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校对)第11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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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燕兄。”流木冰见仅用了一句话表明立场。她而且还很生气地接着说下去,“按照你们的话说,李血衣的目的是挑起三界大战,那你们怎么不想想,若不是燕兄提醒炼狱阵的存在,我们早就沦落到这个下场了,何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冠晓龙深觉燕离是个威胁,定要将他一棒子打入深渊,但他开口的话,会惹人怀疑,正迟疑间,一个九大弟子便厉笑道:“他不是卧底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李血衣算计的?她是神仙不成,连污蔑燕十方的棋子都想到了,让我们对他信任备至。女战神大人,你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
  他的说话简直振聋发聩,倒不是醒世真言,是他嗓音实在太大了些。在生死存亡面前,管你什么冰莲女战神,昆仑独一传人,这些通通不管用。他仅仅是要发泄心中的不安,给目前这一切找个理由,让事情的真相简单起来,而不至于复杂到好像自己是个蠢材。
  冠晓龙胸怀大畅,恨不得大声附和,但此刻不宜引火烧身,便强自按捺住了。
  流木冰见被气得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魏舒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眼前一切实在太过混乱,他已经无法思考这其中的对与错,而且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念头:若燕离跟李血衣的敌对是一场戏,全都是为了今日而准备的话,那么这个阴谋就实在太可怕了!
  同门尚且如此,何况其余人。燕离的浅薄的根基,到此暴露无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魏舒跟他接触并不多,就三两次照面,连喜好都不知晓,如何判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梁有誉沉着脸,眼神严厉地道:“这件事事后再调查,九大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会施以最严厉的刑罚!”
  九大最严厉的刑罚,除双九外,不做第二考虑。
  他继续说道:“追究责任的事告一段落吧,先想着怎么逃出去,我的结界最多只能容纳十个人,而且未必能撑到红岩城以外的范围。”
  深渊魔眼,此刻倒不如说是深渊魔海,到处汹涌着丝丝乌漆乌漆的魔煞,他们则只剩了脚下的立足处,如同趴在断碎的甲板裂片上面对着即将泼天而来的海啸那样毫无安全感可言。
  万幸而又不知缘故的是,脚下的阵眼一直没有失效,好像专门留下来给他们一线生机似的。
  魏舒观察了脚下许久,忽然说道:“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让我们都逃出去。”
  “魏兄快说。”文子卿眼睛一亮,连忙催促道。如果可以,他实在还很不想死的。
  魏舒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阵眼移动到红岩城的边界,然后再利用梁长老的结界,一部分一部分地运送出去。”
  众人听见,无不振奋起来。
  但很快又面临新的问题:如何让阵眼移动起来?
  冠晓龙提出了众人的心声:“魏兄,这炼狱阵的阵眼我们也控制不了啊,如何到红岩城的边界去呢?”
  魏舒道:“炼狱阵听来名字是可怕,但因为运用它的是魔族,才沾上了各种恶名。其实此阵最早出自于天工神匠余神机之手,原理是利用一百零八星数以特定方式摆布,产生天火,熔解普通火焰无法熔解的天外陨铁。这阵眼既然是以山的形状出现,我们搬山便是了。”
  梁有誉渐渐听出了一些味道,欣然道:“我大概明白了小魏的意思,我们费点时间,解析改变这个阵眼的结构,使它能够与装载了破虚梭的船只一样移动。破虚梭我们无法制作,但仿制一个粗糙的临时的,会难到哪里去吗?”
  在场都是符箓之道的高手,经这一解说,纷纷恍然过来。因为生的希望的激励,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脸色也不像方才似的可怕,气氛缓解了许多。
  “你们快看,阵眼在往下沉!”一个弟子忽然大声叫道。
  众人连忙往下看,果然发现乌黑魔煞在渐渐地往上攀升,其实是底部在被不断侵蚀的缘故,不多时候就会淹没阵眼,想象一下在魔煞浓度凝结成液体的环境下,他们谁能活下来?
  有人能,但绝不是他们。
  “没时间了,赶快动手!”梁有誉大手一挥,还是负责总调控的任务。众人在他的命令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燕离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仿佛放弃了挣扎一样。
  北斗第七宫的萧破军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看到他这样,立刻怒火拔升,“燕离,你什么也不做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魔族的卧底?”
  “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为何独独这个阵眼没有消失?”燕离道。
  “什么意思?”梁有誉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有话。
  燕离发出一种嘲弄的笑声来,“这不过是李血衣愚弄你们的手段。”
  文子卿蹙眉道:“你们?意思不包括燕兄吗?难道你跟李血衣果然是一伙的?”
  “自己看吧。”燕离抬手指了指天空。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一瞧,只见一个巨大的肉球,横亘在天际,巨量地吞吸着魔煞,自身亦在吞吸过程中不断膨胀,目前的大小已经足够让人目瞪口呆,却还不停止。
第69章、时光无声倾城
  梁有誉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凝注目光去看,惊叫道:“这,这个人是方玄绰!他不是死了吗?”
  随着肉球的膨胀,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果然是其貌不扬的银衣使方玄绰。他冷冰冰地俯瞰下来,谁也不放在他眼中,但谁眼中都有他,是以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冰冷如芒刺般刺在燕离的身上。
  众人又忍不住去看燕离,燕离回以的是一种嘲弄的眼神,以区区灌顶境,蔑视着神圣领域的高手,他是头一份了。这二者若是同一阵营的话,实在不该这般对视,顿时又怀疑起先前的怀疑。
  难道又是扮戏?可到了这份上,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有什么可扮的呢。
  随着方玄绰的显形,神圣领域残余的元神之力,化为了剧烈的压迫感,使得他们再也无法思考,如巨人脚下惶惶乱撞的蝼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离站起来,向着姬纸鸢走过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庞,用满目的柔光注视着她,“我并不盲目,心中隐隐不安,答应我,今后有任何风雨,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在从前,姬纸鸢不知燕离是为她掷剑的男孩,以为正视自己的情感,便是对男孩的背叛,她以为自己的心早该随着男孩沉入了湖底,从此只有忙不完的政务,理不完的争端,杀不完的贼寇,止不住的干戈;但其实不是,谁又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呢?来到阎浮之后,她的痛苦和矛盾可想而知,曾经也在复仇与原谅之间摇摆不定,直到知道了燕离的身份,她终于不再迷茫。
  这就是她的转变的来由。在身为女帝之前,她也是一个需要被人呵护宠爱的女孩,她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只是很多时候并不表现出来。
  他的曾经为她掷过剑的手很粗糙,但这只很粗糙的手,却传来用言语无法注解的温暖,把她的全身都包裹住,用尽全力地给予她自由而且安定的天空,在那个地方,她只是个无忧无虑追逐着满天桃花的小姑娘。
  她的心充满了炙热,她又想哭了,可是她不能哭,不是因为周遭有很多双眼睛,她要让他的最爱的人勇敢前行,直到某个岔路口,她会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
  “不好。”她回答说。
  “为什么?”燕离的柔情里多了一种困惑。
  “倾尽了恨,所余的,才是你。”她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怕说出来,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又会摇摆。“你该出发了。”
  “你知道?”燕离道。
  “我知道。”姬纸鸢道。
  “梦吗。”燕离放下了手,转身走到了山崖处,却又停住,回头望向姬纸鸢,微微一笑,“我会连你的梦也一起承载,带着你的愿望披荆斩棘,去到你的身边。”说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
  “燕师弟,你疯了吗?”魏舒冲到悬崖边伸出手,但连燕离的一片衣角也没抓住。
  梁有誉的心神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联想到从阴冥河出来后燕离的突然离去,以为方才自己等人的怀疑又刺伤了他的自尊心,竟用这种粗暴的自杀方式来表达对他们的抗议,心中愧疚不已,忍不住道:“我们,我们实在不该那样对他的!”
  他正自责,忽听一个更大的惊呼声,“那是什么?”
  深渊下可见得什么在穿梭,耳听见是“呼呼”的破空声,待到数目多到一定程度时,才可见是密密麻麻到数不清的剑影,在某一个范围内来回呼啸一阵,便一个倒栽葱,深深地插入土里。
  数千万剑的纵横之中,掩映一个卓然站立的身影,那个原以为撑不到两个呼吸就会被浓郁魔煞给侵染成魔物,进而发生失心疯、神经错乱地死去的燕离,安然无恙地立在那里。
  冠晓龙最是敏感跟震惊,“他,他怎么不怕魔煞?”他根本不知道燕离身怀魔血的事,可谓是卧底生涯以来表现出来的最自然的表情了。
  众人也都疑惑着,但更想知道的却是他这个行为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剑冢,燕兄难道要反击吗?”流木冰见睁大美目。
  “方玄绰,我知你心中很怨我,以为我不跟李血衣作对,你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燕离在深渊底下的声音依然的平稳且充满了磁性,“那么你就来吧,这一招用在你一个神圣领域身上,也不枉了它的威名!”
  他大手一挥,万千立剑同时一震,数百丈空间的气雾刹那间消失,茫茫剑冢清晰呈现。
  魏舒先是困惑地皱眉,然后骇然道:“是万剑归宗!”
  他这话一出,梁有誉立刻就明白了,心神巨震道:“难,难道是藏剑修行者一生只可用一次的万剑归宗?”
  “看来是了!”魏舒眉头深深地纠结在一起,“那一招用完之后,下回若是再用,便会经脉寸断,心脉破碎而死。”
  话音方落,那剑冢里的剑器,便开始狂吞魔煞。剑冢的剑器,是太白剑气所化,但它们竟然自主地运转起了藏剑,燕离的法域哪怕达到了那个境界,也只能被动地吸收外力,而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主动,何况他的境界根本不够。
  以亿计为单位的魔煞被吸收过来,在这般既宏大又震撼的场面之中,燕离卓然的身影显得无比高大伟岸。
  双方都用尽全力地攫取魔煞,方才还煞海茫茫的红岩城,即刻又显露出原貌来。
  到得后面,已是万籁俱静。
  每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夹在这二者的中间,简直比上了断头台还要难受。
  魔煞再多,也经不住一人一魔这样掠夺,终于耗尽了全部,整个天地一片清明,雪片如同旁观者,迤迤然飘落下来。
  若非如此,众人倒以为时光停在了那里。
  肉球,或者说肉山开始降下来了,整个如同巨大化的流星。它根本无需再用什么招式,整个压下来,便足以将一切碾压成齑粉。
  燕离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住腰畔离崖,微微地躬身,低吟一声:“剑归。”
第70章、以剑为你挥毫
  终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绝技,对经脉的创伤是永久的,无论你是灌顶境也好,神圣领域也罢,若下回再要使用,经脉必定断裂,心脉必定破碎,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一世的时间同昙花一现比起来,何等的长远,它的绽放自然也如昙花似的绚烂,甚至照耀苍生万物的辉光在这一刻,也只能作为它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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