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那样第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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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长油亮的茄子被轻巧划开,露出里面白生生的瓤,邓伯手起刀落,将其切成大小均等的细长块,在碗中撒上盐后,用力一拧,逼出其中水分。
  邓伯铁铲一伸,从油罐中挖出一铲猪油,滑进已经烧得热热的大铁锅中,室内立刻满溢着其特有的油香味儿,早就饥肠辘辘的清清闻着这味道,只觉得魂都被勾了去。
  已切好的肉丝就放在案板另一边,邓伯眼疾手快,在油温已到时迅速投入肉丝煽炒散开,接着又加入葱姜蒜,随着每一次的翻炒,诱人的香味阵阵被激发出来。
  茄块被投入到锅中,又是一阵哗然作响,邓伯将锅铲一搁,就要埋头伸手向灶洞,清清忙上前道:“我来!我来!”
  她鱼一般绕过邓伯,到了灶台后边,往火堆里看去,随意拨开其中正燃烧的柴火,火势登时便小了。
  她朝邓伯仰脸一笑:“是这样罢?再烧半刻钟便可以收汁了!”
  邓伯赞道:“仙姑见识广博,这道‘肉丝烧茄子’是地道秦菜,您竟然知晓其做法。”
  清清最受不得夸,她立马滔滔不绝起来:“秦陇风味的特色有三者,师弟,你可知道是哪三者?”
  裴远时自然摇头称不知,并及时作出洗耳恭听之状。
  清清满意道:“一为主料以牛羊肉为主;二为每样菜式酸辣苦甜咸只有一味出头,其它味居从属;三为香味特别,多用香菜,干辣椒、陈醋和花椒等作为配料。”
  她摇头晃脑道:“还多采用古老的传统烹调方法,如石烹法,这种烹调方法极近失传,只有秦地一带的老人才会知晓,颇具古风。”
  “譬如眼前这道‘肉丝烧茄子’,若收了汁,便三两下起锅装盘,难免暴殄天物,得需这样……”
  清清挖出一小块猪油,放入偏灶上另一口烧热的锅中,屋内的香气顿时又多了一层,待油熟透后,她将锅中热油倾倒在收好汁的肉丝烧茄子上,紧接着一顿华丽地颠锅,潇洒装盘。一旁的邓伯忍不住叫了个好。
  “仙姑年纪轻轻,身量也小,未曾想有如此臂力,这口大锅起码十五斤,就连鄙人颠起来尚有几分吃力,仙姑真乃真人不露相。”
  清清将手负在背后,偷偷按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淡然笑道:“不足挂齿,熟能生巧罢了。这道菜最后一勺熟油,如同画龙最后点的睛一般,若缺了它,始终少了两分滋味。”
  邓伯钦佩道:“鄙人亦想到了这一层,不过现下用的食材皆是陈大人所出,猪油价贵,鄙人斟酌再三,到底没敢挥霍。”
  清清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后从容往门口走去:“如此,如此……”
  裴远时默默跟上了她:“师姐,不帮忙了吗?”
  清清揉捏着愈发酸痛的手臂,她疑心筋肉已经拉伤了:“点到为止,人家在厨房忙活多年,倘若被一个小辈比了下去,难免感觉挫败。”
  她勉强笑道:“做人要懂得适时藏拙,不仅为自己,更为他人,你可知晓了?”
  裴远时思忖着观内是否还有舒筋活骨的药膏,自从玄虚子全心教导他剑术开始,伤药基本就放在他处了。
  用于筋肉拉伤的可还有剩?他在心中一一数来,面上却倘若一无所知,他只附和道:“师姐说的极是。”
  二人一前一后,迈出了灶屋的门,清清一抬眼,才发现苏少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外面,他看着她,笑道:“道长仙术了得,还精通庖厨之术,不愧是——”
  他看着眼前愕然的少女,温声道:“林道长的高徒。”
  这顿饭,清清吃得极为开心。
  邓伯不愧是在苏家做了近五十年的老仆,这一桌子的秦菜可谓是有滋有味,色香味样样都不差,偏偏样样都下饭。清清大快朵颐,全然忘了今夕何夕。
  更妙的是,苏少卿是师父年轻时候的友人,他们从前来往甚密,直到师父带着清清来了泰安镇,才少了联络。
  席上,清清同他相谈甚欢,又如一对忘年交,二人分享了许多玄虚子的糗事乐事,她好几次几乎笑倒在了桌面上。
  苏少卿长得好看,人也懂得多,天南海北的趣事什么都知道,性格也颇为亲切,清清很快就同他亲近起来。
  众人酒足饭饱后,苏少卿站在义庄门口,送别了小霜观的弟子,清清已经走远了,还时不时回身朝他挥手。
  看着夜色中渐行渐远的一对少年,少卿温和的笑容逐渐消散,他又变成了白天那个苏松雨,眼睛中只有淡漠与忧郁。
  少女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夜色中,他像是说给身边持灯的老仆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同雨棠,真的非常相像。”
  邓伯点头称是。
  “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少年,你观他如何?”
  邓伯犹豫着,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卿便一甩袖子,往门里走去。
  他慢慢走进夜色里,声音听不出情绪:“看来,还有好些事需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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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新封面!大家看到了吗!
  祝大家看得开心!耶耶
  (文中咒语以及清清对于陕西菜的高论是复制的)
第57章
楔子
  元化十三年的玄虚子,是昆仑宗内许多女弟子憧憬的对象。
  身为昆仑宗主座下的首席弟子,他白衣胜雪,面容冷峻,道术诡谲,每每拿着追涯剑在太极广场上舞,总能吸引众多师妹或明处或暗中的目光。
  但玄虚子并不在意,那时的他在意的只有追涯剑,和昆仑风崖上的雪。
  宗主说,每逢单数月,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出,会有可能将风崖上的雪染成金粉色。
  玄虚子并不知道金粉色是什么颜色,自从记事起,他便在山上,终日所见,不过是昆仑山上雪的白。
  纵然如此,每逢一三五七九月,天上还没有一丝光时,他都会去风崖等待。
  他等待太阳升起,看看第一缕阳光照射出来,这满地的雪会不会变一个色。
  原因不是他太过无聊,原因是宗主曾说,若是雪变成金粉色,玄虚子便可以下山游历。
  他十六岁那一年,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当最后一个师兄败在他剑下,他问宗主,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宗主说,还早。
  第二年,他打败了宗内长老,他又问宗主,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宗主说,不急。
  第三年,他一招就破了宗主设的太虚幻境,那是能摄人心魄的危险幻境,他问宗主,刚刚幻境里什么都没有,这次的考验为何如此简单。
  宗主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想因为你这个兔崽子无欲无求,这个幻境根本拿你没办法,自然空无一物。
  最后宗主叹了口气,说自从你五岁修习道术开始,我就为你算了一卦。
  你注定是属于昆仑山上的人,你的气运皆连系在此,你下山那一天,便是斩断气运的那一天,你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太好过。
  于是玄虚子提着剑没有说话。
  宗主便说,每逢单数月,你就去风崖上看一看,若是早上的阳光将雪染成了金粉色,你便可以下山。
  金粉色是十分吉利的颜色,你在这样的吉兆中下山,或许还行。
  于是那天起,玄虚子日日都去风崖看雪。
  他从十八岁看到二十三岁,直到全宗上下都知道了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真的是一个很拽很个性十足的人物。
  “我看到他负着手站在崖边,白衣若飞,又冷又俊,真帅呆了。”
  “嘁,你管这叫帅?我看只有呆。”
  于是那日,天还未亮,玄虚子如往常一般站在风崖口,看着太阳如往常一般升起,地上的雪如往常一般又白又亮。
  他等到太阳完全从云层中显现出来,天地只剩一片茫茫,才转身离开。
  他转身,发现后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朝他吹了声口哨,天寒地冻的,她嘴里却叼着根不知哪里寻来的草茎,道袍随随便便的披在身上,形容邋遢,同仪容整肃的昆仑弟子截然不同。
  她冲他说:“你被骗了!”
  玄虚子平静地说:“我知道。”
  那个人好奇地说:“那你还日日都来?”
  玄虚子说:“万一呢。”
  那个人不屑地说:“没有万一,就算哪天天气好,天上有五颜六色的朝霞,照得这雪也五颜六色,他也可以说那不是金粉色。”
  玄虚子又说:“万一呢。”
  那个人露出头疼的表情:“你到底懂不懂?根本就没有金粉色,你能不能下山,只是凭他一句话,不是凭什么狗屁金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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