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校对)第2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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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该恨还是该爱,原谅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些情理伦常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复杂……你能懂吗?”
  “我今年才知晓母亲的名姓,四日前知道还有个生父,而直到昨天,才明白一切是误会。这些故事落到我自己头上,原来这么叫人难堪。”
  “要理解这些爱恨别离阴差阳错,实在太难了。”
  江琮没有说话,他只是起身绕过桌案,把少女轻轻拥在怀中。
  泠琅紧抿着唇,听到头顶响起的怜惜轻叹,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委屈,那些迟迟没有造访的泪水,此时充盈在眼睫之下,她却死死忍着不让它们坠落。
  “我觉得我很难过,但找不出谁来责怪,好像都是我自找的,这种感受太可笑。”
  “我仍旧敬重李如海,可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全然崇拜于他。我应该心平气和地和秦浮山谈一些话,可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就感觉恶心。”
  “我很想知道母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该去问谁?”
  她哽咽着质问:“为什么世事可以这么复杂,为什么,世上的爱恨不能像挥刀一样简单?”
  她因为哭泣而浑身发颤,并且仍旧垂着头,不愿意叫江琮看到——好像这样他就不明白她在哭似的。
  江琮没有说安慰的话,更没有强迫她抬起脸看他,他从后面环住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女,手臂绕过去,任凭她埋首在他衣袖间,留下一片潮湿水迹。
  他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像在哄一个伤心的小娃娃。
  这种看似笨拙的抚慰反而起到了效用,因为他怀中的人,的确从未被当成小娃娃哄过。
  她抽抽搭搭的,最后安静下来,只捧着他的袖子啜泣。
  她声音闷闷的传来:“我要再见一次秦浮山。”
  江琮闻亲了亲她发顶:“嗯。”
  “听秦浮山的口气,似乎想让我接替他的位置,”泠琅笑起来,“那到时候,江舵主也要尊称我一生会主了?”
  “他昨天言语中透露,伶舟辞当时认出了我的身份,才收我为徒,她似乎知道当年不少事,她此前说在茉莉镇等我,我一定也要去一趟。”
  江琮想触碰她的脸,却被人躲开,他轻叹一声。
  “我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事,她怀我的时候住在远离中原的南边村落里,那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促使她联系刀者,以至于最后——”
  她像在对自己发誓:“我会弄清楚这些,如果不这样,那这几年就真的成了笑话。”
  江琮低笑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江琮轻声说。
  他看着少女讶然回头,湿润的眼睫下尚有未干的水汽,脸颊因为哭泣而泛着潮红,甚至黏着几缕乌润湿发。
  没错,就是所知的那样。他在心中叹息,即使手臂还在颤抖,却又再次生出力气,泪水尚存,但眼瞳已经明亮。
  她从来不需要他的安慰,反而是他,因为这样的存在而真切感受到勇气和决心。
  他笑着说:“想离开西京了?”
  “嗯。”
  “这次我不能陪你。”
  “噢?好……”
  “你可以去久一点,泠琅,等你回来,我会送你一件很好的东西。”
  “会是什么?”
  “还不能告诉你。”
第136章
离时意(下)
  “会是什么?”
  “还不能说。”
  青年轻声说着,
眼瞳乌黑,像不见底的潭水,深默而温柔。
  他又在第一万次故弄玄虚,
但这回并不叫泠琅讨厌,
因为他看起来很认真。
  不同于以往的试探或周旋,他只是想用这个谜底,讨要一句承诺罢了。
  泠琅同那双漂亮的眼眸对视,
她知道江琮想听什么,她说:“好啊。”
  “等我回来,倒要好好看看。”她眯着眼笑。
  江琮也轻轻地笑起来,心知肚明的话点到即止,
他无需费力描绘自己有多不舍,就像她不必花功夫为自己的离开盘算措辞。
  他们知道彼此,就像池水知道风一般自然。
  涟漪静漾,
池畔红枫簌簌,
年轻的灵魂往往不会感伤离别。
  离开西京,
去调查李若秋的过去,
是泠琅在痛快发泄后产生的念头。计划还远远未成型,
但江琮已料到她会有这种决定,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二殿下野心日益彰显,需要人为她奔走;而江远波忽然自陈身份,定然有所目的。山雨欲来,
江琮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京城,
  泠琅知道这些,所以根本没想过其他,
她当时的惊讶,
只源于他回应得太过轻巧自然了。
  那句“我不会和你一起”,
很明显,已经被他思索了很久。
  她并不失望,反而感受到无声的温和柔软,不必多言,只要对视上那么一会儿时间,他们就知道彼此都在想什么。
  在想秋天过尽后的一些事。
  最后,她贴着他脖颈,说:“不是兰蝎膏。”
  “什么?”
  “不是因为兰蝎膏。”
  江琮低声笑,他衣领被弄得有些散。
  “夫人不妨说得明白点?”
  “你明明听懂了。”
  “我没有听懂。”
  “不是因为什么药……只是因为你。”
  后半句话用气声,吐息洒落在皮肤上,她双臂缠上对方肩头,索取了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
  向一个擅长故弄玄虚的人故弄玄虚,好处便是他能轻易听懂。
  听懂话中的不甘,她不那么痛快地承认她也非常需要他,不然那些眼泪得不到出口,她也无法那么快从短暂崩溃中脱离,重新回正到该有的方向。
  向来坦诚的人,语焉不详地说了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在示弱。
  江琮叹息着,埋首在少女颈间深深呼吸。
  这种示弱对他而言,和操纵也没什么区别。
  “再这样,就不舍得放你走了。”他哑着声音威胁。
  这句威胁没有半点用处,听起来倒像是求饶,泠琅被吻得很痒,她带着笑意说:“原本便很舍得吗——”
  疑问的语气陡然生出颤意。
  问题内容已经无关紧要,对方不说话,却依然在尽力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江琮问:“夫人觉得呢?”
  青年声音低沉,半靠在榻上,墨发散在软枕间,香气温而热,还未重归冷冽。
  泠琅趴在枕边,把玩着他一缕发梢:“我只觉得,这样下去我都快要舍不得了。”
  “那便早些回来。”
  “为了这个,也会尽量早些的。”
  “如此。”
  帐帘低垂,满地凌乱,房内很安静,更没有旁人,但他们始终用只能彼此听到的语声对话,悄然而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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