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432部分在线阅读
所谓的瘴疠就是痢疾、霍乱之类的传染病,而地区温热潮湿,正是蚊虫的滋生之地,蚊虫叮咬防不胜防,自然就传播迅速。那看在外人眼中,可不就是瘴疠滋生了。实则是卫生条件不够。
事实上只要处置得力,主意卫生安全,尤其是在饮食饮水上,那就能很大程度的减少疾病的滋生与蔓延的。例如阮氏三雄,他们一上琉球,就使人大规模的砍伐树木,一是为了获取木材,修筑营垒和晾晒干木。
琉球这里植被葱茂,又因为本地只有少量土著少民,树木皆生的高大。苍天大树,触目可及。内里不乏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赤木、樟木等造船之材。
二则是减少蚊虫。砍伐树木,清理草滕,填平有些小水洼水坑,再于营寨营帐周遭撒些石灰,夜间则点燃蚊香。中国算是蚊香的发源地,汉代时候就有了真正的烧香,也因此汉代出现了香炉。
齐军的蚊香配方是安道全所献。由松香粉、艾蒿粉、梧桐树皮、少量的砒霜和雄黄混合而成。驱蚊虫效果极好。现在不仅是在军中,更已经广泛流传于民间。
早前阮氏三雄率军南下时候,兀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们,就是怕瘴疠毁了这种齐军的海上舟师主力。然事实证明,只要处置得当,就算是荒蛮如琉球之地,兀的可以活人。如此就更不须说南洋之地了。
“朕并非要让他们长久待在一地,待塞北西陲局势安稳,则可合聚众人之力,以中原为后盾,向西入七河,进河中。更可以向南,直入天竺。”
宗泽乱糟糟的大脑如此才豁然开朗,怪不得那天竺之地也被染成嫣红,原来陆皇帝是如此的打算。他闭口不言,因为对于天竺,宗泽的了解着实不多。
他倒是更知道南洋。想来陆皇帝宁愿把儿孙送去天竺,也不放在南洋,那儿必是一块福地的。虽然那一幕还要等到几十年后。
陆谦又叫人拿打开一幅地图,扩大版的秋海棠静静的处在地图的中央,除去东面的大海,北面的茫茫冰原,南面和西面尽数被红色包裹。而代表着未来中国的版图上面,五个红星被标记出来。宗泽一看就看出了它们是哪里。其中四个可不就是争论中的国都预选地么,剩下最北的一个,则是契丹人的南京析津府。但其上的名号表示的是燕京。
宗泽一眼就能看出定都燕京的好处,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地理地势上可谓远胜过大名、济南、江陵。就是陆皇帝素来重视的漕粮,只要开通海运,也能远少过赵宋漕运之耗。何况陆皇帝还准备收复辽东!
且定都于此,兀的能对塞北草原兼辽东地区形成重压。彼处但凡有事,数日内消息便能抵达,便于应对急变。
但坏处也有。
首先就对南方有鞭长莫及之感。将来大封国开启,那南洋可就不再是今日的南洋了。纵然他们现在很弱小,那安不知百年之后不会强盛?
陆皇帝的这个大分封,与两千年前宗周的“封建亲戚,以藩屏周”何其相似?可那时候的周王与周公,必然不会想到只短短的三百年不到,他们的子孙后人就要仰他们分封出去的诸侯大臣们的鼻息而过活。甚至最后还有不肖子孙“创造发明”了‘债台高筑’这一成语,可谓丢人至极。
再次,陆皇帝都已经在塞北、西陲设立藩国,那地儿距离燕京也过于亲近了。
藩国一立,自然就有镇压。那与定都燕京便就有所重复作用了。更隐隐对中央形成威胁。
“陛下不是要叫诸位大王移师征讨……”那些龙种们的最终去处是南面的天竺,或是再有变更也只能去那更西之地。到时候这塞北与西陲,可不就正需要燕京镇压么。
陆谦哈哈大笑,手指河中之地,再一点中原,相隔何止万里。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此庞大的帝国实难有效的控制。蒙古人都还一分为四呢。
陆谦野望是不小,却不会过度的贪婪。帝国极壁的道理他是懂得的。与其建立一个不牢固的大帝国,他更希望叫华夏之民迈开双脚,踏足中原以外的土地,成为半个欧亚大陆的主人,叫华夏文明传播的更广泛,让泛华夏文化圈的范围变得更大更广阔。
“太远了,太远了。便是定都长安,能打进河中就已是极限。”何况他还不可能定都长安。
中亚的这些土著民族可没有天竺土著好欺负,人家是有信仰的啊,星月教可是很那啥的,未来中国的势力能在彼处立足,兀不知要面对多少的麻烦呢。
但这就跟驯马是一个道理,敢反抗一次就碾碎一次,碾碎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人敢反抗了,这匹‘马’也就驯服了。
到那时候,帝国的就可以再次进入到对外扩张之中,就像约翰牛在印度的征服之路一样。
但是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要做到这个程度,那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与其是如此,何苦不去分封?如宗周先民一般,变夷为夏?”他陆皇帝能把自己的儿子封为陆大王,那些个陆大王如何就不能把自己的儿子封做陆国公?
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古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如今之人如何就不明白了?又非是在中原!
当中原帝国的边缘有着一连串的‘自己人’的时候,看看那时候的大草原上,兀的谁还敢反?虽然要达到那个程度,还不知道要用去多少年。陆谦难道会看着草原上的一个个部族无动于衷吗?看着那些部族的首领在自己脚下规规矩矩的跪上一回,然后返回自己的部族里去继续当老大?
推恩令知道不?加之编户齐民和八旗,加之密宗,四管齐下,陆谦不信搞不定大草原。何况几十年过后,齐军的火器化必然会更胜一筹,双方间的实力差距只会拉的更大。
要知道,横山一带的好铁现在已经向汤隆供给了。何况现在有了棉花,让中原大军的抗寒性更上了一层楼。
如今这个时代,北方的气温绝对比后世要冷上许多。是以,在灭掉女真金国后,陆谦是要在东北建立八旗兵的。就是为了对付那些深山老林中的渔猎民族。
不需要把他们斩尽杀绝,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只需要勤劳收割,压制他们的人数,就足矣了。
汉人在眼下时代是不可能控制整个东北,乃是更遥远的远东滨海地区的。太冷了!且还没有足够的动力去开发大东北。后世闯关东是为了讨生活,就如走西口一样。但现在的中原百姓是没有活路的么?是以,陆谦口头上说的只是收复辽东。后者与东北可是两个概念。
以现在的环境,能够充分开发的只有辽东半岛南部,沈阳以北地区都要慢慢开垦……
别说这般做有可能叫东北的渔猎民族重新崛起,中原帝国若是自己不成样,就是大西南的少民也有可能席卷神州。陆谦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抑制这种可能的出现,而根本做不到断绝。就是他定都燕京,以此时东北的气候,汉人能涉及的,兀的还是那么大块!与定都在哪儿,没直接联系。
宗泽终于明白陆皇帝的意思了。——他还是想要定都南京啊!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反对了。因为陆谦解说的已经很明白,有了那般多陆氏藩国在,定都北方最大的意义还真不怎的存在。
至于南方文化兴盛,南人抱团结党一类的,说的就好似北方人都粗直爽快,人人君子而不党一样。何况今后还会有八股文啊?还会有八股取士的可能吗?
陆皇帝始终是事功之学的拥趸,更是文武兼备的支持者。虽然他不会去学汉唐时期文武不分家那一套。
回到家中,宗泽心情犹自不能平静。他早就知道陆谦要分封群臣,可他万万想不到陆谦的所图是那般的广大……想想就叫人激动地不能自己。
如果这一切都能实现。就像陆皇帝说的那样,不停地将中原的贫民迁移出去,减轻朝廷压力,同时变夷为夏,扩大中国之‘天下’。那陆皇帝自可称得上盖世明君,一代天骄,而他宗汝霖自也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自己的身后事,想到后世史书对自己的‘盖棺论定’,宗泽再也坐不住,拔腿去了官衙。他此刻浑身都有着无穷的力气,无穷的精力,他要工作,他要比过去更努力更认真的工作!
第646章
全县停电,崩溃啊
李珙乃是文人出身,聪明好学,发愤上进,但三次礼部会试均名落孙山,如是经武举入仕。
大观元年他应试武举,至状元及第。此人允文允武,多次镇压两广地方起义,尤其是以平定刘三花之乱,功劳卓著。后方腊起义,李珙提闽地之兵,先与建州方向虚张声势,实则经海路杀奔了温州,一举袭城得手。稍后兵分两路,一收复温州各县,沿清田溪杀奔处州,一边引水陆军再次向北攻打台州。此举虽未能得手,因为台州城池位在内陆,李珙领兵偷袭时为台州摩尼教守军察觉,如此引军而归温州。但李珙之举动却把摩尼教军搅得不得安宁,彼时两浙路内部也多有混乱,遂使得方腊无能把全部的兵力集结于江宁之战。
徐徽言则也是武状元出身,衢州西安人。少怀壮志,学文练武。15岁时即“武举绝伦及第”,成为衢州第一位武状元。
方腊某乱时候,徐徽言年不过三十,却已经是武功大夫,也叫皇城使。虽然没有具体的职掌,但这是一个迂转的官阶,是朝廷随时可以委以重任的待命官。稍后他果然被命为两浙路兵马钤辖。
两个武状元齐心合力的后果是,摩尼教军空有数量优势,历时数年,却从未能一窥八闽之地。便是连温州都未能夺回。
还在最危急的时候被李徐二将引兵直打到了越州。
陆谦并未与李珙、徐徽言交过手,他相信二人的能力,但他更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是纸糊的。
方腊的“五十万大军”水分自能比得过钱塘江,可水分再大,挤干沥净,那能战之军也挑出个十余万众。
这可是一股重压,更勿囵江南西路的晁盖与海上的舟师。此次陆谦水陆并进,三路同发,是闽地是志在必得。
及至消息传来,福州建宁已经先后失守,李珙、徐徽言部被尽数堵在南剑州,而此地又尽数失去外围屏障,想来二次报捷是不会叫陆谦等待许久的。
……
卓啰城内的厮杀声已经平静了,老天下起了小雨。
天色大亮,鲁智深策马直入城内官衙。就看李彦仙正立在门庭前,大门、侧门、角门悉数打开来,一队队的军兵正将府邸内的尸首一具具抬出来。
门前停着的一溜板车,上面堆砌着一具具尸体,甭管他们之前的身份是贵是贱,红的发黑的鲜血随着车板缝隙直向下流淌。
城头变换大王旗。西夏的旗帜被一面面拔下,换上了齐军的大旗。但西夏人的卓啰和南军司,却并没有被全部消灭。
卓啰城固然是军司核心之所在,整个秦王川盆地就是党项人的地盘。这地方地势较平坦,属山前的洪水冲击盆地盆地内的平原地带,地势落差有几米到几十米,开阔平坦,自成一川。
当年金城(兰州)校卫、山西万荣县人薛举,在兰州起事,号称西秦霸王,建立起地方政权,秦王川成为西秦霸王薛举屯牧之地,并将原来的晴望川改名为秦王川,如此名字就自薛举而来,并一直沿袭至今。
是以,这般的屯牧之地,党项人如何会让与旁人。这片牧场南北有小百里,东西也有三十里,尽是党项人之牧场。
“驾,驾驾……”
“驾驾……”
“驾……”
万马奔腾,上万匹军马疾踏在泥泞的草原上,老天爷适时的下了一场雨,洗去了卓啰城浓重的血腥味道。
厮杀了一阵后的齐军不见停歇,所属马军立刻出动,向着秦王川更深处扫荡。
凉凉的雨丝落在齐军马军将士的身上,却一点也冷不下激扬在万军心中的那股峥嵘战意,和他们对战争的渴望。
“杀,杀,都杀了——”王进望着陷入彻底混乱中的党项营地,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眼前是一处至少有着一千人的驻地,这些人可都是青壮,卓啰和南军司作为西凉府外的一道屏障,这里的党项人只有极少是妇人,九成以上是青壮,也就是部族兵。但他们在这遭突如其来的急袭下立刻就分崩离析了。
上千齐军马军被投入进了战斗,如是石头砸鸡蛋,将毫无防备的党项驻地给彻底年岁,那可不是摧枯拉朽一样了,痛快,真是痛快。
王进在西军也混了多年,那就从没想过能有今日这样的畅快淋漓。他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军兵一直往前,一边手持长枪将前途几个抵抗的党项人一一刺杀!
“痛快!痛快!真痛快!哈哈哈!”与王进一样心理的还有牛皋,猝然急袭下,这处千人左右的党项驻地,完全放了鸽子。两支分头进袭的齐军铁骑只用了少许的时间,和少量的伤亡,就获取了丰厚之极的硕硕战果。
少数幸运的逃脱一劫的党项人,疯狂的抽打着战马,沿着喀罗川向着西北逃去。那边的济桑还有这他们的驻军。
一个个齐军铁骑提着手里的刀枪在后追赶,锋锐的兵刃在两两的雨丝里兀自闪烁着冷冽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丝,顺着刃口滴滴落下……
踏遍了秦王川,齐军却半点不见停歇。他们本就是人配三马,给养充足,这连日的厮杀,也都赢得干净利索,还远没有到人马俱疲的地步。
而从卓啰城到济桑也就二百里不到,他们人配三马,错不是要收拾沿途的党项驻地和亲近党项的羌人部落,只一日就能奔到济桑去。
济桑城下人嘶马鸣。
城头点燃的油脂火把与篝火照亮了城门下一小块空地,一个接一个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党项青壮涌入城中。济桑城大门畅开,如一个大型蜂巢吐纳着数不清的蜂群一样收纳着不时来到的党项青壮。
卓啰和南军司是西凉府前的最后一道防护,这里现下已经很少有党项妇孺,而更多是党项的青壮年。他们耕耘放牧,就如驻屯军一样,防备着黄河对岸的中原军队。倒是那些依附于党项人的羌人部落,是无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