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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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西军兵分两路杀奔河东、荆湖,童贯也驱兵一路,压倒了棣城城外。
  那领兵之人乃是酆美。当初这厮连同毕胜等人一同随高俅征讨梁山,结果被梁山军各个击破,那和蔡镇的最后一战里,丘岳、周昂败亡,梅展、毕胜被俘,只有他和王文德逃出生天。现下王文德在东京留守刘韐麾下效力,酆美却重新归入童贯帐下。手中没有了杨可世、杨可胜兄弟的童贯,待酆美也更看重了几分。
  如今酆美引兵五千压倒了棣州,李从吉【前番搞错了,是王焕被擒,李从吉逃了】引兵一万压到了高唐,童贯派出这两股兵马来显然都是为了牵制陆谦,但他无疑是成功了。
  数日后,大名府城中。青草蛇李四的浑家在柜房里坐地,帘儿掀动,见有二人钻将入来,同声唱喏。再看,那两人已经将头顶范阳毡笠摘下,那一个是锦豹子杨林,另一个虎背熊腰看着不俗,李氏却是不认的。
  二人全是路人装扮,手拿木棒,腰挂朴刀,肩背包裹。李氏‘哎呦’一声,面上做喜,忙迎将向前,先向杨林做礼道:“伯伯别来无恙,今天怎地来到大名府?这位好汉又是何人?”
  杨林说道:“弟妹休要多问,只管做自家兄弟看待。”
  李氏听了好不欢喜,只以为是又一位要投奔齐鲁的江湖好汉,引了杨、邬二人向内里来。
  李四听得消息已经上前,双方见面,如亲人相逢,好不愉快。同在屋里坐定,店中小二已经上的酒菜来。杨林如此将邬梨与李四做了介绍,李四听了连笑着道:“这个容易。十日之内,小人定将河北禁军布防图拿来于贵使相看。”
  后者听了大喜,连声拜谢,他虽为陆谦说的心动,却也担忧河北这陌生环境。李四听得直放笑,“这河北官军早就如埋地百年的棺材,稀烂如泥。贵使勿忧。俺有一法,可解贵军忧愁。”这可是谍报司群策群力才想出的妙法,李四如此如此娓娓道来,叫邬梨听得大喜过望。“好计,好计,恁地高明。”
  李四笑笑,做谦虚状:“雕虫小技,不值得贵使谬赞。”这计策说来简单,便是叫田虎处先拨派一些精干人,分投河北四地的大城,煽风点火,寻机取势。再派若干弟兄,往几个要害处潜伏着,以为接应。如此自可四方八面,尽得其力,一朝发起,震动河北。他日田虎引兵入河北,还不是如鱼得水?
  邬梨晚上入睡时,眼前仍浮现一副掌柜打扮的李四,叹道:“这位兄弟真乃奇才!梁山泊人才真就这般的繁多,如此人物竟只做的细作勾当。”
  李四如此,为田虎日后的河北之旅真节省了好大力气。这却是后话不提。
  视线转回陆谦。在杨林伴着邬梨北上之后,他就彻底的将这事儿做了一了结。田虎那厮再该死现下也是梁山军的盟友。
  必要时候GG都能二次合作,就别提现在田虎在河东做的那些勾当了。但陆谦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现在的重心可不在河北。不然他早就杀奔大名府了。
  事实上,就在邬梨与杨林结伴前往河北的时候,陆谦已经命卢俊义提一支骑兵杀进了应天府。
  卢俊义就最爱这引着骑兵狂飙突进的感觉。
  所部虽只一千人,却视应天府上万守军和过万民勇为无物。应天知府汪伯彦听闻,派出兵马就前来围杀,则被卢俊义左冲右突,杀得大败。
  上万人乱成一团,卢俊义也只是引百骑穿插了两个来回,身后的主力再适时扑下,宋军虽众,却直若一群待宰猪羊。一个个若无头苍蝇,只拣无人处奔命。
  那壁厢主将,一武官率同二三十名骑兵,拥护了一官人,向西南角逃走。突然拥出一丛兵马,照耀着风前飘出的一面大旗,白字蓝底,大书着一个‘姚’字。一员猛将,高骑骏马,手挥长枪,抖动枪缨,迎面将来,大喊着:“贼将那里走?”
  官人身着大红战袍,身不披甲,于战阵中特地显明。不敢接战姚政,是掉马便向斜刺里奔去。便是先前武官,也弃了众人,紧随主将后面。那时,早有几十枝箭,由阵里向逃将射去。那武官好运的未中一矢,主官肩上则中了一箭,翻身滚下鞍来,却又抓了缰绳,爬了上去。如实有股狠劲。这时,随同上阵来的栾君实,正追残兵,奔到这里,本待要擒那落胆的武官得个功劳,现见主将中箭,哪里再肯让他跑去,两腿一夹马腹,奔上前一程,赶到近边,得看亲切,举起大枪,横空一挥,将他连肩带臂砍落马下。跳了马去割了首级,回向大纛旗边来。
  岳飞只晚来了一步。望着洋洋得意的栾君实,好不气恼。后者自诩为梁山泊子弟,如今且不得陆谦最为看中,这平日里即最爱与岳飞较功。
  经此一败,那应天守军是再也不敢轻易出城,知府汪伯彦一味向东京发信求援。额,还是补充一下那死掉的红袍姓名,这人姓杜名充,为京东西路防御使。素以知兵自诩,言: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以为自个是韩信。
  如此杜充一战而没,应天府吃紧,东京留守刘韐却只能坐而不救。
  实乃其当务之急只是守卫东京城,那应天府在赵佶西迁之时,就已经被战略放弃了。虽然那时赵宋的南京,虽然那应天府素有天下之腰的称呼:襟带河济,屏蔽淮徐,自古争在中原,未有不以商丘为腰膂之地。
  而赵宋在开封落都,应天更成为了据江淮之上游,为汴洛之后劲的重镇,“南控江淮,北临河济,彭城居其左,汴京建于右,形胜联络,足以保障东南,襟喉关陕,为大河南北之要道”。可这一切是惨淡的现实面前,都变得形同虚设。
  宋廷没兵了,也没足够的钱粮迅速招练兵勇以据守。
  后者是宋室的龙兴之地啊,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时任殿前都点检、兼宋州归德军节度使。因其藩镇在“宋州”,遂以“宋”为国号,建立宋朝。又因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宋州为大火星房心分野之地,故宋朝又自称“炎宋”。
  是赵氏的宗庙社稷所在,又毗邻汴河水道,系为天下繁华之所。及到赵佶登基时候,只城内所居男丁就有十六万,算上那客居之人,丁口怕不下二十万。总人口百万是不到,六七八十万却有可能。
  如此重地,却就只能这般得过且过。
  陆谦攻杀彼此,目的很单纯,不为钱粮,只为“毁”掉宋室宗庙。
  那赵匡胤在北宋建立后,在归德建赵家原庙为圣祖殿。宋真宗下诏升应天府为南京,建行宫正殿,以归德为名,称“归德殿”,以圣祖殿为鸿庆宫。奉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像,侍于圣祖殿之侧,名神御殿,又名三圣殿,为赵宋的原庙。
  陆谦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些给一把火烧了,可只要他能踏进鸿庆宫,呵呵,那乐子就大了。
  此举说来很唯心。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北宋时期的人又非兔子时代,更非汉元帝刘奭那个把挖祖坟当乐子的缺心眼,对祖宗很是很虔诚的。至少社会传统如此。拿下应天府至少会大大减灭一下赵宋的威风。自从十几万西军东来,这中原宋室声威大振,可不是好现象。
  陆谦如是提议这般,无论是鲁智深、秦明,还是宗泽、闻焕章、赵明诚等人,都是群体相应,深以为然。
  “京畿之军重在东京,应天府空虚,正可趁虚而入。”
  “夺了应天府,哥哥可刨了赵皇帝的根儿了。那鸟皇帝没有皇帝命,尽用奸臣狗官,天下治的乱糟糟,正好把皇帝让给哥哥来坐。”李逵说的更直白。
  可不能否认,铁牛的前半段话也正代表着不少人的思想。
  如此的,陆谦就起兵前来应天府,后者的知府姓名唤作汪伯彦,总是给陆谦一股熟悉感。但具体到这人做了甚事,他却又不知道了。
  但看收集来的资料显示,这人官运倒是亨通的很。崇宁二年菜考中进士,初授成安主簿,至今不如官场才十四载,就从一芝麻大小官变成了眼下的应天知府了。虽说他这知府是走马换将得来,大半被人丢了黑锅,但十四年里从一小科员走到省级干部,也是牛掰。
  这人历任中奉大夫、开府司仪曹事、军器少监等职,在任职期间先后受到赵佶的召见和赏识。梁山军崛起后,他撰写了《平贼策》上呈赵佶,因切合帝意被任命为直龙图阁,知陈州。而后在去岁冬季里,被再拔为应天知府。
  那所谓《平贼策》陆谦也见了,结合时间,必须说还是有点见底。他认为梁山泊拥地势之利,灭贼非可急于一时。主张稳扎稳打,先立硬寨于水泊紧要处,再集结兵马于后,第一要务是隔绝水泊内外。
  彼时何灌还未败,这汪伯彦倒也有点能耐。
  但陆谦刚对之起了兴趣,就听鬼脸儿使人来报,那汪伯彦弃了应天城池,逃亡不知去向。
  陆谦急进兵攻城,一鼓而下。
  只是应天府城池好下,宋廷的面皮却难破。显然,他错估了某些人的无耻了。
第395章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应天守军先经过杜充之败,后又闹出了主官潜逃,满城人心惶惶。此刻陆谦率军前来,守军如何能挡?将官中除薛广、张琼还有两份战意,其余之辈都两股战战,只欲先走。如此一战结果就不问可知。
  高大的城墙仿佛是纸糊般,那东门的守城将官见到梁山军的旗号后,径直打马逃向西去,教本就士气不高的守军战意直接清零。
  等到统制官薛广引一支人马赶到时候,梁山军已经登上了城头。而高声呼战的薛广,得来的也只是力战而亡。他这一死,可谓是宏伟殿堂折断了最后一根梁柱,守城军士与青壮再也无有战意,分头奔窜,自相践踏。再不能给陆谦造成一丝阻挠。
  败兵溃兵反而更叫城中百姓受害,不多时,应天城内就多出有火势升起。陆谦急命人救火。
  应天城池广大,趁着梁山军重在抢夺城池,张琼引着数百兵勇向北逃出城来。靠着地形熟悉,出了城门就选择小路逃走,如此到让他们活下了一条命来。那几百名残兵,见出了城,各自逃生,张琼只带十几亲信人马,向西北角东京方向奔走。
  一阵狂奔,约莫有十余里路,在马背上回头看那雄州城时,但见乌烟腾腾,犹如许多条黑色的毒龙在天空里飞舞。他却知道这是薛广部下的后手,一旦不及,便点燃粮草储蓄。
  张琼在马背上叹了一口气道:“应天一失,兴仁府必不保,京畿将有大难也。如此俺那老家陈州这番却也是完也!”正说着,后面一骑马,飞奔将来,马上一人大声叫道:“张将军慢走。”
  张琼等马行近来看时,却南京国子博士赵不试。此人乃太宗第六世孙,早年就读太学。虚心求学,私考公考皆为优等,年二十入太学上舍为上等舍生,是时,赵不试与李若水、邓肃号为太学三义,与陈东等是为同窗好友。去岁被官家赐上舍生及第,释褐授官,为承事郎、国子博士。【王安石变法,将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外舍2000人,内舍300人,上舍100人。】不想他竟然也逃了出来。
  “将军欲望何处,且提携下官一程。”赵不试忍着痛叫道。无奈何,他身边一个人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方向,不紧抓着张琼,恐他都难活命。
  乱军中他不止与亲随走上,腿上也被乱兵搠了一枪,此刻血渍模糊,将裹腿浸透了。
  张琼见了忙叫亲随下马来,搀扶赵不试下马,于他将伤口给包扎上。“小将是个武人,只懂得厮杀。当投奔东京去于刘相公麾下效力。且应天府失了城池,非战之罪,汪伯彦方是首恶。小将亦欲向刘相公禀明细情,不叫那狗贼得巧。”
  这般话说的赵不试大喜,“我亦往东京。万望将军收容。”
  两人说定,只忘了身后偌大的应天城中,依旧哭喊声一片。这座有着数十万居民的城市,便是因为河运断绝,而离去了一些,剩余的人口依旧能让它位列天下名郡之列。如今却仿佛是一片末路。
  陆谦站在城头,目光俯视着偌大的应天。心中翻腾着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百姓苦。只要有打仗有厮杀,这最倒霉的永远是百姓。
  眼前的这一幕何尝不是日后河北之事的预演呢?
  那河东的情报几乎与朝鲜林冲送来的情报同时递到了他手里。没有丝毫犹豫,林冲之请被陆谦断然拒绝。他现在没工夫花费更多的时间在高丽身上,田虎那厮败得有些过快了。西军这才北上几天时间,竟然就扫荡晋州、汾州,杀入威胜州了。
  如此局面叫陆谦有种预感,田虎已经在为跑路做准备了。而至于南阳的战局,小种也一样打的漂亮,王庆军在西军面前节节败退。很明显它不是对手。
  那正史上的方腊义军在西军面前支撑了四个月,但王庆、田虎他们,与君硬打硬拼,恐怕两个月都撑不住啊。
  陆谦本以为今年齐鲁能有一个安稳日子,可现在看,却是不一定。
  所以,现在他迫切需要一个“大牢笼”,将手中数以万计的战俘全都扔过去。如此也好让他腾出一些兵力来。如此哪里还会让林冲部长久逗留高丽?
  当然,林冲叫人一同送来的那块辽国赐高丽金印,就没必要再送还回去了。非如此,陆谦还要着金大坚迅速制出一枚镀金银印来。上面就用汉字刻着:高丽国王之印。
  这是高丽国与梁山军建立宗藩关系的例证。至少在未来十几个年头里,陆谦的重点是在大陆,这吞并朝鲜,也必须等到他席卷中原,北定东北之后,如此才能彻底的经营高丽。
  而金印与镀金银印的区别就是亲儿子与干儿子的差别。他记得明朝赐朝鲜金印,为龟纽【仅次龙纽】,方三寸,文曰:“朝鲜国王之印”;赐安南镀金银印,驼纽,方三寸,文曰:“安南国王之印”:赐占城镀金银印,驼纽,方三寸,文曰:“占城国王之印”。
  这就是一个现成的体系,陆谦随手抄了来。
  林冲、花荣言下的高丽,事实上已与他记忆中的朝鲜王朝不谋而合。都是一般的废柴,都是一般的不堪。
  高丽人在他的眼中,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标签——孱弱。
  应天城中整整乱了一日夜,次日待天色大亮,始见消停。陆谦叫人清点战果,收到降兵数千,战马数百匹,军械旌旗无数,并有城内粮仓钱库,丝绢数十万匹,虽有损耗,但主体尽存。
  城中不少牌坊街口处都挂着面目狰狞的首级,乃是趁火打劫者的下场,彼辈人被捉,杀无赦;又有一处处粥场药场,施粥救人,同时收拢难民。
  如此应天城人心复定。
  毕竟梁山军清算的富贵之家,终究是只是少数人。且这些人中不少也已经早逃亡他处了。城池内绝大部分人家都是平民百姓。
  陆谦前往城中的宫殿走了一圈,那赵大、赵二等的御容绘像早被宋室卷走,空荡荡的宫廷之中便是一些珍贵之物都少有。反倒是宫女太监收拢了二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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