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校对)第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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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夫人还没有来过,这一点小病又何必去惊动她,你们可以不必和她说的。”
“但是我们已经告诉她了。”
“伊先生听了我们的话,才知道你是不好。”
“啊!真对你们不起,这样的来看我,但是我怕明天就能起来的。”
伊人觉得O的视线,同他自家的一样,也在那里闪避。所以伊人只是俯了首,在那里听她们说闲话,后来那年纪最小的女学生对伊人说:
“伊先生!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去对C夫人说一声,说O君的病并不厉害。”
伊人诚诚恳恳的举起视线来对O看了一眼,就马上把头低下去说:
“虽然是小病,但是也要保养……。”
说到这里,他觉得说不下去了。
三人坐了一忽,说了许多闲话,就站起来走。
“请你保重些!”
“保养保养!”
“小心些……!”
“多谢多谢,对你们不起!”
伊人临走的时候,又深深的对O看了一眼,O的一双眼睛,也在他的面上迟疑了一回。他们三人就回来了。
礼拜日天晴了,天气和暖了许多。吃了早饭,伊人就与K和B,从太阳光里躺着的村路上走到北条市内的礼拜堂去做礼拜。雨后的乡村,满目都是清新的风景。一条沙泥和硅石结成的村路,被雨洗得干干净净在那里反射太阳的光线。道旁的枯树,以青苍的天体作为背景,挺着枝干,她象有一种新生的气力储蓄在那里的样子,大约发芽的时期也不远了。空地上的枯树投射下来的影子,同苍老的南画的粉本一样。伊人同K和B,说了几句话,看看近视眼的K,好象有不喜欢的样子形容在面上,所以他就也不再说下去了。
到了礼拜堂里,一位三十来岁的,身材短小,脸上有一簇闹腮短胡子的牧师迎了出来。这牧师和伊人是初次见面,谈了几句话之后,伊人就觉得他也是一个沉静无言的好人。牧师也是近视眼,也戴着一双钢丝边的眼镜,说话的时候,语音是非常沉郁的。唱诗说教完了之后,是自由说教的时刻了。近视眼的K,就跳上坛上去说:
“我们东洋人不行不行。我们东洋人的信仰全是假的,有几个人大约因为想学几句外国话,或想与女教友交际交际才去信教的。所以我们东洋人是不行的。我们若要信教,要同原始基督教徒一样的去信才好。也不必讲外国话,也不必同女教友交际的。”
伊人觉得立时红起脸来,K的这几句话,分明是在那里攻击他的。第一何以不说“日本人”要说“东洋人”?在座的人除了伊人之外还有谁不是日本人呢?讲外国话,与女教友交际,这是伊人的近事。K的演说完了之后,大家起来祈祷祈祷毕,礼拜就完了。伊人心里只是不解,何以K要反对他到这一个地步。来做礼拜的人,除了C夫人和那两个女学生之外,都是些北条市内的住民,所以K的演说也许大家是不能理会的,伊人想到了这里,心里就得了几分安易。众人还没有散去之先,伊人就拉了B的手,匆匆的走出教会来了。走尽了北条的热闹的街路,在车站前面要向东折的时候,伊人对B说:
“B君,我要问你几句话,我们一直的去,穿过了车站,走上海岸去罢。”
穿过了车站走到海边的时候,伊人问说:
“B君,刚才K君讲的话,你可知道是指谁说的?”
“那是指你说的。”
“K何以要这样的攻击我呢?”
“你要晓得K的心里是在那里想O的。你前天同她上馆山去,昨天上她家去看她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他还在C夫人的面前说你呢!”
伊人听了这话,默默的不语,但是他面上的一种难过的样子,却是在那里说明他的心理的状态。他走了一段,又问B说:
“你对这事情的意见如何,你说我不应该同O君交际的么?”
“这话我也难说,但是依我的良心而说,我是对K君表同情的。”
伊人和B又默默的走了一段,伊人自家对自家说:
“唉!我又来作卢亭(Roudine)了。”
日光射在海岸上,沙中的硅石同金刚石似的放了几点白光。一层蓝色透明的海水的细浪,就打在他们的脚下。伊人俯了首走了一段,仰起来看看苍空,觉得一种悲凉孤冷的情怀,充满了他的胸里,他读过的卢骚著的《孤独者之散步》里边的情味,同潮也似的涌到他的脑里来,他对B说:
“快十二点钟了,我们快一点回去罢。”

南行
礼拜天的晚上,北条市内的教会里,又有祈祷会,祈祷毕后,牧师请伊人上坛去说话。伊人拣了一句《山上垂诫》里边的话作他的演题:
“Blessed
are
the
poor
in
spirit;for
theirs
is
the
Kingdom
of
Heaven.”
“Matthew5.2.
“‘心贫者福矣,天国为其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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