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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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说那洛阳城中。
  虽早就有消息传说陆谦要开科取士,可事情不真的到来,还是有些人以为是无稽之谈。
  一窝草寇还会玩这个么?他们不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无知匹夫么……
  给人一种极其荒唐之感。
  尤其是陆齐开科取士顺利告结的消息传出后,天更下震动。首个状元及第者——常同,立时就名满天下。
  你就别管是好名坏名了,好坏那都是名气。便是他父亲常安民都一起饱受非议,被士林骂做道貌岸然之奸邪小人。
  据传那道君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气的破口大骂,立传令蜀中邛州知州,捣毁当地的常氏牌坊。却是当年常安民科举中第之后,邛州之民所立牌坊。盖因为常安民祖父两进士,连及本人,一门三代五进士。个个都有贤名,着实光耀。
  但无论如何,梁山军顺利的开科取士,这已经是对赵宋的根基来了狠狠一击。虽然我大怂十分得士子之心,但要知道这天下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中进士当官过好日子的。
  此刻那休整了有一阵的南下西军已经进入了荆南地区,但其中一支兵马却被遣来了淮西。
  因为那淮南西路的陈遘连连上书洛阳,祈求援军。赵佶转而压给蔡京、郑居中,这两人再转去小种,种师中无奈下只得分出一支兵去支援。那个领兵之人正是姚古,后者再以姚平仲引兵两千做先锋。
  此姚平仲为何许人也?却是那姚古之养子。当日童贯大败,那一仗中,姚古乃是西军寥寥几个生还大将之一。环庆军副总管的职位虽没有扒下来,前头却也加个了“权”字,那总管的职位短期内是崩想望了。错不是赵宋正值用人之际,姚古恐会落得与刘仲武一般下场。
  姚平仲年岁不高,刚二十有一。可十六从军,战场上却已经走过了五年的岁月。早年与西夏屡有交锋,年岁虽少却精勇敢战,如是声名鹊起也。又非刘光世、刘锜这等走内戍累功线路,关中豪杰甚是推崇,都唤他“小太尉”。
  此子率两千人进至庐州【合肥】,正值晁盖整顿兵马,南来攻杀庐州。陈遘召集众将道:“梁山贼军锐气正盛,不可逆之,我等只需坚守壁垒,待其日久自乱。”便要吩咐坚壁清野。此种应对也是陈遘几次退梁山军于庐州城下的法宝。
  不料这初来乍到的姚平仲挺身出道:“相公此言差矣。小将奉命前来,在于破敌。若长相坚守,则锐气颓也。万一梁山贼再有增兵,如何是好?”
  “彼军自濠州远来,必然疲惫,正好击之,若待他们立营扎寨,岂不难破?”
  陈遘道:“小将军莫将梁山贼寇视为淮西王贼,兵阵一事不可大意也。我今为淮南帅,盖熟悉敌我情势,自做定夺。你不必多言!”这却还是看在他手中握着精兵,又是西军将门世家的份上,否则陈遘必然叫他知晓什么是以文驭武。
  现在非常之时,他纵然贵为一路之首,亦要给那领军的颜面。
  姚平仲心中暗愤。
  陈遘再吩咐手下军将道:“今日可分兵于城外要害处立下营寨扼守险要,以疲敌气。”如此如此调度一番。之后遣退军将,只留文臣,却是要编点青壮,组织人力物力。
  正说间,就有人来飞报姚平仲引本部两千精兵,径直向北迎敌去了。
  陈遘赫然大惊,此子竟敢如何,真是胆大妄为。继而又担忧道:“此一去,必为梁山所破!”
  赵不试乃赵宋宗室,从应天府奔开封府,东京城破,他与张琼亦隐身民居。赵佶以他是宗室,另眼相看,加官为朝奉大夫、左司员外郎兼通判庐州府。张琼亦随之到了庐州。
  陈遘与之详谈,许为大才,入军中参赞,统筹规划行军适宜,并都管后勤诸司兵粮器械。此时赵不试道:“事到如今,若是姚平仲兵败,恐挫动全军锐气;他又是姚古爱子,若或是有失,亦不好交代。不如提军前往接应。”
  陈遘叹道:“国家凌乱,武夫有跋扈之势。我等受形势所逼,亦不得不避让一头。此若久之,比生大患!”却也只得安排人守把本处,自与众将提兵,前往支援。
  再说晁盖督兵南下,那新调入军中的徐州兵马使张仲熊自请命为先锋,与那武略院中深造一番后转回徐州军做了兵马副使的赵立,还有晁盖麾下新崭露头角的猛将张俊,引精兵三千,出于大军之前,一路疾进。
  到永安镇处,正逢姚平仲引军前来。
  两边一个要为父亲雪耻,一个则要叫父兄张目。当下挥军攻杀来。
  这徐州守备军按照道理比之西军是要弱上一些,可后者两千人中亦有那新兵,前者更是有三千兵马。一阵厮杀惨烈,拼斗许久不见输赢。
  满地都是血腥,随处都有两军尸首,血肉模糊,肢体与内脏到处洒落。
  一个西北军汉长枪捅入一个徐州军腹部,拔出之时带出大段的肠子。
  那边就有一徐州军持着大棒猛扫在一个西军的头上,头盔飞出几丈,白色的脑浆混着血水撒落得满地都是。头都稀烂了。
  姚平仲再按捺不住,望着对面将旗所在,引上百精锐直冲张伯奋杀来。
  张伯奋乐得呵呵大笑:“来的正好!”就要亦引着人马顶上,旁边的张俊说道:“无名之辈,何劳兵马使亲往!”说着挺起点钢枪,喝起一队预备士兵,骤马相迎。
  姚平仲也是勇猛之将,舞着一口大刀挡者披靡。刀锋所向,不论是兵器,还是身躯,都是一刀两断。
  可张俊也不是白给的,两个乱军中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败。
  那边赵立见状,拈弓在手,箭如流星而去,姚平仲待听到箭矢破空声再去躲闪已经不及,被正中肩膀。大叫一声,翻身滚落马下,却也躲开了张俊此来的一矛。不然他非是要死在当场。
  “快于我大声喊叫,敌将授首。”赵立说话中就看到那姚字将旗已经被张俊给放倒,立刻鼓噪周边军士叫喊。
  姚平仲身后的亲卫舍命抢过来,簇拥着人退入阵中。姚平仲败得不服,正大骂梁山军卑鄙无耻时候,猛地听到对面有声音喊叫来:“敌将已死,敌将已死……”更是火冒三丈,可却又没法。
  那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战场。而西军看到姚仲平的将旗确实不见了,心气猛地大落。纵然姚平仲再坐上马背,叫人大声的喊小太尉在此,也不济了。
  张仲熊叫人擂起鼓,亲自引着最后的生力军涌上来,西军士气低落,无心苦战,纷纷败退去。张仲熊纵军追杀,不斩首俘获数百,大赚上一笔,这一战他还赔本的呢。
  但军情就是那么变幻莫测。就在张仲熊刚刚开始收割,就看到前方一阵烟尘腾起,却是陈遘已经领着军兵增援来了。
  张琼虎吼一声,引着一支兵丁就斜处里撞来。张俊分兵去抵挡。而这边姚平仲眼看来了援军,士气复震,引着西军回头杀来,张仲熊领兵抵住。而陈遘将手下武官领兵再袭来,就只有赵立带人支撑着了。
  眼看着宋军一支兵马就绕过战场,要从后路卷杀来。梁山军身后亦是一片尘土荡漾,却是晁盖提领大军及时赶到。
  两军遂是作罢。
第435章
去休去休!且来饮酒……
  北京大名府,翠云楼内热闹依旧。
  自打童贯领兵回师大名府,解了北京之危机。数万军兵的到来,及北路西军先锋队伍的来到,叫破败中的大名府恍如得注入了一道生机。
  那市井也好,勾栏也罢,都以一种不正常的态势,陡然热闹起来。
  朱武面带忧虑,他们兄弟因史进与王进之关系,而摆脱了罪名,投入到西军麾下。兄弟们各个都得了一官身,放在往日里,那就算“功成名就”也。可如今这世道看,当初决定却位面太草率。
  时值正午,楼中人流熙攘,多的是军伍中的豪客一掷千金。话说现下的大名府,可不就是靠着他们一班军汉给支撑起的么。
  那些从关西来到中原的大汉,多的是看到娘们迈不动要不的人。那杀贼所得的赏钱,多的是挥洒在娘们白白的肚皮上。
  史进亦是富家子出身,这勾栏里的行当,不说爱着一口,却也不生疏。尤其是与那李瑞兰见到之后,旧情复燃,打的是如火如荼。
  那李瑞兰生的甚标致出尘,有道是:万种风流不可当,梨花带雨玉生香。旧日里在华州卖笑,与史进颇有往来。后来史大郎上少华山做了山大王,李瑞兰怕招来麻烦便也远走他乡。本在东平府【济南】利落脚,可齐鲁战乱之地,她便转到了河北大名府了。
  史进没甚牵挂,手中的钱财无花销处,亦不予看重。昔日少华山时候的财货,连同围剿田虎途中所得,恐怕是要有一两千贯,才旬月光景就在李瑞兰身上花销了近半。朱武曾经相劝于他,史进一意不听。
  朱武便也作罢。
  他亦知晓史进与那梁山军要人花和尚有旧,日年在少华山时候,就曾多次说道要去投奔梁山,只是被他劝阻。盖因为彼时梁山泊正处风雨飘摇时,朱武那里愿意去犯险。
  虽是淮西人士,然朱武久在关中,对于西军耳濡目染下,甚是钦服。在投降朝廷还是投效梁山军的命运抉择点上,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
  以至于现在后悔也有苦说不出。
  首先,少华山旧日的数百兄弟已经被西军消化干净,他就是要去投奔梁山,都只能孤身前往。如此又何来前途可言?
  其次,那梁山军势力已成,羽翼已丰,就算是投奔恐也难有出头之际。
  朱武心中烦闷,无数个念头在心底里转过。他如今可不就应那句老话,一步错,步步错。
  现如今看着大名府内一干军伍之人纸醉金迷,大宋朝江河日下,反倒那梁山军若是旭日初升,光芒大作,悔之晚矣。
  朱武、史进两个身穿便服,腰间挂着佩刀,大步走上翠云楼来。这里果是一等的消遣好去处,吹笙箫,动鼓板,说书的,唱曲的,应有尽有,闹闹穰穰。
  两人径直在二楼,寻一副靠窗的座椅坐下,要了几样小菜,一坛老酒,慢慢吃喝着。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冷暖唯有自知。”朱武幽幽一叹。
  史进却没有那般多的感慨。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兄弟何来那般多感慨?”九纹龙也就真怪了。自从田虎跳出河东之后,朱武的叹气声就越来越多。
  神机军师一声苦笑,这史大郎非是真的粗俗之辈,他就不信这人心中没见后悔,也不知道他是真想得开,亦或是无可奈何。那王进到底是他恩师。
  “且说那演武场一战中,梁山军最是八面威风的人。不是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也不是那力胜两辽将,回首斩孽徒的史文恭,而是屠龙手孙安。此人是泾源人。生的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颇知韬略,膂力过人。自幼学得一身好武艺,惯使两口镔铁大剑。后为父报仇,杀死二人,受官府缉捕,弃家逃走……”
  又是那泥沽寨演武场之斗。这俨然就是进来酒楼瓦舍之中最受那说书人爱的桥段了。史进初听闻时候,神采飞扬,热血沸腾。连声喝道:“真好汉当如此。”便是现下亦会拍手叫好。
  朱武初闻时候却是另一副模样,神思不宁,黯然失色,以至于人都恍惚了去。
  众所周知,说书人是最会加私货的。近来天下所生的大事,除了那陆谦开科取士,就是那沧州泥沽寨演武场较技了。而对比前者忌讳,后者却多少还能流传。而且那进士有甚好说,虽然细细思考来,其中孕育着无比叫人惊愕的所在。
  那梁山泊是甚出身,何人不知?这就仿佛是一处草台班子一样的民办学校,却突然的本届博士班的学生毕业了,那一个个都是真博士后。给人无比之荒诞感!
  但这却是不可说的。而且这等事只适合三两知己品着小酒,私下里说话。哪里有比武较技让人振奋的?适合公开宣讲的?
  那一场比斗,这说书人就能念叨一上午,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内中充满谬误,但也不妨碍一帮人听得津津有味。
  “大丈夫当如是哉,能一朝名动天下,就是死也甘心!”
  一张酒桌上的魁梧大汉一拍大腿,巍然长叹。
  “兄长慎言,休要叫人冤做心向逆贼,遭公人捉去,受那无妄之灾。”旁边的酒客连忙劝道。而后只片刻,朱武就见那一桌人急匆匆下得楼去。心中感慨那泥沽寨之斗,陆谦着实走了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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