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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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款款起身,理了理衣摆,今日穿的是一身鹅黄纱衣,虽说灵动娇俏十分漂亮,但极易褶皱,很需要费精力打理。
  抬头,却见绿袖立于一旁,脸上又是一副震惊表情。
  泠琅顿时头大,她顺着女孩儿的视线往下望,原来是方才被她怒摔一地的碎瓷片。
  一旁的江琮也注意到绿袖异状,抢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泠琅率先握住绿袖的手。
  一声轻叹,双眼染上哀婉无奈,泠琅低低地说:“无事,走罢……是我失手。”
  绿袖咬紧了唇,扶着一看就忍着委屈强装风轻云淡的少夫人,往门外行去。
  泠琅低垂着头,轻移莲步,双手端庄地交叠,却在转弯时有意无意往身后瞥。
  正对上江琮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飞快地转回眼,心中全是恶作剧般的快意。
  三冬守在外边,见江琮出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一行人便这么默默无语地走在傍着瀑流的廊道上。
  这条廊道位置十分巧妙,是整座别馆最精心的所在。既能观看飞瀑涧水的景致,亦能赏玩翠绿葱茏之山景。
  在离水近的一段,还能感受到丝丝水雾扑面而来的清爽,故此廊被称为雾里道,人们多会于此观景闲谈。
  正巧了,泠琅走在前面,拐了个弯,便遇上了一伙人。
  男子身形颀长,一身竹青色衣袍,正凭栏眺望,显然在享受山景。身后立了几个侍从,皆恭恭敬敬地候着。
  泠琅凭他手中不断轻摇的折扇认出来,这人是北洛侯世子,那个在宴席上屡屡投来不善视线的奇怪男人。
  她不晓得自己何时惹着了他,但狭路相逢,最起码的功夫是要做的。
  “妾身见过公子。”她盈盈屈膝,一双妙目垂视地面,半点差错没有。
  然而,却听得对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权作回应。
  泠琅仍是端庄微笑,直起身,就要从容离开。
  北洛侯世子却又哼一身,忽然开口道:“怎么有工夫来玉蟾山?身体好了?”
  呵,这是?
  泠琅收回正欲迈开的脚步,规规矩矩地立在墙边,等着江琮回应。
  江琮今日也穿的青色,同北洛侯世子身上的有几分相像,他颇有些弱不禁风地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道:“承蒙若朝关怀,的确有所好转。”
  北洛侯世子哦了一声:“你竟还记得我的表字?还以为缩在府中这么多年,你把这些全忘了。”
  江琮微微一笑:“何出此言?我一直念着若朝兄,只是身体所迫,实在难相邀叙话。”
  对方显然不买他的账,傅若朝将折扇收于掌心,啪的一声脆响。
  “相邀叙话?还是不必了,”他讥嘲道,“免得有什么三长两短,届时又成了我的不是。”
  说罢,他衣袖一甩,转身大步去了。身后众仆役立即沉默着跟上,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廊角。
  江琮立于原处,眉眼中仍是温润,对刚刚那可称是冒犯的行径毫无动容。
  泠琅却已经有上百个问题想问,她上前两步,十分不计前嫌地扶着他手臂,亲密道:“走罢,夫君。”
  江琮垂眼瞥她,唇边勾出一点笑。
  余下众仆见状,立即远远落在五步之外,只任他们搀扶着慢行。
  用他们听不见的音量,泠琅贴近江琮,低声道:“那人是谁?”
  “北洛侯世子,傅彬,字若朝。”
  “我是问你这个?”
  “年少时有过交际,算是合得来,十三岁落水时他正好在场……听说圣上后来迁怒于他。”
  “他不对劲。”
  “是有些不对劲。”
  “我是说,他手中的折扇,似乎并不普通。”
  江琮顿了顿,笑容中便多了深意。
  “哦?”他慢条斯理地说,“夫人观察其他男子倒是细致。”
  泠琅笑了:“装什么?难道你瞧不出来?”
  她凑近他,以一个亲密无间的、类似于依偎的姿势,轻声道:“你现在先告诉我,周厨子是怎么不见的?”
  江琮没有立即答话。
  他发现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眼皮上的那颗小痣,原来它藏的并不深。
  是之前二人挨得不够近。
第28章
席上见
  江琮移开视线。
  那颗淡红的、小巧的痣像一枚印记,
他忽然觉得短短时间内,自己是不是注意到它太多遍了。
  痣的主人浑然不觉,她见他迟迟不应答,
已经又开始不耐烦了。
  手臂仍旧是搀扶的姿势,
然而在身后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左手悄然探出,捏了个复杂式样,
斜斜朝他左臂袭来。
  脾气怎么这般坏。
  江琮不动声色,右臂一抬,一放,将这鬼鬼祟祟的一招流水般化解。
  一击不成,
泠琅变指为掌,又朝他肩上拂去,她压低声音质问:“有工夫拆招?没工夫理我?”
  江琮转动左手,
顺着她施力方向紧贴而上,
他也同样压低声音:“此事说来复杂,
现在不便讲。”
  泠琅冷哼一声,
一招雨燕回首将江琮手腕扣住:“是不便讲还是不想讲?你这人心机深沉的很,
不是准备了满肚子谎话来骗我罢?”
  “怎么会?”江琮莞尔,被扣住的手腕轻巧一翻,手指同她的缠作一处,斗得难分难舍,
“娘子过虑,
晚些用过午膳,我自然会带你去亲自察看。”
  二人这厢针锋相对,
你来我往,
身后众人却只见得世子夫妻挨得很近,
连走个路都要手挽着手,许是心结消散,感情更甚与以往了吧。
  无人知道那鹅黄与青碧之下的汹涌暗潮,他们只觉得,一个明媚娇俏,一个温润如玉,实在是般配极了。
  明媚娇俏的李泠琅斜睨着名义上的丈夫,嘴上在放狠话:“我可晓得你的大秘密,别想着搞什么花里胡哨。”
  温润如玉的江琮始终微笑:“我待夫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二人拉拉扯扯地行尽雾里道,眼看着下一个转角便是花厅,泠琅再次贴近他:“方才那人手里的扇子,绝不仅是引风所用,你事先知道的?”
  江琮颔首:“若朝曾经在杭州拜玉扇公子为师,这不是什么秘密。”
  泠琅哦了一声:“玉扇公子——”
  她知道这个人,毕竟用折扇作武器的实在不多见,能有点名堂的更是少之又少。
  折扇,无非是扇骨扇面,顶多往里面别出心裁地藏点暗器。
  薄薄扇骨难抵金属,脆弱扇面在尖利兵刃面前更是不堪一击,至于暗器,早在手持折扇一摇三晃附庸风雅的时候就纷飞而出了,极少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像北洛侯世子那种甩法,里面八成是藏不住东西的。
  是以,用折扇的人往往并不依靠武器,他靠的是自己本身的内力真气。聚真气于扇骨,使其坚硬如钢铁,有开膛破肚之本领。
  问题便来了,有这般雄浑内力的人,用一根破树枝烂木棍也能置人于死地,何必专用折扇?
  泠琅知道原因,至少她知道玉扇公子专用折扇的原因。
  玉扇公子四个字,比起什么泰山牛三刀,常州霹雳掌要来得高雅得多,在一众直白粗俗的江湖名号之中脱颖而出,就好像那白鹤立于鸡圈,阳春白雪般的傲然出尘。
  但泠琅晓得,他原本姓邓,名唤如铁。
  邓如铁,听上去像拳馆三流师傅,或者某沉默可靠老镖师,总之同他本人想成为的角色相去甚远。
  父母赐名终究不好更改,于是他专攻折扇,这个除了潇洒雅致没有任何长处的武器。
  他日复一日地苦苦操练,勤勤恳恳地四处挑战。直到世人一见到他,只会想起那是玉扇公子,而不是邓如铁。
  泠琅知道,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个故事不能不算激励人心,但她依然觉得有些许滑稽。
  于是在席上,北洛侯世子傅彬又轻摇纸扇,不断投来敌意视线的时候,她笑得更加温和从容了。
  哗的一声,是他又甩开扇面,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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