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91部分在线阅读
恐怕那些洛阳城里的贵人们都想不到,被他们视为万恶之首的陆大王,竟然就在这等小院中。可是,作为在绿林中厮混了许久,有在西军中历经了战阵洗礼之人,他却轻易的从前方台阶上下站立的那些披甲卫士身上,感受到一股可怕。
陆谦身边的近卫,郭盛吕方现下统领的这些人,总人数仅仅二百人,却是从整支梁山军十余万将士中选出的精华。
其中军士会定期变更,那旦有被放回到正军中,至少也是都头。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御前侍卫,放在赵宋朝,郭盛吕方就是统带诸班直的殿前指挥使,他们就是金枪班、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御龙弓箭直等殿前司近卫。而放到满清时候,这些就是乾清门侍卫,每一个人到并不都是武艺绝伦,却绝对战争厮杀极多,勇猛敢战。
朱武随从王进见过种师道帐前亲卫,似乎也大有不如。因为种师道的那些亲卫,除种家世代恩养的子弟兵外,其他人可不见得都一百个忠诚。而种家的子弟兵纵然人人愿意为种师道效死无憾,他们却不会有那般丰富的厮杀经验。
即便是种师道的地位,也不可能在军中随意择捡勇士,充任自家亲卫。
而眼前的这些披甲军士,目光大半没聚集在朱武身上,可偶尔有几道目光扫过,都叫他心中泛起寒意。
“大王有旨,宣朱武觐见。”乐和一步跨出门槛,唱喝道。
“小人便是朱武。”神机军师上前一步,在如此之地方,即将面对陆谦这等人物,朱武都以自己的绰号而羞耻。他算甚个神机,真个好计,第一策只是投降而已。而人陆谦呢?单身匹马出东京,还面临着昔日太尉高俅的次次围杀,却在梁山泊短短时间里造出如此大之局面,这才是真正的雄才伟略,神机莫测呢。
跟随乐和进入内堂,朱武甚至都不敢抬头直眼相看。“小人朱武,见过大王。”
“你且起来。鲁大师已将事情缘由说来,看那史大郎与鲁大师相交之情分上,本王亦不会为难于你。”陆谦把手一挥,请朱武入座,自己在心中亦筹措着言语说道:“史大郎是真好汉,本王甚爱之,其伤势见好后,必要留下叙用。就不知道阁下意欲如何?”
陆谦的话叫朱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是招揽呢还是不招揽呢?
陆谦这边就已经再说道:“阁下神机军师之名,本王也是甚有耳闻的。去岁势成,鲁大师曾派亲随前往少华山,不想彼时贵寨兄弟已经投效西军,甚是遗憾。今日得见,何若就在陆谦麾下屈就一二?”
大名府的情况,谍报司早探查的清清楚楚。用不着叫朱武史进再来诉说,陆谦看重的是他们的人才。史进就不说了,有着一身好武艺,又有如何性格,不受用了那是可惜。朱武在原著上表现也是不凡。梁山招安之后,为朝廷东征西讨时,兵分两路,作为卢俊义一方的军师,身份极为重要,多次协助卢俊义破敌。
只说在兵阵军事上的见底,似乎比之吴用更胜一筹。
朱武心中瞬间大亮,陆谦这是招揽了,他如何还会拒绝。当下跪倒在地,“小人久闻大王威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今日因得罪犯,擒拿在此,得大王恩义,饶过性命,已经宿生万幸,再蒙大王收录,敢不效力。”
如是,那跳涧虎陈达登上南岸,办了手续,刚出港口就被擒拿了下。他见到朱武已归顺,自然无有不可,唯独担忧大名府内养伤的白花蛇。朱武闻声笑了,“兄弟勿忧,此事哥哥早于大王有说过,此刻想来已经办妥。”
再等了两日,就有大名府信报传到,那白花蛇杨春已经被李四接应了出来。
当晚,陆谦点起五千人马,星夜兼程前进,约莫二更多些时候已到了独龙岗。彼处自然有些船只汇聚,但五千精兵渡河,可不是全靠这些船儿。
港口一处仓库内早准备好了竹筏,只需将之拼凑起来,以绳索反复加固,便可变小为大,一次可载运甲兵二十人。
一库的小竹筏,足可拼凑处上百张大竹筏,只需往来三次便可将人尽数运去北岸。
彼处自大名府紧急调入的军兵,恐也想不到陆谦会在兵马还未集结完毕的情况下,就先派兵渡河吧。只是可惜这黄河口地势复杂,浅滩太多,泥沙淤积也容易更变,明明比济水还要宽阔,却由不得战船从入海口驶进来。不然哪里还需要这些个竹木筏?
到了三更以后,大军赶到对岸,便疾向着朝城县城奔去。四更将近,半弯残月,像一把银梳斜挂在东边天脚,昏昏的月亮,照见平原夜色朦胧,只有隐隐约约的可看到朝城轮廓。
这大批人马脚步声造成哗啦啦一片嘈杂的响声,把朝城南郊的百姓一齐由睡梦中惊醒,个个村庄里人跳犬吠,却半点作用没有。梁山军就像海潮涌过去。
呼延灼领两千兵马向朝城东城门进玫。那城头的丁壮和兵勇,就看到城外簇拥灯笼火把,如一条火龙绕过城角,直奔城门冲来。那当即乱了一通,呼延灼命弓箭手放箭,再叫手下一营正引兵攻城,其用具只有些简易的长梯也。但城头兵丁丁壮早已经乱来,那攻城的梁山军真个如在作战演练一般,轻易的夺取了东城门,打开城门后城外大军一拥而入。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阻拦。
第448章
张网以待多时
梁山军夺取了朝城,却就裹足不前,盖因为河北处已然有支军队回转,为首者就是那时任北京留守的张所,童贯以大将酆美从之。
虽此刻彼军还未抵到大名城内,甚至两者进军,还当是梁山军先到一步,但大名府中再是空虚也有上万军士,那城中只需要稍作抵抗,就可陷梁山军于进退两难之地。呼延灼遂按兵不动,显然是在等待对岸大军。
如是过了两日,张所军进入大名府城,日夜来提心吊胆的黄潜善如释重负。张所亦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然大河之南的梁山军主力依旧如头顶的一把悬剑,叫大名府一干人忧虑。
那张所之子张宪,年少气盛,亦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昔日里知道梁山军的厉害,但斗志从未消弭,对其父献策道:“父亲何苦只思索守城之策法,伪王既亲到阳谷,来日必有厮杀。我军当先击其前军,错其锐气,振我军威,再固守城池不迟。”
却是那梁山军的布置叫张宪看到了可乘之机。“呼延灼虽也知兵,却疏忽了一点。他部下的人马,多驻在城河岸大营里,城里虽有一些兵马,却是不多。且谅那朝城久处朝廷之辖下,安得无有一二忠良,只需费些勾当,大军一到定可如意。而彼处受袭,那河岸大营如何不知?他们若出兵相救,则父亲正可另叫大将引兵趁虚而入。而若无应援,则也能明火执兵,好好羞辱彼辈一通。”
张宪这话没教张所立下心动,却叫王彦和酆美为之神怡。
王彦为张所军中首将,当下说道:“小将军所言甚是,堪称万全之策。末将早听闻呼延灼毁兵败绩之名,现下更背国降贼,端的不当为人子。愿提一支兵马取他首级。”
酆美则从大局上出发,说道:“若能先败贼军,则我军士气必大胜也。届时固守大名城池,自有十全把握。如此种经略与节帅才好一心剿贼,铲灭田虎贼僚。”
这都已经把田虎贼军逼到山穷水尽之地了,若是再叫他逃脱,可真就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也。
张所心动。
如此,当夜三更时分,大名府城外军营忽然兵马响动,这些军士多乘船折返的大名府,精气神倒还充足,被紧急集合,大军便再度乘船前往韩张镇。彼时再从韩张镇转陆路奔向朝城。
张所最是担忧行踪被梁山军探道。只是还好,那韩张镇为大名府南的一处重镇,亦本是大名府外围的一处据点。张所兵马抵到之后,白日里只做出一副要驻扎于此的模样来,傍晚时候有探子回报来说,朝城贼军毫无变化。叫韩张镇中一干人大松一口气。
“梁山贼好生狂妄,岂不闻骄兵必败?贼子既敢如此藐视我军,此天欲亡之。”张所大喜道。
帐下众将听了,一时间也都是欢喜。
日落天黑,张所亲自领大部军马向朝城扑去。如此直行到四更将近,兵马才是赶到朝城外,张宪、酆美二人引兵南下黄河岸边,如此万幸是深秋时分,天寒夜长。
这晚,天色阴暗如漆,星月无光,寒风吹过大地,呼呼作响。仰观天空,霜风任由脸上吹过,有如刀刮。黑云影里,偶然露出一两颗星点,闪烁着两下,便已不见,天怕也不愿看到厮杀。
号角更鼓呜呜咚咚,四处彼起此落。其间杂着人喊马嘶之声,顺风吹来,一阵阵有如潮涌。
张所脸上露出喜色,却是那城中有乱矣。王彦当即亲领带三千马步军摇旗呐喊,向城西扑去。这大批人马脚步声、马蹄声造成哗啦啦一片嘈杂的响声,把朝城内外的百姓一齐由睡梦中惊醒来,城中人跳犬吠,也就像海潮涌来一般。
那王彦手下打起火把,如一条火龙绕过城角,直奔城西。当先一队人冲的最快,有三百余人,带了挠钩长梯,向城边猛扑过去。就看到彼处城门已经大开,内中厮杀声不绝。王彦直教人冲去。可前头兵马到了城中,彼时一齐把灯火亮着,他就大叫得一声苦。却看有百十具尸体倒在地面上,人头滚滚。他们身前尽是列队严整的梁山军甲士,为首一老将,须发花白,却是戴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可不正是呼延灼。
王彦兜转马头就向后跑,但一时间那里能出的去。就只听城墙上梆子剥剥乱响,城门处噼里啪啦落下了数十滚木礌石,堵死了那城门洞口。接下就看到那城墙上突的是火光冲天,千百处灯火在城上飞舞,照见旗帜飘飘,刀枪林林,在城谍上露出。箭楼前一丛灯光上飘出一面呼延字号大旗。
呼延灼此时大声喊道:“老夫呼延灼在此,叫你辈头首出来答话。”
王彦看这周遭,如何不晓得自己已入死地,不需要厮杀,只需城墙上弓弩发下箭来,他与身后的数百军士就都将丧命于此。这呼延灼此刻喊叫自己,除了劝降还有作甚?
正思索间,其身前的士卒已经入海浪分波的向两边散去,露出了王彦的身影来。
“你可就是王彦?”呼延灼很好奇的打量着来人。此子何德何能,被受大王如此看重?还有张宪那个小辈,乃是陆谦钦命所要的两个人。而这般来,那张所都不能杀了,不然大王还如何能收复那张宪?
就像昔日的马政马扩父子,那马政在城破之时闭门自焚了,梁山军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梁山军而死,那马扩还与黄信有恩呢,搅得陆谦杀不得也关不的,只将人放了去。那马扩便是再去投效我大怂,他也只能如此。眼下这张家父子,即便这样。
“你这厮好大胆,老夫所守城池,你也敢来窥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修由自取也。尔辈此刻不投降乞活,更待何时?”
呼延灼心中有一丝儿嫉妒,故意在话中刺了王彦一句。却是叫后者勃然大怒,便也休去想着投降,拍马挺枪直冲呼延灼而来。
双鞭将见之双眼中闪过一抹悔意,他却是做耍做大了。当下喝令休叫放箭,自己举起双鞭,催动踏雪乌骓马,奔上阵来。“好胆气,老夫亲来会你。”如此斗了三十来回合,王彦技差一招,被呼延灼一鞭打中肩膀,掉下马来。那身后宋军见此,纷纷丢掉兵器乞降。
而那黄河边上营垒。望见朝城一片火光,果然有大队人马向县城奔去。叫埋伏在暗处的张宪、酆美大喜。二人却不敢对那出寨之兵去下手。
众所周知,梁山军骁勇敢战,这黄河岸畔又无甚高山沟谷好埋伏,也无大片树林,所立者只能是大道两旁处,还要远远的撇开,省的被发现。如此,一阵鼓噪杀出,却不能立下创伤那梁山军,黑夜中,百多步距离冲杀来,埋伏效果已经打个折扣了。
是以,他们的目标更多是岸畔的营垒。待到那支兵马走远,张宪自领军马向营垒西北角进玫,酆美则带领两千马步军摇旗呐喊,向营垒南扑去。
呐喊声就像海潮涌来一般浩大。
梁山军中自然察觉,可二人都无所畏惧,彼处营地总共也就三千余兵马,适才出营大军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这营垒里正是空虚,而二将又带引着足五千军兵,倾力攻杀,必可得手。
一时间营垒内外箭如雨下,厮杀声震天响亮,可就在呐喊声大作时候,营垒内忽的向天空飞出几枝火箭,又是几声号炮。那营垒西南角忽的喊声大起,黑暗中不辨人多少,向宋军反扑了过来。张宪、酆美大惊失色,如何不知道梁山军早有埋伏,自己落入圈套也。
宋军兵马自相践踏,退出了七八里路。喘息方定,黑暗中又见一支兵马,由斜刺里杀来。酆美正要策马迎杀向前,见来的队伍,阵形散乱,倒荷旗帜,分明是败兵。却正是张宪部。
二人照面,嘛话不需要多说,就引兵向北逃窜。
他们这儿都这般多灾多难,朝城下就更可想而知了。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酆美、张宪行进中大致查点军士,几乎折损了一半。只指挥使就丢了四个,还有三人中箭,幸是都在不重要处。余下军士也个个愁眉苦眼,精神不振。
此刻,陆谦人已经就在朝城。见了被俘的王彦,这位正史上八字军的首领,心中憋一口气,可是没有纳头就降。
大营有信鸽飞报,已经杀败了偷营的兵马,但乱军中酆美与张宪都被走脱。
“呼延将军,这张宪与酆美已经引着残兵北归,且去劫杀一通。”也就是兵马不足,早前为了迷惑宋军,始终未向北岸增兵。也就是到了夜间才急速运来了两千亲军。
宋军整个头尾都尽在谍报司的监控下,伴随着信鸽的普及,以及鸽巢的铺开,大名府与南岸之间的消息不要太畅通。
“大王放心,待臣再擒他一个。”那张所在王彦被陷之后,便被出击的闻达部打的溃不成军。后者也追着败军北去,暂且不在城中。
第449章
蠢材,大大的蠢材
军情急报又一次从大名府发出。
羽檄飞驰,疾驰的快马从冀州州治信都难门直入,大道上纵马奔驰不带有办点缓意,直奔向童贯行辕。
一路大街自是被搅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咒骂声连响一片。但也有些人,目光望着快骑远去的背影,露出片片担忧的神色。
田虎可就被围聚在冀州北部的深州啊,此地北有滹沱河,东面亦是滹沱河,与黄河北流相接;南面是黄河北流与其支流胡芦河,西面就是滹沱河南面众多支流之一的寝水。可以说是一处难得的困地,为此宋军将滹沱河、胡芦河上的大小桥梁拆毁殆尽。花费了巨大代价,方在饶阳——深州东北角,顶住了田虎的东进。
彼此就在滹沱河南北交叉口的东侧,再向东便是河间府,到了那儿,田虎就等若与梁山军接临了。而打深州向北就是雄州、保定,后者也与梁山军接临,前者却是宋辽之间最主要之通道。
那里的驻军固然是早就腐朽了,可却绝非是善地。因为再烂的兵那也是兵,野战不成,对于田虎败兵,那守城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