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2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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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此刻东京城内的百万居民又多么痛恨陆谦了。
  皇帝一搬家,他们可就惨了。东京城的房价、地价都在拦腰砍,如此都还卖不出去。可东京的粮价物价却没有半丝儿降落。因为谁都知道,这东京城日后就要战火不休了,如此粮价怎么会将?百万军民的当世第一大城,一年之后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呢。
  赵佶以刘韐为东京留守,可后者虽在一干朝臣中素有知兵之能,可手中的兵马却寥寥无几。
  于此般中,某王姓官宦之家忽然死个了女儿,而后其一远房又在近期嫁女,这便是毫无影响力的小事情了。
  只是王仲山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却不知道,他这一家子早就在有心人的密切监视下了。
  陈正汇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据,虽然不是很直接的佐证,可已经足矣证明一些事。世上有一些事情在某些特殊环境下是不需要真凭实据的。
  他快步赶来太学外一处民宅外,叫道:“子正兄,子正兄可在?”他是来寻常同的。
  后者乃常安民之子。常安民则是当年天下颇为闻名的政论家。年十四入太学,熙宁年间进士。知长洲县,有政声。元祐初,擢大理、鸿胪丞,历太常博士、开封府推官等官。绍圣初,拜监察御史。以论熙丰或元祐为非者都有片面之外,应当实事求是,力求公正。又论章惇、蔡京朋党之奸,以为“今日之患,莫大于士不知耻”。绍圣二年,贬监滁州洒税,历温州通判、提点永兴军刑狱。蔡京用事,入元祐党籍,流落至今。
  常同是其长子,现年二十七岁,来京是要备战政和八年之科举,却不料碰到如此情况。
  大宋竟然被梁山贼寇逼的被迫迁都,东京城内的一幕幕,那真的是叫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陈正汇乃无意中知晓其来历,那瞬间就上了心。
  他两个多月前,担着生死干系才奔逃到齐鲁,投效当时的淄青大都督府。把自家的来历身份一报,当即就被宗泽引荐给了陆谦,后者也毫不客气的给他一危险任务,潜入东京,配合张三,招揽人才。政和八年科举在即,东京城内依旧汇聚了各地来的举子。
  陈正汇的老子是陈馞,乃是首个弹劾蔡京之人。元符二年(1100年),宋哲宗驾崩,端王赵佶登基,蔡京被罢官为端明、龙图两学士,知太原,皇太后命徽宗留蔡京完成修史工作。然不久时,谏官陈馞弹劾蔡京与内侍交结,陈馞获罪被斥退,蔡京也被贬,出知江宁。
  待到蔡京再次复起,那一干政令堪称‘震古烁今’。
  ——废元祐皇后,罢去科举法,令州县都仿照太学三舍法考试选官,在汴京城南建辟雍,为太学的外学,用以安置各地学者。在天下重推方田法【王安石旧政】。对江、淮等七路茶实行专卖。改盐钞法,凡是旧盐钞都不使用,坑了不少人;铸当十大钱,陷害章縡【政敌】所有的兄弟。御史沈畸等因办案不合蔡京意,有六人被捕或削官。陈正汇也因上书触犯蔡京被处黥刑并流放到海岛。
  所谓的黥刑就是刺字。所以,陈正汇从琼州岛跑来齐鲁,一路遮遮掩掩的,真的是很不容易。但是,如今他在东京城内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因为安道全握着一秘法,先以配妥的药水点去了,后用好药调治,起了红疤,再将金玉细末,涂搽调治,那疤痕自然消磨了。梁山泊一干头领但凡脸上有金字的,皆用此法调理了。
  陈正汇十余年不复中原,相貌早无人记得。此番又褪去了金字,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东京城。
  这常同便是他的第一批攻略目标中希望较大的一个。
  然二人的屁股到底不一样。陈正汇是死心塌地的要翻覆宋室,不然他不会假死脱身,丢下妻儿在琼州岛,自己冒险投奔齐鲁。
  可是常同却不一样,从他能上京备考,就知道他的处境远好过陈正汇。
  但即便如此,常同也不能否认如今的大宋朝真的是风雨飘摇了。
  荆湖的王庆紧随在陆谦之后也称王了,楚王;河东的田虎在夺取了晋州之后,则同样高高兴兴的自称晋王。也就是方腊依旧自称是圣公,可谁都知道,这所谓的圣公与皇帝一般无二。
  眨眼之间,煌煌大宋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从本心来讲,常同也甚是看不上蔡京、童贯之流。但他还是不能下决定,弃宋归齐。无奈之下他甚至举出了秦桧的例子,这却是推托之词。
  后者在东京城内还是有点名声的,何况还有王家人在后推波助澜,于是秦桧就被朝廷追封为濮州推官,成为了大宋朝的忠良,而后再册封王氏为恭人。
  朝堂、士林都对齐鲁《新闻报》上的宣传视而不见,但却有不少人进言组建大宋朝自家的《新闻报》。后者之威力,众目可见。
  而前者则就是一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糊涂官司,难以辫清,实质上更无人关心。
  什么秦桧、恭人啊。自从四大寇崛起,大宋都死了多少忠臣良将?虽会有闲心去关心一个小小的秦桧。那大名府死了的王知府,论文名,论声望,不甩掉秦桧三条街。
  现在王恭人殉节而死,等宋室在洛阳城安定下了,王家定然还能再讨一个彩头。而谁都不会关心王家远房有一新寡,嫁给了某官员做填房。王仲山便是如此想的。
  常同却看着陈正汇送来的文册脸色大变,那其一就是王家远房女的嫁妆单子,林林总总,怕是不下三五千贯。“无耻之徒,男盗女娼之流。可恨,可耻。”本因为陈正汇的咄咄逼人而升起的那点不快,也在这些证据面前都化作流水。
  三五千贯钱财,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对于军费开销固然是九牛一毛,但要归类于个人,那非是要大富大贵之家才能操办的起来。
  那王氏远亲明显不是。更别说陈正汇送来的还有证据显示,那王氏远亲家中根本就没这新妇。如此再考量王仲山丧女一事,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陈正汇看着常同破口大骂,半晌待人冷静下后,才宽慰道:“这般无耻之徒,世间何曾少过,子正兄若是为他们气坏身子才是不值。”
  “宋室虽为正朔,可大树根基已朽,蛀虫无数,神仙也难救。齐王治下却是兴旺蓬勃,百业待兴。大王更是求贤若渴,以子正兄之才,入齐鲁,必得大王重用。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子正兄且莫要自误啊。”
  时代已经不同,伴随着陆谦、王庆、田虎、方腊等人的崛起,赵氏江山似乎已然垮塌了一半。就算是对赵宋再忠贞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国家板荡,天下争龙的时候又到了。
  他们所忠诚的大宋朝似乎还占据着大势,还有西军可以依靠。但如此局面已经足可以叫一些人喜从天上来,自带干粮的前来投奔了。
  陈正汇就是其一。扬州城的陈观、陈益、陈泰父子仨,就是其二。
  对水浒传记得丢三落四的陆谦,自然忘记了这父子三人在原著上,就曾经投靠方腊,引摩尼教兵打过长江来,只是功业未曾人先死。被南下的梁山泊兵马一窝端了。
  可现在。随着陆谦以宋江部为先锋,兵马杀进空虚无比的淮南撒疯,那家在扬州城外的陈家父子,果断的放弃了往日里多有联系的摩尼教,而选择了梁山泊。
  陆谦以陈观为淮南安抚,陈益、陈泰兄弟为兵马使,叫他们悄悄积蓄力量,以备将来。陈家父子便以立民团为由,招兵买马,却不巧收纳了从宋江军中脱离的锦毛虎燕顺。见他武艺不俗,便引为心腹,经观察后又告知详情。因为燕顺这厮平日里对赵宋也不甚恭敬。哪里知道他与梁山泊有这般血仇。燕顺知道实情后面上不动声色,当天夜里就越庄而去,前往扬州城告发了陈家父子。
  陈观如是无奈起兵,攻打扬州城未果,只好向东夺取了泰州。一边招兵买马,向齐鲁求援;另一边也用梁山泊的名头招揽江湖英豪。打算经营泰州、通州的同时,继续对扬州施展压力。
  宋江军则已经夺取了泗州,只是两攻楚州不下。后者的地理位置便是后世的淮安。就只能掉头向着西南的濠州进发。那里也便是后世的凤阳。朱皇帝的老家。
  ……
  今夜月色皎洁明亮,银白色的月光落地面之上,笼罩上一层白银。
  益都牢城营内已经一片寂静,但是张叔夜与张伯奋却如何也睡不安稳,二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兄弟竟然当了叛徒。
  张仲熊投效伪齐了。
  “逆子,逆子……”张仲熊的下榻处,早早熄灭了油灯。
  只是床榻上的张仲熊,翻来覆去了许久却难以入睡。
  仿佛着了魔,一不伤眼睛,父亲咒骂他的那一幕就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逆子,逆子。我深恨当初没一把将你掐死,以至于蒙受今日之耻辱……”
  张仲熊猛地坐起身,望着泛着淡淡银白的窗纸,面色扭曲道:“我不是逆子,我不是逆子!”
第381章
殿试初哥
  大雪席卷了齐鲁,也可能席卷了整个北地。如此天寒地冻时候,最舒坦的莫过于泡一热水澡。一桶桶热水,不断的倾倒澡堂中,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个个木盘,内中放着酒水吃食。
  不得不说,这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有钱有权,就都能享受到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生活。
  转眼间就是政和七年末了,赵佶登基十七年了,如此是西元1117年还是1118年?反正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距离他记忆的那个日子又近了一年。
  只是还好。在过去的一年中,自己的发展似乎远比女真人对契丹人的发展更大。有了曾头市的贡献,梁山泊与北地间的贩马已经往来过一遭。女真人的态度虽然粗鲁了一些,却也算不上蛮横。毕竟他们现下的大敌是辽国人,如今的女真还远没有取得对辽的彻底优势。与陆谦彼此贸易,乃是各有所需。陆谦也趁机对辽金之战有了更多的了解。
  自从去年高永昌拥兵自立,割据辽东50余州。可以说是给女真人来了一次神助攻。完颜闍母不怎么费力气便渔翁得利,灭了高永昌,打败了平叛辽军,占据了辽东。如此,从登州泛海前往辽东者,海路只需一日也。这也是金兵不敢蛮横的原因。
  女真人兵力本就稀少,主力用于对辽征战,后方大片的区域都只有一些零碎金兵。他们这时候才不敢再惹外敌。便是高丽人趁机占据了保州,改名义州,解决了多年来的肘腋之患,使高丽疆域抵达鸭绿江,女真人也只视若未见。
  如是现下的辽金厮杀,那战线还僵持在后世的锦州地区。今年九月中,辽天祚帝为阻遏金军西进,命命秦晋王耶律淳为都统,招募辽东饥民2.8万人,编为8营,号称“怨军”,由乾州(今北镇西南)进屯蒺藜山(今阜新北)进行防御。分为前宜营、后宜营、前锦营、后锦营、乾营、显营、乾显大营、岩州营共八营28000人,郭药师为其中渠帅之一。
  陆谦对于女真人的进度很满意。他的进度并不比女真人慢了,而且‘自觉’告诉他——要去推翻如此一个赵宋,对比女真人干翻契丹,难度上该是轻松一些的,这些年的时间也是够了。就是很难在一统中土后,立刻就把实力恢复到最鼎盛状态。
  现今,赵宋的淮南东路几乎就是不设防之所在,区区楚州城内也只是一窝残兵败将。可以抵挡宋江那些乌合之众,却抵挡不住梁山军。如果叫杨志引兵南下,怕是很快就能席卷。
  可陆谦缺少足够的人手去治理啊。
  他可不愿意来一次换汤不换药的‘改朝换代’。随着他自立为王,定年号镇平,这两个月里确是有不少人前来投奔。其中一些甚至都是赵宋衙役之人。更有很多人在招贤馆留名,每日夜里都在挑灯夜读,以盼早日能将梁山泊的条条框框熟记于心,在招贤馆每月一次的大考中崭露头角。
  可即便如此,那徐州与改名为昌州的东昌府之官僚,也刚配属过半。
  “大王。乐少监请见。”
  到时间了么?陆谦一挺身。
  “宣他进来。”虽然已经称王,但要是干什么事都按照所谓的礼仪来做,陆谦还做鸟的大王。
  乐和大步走进澡堂,彼此间就隔着一道珠帘,意思意思。“大王,内阁次辅闻焕章引各州府所举俊才,共二百零五人,请见。”所谓内阁,就是由首辅引头,编入五军都督、六部尚书和税务总局总监,共十三人组阁。看似依旧重文轻武,可实质上那兵部尚书,乃属于军方之人。两边平衡,早就能最大程度维稳。
  陆谦当大哥有经验,当大王就欠缺了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日后视情况再调整。
  而那所谓的二百零五军界,这却是陆谦在无奈之下的不得已之举。玩了一把举荐,将权利下放到地方官员手中。对他们唯一的限制就是责任连带。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们各自发挥出自身的关系网,拉拽来更多的人才来为自己所用。但眼下的这二百零五人内中保不准就有混蛋纨绔。
  这当官的都一个德行,板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陆谦不敢说那‘责任连带’四字,各地的州县官员全都不以为然,但他也敢肯定,肯定有那些蠢货对那四个字视若不见。
  如今他麾下共十六州府,七十余县,陆谦本以为他们也就能举荐出百十人而已。可事实却证明他想的简单了。
  他起身出来,更衣。就吩咐道:“去奉天殿。”这是现今益都城内的那座由原先的转运司官署改建的齐王府中,唯一的大殿。修的很粗糙,几乎都是木质建筑,内中也只是用朱漆、金漆粉刷,并无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座大殿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它的大。把原本转运司官署中的花园都给推平了。
  走出去,陆谦才发觉雪下的愈发大了。纷纷扬扬下着满天大雪,早满地如银。
  在奉天殿后殿,陆谦稍作准备,便穿着一身圆领袍,进了正殿。一路上乐和为他简单的介绍了这二百零五人的身份来历,明面看,与所举荐官员无有血缘瓜葛的有九成上下。但却掺杂着朋友、同学、同乡之谊。
  只是人数太多,籍贯来历复杂,短期内还无法统计。
  正殿内,早已经打扫干净。宗泽、赵明诚等人都已在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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