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校对)第1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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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荆忠带着手中还能掌控的三千人顶上,方叫亲卫营摧枯拉朽的攻势告一段落。
  这三千人是荆忠此时此刻还能掌控在手中的兵力,却也只能叫亲卫营停下来脚步。而梁山军今夜里可是来了足足五万多水陆大军。虽然这个时候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还依旧待在船上,甚至这个时间都有可能持续到次日天亮。
  毕竟和蔡镇只是一个镇。且登陆这种事儿,秩序与安全是最最重要的。
  在亲卫营之后登陆的是黑旋风的第五团,再有刘唐部。
  那荆忠心中刚松缓了一口气,斜处里就撞出了一标兵马。却是黑旋风引着一营刀斧手杀到。五百人直撞到荆忠军侧翼。同时刘唐引两营兵亦是杀到,叫郭盛吕方二人心气大增,催动亲卫二营厮杀。三面受敌,荆忠军势登时大乱,更见到后方贼寇大军似要滚滚杀到,见不是事,赶忙拨马就走。
  狼狈不堪的荆忠引着少数亲卫逃回后军所在,却不想此处已经被林冲引着五百铁骑杀得大溃。到处是火光升腾,黑烟滚滚。
  荆忠长叹一声,心中是窝囊之极,气怒交加。今夜这一战他败的太不甘了。却只得打马再走,不提防豹子头从肋窝里撞将出来,把他一枪搠下马去。其身后一将急把马一拍,轮起大刀前来相救时,早被林冲连着一枪复中咽喉,结果了性命。
  荆忠一死,其身后亲卫顿时散去了一半,剩余几十人拼死抢来,被林冲带人尽数斩杀。
  至此,打西北来的这支上万军兵是再无可挽救了。陆谦得报后,心中大乐。荆忠部这一万军,不仅叫高俅最最看重,便是陆谦也最是重视。
  他们实质上可都算是西军了。
  战前他心中还真有些忐忑。
  而现在去了一大患,如此梁山泊的大批兵马便可轻松上得岸去,目标就也只剩下广济河南岸的韩存保部了。
  “哥哥,哥哥……”
  林冲还在引领着铁骑驱赶官军败兵,乱军中就看到时迁骑一匹劣马,手持一杆长枪,拨开挡道的败兵向自己冲来。
  “时迁兄弟。”林冲脸上满满是笑容,今夜里这般轻易地杀败荆忠军,时迁功不可没。
  “哥哥快别理会这等杂兵。那高俅就快逃了。”
  这句话如是石破天惊,叫林冲环眼圆睁,急喝道:“高俅贼子何在?”
  “就在和蔡镇中。”时迁一指和蔡镇道。
  下一刻就但见滚滚铁骑直向着距离和蔡镇最近的一道拱桥驶去。
  是的,拱桥。广济河乃东京城的大动脉之一,这并不意味着它的宽度就有多高。从它的另一个名字——五丈河,就可以看出端倪么。不要把广济河的宽度与经过了梁山泊‘滋润’后的济水混为一谈。
  后周时,为加强京师与山东北部滨海地区的物资运输,世宗柴荣疏汴水北入白沟(南济水故道),东流入济水,以通齐鲁之漕。河床被展拓至五丈,俗称“五丈河”。北宋立国,东南未平,继续规度齐鲁水道,西引京、索诸水横绝于汴,入开封城东汇于五丈河,以增水量。岁调夫役疏浚河道,沿流置坝牐以助运。开宝六年(973)改名为广济河。广济河西起汴京外郭东北之咸通门,东流至济州和蔡镇入梁山泊,下接济水。岁漕运量高达六七十万石,东京两路州府粟帛皆自广济河运至京师。
  而后世关注过北宋名画《清明上河图》的人都知道,北宋内河运船,为了渡过京城内水道上的一座座拱桥,它们的舵为能升降的平衡舵;桅座呈人字形,根据需要可以放倒与竖起。
  和蔡镇作为广济河上的一个节点,这般富裕繁荣的一个商业重镇,如何会没有石拱桥?
  数百铁骑打拱桥直冲而入,豹子头一马当先,手持蛇矛,但凡遇到官军,抬手刺杀,仿佛那人就是高俅一般。
  只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高俅已经急带亲随并护卫官兵前往韩存保营寨去了。不仅如此,还命人沿途纵火阻断了后头追路。想要追击,只能兵马退出和蔡镇,从镇外绕道向北。这厮是半点不把黎民百姓性命当回事啊。
  “哥哥……”带引着数百骑兵赶来的陆谦,看到的就是气急败坏的林冲,正发狠一样,一矛打断豪宅前的一根拴马石。
  “哥哥歇怒,高俅那厮他跑不了。韩存保军中又如何?荆忠都已经覆灭,韩存保他又如何独存?今夜里你我兄弟必要出口恶气。”
  陆谦脸上满满的呵笑。心中打定主意要杀了高俅。不仅因为这厮是他天下皆知的大仇人,留了不杀,有损气势,折了名头。但抓到了再杀,日后于老赵家却不好相见。陆谦的第一打算是去胶东玩割据啊。
  所以,高俅这厮跑去韩存保那儿,那不是他聪明,而是他在自投死路。
  在摧枯拉朽的扫荡荆忠部上万兵马之余,陆谦就命杨志并武松、栾廷玉两部,去广济河左岸五里处登陆,意就在要切断韩存保的北上线路。
  现下鲁智深、索超亦引着上万军兵从镇子外杀奔到了和蔡镇北。两相合击,韩存保断无全军而退的道理。高俅奔入韩存保营,看似稳妥,实则自投罗网。
  方天定始终就在陆谦身旁,身边还有白钦护卫,现下更多出了高玉。三人目光看着陆谦,看着烈焰升腾的和蔡镇,内心中是无比的羡慕,又是无穷的振奋。
  羡慕的是——什么时候摩尼教也能这般杀得朝廷征讨大军丢盔弃甲,叫那当朝殿帅府太尉狼狈不堪的时候呢?
  而振奋的又是——梁山泊就能这般做到,他们摩尼教起兵后夺取江南,招兵买马,精修武备,又如何不能够?
  一切就只待圣公起兵,他们也能翻云覆雨,纵横沙场,誉满天下,不叫梁山泊专美于前。
  待到陆谦与林冲、方天定等赶到韩存保寨前,就看到士气高昂的梁山兵马,正列队严整的将军寨里的万多官军团团围住。鲁智深跃马寨前,高声搦战,营寨里的官军却不见半点应答。
  韩存保的大帐内如今已经看不到韩存保的身影了,有的只剩下一个浑身哆嗦的高俅。好惊险,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被贼寇堵在和蔡镇中了。亏得他听闻梁山泊贼寇来袭时候,还以为荆忠能击退贼寇呢。
  不料却是如此的大败。
  韩存保自不是溜之大吉了,而是全幅披挂,提一支方天画戟,去巡视营垒去也。如此时候正要他这做将军的为众军表率。
  “凡守寨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韩存保必须心狠手辣。在三座小寨悉数崩陷的时候,他必须用自己的铁血震慑住所有人。
  而高俅在生死未卜时刻,终于显出了自己的原型来,浑身抖擞,颤栗不止。
  他本就是一地痞无赖,虽然踢得一脚好球,也有两下武艺,但本质上就是一业余运动员罢了。现下猛地在战场上遭遇这等险情,所有的如意算盘被一瞬间给颠覆了不说,梁山军的刀锋第一次那般近的直逼他包袋。
  真是大大的恐怖,吓死娘了!
  高俅心中并无太多的失败感,他最最宝贵的是他自己的小命,而不是赵佶交给他的这二十万将士的生命,他是真害怕。旁人落在那陆贼林冲的手中,妥妥哀求,还能活得性命。就比如韩存保。可他却是不一样。陆贼若不杀他,那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等奇事了。
  错非他那干儿子做的好事,陆谦也走不到现今的不归路。而他有三番五次的运作人手,置陆谦于死地,后者必恨煞他也。
  高俅心中很有逼数,自己落到陆谦的时候,只怕被一刀砍杀了,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贼子自从落草后,就不见有半丝要回头的迹象。何灌这种人物他都能追杀千里,如此心狠手辣的狂悖之徒,怎的会留着自己性命?
  梁山泊里,满朝文武饶了谁,都饶不了陆谦;而和蔡镇的大军中,陆谦也一样是谁都能绕过,谁都可以放过,而只除了他高俅。
  待在安全甚有保障的韩存保大营,高俅胸膛里翻腾的却是满满的懊悔。他现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跑来韩存保大营中,而不是径直奔向广济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帐外响起了韩存保的声音,高俅亦收拾好心中的忧惧,摆出一副平静的态势来等待韩存保。自始至终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自己的性命,而从没有去想他棋差一着,输掉的可就是朝廷的剿匪大计,败掉的可能便是前前后后二十万大军。
  “韩将军,外面形势……?”韩存保进帐来对着高俅一拜,高俅都不禁站起身来道。往日的高俅可都是大剌剌的受着韩存保礼敬的。
  相州韩氏是很牛掰,可也只不过如此罢了。他高俅扫平了梁山泊,可是那枢密使的位置都能盼上一盼的。而韩存保却已经够到了自家的天花板。这厮根脚深厚,是以他当初落草为寇后,都没有地方官军前去围剿他。即便他大伯韩忠彦气的将他革出家门,也没个卵用。谁不知道读书人最虚伪的啊。果然这厮受招安后,不就立刻与他大伯亲亲热热的了?之后更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上云中雁门节度使之位。
  韩存保武艺不俗,治军有方,家势深厚,虽然是武臣,却饱读诗书,在文臣士大夫中风评亦是颇佳。可偏偏就是如此人物,这节度使之位却就是他的最巅峰了。
  因为老赵家是不可能放着一个出身相州韩氏这般政治官宦大族的子弟,去掌握更多的武力的。
  高俅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第一个去想着收服韩存保。
  只不过现下事态变化的太厉害,他都已经不知所措了。
  “好叫太尉知晓,营外密布贼军数万众,今番难以善了了。”韩存保脸色难看。梁山军有多少人,他也看不全。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远远比营寨里的官军多,且士气鼎沸,远胜营中将士。这夜里他们的麻烦真的是大了。非韩存保在晃点高俅,而是实话实说。
第293章
百姓自是我陆谦的子民,山河自是我陆谦的疆土
  一阵鼓声忽的在外响起。叫帐内正正愁眉不展、不知所措的高俅、韩存保惊起,二人连忙到外去看。就见一片火光冲天起,千百处的灯火在营寨外闪亮,照见旗帜飘飘,刀枪林林。
  那光芒最盛之处,两面杏黄大旗中簇拥着一队人物,盔甲蹭亮,远远望去就知晓不是凡俗。
  那“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两面大旗之中,趁着一面“梁”字大旗。
  一骑马军奔出来大声喊道:“梁山泊陆大头领在此,有请韩将军出来答话。”
  “这贼酋是如何在此时到了此地的?”高俅捶胸顿足。他的计划事败了也无妨,但也把他自己也绕进去啊。
  韩存保静静的等待高俅镇定,这呼唤尚有礼貌,如果他能自己做主,便跃马出去一遭,可现在他身边还有高俅。人已半百年华,韩存保可非是当年的‘不通俗事’了。
  “将军自可前往,好探听一二陆贼的打算。”高俅嘴唇都在哆嗦着。
  韩存保得了高俅的许可,便上马提三五十亲兵,直到营垒外濠边,见远处的大旗下,一人全副披挂众兵拥护,料是那陆谦,便两手横戟,大声答道:“大宋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在此。”
  陆谦亦打马奔上前来,身后只引郭盛、吕方两个,赛仁贵手掌‘梁’字大旗,小温侯擎起一面‘陆’字旗号。陆谦手提泼风大刀,喝道:“韩将军大名,陆谦久闻,却不想今日这般场合相见。只不知你不在河东做你的乖乖节度使,何以来侵犯我边疆?”
  韩存保脸色骤然大变,“贼子如何敢口出狂言?”竟然说什么边疆,韩存保是万万不敢应的,此乃原则性问题。“宁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当今天下,以赵氏为尊。”
  “哈哈哈……”陆谦哈哈做笑,“既然赵氏为天下主,那就当整理山河,治理百姓,再塑我汉家雄风,那何以叫北地有缺,西陲有失?我堂堂华夏贵胄要称呼北地蛮人为兄?更休说去岁冬季,十余万男女云集于水泊之外,却不见彼辈施出一文钱、一粒粮救济难民。此诚可恨也!十余万百姓皆赤诚子民,年年纳钱纳粮供赵氏恩养天下,如今落魄落难,正值翘首以盼,待朝廷赈济,却被赵氏这般相待,弃之如敝履。那如此之帝王,天下百姓又如何不能弃之如草芥?”
  “陆某人乃是一个不值一钱的草头王,却知道何为仁,何为义,何为慈。赵氏弃之如履,我陆谦养育之,如此百姓自便是我陆谦的子民,这土地山河也自是我陆谦的疆土。你辈既然敢来窥犯,便敞开营门,放兵出来,见个高下。”
  “我久闻你一支画戟端的不俗,陆谦这班兄弟中亦有几个使画戟的好手。任你是斗将,还是斗兵,我梁山泊全都接下。是豪杰的便出来一战。”
  韩存保气的满脸血红,但他如何敢出去独力一战?这般境地,营门打开容易,要关闭却难。
  遂只能开口大骂:“无知匹夫,朝廷大军不日便到,你已入死地,尚敢夸口。谅你微末见识,如何识得军国之奥妙?竟敢放言天下大事,端的可笑至极……”
  陆谦自能看得出韩存保气怯。非只是他,就是郭盛、吕方二人都面露鄙夷。郭盛道:“哥哥何须与这等民蠢多言?即便是心疼孩儿们,不叫多有死伤,亦可待到天亮,等凌家哥哥把石砲架好,轰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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