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4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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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地再远些,就是角门了。可没有什么水池走廊。宇文家自然不穷,却也只是成都府下属一县中的士绅而已。
  角门处传来响声,候在那里的一名老仆将门打开,就见有数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侍女,捧着精致点心,从院落外走进来。
  这些侍女虽大字不识一个,却都容貌秀丽,白皙的面容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抹浅笑。宇文家也是传承了百年的士绅大家,在规束侍女仆人上,自有自己的一套。
  “见过三相公。”虽然都是漂亮女子,言行举止眼神却都极规矩。
  “又是老夫人要你们送来的?且放过去吧!”宇文虚中看了眼为首的侍女,可不就是他那老娘身边的大丫鬟么。
  还怕几个孩子在他这儿饿着了不曾?要按宇文虚中自己的想法,那是必然不能这般的。可儿子怎么能拗得过老娘呢?
  还是位年过六旬的老娘。
  被打断了兴致的宇文虚中无奈的放下了书,看着正用着点心的子侄们脸上养着的轻松和笑容,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他不清楚这蜀宋究竟能立足多久,可他知道,依照老赵家的尿性,这赵宋必然会把川蜀狠狠地祸害一把。就像当初在河洛一样,对于触手可及之地是极近压榨。否则赵官家怎会为了安抚河洛士绅而将翟兴委以重任呢。就宇文家这种县中士绅,今后的日子恐是不会好过。而普通百姓的日子,就会更艰难了。
  有的时候他就会笑。这老天真的很会玩人。
  赵宋入蜀后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必然要大肆压榨本地百姓,增兵扩兵,以备战北朝。如此做可不就要失掉民心么。
  而梁山军打进了川蜀,却正好给本地百姓减轻了肩上的重负,怕不需要特意去施恩,就已经收拢民心民意于己身了。
  这内中的道理真是没法讲的。
  “三相公,门外抵赖帖子,老官家不日便要抵达成都……”
第621章
走投无路
  前后两个月光景,天下局势已然一变。
  梁山军多路出击,却又多路得手,势如破竹一样一统关陇,半据江南,挺进荆南,将赵宋逼的一分为二,一路仓惶奔逃蜀中,一路惶恐逃向岭南。
  可以说是天下剧变也。
  赵宋受创深重,如果说去岁的赵宋还有与北军分庭礼抗的可能,划江而治么。那么现今的赵宋就只有苟延残喘的份儿了。
  而至于摩尼教军和洞庭湖军,那就更只能算是小小的地方割据势力了。在浩浩荡荡的天下大势面前,何去何从?
  可现在偏就有一个严峻的考验摆在他们的面前,面对咄咄逼人的梁山军,他们要做何抉择?
  是归附,亦或是反抗?
  归附的话,那方腊、钟相、王庆且不说甘不甘心,只言他们都曾经称孤道寡,再思之赵宋一统天下时候的那一个个鲜活的例子,那就没人胆敢犯险。
  开宝九年(976年)正月,李煜被俘送到京师,宋太祖封为违命侯,拜左(一说右)千牛卫将军。太平兴国三年(978年)七夕,李煜死于北宋京师。
  后蜀末帝孟昶到达汴京后,被授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秦国公。七天后,便就暴卒。
  能安享晚年的,除了最是恭顺的吴越王钱弘俶外,就只有不得人心的北汉末帝刘继元与南汉末帝刘鋹,那前者是能杀了嫡母刘承钧之妻郭皇后及多位叔父(北汉创建者刘崇之子)的主儿,后者就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奇葩。还是一个能在赵老二即将出兵讨伐北汉时候说出:“朝廷威灵远播,四方僭号窃位的君主,今日都在座,不久平定太原,刘继元又将到达,臣率先来朝,希望可以手持棍棒,成为各国投降君王的老大。”的讨趣话来叫赵老二高兴的主儿。
  两个毫无人望,不得人心的跳梁小丑,一个最是识时务,且又是主动来降的,必须高高捧起,与那郭家人一起作为老赵家的‘仁义牌坊’的主儿。他们才能活下来。
  而实力最强的南唐后主与最具有地理优势的后蜀皇帝,却都没一个活得长久。更休说还有无尽的流言传播世上,这种耻辱,于方腊,与钟相、王庆来言,皆是莫大之耻辱。
  他们与历史上的一个个开国之君比来,许是不成器的。但骨子里若没有一股血勇和野望,孰能走到今日?
  就说方腊,世代教门之长,必然是荣华富贵,吃喝不愁的。
  而钟相亦不会差了去,他也可以安安稳稳的混教门么。也就是王庆是走投无路,无可奈何的,不得已下才走到今日地步。可是他能走到今日,要说心中没有野心,谁能信呢?
  更休说他们手下军将都与之有着密切不可分割的联系,这要是投靠了陆谦,自己活着好好地,天天在他们眼前晃悠,那岂不是日日都在给陆谦上眼药么?他们其还能得好?
  别说陆谦甚个义薄云天,仁慈爱民,他们不是陆谦的兄弟,亦不是陆谦的子民。
  “青史历历在目,二位若降于陆谦,其还能得好?”李助说话时候深深地看着钟相与王庆。
  这俩人太失败了。陆谦该是多烦他们,才会主动的将之拒之门外?虽然那理由很充分,但最初的震动后,李助再想一想,心中就只有两个字了——扯淡。
  那人都投降了,再想收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陆谦这纯粹是看不上钟相和王庆。
  虽然现今就是李助本人也慢慢的看不起钟相与王庆了。看看人陆谦造出的基业,看看他们俩,这真是云泥之别。
  有时候李助甚至都后悔自己怎的就在荆湖晃悠,若是早早去了齐鲁,现如今,现如今那再差也有比公孙胜、吴用、樊端之流混的要强。
  后者那算个鸟,论武艺,论见识,李助自认能胜过他们十倍。可就是这气运啊。那真就应了那一句老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事实上李助并不知道,他的这般想法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有过了。那人姓乔,乔道清。
  “我辈人皆兄弟情深,义气为重,便是降了陆王,彼此间岂能再无联系?可这般走动于上位者眼睛又会作何想?须知道我等一旦降了陆王,其他人休说,只言您二位,那就必然是高高挂起,只有虚荣虚职,而不可能再擅实权。”
  “然我洞庭好汉多的是那了得之人,投了陆王,人人效力疆场,日后少不得要封妻荫子,功成名就,告慰祖宗。这般兵权在握的,偏偏与旧主拉扯不清,自叫人以为是藕断丝连,已然是招惹了上头的猜忌。若是再有小人从中作祟,则我辈死无葬身之地也。”
  一番话到处,李助成功的叫所有人都冷了脸。细细思量,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人都是底层百姓出身,或者本身就是那山匪野寇。现如今虽然‘抖’了起来,但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还没有沾染那官场上的一些臭毛病,比如说人走茶凉,乃至是人未走茶先凉。
  一个个口中叫着义气,那心中多少也有几分义气。却不是那官场中人,面上叫着兄弟,背后倒插两刀。
  如此就听着李助这一番话,那是人人骨寒。
  “只是陆王势大,我等万不可敌。放开洞庭湖容易,然其水师一旦奔到江陵,梁山军则必会大举渡江,以其之势力,若是强并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李助不经意的与那杨幺对视了一眼,据谍报司传来的消息,在二月的时候,他与杨幺成功的接上了头。二人同生心意,默契自生。李助刚放了一个雷,杨幺就开口叫道:“那就不放。量那浪里白条也过不了俺们这八百里洞庭。”
  钟相一伙人里,杨幺的年龄最小,至今也不过双十。自然就该年少气盛。这话正值他来说。
  但也立刻就惹来了一拨人的反对。他们小胳膊小腿,安敢与梁山军硬顶?
  “陆谦势大,我军势弱,万不可争锋相对。如今两边脸面不曾撕破,那好歹且有缓和的余地,一遭刀尖对麦芒……”李助说话时脸上的愁容都能割掉两三斤了。
  在场的诸多人,也都是一脸苦愁。
  这简直是叫人走投无路啊。
第622章
帝王之相
  衡阳城内。
  杏黄大旗高高耸立着,城内城外人头攒动,就是那外头的一片旷野中,旦是地势平坦处,就必然有营垒扎立,大大小小的营寨连绵十余里。
  如此众多的人丁涌入衡阳,这座周长仅才九里的城池,自然是装不下的。偏偏农历三月,本处农田早已经放水秧苗,故而这有了衡阳城外前后延绵十余里的营寨长龙。
  如此,这衡阳城的气氛咋眼一看还是很活跃欢畅的。可没有人知道现如今赵桓驻跸的衡州府衙里正被一片寒冬腊月的严寒笼罩。
  赵桓端坐大堂上首,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从荆北探报回来的密信。他虽然素文弱,却兀自被信中言语气炸了肚皮。
  这封密信,说的就是陆谦攻破襄阳的经过。内里言语简直是荒唐。皇城司就是这么做差的么?
  又一次扫了一遍这封密信,赵桓怒唤:“耿先生!”
  下首的耿南仲上前,赵桓将密信先是交给了他,后者既不是在场众人中官职最高的一个,也不是在场众人中威望最高的一个,但他是赵桓最信任的一个。即使陈过庭等率先拥立了赵桓,但在关键时刻,赵桓最信任的依旧是耿南仲。
  耿南仲接过密信,很自然的展开那已经有些发皱的密信看起来,当着许翰、陈过庭、徐处仁的面,那可是半点没有谦虚。甚至他心中还有些隐隐的自得。
  只是当看完密信,耿南仲脸色凝重的仿佛要滴下水来,浓皱着眉头。
  虽没有亲眼看到梁山军是怎样攻破襄阳的,但看这封密信上所写的内容,叫他很是有些不安。
  什么青天白日下天降煌雷,一击而城阙嘣到也,他是不相信的。这是可不是鬼神世界,即使大艺术家十足的沉迷于修仙,但耿南仲是不信的。一击而城墙垮塌,此乃鬼神莫测之力,修仙要真能这么厉害,还要百万大军做个甚?那林灵素一个可不就能横扫当世了么。梁山军还能张狂么?
  胡说八道,以为是神仙志异啊?
  但他能肯定这必然是梁山军的秘密武器,威力十分之巨大,叫他心中更是无奈。这种明明知道敌人过的是越来越好了,自己偏偏无计可施,无力阻拦的感觉,着实太憋屈了。
  其他几名重臣,在赵桓的示意下,向耿南仲讨来将密信,细细研读一边,脸色无不大变。
  “荒唐,荒唐。真乃无稽之谈也。”徐处仁是辅政四重臣中最无存在感的一位。此刻却是勃然怒斥。天降煌雷崩襄阳城,自而城陷。这是甚意思?是在说老天也在襄助北贼么?真是无稽之谈。
  “徐太宰所言甚是。这等惑众妖言断不可使之畅行市井民间。”许翰、陈过庭立刻附言。
  对比梁山军破城的法子,这等谣言的害处才是更大。
  听到如此话,赵桓脸色方才好看一些,耿南仲却悄悄涨红了脸,这种大事儿竟被他忽视了。
  “皇城司所言大谬,然世间多愚夫也,臣恐那市井小民多会为谣言所动。”耿南仲立刻做了描补,倒也显得自然。接着道:“当务之急是能探明内中隐秘。襄阳乃天下坚城,北贼数日便攻破,思之实令人胆寒。”若是这种武器被梁山军频频用于攻打城池上,那可是天大的隐患。
  “襄阳城破多是因城墙倒塌所致,陆贼麾下军士伤亡必小,且有王孝忠、王世宣等贼子降敌,引大军归附陆贼,其帐下军士恐是会不降反升。而钟、王二贼,不成大器,焉能强项?待其放开洞庭水路,陆贼水陆相合,大军必然南下,乃是陛下心腹之患也。”耿南仲轻声叹说,心下亦凛然。
  赵桓一直以为,以襄阳城的防御,梁山军要吞掉,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姚古亦不可能率军而降,因为姚氏一门的未来姚平仲握在他老爹手中的。可事实上,姚古的确没有投降,但梁山军虽有伤亡折损,却远不及收获来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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