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第6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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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察哈尔人和建州女真那边传来的情报都显示,大周军在永平府的主力是蓟镇军,而蓟镇军目前主要兵力都已经西移到了滦河以西,除了在三屯营显示有大部兵力进驻外,也就是在浭水一带才有蓟镇骑兵出现了,而浭水那边已经是靠近顺天府地界了。
迁安城里肯定有大周驻军,但是卓礼克图洪巴图鲁不相信大周军能在夜间再度发起袭营,大周军是以步军为主,一旦己方反击,他们难以脱身。
不过想归这么想,扎鲁特部面临如此惨境,却不能不管,否则日后这内喀尔喀五部就真的要散了,队伍没法带了。
卓礼克图洪巴图鲁叹了一口气,“让塔克里率领千人去扎鲁特营外收拢逃出来的残部,注意保持戒备,不要靠太近,尽尽人事吧。”
正说间,那边护卫来报宰赛来了,卓礼克图洪巴图鲁心中一定,只要乌齐叶特部和弘吉剌部能够保持完整,内喀尔喀就不会倒。
“叔祖!”
“宰赛,你那边没事儿吧?”卓礼克图洪巴图鲁关心地问道。
宰赛有些愤怒,“我那边没事儿,不过巴林部也遭到从北面渡水而来的蓟镇骑兵的趁乱袭击,好在巴林部没乱,打退两人蓟镇军的进攻,……”
卓礼克图洪巴图鲁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么容易就击退了蓟镇军的进攻?大周如此策划周密,怎么会如此虎头蛇尾?”
宰赛冷笑,“扎鲁特人过分轻敌,我已经安排人去了解了,大周军应该是从河上过来的,只是不知道大周用了什么办法点燃了大火,而扎鲁特人又全无防范,才酿成如此祸患!”
“那巴岳特部呢?”卓礼克图洪巴图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大周既然发起了这样一场火攻,没理由不会借势发起攻击才对,纵使他们兵力不足,但是他总觉得对方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而对巴林部如此虎头蛇尾,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巴岳特部和扎鲁特部关系最为密切,二部也是最倾向于与建州女真保持联系的,素为宰赛所不喜,而二部也一直不怎么服宰赛,与弘吉剌部不睦。
“哼,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达尔汗巴图鲁,让他们谨慎行事,不过我估计没什么作用,叔祖,不如你再去派人告知达尔汗吧,也省得我说我是小心眼儿。”
宰赛阴着脸,很显然他派去的人恐怕没能在巴岳特部那边得到好脸色。
达尔汗巴图鲁便是巴岳特部的首领,论血缘关系也算是宰赛叔父,但是两部关系一直不好。
尤其是宰赛在娶了叶赫部金台石之女后,一直对建州女真抱有敌意,所以也让希冀与建州女真保持友好关系的巴岳特部和扎鲁特部感到不满。
“好,我让人立即去,我总觉得大周没这么简单就罢休,这里边肯定还有阴谋。”卓礼克图洪巴图鲁立即道。
宰赛一怔,“叔祖,大周蓟镇主力都不在这边,这是我们核实过的消息,他们想要趁机偷袭巴林部已经被击退了,还能有什么阴招?”
“宰赛,千万别小看大周,这些汉人,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也许没多少勇武,但是这等花招却是层出不穷,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都吃过太多亏了。”卓礼克图洪巴图鲁摇着头叹道。
就在卓礼克图洪巴图鲁派出人去巴岳特部叮嘱小心的时候,这边巴岳特部却早已经动了起来。
达尔汗巴图鲁在得知扎鲁特部遭袭时就立即命令全军警戒,这一点他还是十分警惕的,面对盟友遭袭,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在全军动员之后,主力在营中保持不动,一部则悄然出营,准备绕道前往扎鲁特部大营救援。
当一支火箭骤然在空中升起炸响,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德尔格勒打了一个激灵,心中一阵突突猛跳,然后猛地一挥手,率先催马而出。
猛然一声尖厉的哨声响起,早已经整队完毕的披甲勇士们开始催马提速,向着远处黑暗中呼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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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节
铁骑闯营(2)===
达尔汗巴图鲁脸色焦急的站在大帐外,遥望着西面,叹气不已。
扎鲁特部遭到了来自滦河上大周军的火攻袭击,但是来报信告警的扎鲁特人却是语焉不详。
大周军究竟怎么能从河上来袭,而扎鲁特人难道没有设立拒马桩和壕沟么?斥候和哨探呢?
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这也让达尔汗巴图鲁大惑不解。
但是遭到大周军火攻袭击却是事实,看看天际耀眼的红光,就知道扎鲁特人的营寨正在遭受着什么样的火魔荼毒。
按照来报信的人所言,由于敌人从河上来袭,整个大营西面都被引燃,更为麻烦的是不少受惊的马匹在营中四处乱窜,而且这些马匹身上不知道因为沾染了什么,居然都被引燃了,受惊负痛之下,将整个大营搅得一团糟。
不少士卒甚至还在睡梦中就被惊马撞到踩死踩伤,而到后来整个局面都无法控制,所有人马都是一窝蜂的向东面和南面逃窜,因为没有被火势包围的也就只有这两面。
现在无数乱兵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作为扎鲁特人最忠实的盟友,达尔汗巴图鲁不能这样坐视扎鲁特部这样毁于一旦,将他们收拢来,引导到己方大营中来,也是应有之意。
关键是现在连扎鲁特人此番率部前来的首领巴颜达尔伊勒登也不知所踪,这才是让达尔汗巴图鲁最为担心的,扎鲁特人失去了这个首领,他的儿子忠图不知道还能不能维系住扎鲁特人的心气重振扎鲁特部?
“谢尔登勒,你们这一趟出去务必小心,只需要把人收拢来,防止他们混乱就行了,千万不要靠近他们大营,防止被他们乱军冲乱阵脚,……”
达尔汗巴图鲁忍不住叮嘱自己的部将:“赶紧去吧。”
“大人放心,末将会小心行事。”
伴随着横亘在营寨外的栅栏门拉开,双重拒马也被抬到一边,在营寨内整队完毕的骑兵先行出了宿营地,紧接着边儿两千步卒也陆续出营。
隐约间似乎从远处黑暗中传来一些声音,只不过掩盖在正在密集出寨的步卒脚步声以及正在外边集结的一千骑兵的马蹄声下,微不可闻。
站在达尔汗巴图鲁身旁的恩格德尔侧耳倾听,随即伏地,惊得他身旁的达尔汗巴图鲁忍不住道:“恩格德尔,怎么了?”
恩格德尔猛然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般,倏地蹦了起来,脸上表情狰狞扭曲:“关闭寨门,关闭寨门!赶紧关闭寨门!”
步卒大部已经行进到寨门外,寨门外的骑兵也都正在列队,寨内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就像是失心疯一般怒吼起来的恩格德尔,一脸不解。
“怎么了,恩格德尔?”达尔汗巴图鲁不解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儿子。
“父亲,敌袭!敌袭!”恩格德尔全身冷汗狂冒,怒吼着道:“敌人骑兵来袭,赶紧关门!”
达尔汗巴图鲁骇然的望向寨门外,原本还是一片黑沉沉的野地里,陡然间冒出一大团模糊的身影,伴随着急促的蹄声,犹如一大群规模从暗夜中一涌而出。
兽纹遮面,黑甲被身,黑压压的一大片,在陡然亮起的火把中,“嘣嘣嘣嘣”的弦响声中,卷起一阵箭雨呼啸而至。
还正在列队的巴岳特部战士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在惨叫声中倒下百余人。
混乱之中,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像样的反应,一个满身铁叶甲,头戴兽面遮护外带狼头盔的壮汉挥舞着流星狼牙锤怒喝着一马当先,直奔这大门而来,猛然横扫而出,当下迎上原本想要阻挡一下的两名巴岳特勇士瞬间就被击落马下,嘴里大块地鲜血喷涌而出。
寨门内的恩格德尔牙齿几乎咬碎:“父亲,是叶赫部的蛮子!”
达尔汗巴图鲁当然也认得这些呼啸而来的披甲骑兵都是叶赫部的精锐骑兵,没想到却被大周招来充当打手,而且这一枪都轰向了自己的巴岳特部。
达尔汗巴图鲁痛彻心扉,眼见着从黑暗中不断涌出的叶赫部披甲骑兵以席卷之势沿着寨门外掠过,挡者披靡,自己那一千尚未来得及整队完毕的骑兵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对方冲得乱七八糟。
而刚刚来得及踏出寨门的步兵更是被这一波冲锋打得晕头转向,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轻而易举剖开了松软的奶酪,向着乱成一团挤成一堆的寨门处凶猛地冲了过来。
“父亲赶紧关闭寨门,抬出拒马!”恩格德尔急得高声怒喝:“赶紧关门,拒马准备!”
一旦被对方夺门而入,那真的就是巴岳特部的末日了,这等夜间,对方数千甲骑冲入大营中,若是被对方又趁机放火作乱,如同扎鲁特部一般,那真的就全完了。
达尔汗巴图鲁和恩格德尔都被扎鲁特部的火烧连营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大周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如果这群叶赫蛮子也是手握大周军的火攻秘法,那就绝对不能让这些叶赫蛮子靠近大营。
达尔汗痛苦地一挥手,“关门,拒马封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对方击穿阵型的乱兵倒卷回来,自己儿子的判断很准确,一旦敌人撵着这些乱兵倒卷而回,冲入大营,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三千士卒就这样毫无准备之下被打成一团烂泥,达尔汗巴图鲁眼睁睁的看着数千叶赫披甲骑兵就在寨门外大肆追杀着自己的部众。
无数士卒就这样被斩杀于寨门外,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刀枪争鸣,铁蹄如雷,就在这寨门外的数百米范围内上演着一幕幕生死离别大剧,……
而伴随着组织起来的巴岳特弩手开始对寨门外的叶赫披甲骑兵开始攒射,叶赫部骑兵开始主动远离寨门,但是他们也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在四周不断的追杀着无法入寨而只能逃入黑暗中的巴岳特士卒。
恩格德尔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了,这种看着敌人在寨门外肆虐荼毒自家儿郎的情形无疑是一场最难忍受的煎熬,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方面不知道敌人在黑暗中还藏着多少,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另一方面这种黑暗中以有心算无备,没有谁敢去冒这种险。
一直到叶赫部骑兵慢慢消失在黑暗中许久,恩格德尔才敢悄悄打开寨门,派出一小股骑兵出去打探情况,而此时叶赫部骑兵早已经消失无踪,天边也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此刻的德尔格勒早已经率领这三千披甲骑士绕道从迁安城的东门入城了。
这一场打得痛快淋漓,可以说是德尔格勒这么多年来最为畅快的一场战斗,虽然敌人不过是内喀尔喀的巴岳特部,但是这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砍瓜切菜般的风卷残云,酣畅之处,远非其他滋味可比。
一直到进城之后,德尔格勒才清点了自己的三千甲士,战损失踪的不到百骑,加上受伤的也不过三百余骑,但是巴岳特人葬身在即自己手中的,德尔格勒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码是两千多人,打出这样的高比例胜负比,可以说也是极为罕见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坐困愁城的卓礼克图洪巴图鲁和宰赛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兵马派出去查看究竟了。
一夜之间,不但扎鲁特部遭到火攻袭击,就连准备去救援扎鲁特部的巴岳特部一样遭到了叶赫甲骑的偷袭,而巴林部也一样被袭扰,好在巴林部稳住了阵脚,没有被敌人所乘。
但扎鲁特部去和巴岳特部的惨状却让人不忍目睹。
看着烟火缭绕的扎鲁特大营遗址,浓烈的焦臭气息让人作呕,混合了猛火油和烧死的马匹、士卒的气息萦绕整个台地上,烧焦的帐篷,四处可见的尸体,痛苦的哀鸣和压抑的抽泣声,看得诸部的首领都是面色惨然。
再看看远处的滦河上,仍然是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不是不能够接受死亡,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但是这样莫名其妙,甚至连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明白的战败和巨大损失,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扎鲁特部的首领巴颜达尔伊勒登重伤,在数十护卫的保护下才幸免于难,但是他的伤势居然不是被敌人所伤,而是被受惊的战马冲撞之后从马上摔下来造成的,这种情形对于成日生活在马背上的蒙古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但是比起一夜之间近万的扎鲁特部死伤过半,现在能全身而退的不到四千人,而巴岳特部的三千人也仅存不到八百人,这样惨烈的结局让早有思想准备的卓礼克图洪巴图鲁和宰赛以及巴岳特部的首领达尔汗巴图鲁都难以接受。
正式攻城战尚未打响,内喀尔喀五部就已经付出了超过七千人的伤亡损失,这也就意味着战事还未开始,东路军已经损失了超过一成以上的有生力量。
这种仗还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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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节
喜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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