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3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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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谦人并不在长安城下,他此时此刻在渭水对岸的咸阳。
  看着眼前的关中地图,如何不知道许贯忠话下之意是则个。这赵宋朝里,长安固然不再是都城了,可关中地区农业上的压力与负担却半点不输于汉唐,原因只在于西军。
  几十万西军的粮草物资供给,即便那担子并非全部压在他们的肩膀上,那也一样叫关中百姓喘不过气来。
  这农业用水比起汉唐是只多不少。
  许贯忠就是告诉陆谦,想要恢复渭水河运,那是异想天开。
  宋夏战争对关中植被的破坏比起唐末军阀战乱是只高不低,用陆谦的话来理解,其后果是灾难性的,兀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弥补。
  再加上关中农业的发展,渭水已然是积重难返。
  然而在西陲驻守大军的可不止是北宋,陆谦仍旧要这般。只是赵宋西军是以守为攻,陆谦却是一心要开拓万里。
  “所以说,还要开漕渠?”陆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案头放着的一本折子。
  这是孙昭远的上疏。
  陆谦是还没能拿下关中,却已经在着手治理关中。而要治理好关中,一大根源就在于运输。
  自仁宗起因要防御西夏,陕西常驻重兵,粮饷仰仗东南,年年都有上百万石粮米运抵。然渭河水运仅能用于运输关中秦岭山区之竹木,编船筏下放。也即是说,从洛口向西去,军需辎重转运皆是陆运。如此以车运之费,一石粮米先去了一半,就是关中百姓运粮,亦是折耗不菲。
  “开漕渠未尝不可,当关中之水多泥沙,安能保障其常年通航?”如那历史上的一次次渠道,一遭夏雨来临时,就必然冲击填淤。那些与漕渠交织的渭水支流每每水位暴涨后,都会留下无数的泥沙。三两年不修整,漕渠就能毁三成,再有三五年,直接玩完。
  这就叫许贯忠作难了。他是活地图,可却不是水利专家。治水这事儿,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陆谦的问话,他接都接不住。而孙昭远的上疏也同样没说到这点。
  陆谦便当即招来黄潜善,“以孙昭远为正,你为辅。三个月光景,实地探看,细细考证,且拿出一可行之纲领来。”这厮细心么。
  黄潜善登时大喜,留在陆谦身边拍马屁自然轻松,但这没功劳啊。而眼下,他是终于盼到了实差了。“微臣敢不竭力。必辅助孙相公,尽职尽责,不辜负大王厚望。”
  孙昭远既然如此提议,陆谦也就敢放他出来。相信这人心中是有一定成见的。如此,三个月的时日也足够他们周边渭水南北了。
  “此番大军西进,北破党项,南定关中。俘获军士不计其数。区区一条漕渠,不在话下。唯所虑者,便是重蹈覆辙。”
  陆谦将孙昭远的上疏撂给黄潜善,许贯忠也指着地图,吧啦吧啦的给他解说了一大通。
  而黄潜善面上自是一百个留心,可心底里却暗自对孙昭远竖起了一大拇指,这可端的是人精。知道这般时候那兵权对他过于烧手,而定鼎关中后,再是安排他,一州太守也就到顶了,且还要先学习一段。如此不若先跳出去,做点实事,这既对陆大王的胃口,也能给自己多些时日,好暗自熟悉陆齐的上下规章制度。
  那孙昭远本身就是文臣出身,在关中多年,历任地方官,晋转运使,那关中一些个利弊,他自然是了然于胸。现在打出这一招,真是妙策!
  等到黄潜善一脸弥勒佛样儿的从大堂出来,就看到乐和正立在堂下,手中捧一个密匣,上面贴着封条,黄潜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
  看到自己出来,只做点头示意,便疾步进了大堂。黄潜善不敢在堂下待着,忙快步出去。
  并不知道此时大堂里,陆谦验看封印,拿出钥匙,打开密匣,看到内里的奏报后的吃惊模样。
  “宋公明借丈人生病之机受贿?”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么。
  黑三郎那是有抱负的人,就是一官迷,知道陆谦最恨的就是行贿受贿,贪赃枉法,他焉敢知法犯法?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及时雨宋公明啊。
第588章
不留隐患
  宋公明是很疼自己媳妇的,老夫少妻,疼爱有加,是人之常情。
  虽然他清楚自己能娶了这个媳妇,更多是因为他的身份。但人是不能这么过日子的,这样想就太伤情谊,太没意思,这日子是过不好的。
  他媳妇年轻美貌,黄花大闺女一个,跟他这么三四十岁又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再没这点所图,那人家还图啥啊?
  你黑三郎是长得俊,还是才比天高?宋江都没有。
  也所以啊,这点就不要去想。
  平日里一些小不严的照顾,该有的那家也都有。后者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了一年岁能当她爹的老男人,还配送了好一批的嫁妆,这也没人会去多言语。很多士绅富户还都羡慕那家找了个好女婿呢。
  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可宋公明仍旧半个字不提。升职的时候,开宴庆喜,还特意叫人将丈人舅兄接了去,奉为上宾,坐在上首。那不知道叫岳丈一家多么荣光呢。
  谁还没点虚荣心呢?
  陆谦、林冲入河洛时候还特意回门祭拜先祖,面见乡邻,大手一挥撒出去了十多万钱财。
  将陆家被破坏的祖坟一一修整,甭管里头是否还有棺椁与遗体,而后封了一虽不是同宗同族,但家住得近,又是姓陆的人做了奉祀官。从六品官啊,比清算了后的孔家官位都高。后者现下也才是一七品奉祀官,孔庙的奉祀官。
  你还就别说,这衣锦还乡的滋味就是不一般。
  这怪不得人都喜爱衣锦还乡呢。这家乡人发自内心的与有荣焉感和我为你骄傲的感情,那滋味就是不错。那种感觉吧,就是陆谦那点隐藏的很好的“假心假意”都瞬间被好感给填满了。
  宋江就是会来事,颜面上特照顾他那丈人一家。四时八节,那都是厚礼。人丈人这家也是会来事的,明明是攀上了一条大粗腿,做事儿却反而比早前更为低调了。
  这事儿安保司早给陆谦汇报过。要说这宋江就是个有福之人,人在仕途,家中不给他扯后腿,这可是再难得不过了。
  就像那郭永,在淮南做的不是不好,为人也不是不清正。但早前那么铁面的一个人,家中兄弟和娘家舅子,愣是有几个靠着‘盐’字发了家。
  陆谦还很看好黑三郎能向前再进一步呢。他兄弟人在鸿胪寺,家中宋老太公只一心安享晚年,又碰到了一个懂事的妻族,这端的是幸运。
  可现在这人怎的就受贿了呢?还皆着丈人生病之机?“宋江绝非是这等浅薄无秩之人。”
  宋公明若真的这般做了,就太low了。陆谦脑子里就一个反应:不相信。纵然知道安保司的密报也定不是胡扯,可这事儿……就还待细查。
  而此时河间第一公立医院里。宋江他丈人正向他在诉苦,“那官儿一个接一个过来,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这官儿最不算甚。”亏得他的老腰还算硬朗啊,不然光是坐那般长久,就要了他老命。“亏得没伤到腰,只摔着了腿,不然,他们这些人来是真的盼着老头子好的,还是来要我的老命的?”那一个个都是官,他一介平民能跟人家摆架子么?任凭他女婿是省巡抚,兀的亦是不敢。那不敢躺着便就只能坐着,靠坐在病床上动都不敢动,腿疼的都难受。这要真伤到了他老腰,可不就要他老命了么。
  向边上的长子招了招手,后者手里捧着一托盘,上面整整两摞红包。这还是由陆大王带起的规矩,早前他就没听说过这么见礼的,太不规矩。可现下这红包之风在官场上却甚是普及。
  这事儿要从陆谦手下一亲卫成婚时候他包了个红包开始说起……
  早前河间的那些官儿们来过后,他脊背后面的枕头下面,屁股下面的被褥下面,那都是信封。
  里面就没装金银币的,更不会是铜钱,都是钱票。梁山军正式发行的钱票。
  这个说:“……您老可要保重身体……”与他唠叨了两句,一只手已经就势把东西塞到了隐晦的角落里,叫他还能看见红色的信封的一角。
  不显眼,也不是真就一点痕迹都不给你留下。
  那个说:“……您要放宽心,这伤势养一养就好……”然后临走时候又塞了一个信封过来。
  这当地的官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就没见有空手的。
  带些瓜果加红包到公立医院里看望人,这已经是官场规矩了。
  且不用问,那些个信封里装着的都是钱。
  然而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都是谁,宋江那丈人可都不认得。他就不是在河间混的人,人是济南府的士绅,商贾出身但家世清白,为人善净仁义,故而当初并没怎的受改朝换代的冲击。
  他不是没见过当官的,自从与宋江搭上亲,那济南府的府尹都要敬他三分。这次是去沧州买马的,结果听说那冀北涿州的价格更便宜,这人就去了。也谈成了买卖,有宋江立在那儿呢,一次性购入了三十匹健壮的驮马,这兴致勃勃的就去回乡,结果在河间府出了事故。夜里船给船撞了头,老太公并没因此受伤,却在停船靠岸后,下船时摔了一跤。腿骨没断,可也怕是骨裂了。
  然当官的走马灯似的前来送钱,这却是头一遭。自然,他也清楚这是为何。
  身为这些人上司的老泰山,人在河间遭了罪,他们怎么着也要表示下“歉意”不是?要不然,可不就是少点什么了。
  但作为安稳渡过了那段危险时期,还叫家族发扬的愈发广大的主儿,老太公却是知道这钱收的烫手。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通知女婿。
  他虽然觉得不妥,却只是外行人,那老女婿才是真正的‘内行’。这事儿该如何处置,全看宋江的才是。黑三郎也没推辞,叫人接过那托盘。这笔钱他还真需要好生处理了才是。
  这边叫人接过去,那边宋江大舅哥就说了,“妹夫见谅,此事恐真要于您麻烦一二了。父亲与我商议来,这河间是待不下去了,亦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才几日时间,他手中就收了上百帖子,要说他是否心动过,那必须是要承认下的。也因此才觉得这河间真不能呆了。
  如果因为他一着不慎把宋江牵扯了进,那他就是顶大的罪人。
  “泰山要还乡去?”宋江心中一喜,可面上却露着忧色与怅然,还有一丝丝感激。
  这丝感激叫老太公心里不知道多么受用,自己为女婿考虑,那也要女婿能认才好不是?否则不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也叫人凭白气闷不是?
  反正当天下午,谁也不知,宋江就亲自把满心乐意的老太公送上了船。
  临走之时人兀自拉住宋江的手说:“那钱是隐患,姑爷是官场中人,今上又是个痛恨贪赃的,这万万不能留下隐患。”
  “泰山放心。宋江回到真定,即把钱财捐给善堂,留下凭证去按察使处做个公证。定不会留下隐患的……”
第589章
谁敢不服,径自杀了!
  夏州城。坐落于红柳河、纳林河与无定河夹道形成三角台地中,两面临河,易守难攻。这座由赫连勃勃建立的城池,时至今日已经有七百年的历史了。
  七百年来风云变幻,当年显赫一时的匈奴族早就被淹没在了历史的波涛中,图留下这座坚固的城垒。至今依旧是黄河河套区域内最坚固的城池,代表了冷兵器时代城市防御的最高水准。
  可现如今这座西夏国重镇已经城头变幻大王旗,一面田字军旗,取代了西夏军的旗号。
  城内的厮杀声依旧,攻破了夏州外郭的田虎军只一心一意的肃清外城的抵抗力量,而非立刻对内城趁势进攻。内城的西夏兵只要不主动出击,此时此刻田虎是懒得理会他们的。
  他在还没进入西夏地区时候,就从梁山军那儿得到了一张甚是详尽的西夏地图,那代表着冶铁务的符号,叫田虎看的眼珠都红了。
  这段日子他吃够了受制于人的苦头,而他之所以受制于人,一大原因就在于兵甲的补充。且在恶补了一番西夏的知识,就更清楚夏州城对于西夏的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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