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校对)第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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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琮也终于开口:“夫人所说,正是我之前所想。”
  泠琅说:“你说是就是罢。”
  江琮为自己倒上温茶,声音平静:“空明大师手下弟子,绝不该在第一轮便遗憾退场。”
  泠琅眼睛瞥着杯盏,在它被倒满的下一刻,便施施然夺过来喝下。
  江琮静静注视她,她饮毕搁盏,满意道:“就算是第一日在山脚下碰见的喽啰,好歹也能撑到第二轮的。”
  “迢迢赶来,却存心输掉,除了想方便暗中行事,没有其他任何理由。”泠琅斩钉截铁,“我接下来几日定要好生看着,这群秃驴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江琮突然说:“昨天还叫人家俊和尚,今天便骂秃驴。”
  “昨天叫好夫君,今天也能叫姜蒜,后天还能成王八……”泠琅看了他一眼,“咦?你的脸怎么有些红?”
  江琮轻咳一声,没有接后半句:“你何时唤过我好夫君?”
  泠琅再次凑上去,瞧着他潮红未退的耳根,纳罕道:“莫不是真生病了?”
  她面露难色:“这就生病了,过几日可怎么办?如今这情况定是免不了打架,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江琮淡淡道:“夫人少咒两句,我便不那么容易身先死。”
  泠琅却已起身,做出一副打道回府的样子,嘴上不忘道:“你还用得着我来咒?方才你自己咒自己不是更起劲?”
  台上比试的确如沉鹤所说,越往后越没什么看头,已经走了好些看官,他们这般离开,也不算显眼。
  回去的路上,二人挤在一把伞下,行在满山湿润之中。
  泠琅一路都在挤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谶言?”
  江琮看着伞沿下的雨滴,不做声。
  泠琅苦口婆心道:“若一个人总是用些不好的话来当做借口,那这些借口极有可能会成真。你今天说受风寒,明日便极有可能暴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江琮凝望雨水中的山林,好像那十分值得注意。
  泠琅诲人不倦道:“帮不了忙就算了,还要拖人后腿,做人可不能这般无用。”
  江琮垂目,视线落于雨水淋漓的青石路面。
  泠琅继续语重心长:“你暴毙事小,侯夫人伤心事大,而我的功业也会艰难受阻。如此看来,这种话以后一定要少说。”
  江琮凉凉地说:“没了我,你再去寻个分舵主帮忙便是,这世上到底有十来个。以夫人能耐,不算难事。”
  泠琅讶然,随即欣慰道:“我还没想过能这般,不若夫君先给个名单,以防不测?”
  江琮看着她,柔声道:“好。”
  泠琅也柔声:“我何时能见到?”
  “耐心等待便可。”
  “夫君何时遭遇不测?”
  “耐心等待便可。”
  “我何时能功成身退,再也不用同你打交道?”
  江琮笑了,他慢慢地说:“耐心等待便可。”
第56章
惊变起
  泠琅真的耐心等待,
因为晚些时候,江琮竟果真发起烧来。
  他额上滚烫,手却凉得吓人,
红潮从眼下一直蔓延到耳根,
显得皮肤更为苍白,眉心那颗痣几乎要烧起来。
  双眼乌黑幽润,眼尾却泛红,
如桃花染了艳色,有种颓唐美感。
  或许也不是风寒,因为既没听见咳喘,也没看见流泪。除了神色不对,
他其余都一如往常。
  终于,在泠琅第三十六次忍不住偷看他之后,江琮终于出言:“看我做什么?”
  泠琅说:“我觉得你看上去好像命不久矣……”
  江琮温声道:“我命不久矣,
不是遂了夫人心意?”
  泠琅讪讪地说:“古语云,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虽然你此前对我多番得罪,
但若叫我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也过意不去。”
  江琮放下书册,
斜倚在榻上,乌发垂落于肩,像墨汁流淌。
  他面上带着点笑:“瞧不出夫人对我竟有如此情意。”
  泠琅说:“我心底善纯,待人都如此——所以你现在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
  “真的不会有事?”
  “定不会耽误夫人宏图大业。”
  泠琅唔了一声:“所以你从前也经常如此,
所以这下并不慌张?”
  江琮隔着帘帐阴影,
静静地看她:“夫人甚聪慧。”
  泠琅摇头长叹:“看来,这十有八九便是所谓‘沉疴旧疾’了,
没想到发作之时是这样的。”
  “那夫人以为该是哪样?”
  “嗯……起码也得咯点血,
痛疼欲裂,
奄奄一息的吧,不然怎么唬过侯夫人?”
  江琮轻笑:“或许我本就疼痛欲裂,只是未表露出来。”
  泠琅犹豫道:“真的?”
  “是真的如何?”
  “那你明日便在屋子里呆着,别去观赛了。”
  “假的。”
  如此斗了一番,晚些泠琅爬上榻的时候,被榻上温度吓了一跳。
  “这是被你躺了一个时辰的被褥?”她感叹,“比外边地砖还凉。”
  说着,她倾身而上,抬手便覆住江琮额头:“还是这般热……这病好生奇怪,落水哪儿能落出这种怪病。”
  江琮闷声说:“宫里的水,阴气比别处要足些。”
  泠琅一愣,收回手,趴在他身边笑了起来:“你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斩。”
  烛火已经灭了,四下陷入暗墨色中,只有彼此呼吸声响,与漂浮着的浅淡兰草香。
  江琮轻声道:“我可是青云会的乱臣贼子,这种话说来十分正常。”
  泠琅自然知道他的病绝非落水所致,她当下便又生出些试探他的心思,便道:“侯夫人对圣上忠心耿耿,泾川侯本人想必也是这般……为何唯独你生了副反骨?”
  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泠琅自顾自继续道:“圣上其人,行事的确严酷了些,早年杀尽功臣不论,对子女亦是雷霆手段,玉蟾山那次,实在是……”
  话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低。
  她犯困般地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道:“但作为帝王,却是不得不如此,当年能在那般动乱中夺得皇位,没有这种心性如何能成。”
  “只是如今一片安稳,还存留着这样风格,也不晓得是好是坏了……唔,我等草民,担心这个作甚……”
  没有下文,少女终于睡熟了。
  良久,在无边暗色静寂中,江琮轻声说了句。
  “是好,亦是坏。”
  翌日。
  雨停。
  泠琅甫一出门,便同满山青翠撞了个满怀,天未大亮,但已经能看出没什么云絮浮沉,接下来定是要晴个三四日的。
  而江琮一夜之间也好了不少,那些绯红嫣红淡红全数退去,虽眉宇间仍见病态,但瞧着已经算正常了。
  怪不得昨天如此从容不迫。
  泠琅十分敷衍地关怀了几句他的身体,得到了“今日可正常出行”的答复后,才慢吞吞搭上他的手,步出小院,往大象台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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