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神术(校对)第7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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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居所,不过数步之隔。
  被老和尚发现,下场最惨不过逃走。可若想留在城中,就要下手杀死他,且是悄无声息下。若一个不当心,引来城中数十个禅师……想想头皮都发麻。
  若是能跟踪老和尚,查明他去向,每日出门做些什么,说不定还有法可为。可他说什么也不敢靠近松涛与老和尚十丈内,万一玄灵引暴露,便万事皆休。故这两日,他都躲着两人,不敢现身。
  这时突地灵光一闪,又有计策涌上心头。他冷笑一声,暗忖:到时最不济,杀死松涛便逃,至于法华隐秘,不去管它便是。
  此为下下策,不过却由着他进退自如,亦为上上策。
  ……
  又候两日,孔黎迟迟未来禀告消息,只怕计划迟滞。法会共七日,如今已过五日,再迟下去,只怕松涛都杀不了。
  这天午时许,正是老和尚离开方丈之时。本体潜入松涛禅房,将金钵收走,并利用《水幕天华》掩去所有气息,潜伏在禅房外的墙根下。
  想想又觉不甚安心,便依着龙吟瑶曾经教过他的,布了一个极为简易,不着痕迹的聚灵阵。这聚灵阵搭在禅房周边,使得左近灵气稍微活跃一些,不引人起疑,又便于他藏身。
  另有一分心神,操控早已候在松涛讲禅之处左近的圆心,去往那处高台,在万众瞩目下,悄悄在他耳旁耳语一阵。
  松涛双眸当即闪过一抹杀机,旋又恢复,对着众位听讲的民众温言道:“贫僧想起一事,烦请诸位在此稍候。”
第978章
身外化身,鸡飞狗跳(上)
  却说这法台,立在车马通衢的十字路口,人海潮流,密密簇簇,苏伏费了好大力方才挤到法台上。
  佯作急事,附耳悄声说道:“禅师房中酒具甚妙,小人欲与禅师品品这酒,畅谈一番。”
  正巧公孙楼便在台下,听着松涛讲禅,被这一断,不由抬眼去望。捕捉到松涛眸中一闪而逝的杀机,不由微微一笑,捻了捻八字胡。
  众人听松涛如此说,便要散去。人群中突地又出来一个和尚,来到台前,唤住欲要离去的松涛,说道:“师兄且住。”
  苏伏心中一个咯噔,回身一望,是个着锦斓袈裟的长老。那袈裟金线闪闪,耀得人炫目之极。其颈戴一串珠,右手揖在胸前,拇指亦扣了串珠。
  但见其貌不扬,止那眉头细又长,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约莫四十多年纪,顶上如秃瓢,颔下却有一撮不长也不短的黑须。
  “早闻师兄大名,将那无忧佛舍利修得通透,小弟长眉,愿与师兄论禅。”这长老自称长眉,很快引起惊呼。
  此人却是法台宗来的。
  虽其言温和,却暗藏机锋。松涛一听便知,此人对于他“侍奉”无忧佛感到不服,“踢道场”来了。
  “微言妙义,尽在吾佛心中,哪怕有朝一日立地成佛,亦不定能领会,怎也不敢夸口说甚‘通透’。”松涛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推却,既不显心怯,又讽对方着相,闻者无不暗暗叫彩。
  却说这长眉禅师,却不是个好相与的,笑道:“怎奈得!师兄见小弟来,当即推却有事在身,莫不是惧了法台禅意,圆觉妙理,也不过如此!”
  激将之法,人人也使的。长眉这一番话并不高明,甚是无赖,却将之抬到宗门之间的高度,饶是松涛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应对。
  “天下佛门本一家,师弟何要为难,”松涛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个佛号,“果真要论,不若稍候片刻,贫僧去去就来。”
  “慢着!”长眉不依不饶,“师兄说甚么天下佛门本为一家,缘何圆觉独立在外?佛祖法瑜,也未见得听命,这便是师兄口中‘本为一家’?”
  松涛对其不依不饶纠缠,着实有些恼了。殊不知苏伏比他更急,老和尚出门不过半个时辰,若错过了今次,势必令松涛警惕。
  况且,杀招可一不可再,松涛若起了警惕,下回这招决计无法施用了。
  想此便道:“这位禅师有礼了,小人圆心,乃法华外堂弟子。方才奉了住持命,来请松涛大师,概因门中有个弟子着了邪魔,梦魇了,须得一个禅法高妙的法师来解。住持自忖力薄,不得已着小人来请,还望禅师看在法华薄面,容请一请,少待必将禅师送还此地,再与您论个高低。”
  岂料他急智中的一番话,令两位禅师心中都有成算。一个心说你如此急切要引我回去,却是为的甚么;一个心说解梦魇我最拿手,何不就此比上一比。
  苏伏不知松涛起疑,见长眉意动,又道:“您且在此,代禅师讲法,台下诸位听罢,若觉您微言妙义,甚于禅师,岂不高下自见?”
  长眉心中冷笑,无忧佛素来在佛门内威望甚浓,作为侍奉他的松涛,愚民先入为主,又怎懂他言中妙义,对此自是不肯。
  他顺势便道:“好,莫说小弟不讲人情,那梦魇的弟子何在,我愿同往,看谁能得法所治,以此立个高下!”
  松涛意味莫名地一笑,也不拆穿,道:“救人要紧,如此也好,圆心还不带路。”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伏倒也平静下来,笑着引道:“二位禅师且随我来。”
  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松涛反而略感迷惑,竟对这平日懒得多看几眼的圆心觉出一丝高深莫测来。
  这反而令他坚定杀心。数十年前,为了立功,一个偌大家族说灭门便灭门了,多他一个也不多。
  ……
  却说松涛禅房外,苏伏猛地将本识散开,不见老和尚,当即捻诀轻弹,一道玄光疏地来到上空,哗地洒下玄灵引,宛若星辰坠落,将此方古刹全数笼罩,所有在寺大小僧人,一个不落,全然落入他掌控之中。
  苏伏闭目凝神,分心十数用,先选个弟子,利用玄灵引引其入梦。再使《补天》第三律“离魂”,将数个弟子记忆修改,遂将玄灵引痕迹抹消。
  这玄灵引是在苏伏的一番瞎琢磨下诞生,素来只当做一种手段,未曾潜心钻研过。若未用信愿之力覆盖,便会被此方天道察觉,引动天劫击打,也不知是何缘故。
  苏伏闭关,苦心钻研剑意,实在无暇分心。
  玄灵引极为隐蔽,隐在修士识海,更不易察觉。不过怕却怕他非本人,做个意外动作出来,引禅师起疑,神识照入识海,玄灵引再玄妙也无所遁形。
  它妙便妙在,人对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之人,绝不会有事无事地利用神识扫其识海。无论修士还是和尚,这都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
  话休絮烦!
  苏伏又引三个弟子,伏在古刹周遭,留神着老和尚几时归来。
  这心神首次分散七八道,每道皆做不同事宜,压力急遽增加,几乎令他脑颅涨裂。
  远在庐州太渊,闭关之中的孙仲谋,当即懵在原地,幸好身处静室。
  一切就绪,恰巧圆心引着二位禅师来到,先有两个弟子急着跑来:“禅师,您可算来了,住持都等不及,出去寻您了。”
  松涛略感意外,神识却去扫古刹,未见异状,便随众僧入去后院禅房,见个弟子双目紧闭,嘴唇发白,正自哆嗦。
  圆心小声地说:“日前他随小人出城,回来之后便有些不对劲。禅师先将他治好,再来与小人论酒便是。”
  松涛眉头微皱,神识探入其中,果是入梦征兆,也不知梦中遇见甚么,如此害怕。又听见“城外”二字,心中疑心略去,显对其知悉一二。
  “第一合,师兄为大,且请先来。”长眉捻了数颗珠子,淡淡笑道。
  松涛半数心神,又被这长眉牵引着,想着对方方才话语,心中不由起了些嗔恚,道:“既如此说,贫僧便出手了。”
  语罢低念一声佛号,唇动间,有梵音妙禅吐出,落在那弟子身上。竟是立马凑效,那弟子脸色稍复,嘴唇恢复一丝血色。
  梵音未断,长眉却冷笑一声:“照蕴五空,五蕴皆空,却是空相,如何解虚相。梦魇乃是虚相,妄念、嗔念、邪见等皆为诱因。只怕五空,稍逊一些。”
  果然,梵音渐渐未能压制梦魇,那弟子脸色又难看起来。
  众弟子都望向松涛,后者收了梵音,淡定如常,道:“师弟且请,多说无益。”
  “好!”长眉长声一笑,“且看小僧手段!”
  其拇指所扣珠子,疏地大放明光,滴溜溜地打着旋儿,来到那弟子头顶上,有佛光笼下。长眉捻了个金刚印,嗔目念着:“临……”
  珠子落下一道橙黄佛光。
  未止,长眉舌绽惊雷,复吐一字:“兵……”
  珠子复落佛光。此后连着七声震耳欲聋之惊雷,分是:斗、者、皆、阵、列、前、行。共九字真言,无匹的佛力笼罩那弟子全身,九字真言所蕴之意志、勇敢、生寿、支配、感知、救济、慈悲、五行等等真意,尽落在那弟子身上。
  由此种种,梦魇一度消退。
  这修者素来少梦魇,一旦生来,便如劫魔一发不可收拾。外力是极难阻的,修士惟有靠己渡过。不过,若是外力足够强大,还是可以遏制,再凭着修士本身意志力醒来,梦魇便算终结。
  然这弟子脸色虽好转,已如常人,可迟迟未醒,眉间一丝灰芒仍然盘桓。
  珠子几度暗灭,长眉脸色难看,心知如此下去也是徒劳,便收了珠子,道:“不想这梦魇如此顽固,非是贫僧修持不够……”
  他讷讷数言,终还是自承道:“此合是平手了,不过上回既是师兄先出手,这回却轮到小弟我了。”
  “这却是不公哩!”
  苏伏需拖延一些时候蓄力。盘算时辰,距那老和尚归来,尚有两刻,只望这长眉斗罢便自去,若再纠缠,他也不介意多个剑下亡魂。
  长眉见圆心开口,把目一瞪:“怎么不公?”
  “若大师接连二次出手,把师弟给治好,又如何证明禅师逊色于您呢?”苏伏笑笑说道,“禅师终究止出一次手,故不公也。”
  “那你待怎的?”长眉心知自己理亏,语声稍弱。
  苏伏道:“不若二位同时出手,将师弟救醒,在这过程,二位自可明辨个中微妙,胜败如何,岂不一目了然?”
  松涛略赞赏地望苏伏一眼,杀机未减,心说此人倒有些小聪明,发觉酒具,便想要挟于我,想摆脱元僧的身份罢!取巧之辈,留着也是祸患!
  “既如此说,也罢……”
  二位禅师各各将佛力涌出,整个古刹霎时鼎沸起来,为救一个梦魇弟子,却是有些大张旗鼓了。
  明面是论禅,实则是圆觉与法台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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