哈大笑。一夜之间,贵州城内变换了天下。速度之快,力度之坚定,叫他都始料未及。但这是大喜之事也。
  那陈过庭、许翰、徐处仁等尽被罢黜,尤其是陈过庭,都没加之节度副使,过渡一番,径直给罢了官,更被囚禁在府邸里,出门都不允。可见耿南仲对其之恨意极甚,而耿南仲本人则就=成为了新鲜出炉的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之职。
  若是对南宋小朝廷的局势毫无所知之人看了,并不会生出甚个异议。如今态势危机之下,赵桓更换一批宰臣,罢黜了“尸位素餐”之辈,有甚可说道的?
  但王定六不一样啊。他对此了解甚深。
  “传令过去,叫桂西行动处的人立刻动手。五日之内,我要听到他们的消息。”多年的历练,活闪婆早不是当初江畔边沽酒卖肉的村汉了。手段自是凌厉。
  此番借着贵州城内的变局,在暗中施展辣手,却且有耿南仲、赵桓来背黑锅。这手段没毛病!
  虽然陈过庭等人的死,说起来且有些无辜。然而时局所致,对比他们时候所能形成的影响力及破坏力,这些人的性命就也无关紧要了。
  如是,就在广州局势日系紧张时候,英州南下的齐军都已经城外的时候。许多广州城的番商都纷纷离开此地,逼去了泉州。当地百姓也全都胆战心惊,唯恐战火将他们殃及了。但又很少人愿意远走他乡。
  同时也没有多少城外的百姓愿意进城,反倒是城内的百姓,多是外出到乡下投奔亲戚。
  这也是陆齐的仁义名声彻底响亮后,所引带起的一附加效果。
  就是在这样一个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十分具有爆炸性的消息传到了广州,并且如风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
  种师道张大了嘴巴,杨惟忠也傻子一样两眼发直。老天!那耿南仲是昏了头失了心不曾?竟然下手这般狠辣!
  陈过庭、许翰、徐处仁三名前任宰臣,刚刚‘退休’的宰臣,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身亡。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怕是再无知愚蠢的人,也会对三位前朝重臣的死,报以阴暗的揣测和怀疑。赵宋多少年了不杀文臣的潜规则,也在这一残酷的事实面前,荡然无存。
  更不要说耿南仲早前就有‘政变’之嫌疑……
  ‘残酷’的内部政治斗争,如同利爪,撕破了南宋最后一层遮羞布。
  刘延庆在整个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被谍报司大肆宣讲了出来。当日的贵州城内,有刘延庆掌控的御营兵马做后盾,耿南仲又勾搭上了国丈朱伯材,好生护卫了赵桓安危,也给了赵桓一表态也。以至于整场行动都显得是那么波澜不惊。
  谁叫陈过庭他们手中无有兵权呢。那一遭硬碰硬时,一遭耿南仲从游戏规则以外发难,那还不是一拿一个准?
  这也更叫人心中对赵宋生出了一种玩味……刘延庆是武将啊。
  耿南仲依靠着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败了陈过庭他们,那么,贵州小朝廷的局面究竟是握在耿南仲的手中,还是那刘延庆手中呢?这背后究竟只是耿南仲的一己之念,还是有赵桓的身影呢?
  前者且不提,若是后者,那就很可笑了。皇帝要罢黜手下的大臣,却要勾当武臣,方能如意。这大宋还是他们认知中的大宋吗?
  又是此时,广州局势更急。阮氏三雄引水师两万余人入零仃洋,先破香山镇,再打破沿线民团所阻,兵锋直入广州城下。
  种师道受两面夹击,后者陆战实力即便不如纯粹步兵,然兵力广多,也极大弥补了北路齐军的不足。幸而那粤东的徐徽言,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得报后急忙引兵驰援广州。
  此时他部兵马已经增至五千上下。
  这广州一战没甚值得提的,双方是破锅配烂盖,整个战斗不是比血性比韧性,而是比谁更烂。
  齐军水师这边,那海上再是猛如蛟龙,到了陆地上也是软脚虾。水师兵勇的战力更多依赖于战船,而不是如陆军那般列阵以战。更何况齐军的水师,从根本上讲,便更注重海上作训,这陆地上的战斗力实在堪忧。
  而北路的张仲熊部,则是湘南守备军与正白旗兵参半,前者中更有不少就近招募的土兵。这些人在山地作战时,当然如狼似虎。可来到广州城下,来到平原之上,便就先泄了半身劲儿了。
  这些兵跟种师道和徐徽言部,正是半斤对八两。但是齐军虽然陆战能力不足,但无论那一路兵马都有一股血性和韧性,直把后者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广州城高池深,靠着地利,短期内齐军也难以打进来。双方似乎形成了僵持之局。直到秦明麾下一步兵马乘船在东莞处登陆,那数量虽才只有三千,却是打破僵局的一把利刃,叫种师道与徐徽言知道,广州事已然不可为也。二人趁其后续兵马还未抵到时候,慌忙撤军西去。被张仲熊与阮小七引着水陆军好一通追杀。
  海上的大船自然不能进入内河作战,可齐军水师是大小兼备,阮小七现下带领的便是小船。
  顺着西江向西,一路上齐军西进的水陆军兵人数并不多,却连下瑞州、康州,更夺取了地理位置重要的梧州。
  种师道、徐徽言万五千人马,最终逃过梧州城的且不足五千人。而内里人数居多的并非是早前‘实力雄厚’的种师道,而是人徐徽言。
  后者驰援广州时候的五千人马,到眼下时候兀自剩下三千。而种师道的上万团练却只剩下了千把人丁。内里还有其与杨惟忠的数百亲卫。
  而原因不言自明,非是阮小七手下留情,徐徽言那来的好运气。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从济州返回益都城的陆皇帝才接到了岭南的信报。
  对于贵州城内发生的一幕,以及对于王定六的心狠手辣,还有席卷广西东路的战果,这都叫他好不欢喜。
  “死得好!”
  “陈过庭、许翰、徐处仁他们这一死,益都这边就可以唱一处好戏了。”陆皇帝当即便对王定六予以肯定,一点也不觉得活闪婆心狠手辣。这种嫁祸于人的勾当当然算不上伟光正,可想想它的效果?
  那是能把赵宋给现下中国社会遗留的所有痕迹都重重抹黑一把的。在这种社会效果面前,别说是陈过庭等人的性命,就是天王老子的小命,都也值得。
  成年人的世界不分对错,只论利弊。这句话是过于极端了一些,陆皇帝现在只是把自己的耻辱调高一些罢了。
  吴用捋着颔下短须,笑道:“陛下,这可不止是一处好戏,而是好戏连台啊。”
  “那耿南仲是赵桓之恩师,深受其信任。由此人出面勾当刘延庆,赶陈过庭等辈下台,背后怎能无赵桓之手笔呢?而赵桓身为南宋君王,又该是怎样困窘,才不得已叫耿南仲抱病而起,暗连刘延庆,做下这等勾当来?”
  更不要说,陈过庭等辈才刚刚发出指令,叫种师道讨灭徐徽言?!
  把这彼此相互勾连上,好好地剥析,如何不是一连串的好戏?
第666章
南征,北战
  “杀啊……”
  七月下旬,北地早已经降下寒霜。秋高气爽,草茂马肥,正是大举厮杀的好时候。夺取了上京道后安静了些时日的女真兵,再次举兵杀入了辽国的中京道。
  已经是契丹东北路统军使的郭药师,自然率手下军将奋战拼杀在第一线。几个月时间里,他手下兵马已经有了新的扩充。契丹朝廷是不给兵甲补充的,招兵买马都是自家人管自家事。非是有耶律彦光的看重,郭药师部实难以恢复到七八千军规模的。
  但有得就有失。郭药师得到了耶律彦光的信任,所部兵马恢复到了一定实力,此番金军再来厮杀就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唯一叫他们庆幸的就是,这些仗,不是白打的。中原的陆皇帝看着呢。
  金兵几个月时间,可是养的兵强马壮。在上京道时候,辽军且打不过,现在实力更弱了三分,又如何能战的过?
  更不要说就在这个时候,其高层又发生了一次残酷的倾轧。
  那主角就是素有辽国‘蔡京’之称的萧奉先,配角是辽军有数的大将耶律余睹。
  前文有述,萧奉先是被天祚帝元妃之兄长,而那耶律余睹则不仅是契丹宗室出身的大将,更是天祚帝文妃之妹婿。
  此番因为太子之位,萧奉先诬告耶律余睹勾结驸马萧昱——其妻为文妃之后宫谋扶立晋王耶律敖卢斡上位,这是文妃之子,也是天祚帝的长子。这可是一颗天字号的大地雷,爆炸后的威力叫整个契丹都为之震荡。
  文妃萧瑟瑟为之自缢,驸马萧昱被处死,最被萧奉先除之而后快的晋王耶律敖卢斡倒是没死。这人是天祚帝的长子,为人宽厚,深得众望,在朝廷内外都很得人心。天祚帝可不能随便的杀人,且天祚帝也不愿意轻易杀掉自己的儿子,他女儿都没杀呢。但这般就已经足够,整个南京道为此震荡南岸,契丹高层人心惶惶。
  当时耶律余睹尚在军中,听闻消息后是惊惧难安,即引兵千余,并骨肉军帐叛归女真。
  也许耶律余睹更愿意投效中原,然无奈何,其身在中京,与中国间隔千里,且沿途关垒重重,如何能南投中原?可以说,环看四周,那女真金国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莫不是天祚帝要立太子了?”这样的矛盾,不可能突然间迸发出来,必然是要有个由头的。陆谦看着杜兴问道。
  “禀陛下,那天祚帝纵然昏庸,于君权却把握的严谨,并无立太子之意。若说那矛盾,许是因为萧奉先之弟萧嗣先。”
  “早前上京道一战,萧嗣先为东北路统军使……”
  杜兴说到这儿,陆谦插了一句,“就是郭药师现任之职?”
  “正是。”杜兴心里为杨林、石秀发愁。这二人现如今在郭药师面前是好不风光,可一旦过了明路,就郭药师现下份量,怕是只能以一省兵马总管之位酬劳。到时候,杨林与石秀就难做了。
  鬼脸儿心中想着,口中半点不慢:“上京一战,辽军大败。萧嗣先更在战事中犯下大错。他为统军使,麾下番、汉军队过万人,屯驻龙化州,位置甚是关键。可为人志大才疏,叫金兵轻易觑得空隙,乘辽军不备前来袭击。萧嗣先兵败溃散,将士损失惨重。萧奉先害怕萧嗣先遭罪,便抢奏称‘溃败之军带罪逃亡,所到之处便四处抢劫,如果不赦免他们,恐怕会结伙为盗,成为祸患’。天祚帝听从其意。萧嗣先到宫中等候处罚判罪,只不过是免去官职而已。然不久前其蓄谋起复,为耶律余睹所阻……”
  杜兴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萧奉先与耶律余睹的恩怨已经可以充分解释现下的结果。那萧嗣先定然也是萧奉先一派的骨干人物,耶律余睹脑子傻了才会看着他重新复起。只是萧奉先技高一筹,瞅准时机,一击致命罢了。
  如此,那耶律敖卢斡再是负有人望,他娘死了,他姐夫死了,他姨夫也跑了,失去了内外助力的他,在萧奉先面前,就只能是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但那天祚帝既然能勃然大怒,这就证明萧奉先的诬告是戳中了他的痛点。也就是说,他已经觉得自己皇位不稳了么?
  陆谦嘴角挂出一抹冷意。可不是么。丢了辽东,再丢上京,天祚帝的皇位要还跟十年前一样牢固不可动摇,就有鬼了。
  “陛下,时机到也。金军之意图很是明显,就是要拿下临潢。如此,契丹便只剩下南京道与西京道了。”那更西部的西北路招讨司,是天祚帝逃跑都懒得逃过去的烂地方。可偏偏契丹的南京与西京,尽都是中原旧土。
  宗泽双目绽放着精光。陆皇帝久有心北上收复幽云十六州,如今看来,动手的时候就要到了。
  他给宗泽划下的大画饼,那西夏已经是奄奄一息,即使杨志已经领兵转入了河东,剩下的西北军兵拿下西夏残部也不在话下。
  现在就要看辽国了。如果不能顺利收回幽云十六州,这便就从根本上否定了陆皇帝的画饼。
  因为西夏并不是一个能叫人信任的对象,怯懦如赵宋且能把它摁在地上摩擦,那西夏还如何算得上一块试金石?这只能算是块垫脚石罢了。
  只有幽云十六州才算是一个真正的标志。那残破的契丹也不算甚,打趴下气焰正盛的女真兵,彻底解决北部之边患,这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盖因为谁都知道,中原的大敌只有北方。中原也只有彻底的压服了北方少民,才能真正的称霸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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