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神术(校对)第680部分在线阅读
殊不知二人配合默契,便是为了寻摸他真身。苏伏相信,妖鬼真身必藏在左近,否则无法对局势了如指掌。
若非害怕打草惊蛇,将妖鬼惊走,他早便下手,哪会等到妖鬼自己暴露。
余绣衣手臂有伤,更是愈加小心。龙蛇气机交汇,覆盖整个大殿,使影子每次冲锋,都被当场击杀,没有一丝破绽可觑。
防守滴水不漏,却也要付出莫大代价。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显是消耗极重。
妖鬼见状,心中稍稍安定,冷笑说道:“好个怜香惜玉的剑君,自家躲在小姑娘身后,是怕溶血淬毁了你一世英名?”
“溶血淬?”
苏伏闻此心中一动,这些影子血脉之中,皆蕴含一丝溶血淬,妖鬼身上必然是没有的,否则他与这些死物何异?只怕他自己都无法忍受。
想到此,他将本识展开至极限,心神沉入心内虚空,于照见之中仔细分析。每个影子都千篇一律的面无表情,毫无生气,一双眼睛更是死气沉沉,不会有多余表情。
寻摸许久,终于寻到一个眼睛时而眨动的影子,比众不同,心知必是妖鬼本体无疑,便暗暗将气机锁定他身上。
突然,本识感应到一丝熟悉气息,那人似有察觉,狰狞一笑,劲风鼓荡,一根铁棍已然掷将过来。
苏伏猛地睁开眼睛,身形斗然突进,剑印于前,将那铁棍击飞,同时以剑印为锋矢,将冲来的影子撕开一道缝隙。
“铁三尧,今番看你往哪里逃……”
天地间蓦地响彻一声厉喝,余绣衣感觉自家本识被牵引,指向的却是妖鬼的本体。
她美眸一亮,龙蛇呈像,身形隐在其后。
同时,哗哗浪响,红河翻滚,压抑许久,终于释放出来,顿使天地间只剩了这狂澜之声,红河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撕碎成粉末。
场间千多个影子,霎时就被吞噬数百个,且余势愈来愈盛。
掷棍之人,可不正是铁三尧么,其随在妖鬼身侧,便是要寻机偷袭苏伏,不想被其识破行藏。见苏伏眨眼来到眼前,把牙一咬,顿时身化雾气向四方逃去。
“妙相玄气道!”苏伏冷笑一声,“遇上道理剑意,又如何……”
但有本识,便是剑域。剑域之下,铁三尧根本无路可逃。其身形骤散又凝,先是错愕,旋即咬牙怒道:“我跟你拼了!”
妖鬼眼睛几要凸出来,二十年未见,苏伏竟已成长如斯,那红河可不是势气领域么?他不曾见到苏伏摧灭颠倒五行大阵,否则断然不敢在此伏杀。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人假传消息?
心中忧惧,他咬一咬牙,心念动间,将大郑国主噬死,灵体归回本体,正待逃走,却见一尾龙蛇挡住他去路。
“滚开!”妖鬼大怒,“苏伏便罢了,你一个小丫头也来找死,真当本座人人可欺?”
余绣衣二话不说,双掌乍现明光,悍不畏死地印在妖鬼所发的势气上。
“无量吾佛!”
便在此时,一道金钵自空呈现,复见金光笼罩妖鬼与铁三尧二人,将二人护住。
妖鬼二人一怔,不由齐声大笑:“多谢大师救命,改日再来相报!”
咻咻两声,各自消失不见。
“迦叶,某必杀你!”
第954章
新仇旧恨,缩地成寸
“迦叶,某必杀你……”
妖鬼一退,余下数百影子,亦为金光护着消失不见。谁也不知,禁宫守卫森严,这自固法力的和尚是如何进来。
金光未退,仍将红河包裹,使红河被束缚,无法伤到他。
苏伏眼睁睁望着两大仇人从容逃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觉一道无名怒火自天灵贯通脚底涌泉,胸中血液宛如沸腾的火油,滚滚燃烧。
和尚自一处垣门缓缓踱步出来,双掌合十,满目慈悲:“劝善莫劝恶,可叹善人积百世功德,行将消去,老衲于心不忍,故出手相阻,还望善人莫再执迷,虔心吾佛,修那登天浮屠……”
余绣衣银牙紧咬,仅差一些,仅差一些她便能杀死妖鬼,她猛地望向犹自喋喋不休的老僧,身形一闪,运起毕生修为,双掌明光乍起,便欲将其击杀。
迦叶正自劝说,岂料恶风袭来,忙御使金钵,轻轻地撞将过来。
“砰!”但见金光骤亮,一声重响,余绣衣宛然断线风筝向后飞退,又似一片柔弱的孤叶,摔落在地,全然不动了。
“无量吾佛……”迦叶不由闭目不忍视。
“好一个不杀生的和尚!”苏伏眼见余绣衣生死不知,更是愤怒,觑见金光破绽,红河大举反攻,道理剑意肆意纵横,所过之处,无论实相虚相乃至金光,尽化齑粉。
金光乃金钵所发,金钵乃三圣炼制的宝贝,乃法宝之属,先天蕴有法力,否则任凭迦叶福德无俦,也无法以之抗衡苏伏。
然纵是金钵,受了三圣法力加持,三圣未曾亲至,与道理剑意不过伯仲之间。
余绣衣含恨一击,迦叶若不御使金钵来挡,只怕肉体凡胎,挡不住这一击。
此时抓着破绽,苏伏岂会放过迦叶,红河之势宛如潮涌,将金光节节迫退。
迦叶退至墙垣下,仍自苦苦劝道:“善人且莫动手,贫僧修七世福德,杀死贫僧,必遭功德反噬。贫僧死后自归圣界,却只怕此界容不下善人,万望三思而行……”
红河之势微顿,正在迦叶微喜之际,苏伏突地低声道:“功德反噬,抵得过四九重劫洗礼么?真界容不下,某必强渡四九,待某重入真界,便是佛国倾覆之时!”
音声平静淡然,没有波澜起伏,没有铿锵之力,却宛若一道惊雷,响在迦叶心间,令他明白,这是宛如誓愿与道心誓般的言语。
“无量吾佛……”至此,迦叶终对苏伏灰心绝望,他决不能将一个想着覆灭佛国的功德子带回圣界。
苏伏法体运力,推至极限。剑印凝在虚空,却穿过时光与空间的界限,一抹剑影无限拉长突进,红河宛如惊涛巨浪紧随,竟成锋矢状,如千万匹脱了缰的暴躁野马,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势态碾向迦叶。
剑啸尖锐,宛然鹰击长空,几要刺破耳膜。新立道基体系,苏伏控制不住溢出剑气,无数细碎的剑气凝成红河,流向四野,方圆数里之内,绵延宫殿寝殿群尽数化为齑粉。
若自高空俯瞰,便见得一抹如血残阳下,一道红河摧枯拉朽地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尽成平地。
说时迟那时快,迦叶不得已之下,连连掐印,金钵滴溜溜地罩落下来,好似铜钟一样将他罩在里头。
“咚——”
红河宛如山岳撞向金钵,一声极度沉闷的巨响,宛如撞钟一样,蔓延开来,整个永安城,包括皇室猎场,法相宗山门的人,尽都闻见此音声。
狂澜以金钵为分界,冲击分开二边,把小半个宫廷都毁了去。
金钵之内,迦叶口吐鲜血,这一声巨响,将他震得气血翻涌不住。他望着金钵内壁一丝缝隙,许久许久,叹息一声,终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他随时可取回自固法力,只是代价巨大。要将这十年所聚的功德消去,誓愿未完,功德子第八十一下钟未响,等同违背自己誓愿,背叛佛门旨要,只怕西方圣界也不容他了。
三圣法经,《真灵夙愿还真舍利经》,强大的同时,制约同样可怖。
苏伏亦受反震,唇边一抹鲜红淌下。他面无表情,不顾妖体无法承受,极力将脱缰的红河收束,直视金钵。方才不过剑影动,如今其身动,剑印于前,宛如苍龙出水,直刺将去!
“咚咚咚咚——”
剑印印在金钵上,钟声倾盖,方圆千里之地尽都可闻。金钵受这一下未破,苏伏借反震之力盘旋,复又突进,如是反复,一时只见残影,红河好似化作数道锋矢,几乎同时撞在金钵上。
“喀嚓!”
一声脆响,这法宝金钵终是裂开,无有法力支撑,金光萎靡不振,发出阵阵哀鸣。
内中迦叶,更是七窍流血,说不出的凄惨。
他的双目浑浊,颤巍巍着手,伸入怀中,将世尊所赐的那枚可消贪业的佛舍利取出,趁苏伏回气之际,猛地投掷过去,半途只见佛光呈亮,宛如明月,照亮整个宫廷。
苏伏因这刺眼,不由自主闭眸,然正是这一瞬的气机松懈,未曾锁定迦叶,另有一丝气机生发,金钵与迦叶便一起消失不见。
“缩地成寸?”那丝气机尤有余息残存,苏伏余怒未消,感应之后挑眉,本识展开,分土寸地搜过,突地想起余绣衣生死未知,只得恨恨作罢。
将其扶起,靠在一处残垣,把脉之后,方才放下心来,尤有一口气在。当即喂其服下百草丹,施放神禁为其疗伤,约过二个时辰,待到其气息稍稍稳定,目光落在她左臂伤处。
解开之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影刃不知是何物构成,其伤口灼烧之后,仍自溃烂,其体乃无漏真身,一样受到反噬。洁白藕臂,落下这么一个伤口,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他不由摇了摇头,若放任不管,她这手臂必然废了。当即取了一柄小刀,将其溃烂的肉小心翼翼地割去,同时甫以神禁与水行之力,滋润着伤口。
割肉本身便是一种酷刑,遑论是一个娇弱的姑娘,受这痛楚,余绣衣当即痛醒过来,全身没有一处不痛,尤以手臂更甚。其睁眼只见苏伏正切割她左臂,不由怒火攻心,旋见是那道被影刃刺穿的伤口,又有神禁光芒,始知他在替自己治伤。
她虚弱地想闭眸,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张专注的脸,一丝不苟到连自己醒了都不知晓。他眉宇间蕴着很深沉的疲惫,脸色也很是苍白,显然连自己伤势都来不及料理。
望了一会,她心中略有一丝愧疚,前番那样待他,为何他还要救我。未曾寻摸到答案,神禁倏然覆盖全身,手臂伤口处理妥当,重又包扎了,感受着这催人入眠的温暖,不由升起前所未有的心安,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寂然无声。
宫廷毁去大半,过去数个时辰,也无人敢靠近。幸运的是,大半宫廷侍女与内侍,早在争斗开始时就躲去了宫外。不幸的是,国主受了妖鬼暗算,早已死去多时。
翌日约五更天,拂晓之际,数道灵光联袂而至。
落下之后,却见是江河与法相宗的两个弟子,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巫王宗雪烈。
“呵呵!”雪烈望着一片断壁残垣,发出一声嘲笑,“剑君果然好大威风,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把个帝王居住的宫廷,尽都毁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